《医生杜明》(全)作者:小汗-6

第一部分:医生杜明 第29节:我的手环住她的腰小红……不许说话,抱紧我。齐小红猛地睁开眼,她盯着我的眼睛,手紧紧地抱住我的腰,我不再说话,只是慢慢俯下身子……杜泽,杜泽,你闯祸了!怎么了?哥。你把妈的事情告诉了爸,爸刚才和妈在吵架呢,而且爸还打了妈呢。怎么会这样?哥,你不是说只要我告诉爸那件事,我就不会挨打了吗?唉,大人的事情谁又能说清呢,不过杜泽你就惨了。我听见妈好像说不要你了,要把你送给别人家。啊!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家。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以后再也不让爸妈生气了。杜泽你跟我说又有什么用呀,我也不希望你走。可是妈和爸那么讨厌你,他们一定会把你送走的。哥,那我怎么办?杜泽,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才能救你呀。嗯,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我不要被送走。那好,我们去小湖边吧。……醒来时发现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开始感觉有些发冷,却不愿把自己露在外面的身体收回到被子里。肚子很饿,却没有一点力气爬起来。放弃了一切希望,直接等待着阳光从窗前消失。我再次睡去了。村子这几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就在妈被抓走的第二天,杜兰的尸体也在后山的石场被发现了。我没有去现场,只是在村子卫生所里看到了她的尸体。杜兰是被人掐死的,尸体的双手还保持着向上举的样子,杜兰的脸充满了疑惑,也许她到死也不明白这事情是为什么发生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抚平杜兰睁大的双眼,发现杜兰上衣口袋有一大块隆起,掏了掏才发现是一大把野杏,已经被砸得稀烂。放一颗在嘴里,是泥土的腥味,让人做呕。村子里的人都来看热闹。可是没有人敢走上前,那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已经听见了有人小声地说着扫把星这个词,我回过头看,村民都下意识地向后缩着。只有村长老婆,那个叫王破嘴的女人胜利一般站在人群前面,大声说着活该,一家扫把星,活该报应。我冲她笑了笑,然后走过去,一拳打在她肚子上。王破嘴没有叫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我抓着她的头发向前拖着。没有一个人出来拦我,我就像拖着一滩烂泥一样把王破嘴拖到了杜兰的床前。王破嘴想挣扎着起来,我又一脚踩在她的屁股上,王破嘴的头一下子撞在了铁床的护栏上,我看见她的门牙从嘴里喷落,等警察到的时候,我依然笑呵呵地坐在杜兰的床上,看着王破嘴捂着流着鲜血的嘴满地打滚。走出病房,我看见村长站在门口抽烟,他看着我被警察带出医院没有一点反应。就这样我因打人被公安拘留七天。七天后还是村长把我从公安局领出来的,我们并肩走时,他不看我一眼。有好消息还有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对于现在来说,还有什么好坏之分吗?那好吧,先告诉你。杀你妹妹的凶手已经抓住了,是小学的张老师,他已经承认因为与你妹妹……好了,我知道了。这个算是好消息,那坏的是什么?村长愣了愣,然后掐倒了手里的烟。你妈的案子已经正式立案,而且你妈也对在你爸的药里下毒的事供认不讳,你妈很可能会被判有罪的。我想见我妈。你妈现在提到法院了,明天我陪你去城里才能见到她。你放心我在法院那边有人,应该能见到你妈。村长说完这些便转身走了,经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的肩膀,依然是那么不自然。对不起,村长,我打伤了你老婆。最好你打完这次能把她的嘴给封起来,省得我以后再心烦。还有你妈已经告诉我了,向公安局举报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不是你。再看见妈时,妈又瘦了许多。妈一直微笑着看着我坐在她面前。傻孩子,干吗打人。忍不住了呗。妈想伸手摸我的脸,可是我们相隔的桌子太长,没办法摸到,她的手缓缓停在了半空中。杜明,妈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妈你为什么做这种傻事?我也忍不住呗。妈笑了,反而显得有些凄凉。他癌症都那么重了,不出两个月就得死了,你干吗还往他药里下毒?因为妈不想让你受委屈,妈总是让你受委屈。现在不想让你再受一点委屈了。我和妈好久都没有说话,妈开始有些不安地搓着双手。杜明,妈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现在不说,我想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什么事?其实妈妈年轻时喜欢的是另一个人,想和他生活一辈子,为他生两个儿子。可是最后我却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了一起,也许是老天故意这样安排的吧。那个人忘了了我,我也不能离开他。我一直在等他来带我走,可是最后你妈妈得到的只是失望。杜明,你别觉得对不起妈。也许你已经知道你七岁时说出过妈的秘密,其实你爸根本就知道我和那个人的关系。他本来就是一直因为这个折磨我,现在想想是那时自己不够大胆。如果早点像现在这样,也许你们兄弟就不会因为分开而死一个了。这都是老天的报应,一边做着罪恶的事,一边还想着继续装成贤妻良母,到头来只能是自己骗自己。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从出生就确定了……妈,那个人真的那么好?呵,现在看来,只是一个窝囊废而已。第一部分:医生杜明 第30节:你的名字和自己的灵魂妈,那你为他受这些罪后悔吗?我……狱警打断了我和妈的谈话,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就在妈走出屋子的时候,她回头笑着对我说。杜明,其实你就是你爸的亲生儿子。走出屋子,看见村长蹲在墙角,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拍拍他的肩,没有一点不自然了。回到村子,我便开始收拾东西。现在也应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这个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用,我在屋子里转了转。还是很陌生,没办法想像这是我出生、长大到七岁的地方。关好窗户,锁好大门,把钥匙放在门框的缝隙中。走出院子便不再回头看一房子一眼。齐小红的家门也是紧锁着,我在外面喊着齐小红的名字,没有人答应我。旁边的一户人家窗户里有头向外探着,我走过去问知道不知道这家的人去了哪。那人只说了一句,不知道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他家有人了。然后便关上窗户拉好窗帘,不见了人影。我走到院门前,看着栅栏上的花冠。那花枝枯萎成黑色,花朵也已凋零,挂在那里早没有了一点生气。从齐小红家再向外走,便是那座坟山。山脚下的小学校没有一个孩子,红旗在风中孤零零地飘着。走到山坡上。那座新坟旁边的花圈纸钱还是像几天前那样散着,供品却早已无影无踪。旁边的小坟前不知道是谁放了一簇鲜花,花朵还没有枯萎,应该只是这几天摘的。我坐在坟前,抚摸着那块小木头墓牌,然后拿出小刀,在与杜鑫两个字平行的旁边,刻下了小小的两个字——杜泽。哥,为什么我们要来湖边?因为你笨呀。哥。妈不让我在湖里玩的,妈不让我碰水。哥,我不下水。杜泽,你难道忘了我说的话了吗?可是哥,妈知道我下了水会打我的。杜泽,你还不明白吗?这只是假装的。你假装落在水里,然后再装病,妈妈一定心疼你,就不会再怪你了。哥,怎么假装呀?我会淹死的。杜泽,你怎么这么笨。谁让你真落水了,你不会在湖边把鞋子弄湿吗?杜泽,你看看,鞋带都松掉了,我给你系好吧。哥!我站不稳了。哥,你快拉住我……再见,杜泽,我的弟弟。原来记忆并没有消失,不过是自己封印起来罢了。不敢面对是因为自己的失败,骄傲的自己从小就只玩最好的玩具,不喜欢的才会让给弟弟。把弟弟当成自己的附属品,却不想最后成为附属的却是自己。不能忍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得到,所杀死杜泽的猫,让杜泽推齐小红下山。没有真正喜欢的东西,却喜欢那种被喜欢的感觉。我是那么嫉妒不如自己优秀的弟弟,以至于杀死他……抚摸着坟上的春草,我不禁微笑。杜泽,我的弟弟,现在我们一体的。从我把你推下水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上便只剩下了一个人。我把自己的名字与你的灵魂留在这山上,带走却是你的名字和自己的灵魂……杜明……杜明!嗯?你怎么天天上班睡觉呀?王瑶慢慢贴近了我的脸,她的眼睛故意眯成一条线。杜明,自你从老家回来,这几个月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说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没有向我汇报?你呀,不应该做护士,转行做侦探吧。少贫嘴。这个是怎么回事?王瑶晃着手里的MP3。什么呀?我问你,这里面有一段录音。那个《很爱很爱你》是谁唱的?不是你有一天喝醉了,非要在我的MP3里录的吗?是吗?没觉得我唱歌这么难听呀。我戴上MP3的耳机,不再理她。那段录音里,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闭上眼,能听见山顶的风声、风林里的虫鸣,还有那略带羞涩的沙哑嗓音……王瑶一把扯下我的耳机,还听,还听,也不怕耳朵听出老茧。有人找你啦。是谁?你老家的人,前些日子是个老大爷,现在又来了小村姑。杜明,你还真行。小心过些天就有人领着俩孩子来找你了。我走下楼的时候看见齐小红站在医院的大树下,她手扶着腰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比起三个月前,她胖了些,脸也红润了许多。等我走到她身边,她才回过头来。杜泽,你好吗?还好,你去了哪里?我在找你。哦。你知道你妈的事了吗?知道了,上个月村长来找过我。杜明,为什么会这样?我妈被判了刑,你妈竟然在狱里自杀了。小红,别去想它了。你现在怎么生活?我……杜泽,我有了……突然齐小红把头略微向上抬了抬,然后又低下了头。楼上那个向外看的女护士认识你吧?我抬起头看了看站在窗户前假装看风景的王瑶。她是我女朋友。哦,我想我应该走了。小红,你刚才想说什么?没什么。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她把衣服撕成几条,上吊死的。杜泽,不……杜明,真不习惯这样叫你,我有一个请求,你能答应我吗?你说吧。抱我一下。我没有犹豫,抱住了她。齐小红的身体在我怀中颤抖着。真冷……抱紧我,杜明。我用力抱着齐小红,我们的脸贴在一起,我能感觉到脸上有冰凉的东西滑过。让我好好地看看你的脸。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齐小红从我的肩上抬起头,双手捧起我的脸。她苦笑了几声。为什么和梦里的那张脸就是一模一样。为什么我就从来分不出来呢?第一部分:医生杜明 第31节:向你大声喊出心里的爱我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齐小红,齐小红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杜明,我去见过你妈。我还记得你妈最后跟我说的话。她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当妈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自己的孩子的。我就不行,不过还是很高兴。哪怕是假的……齐小红转过身跑了出去,我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好久才听见王瑶在楼上叫我的名字。转身上楼的时候,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衣兜里,那是齐小红的钱包。结局我有一个做法医的朋友,有空就爱找我们医院的同事喝酒。每次在饭桌上总是喜欢谈他工作上的诡异故事。虽然在饭桌上大谈这些血肉模糊的事好像有些影响食欲,但对于我这样不爱喝酒的人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消遣。那一次他在饭桌上一边喝酒一边十分惋惜地说。唉,前些日子遇到个案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死在马路边,尸检结果是癫痫发作。她没有带药?有,她上衣兜里就有,但好像没吃。我们知道一般如果来不及吃药的话,药瓶都会散落在尸体旁边,可是她的药还放在上衣口袋里。找到了死者家属了吗?没有身份证,附近也没有认识她的。看样子应该是外来的打工妹一类的。大家都开始唏嘘感慨,法医放下手里的酒杯。最惨的还不是这个,我解剖个尸体以后,才发现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你们知道吗,是双胞胎。我还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小的双胞胎呢。我问法医,那女孩子长得什么样?挺漂亮的,只是后背有一条大疤,像蛇一样……站在电线杆旁边,深夜的风刺入我皮肤。我抑制不住地呕吐,泪水也像没办法止住一样。法医站在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杜明,你根本没喝酒呀,怎么吐成这样。我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突然我指着前面问他。喂,你看到那里站着个孩子了吗?法医摇了摇头,哪里有呀。杜明,你真是醉了。那孩子的脸色是那么的平静。我想大叫,嘴里却什么也叫不出来,只感觉心在慢慢下沉。而那孩子却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我站在那里,看着弟弟在水面上挣扎。哥哥,我已经没有了烦恼,没有了你……(完)手语题记:我想向你大声喊出心里的爱,可是你的无声却在瞬间将我摧毁。前言我不爱说话。每个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有时大家在一起,只有我一个人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响。开始总有人不习惯太过冷落我,总有人走到我身边和我说话。后来渐渐大家都放弃了,而这时我也自动地从每一个朋友堆中退出,再有朋友约我,我都会婉言谢绝。嘴巴太长时间不用,慢慢也会忘记了它的用途。吃饭的时候都会咬到舌头,说明口轮匝肌真的开始萎缩了。就像自己的感情一样,太长时间一个人,突然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忘了有人在身边的感觉了。不过还好已经习惯,只是偶尔有女孩与自己擦肩而过,空气中残留下一点香水味道才会察觉自己是孤独的。晚上一个人走在安定路上也会感觉到寂寞,毕竟我还不是真正的哑巴。当然,哑巴并不是寂寞的代名词,记得地坛对面的肯德基店门口的总会聚来一群聋哑人,我有时就会静悄悄地坐在他们旁边。我一直以为聋哑人手手语交谈时都会像兰那样安静,其实他们很吵,就算没有一丝声音。他们的手势快而有力,脸上表情丰富,两个人交谈竟然似武林高手过招的架式,无论说什么都好像在打架,永远都不会像兰那样优雅……我在上小学时,家里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在搬家。所以我在小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伙伴,总是还没有与家附近的小孩子打得火热就又搬家了。慢慢我就习惯每天放学后安静地坐在家里,那时的我已经有些早熟了,我总是把家里那张红木板凳摆在窗户下面借着下午的阳光看着妈给我买的小人书,看累的时候就会站起来,静静地望着窗外,直到太阳落山,爸打开家门。大娘说我像年画中的娃娃,见到我时竟隐约看到我额头上的朱沙痣。其实那是我平时喜欢把额头不停地在窗户玻璃上磨擦,直到额头磨得通红却还是冰凉一片。那时大娘第一次见到我,是在我家刚搬到新家的第三天。我听到窗外有孩子的笑声,从窗下站起来,我看见窗外有三、四个小孩子,他们围着一个大人来回地跑着。我听见小孩子们喊那个大人哑巴,那个大人张着嘴啊啊地叫着,脸像孩子般地微笑。一个中年女人穿着城市少见的对襟花衣,一头短发整齐地拢在耳朵后面。她从屋子里跑出来赶走了小孩子,她牵着哑巴地手走着,哑巴还是笑嘻嘻的,嘴里依然啊啊地叫着。女人走时远远望着我,我把脸贴在玻璃窗上,还是一片冰凉。那个女人就是我大娘,晚上她拿着满满一碗煮花生来到了我家。我躲在妈妈身面小心地看着她,大娘笑呵呵地摸了摸我的脸。下午的时候看到这孩子站在窗户那,我就知道是新邻居搬进来了。妈和爸都是知识分子,很少别人接触。大娘看出了我家的窘迫,她走到书柜前,嘴里发出啧啧声。真好,真好!住我们这的人谁家也没有这么多书呀。大娘把手放在衣服上蹭了两蹭,才小心地去摸了摸书框的玻璃门,半晌大娘回头对爸说,我能跟你借几本书吗?第一部分:医生杜明 第32节:交了八年的女朋友妈看出大娘并不识字,大娘讪讪地说是给她的女儿看,隔了一小会又说,孩子不会说话,天天呆在家里。现在十六岁了,也不识几个字,可是天天吵着要书看。妈说明天去学校找几本课本送给大娘家,大娘的眼睛一下湿润了起来。临走时拉着妈的手说不出话来,爸拍了拍我的头,来,跟大娘说再见。大娘,再见。第二天,妈领着我来到了大娘家。很小的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还有一棵高大的向日葵。我站在向日葵下面仰起头,正对着向日葵的脸,我们一起露出了笑脸。这个院子里有股十分好闻的味道,闭上眼会有暖洋洋的感觉。大娘一边往屋子里让着妈和我,一边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太乱了,我那口子不会说话脑子也不灵光,平时就在外面捡点破烂,我呢只能在家给衣厂钉些扣子来过活。我站在妈后面看见大娘的手又大又粗,手指的骨节全都突了出来。那手摸了摸我的头,轻轻把我带进了屋子,没用一丝力气。屋子里很暗,我有点害怕。我拉着妈妈,小心地盯着屋子里。屋子里很小,阳光透过房顶的窗户直射下来,照在屋子中间的床上。床上的女孩脸色苍白,大娘叫她兰。兰的头很大,她全身都裹着看不出颜色的被子,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与藕一般玉洁,却没有一丝肉感。大娘叹了口气,这孩子不会说话,身子又有毛病,现在怕人怕得要命。兰盯着大娘的嘴,神情好像生怕从大娘嘴里漏出什么。然后手臂动了动,但也仅仅是动了动,因为妈把我领我走到了她面前。妈蹲下来把我向前推了推。来,和兰兰姐姐拉拉手。我使劲向后退着,妈的身体像墙一样挡着我。我小心地伸出右手声,兰静静地看着我,歪着头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同样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和我的手轻轻一触就瞬间弹开了。但兰兰的手却没有收回去,它放在了我的脸上,轻轻地摩擦。那手指冰凉,我的脸上仿佛冰块拂过,我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味道,像花香但让人感觉晕晕的。妈把手里的书放在兰的床头上,兰只是转过头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看,好像对书并不是很感兴趣。大娘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头一次见生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妈带我离开的时候拉了拉我,小明,来跟姐姐说再见。我转过头看着兰,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兰听不到。兰却笑了,那时午后的阳光好像一下子全都跑到了她的脸上,她举起放在被子上的双手,慢慢地比了几个手势。那几个手势慢慢地好像带动着屋子里的空气,我感觉有些窒息。大娘笑出了声音,我们家兰儿夸小明长得好看呢,说你是年画里跑出来的娃娃。妈也笑了,我拉着妈的袖子也跟着她们笑,那个小屋子里弥漫着我喜欢的味道。很多年以后,我在晶的身上又闻到了那种味道。她听我讲完兰的故事以后,把我的头紧紧贴在了她的胸前。真的好闻?嗯。那是什么样子的味道?我把鼻子紧紧埋在晶的胸前,她身上气味萦绕着我。我哭了,泪水滑落在她的胸前的肌肤上,她的身子一颤,把我抱得更紧了。嘴里轻轻哼着让人心醉的声音,让我想起了曾经只住过三个月的房子和大娘家院子里的花。下午三点多的阳光照射进心房,一片芬芳。那一次搬家只持续了三个月。我们家再次搬走时,大娘远远站在一边,看着爸妈往车上放着东西,我蹲在地上用树枝拨着地上的蚂蚁。那时已经快入冬了,风很冷,大娘还只穿着一件单衣站在门口,头发被风吹得很乱,被外面整齐黑发压盖着的花白头发在风中飞扬着。大娘手里拿着一碗煮花生,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哭了,没有一点预兆。爸把我抱到了车里,随手塞给我最喜欢的小人书,我透过车窗看到妈向大娘走过去,大娘拉着妈的手不住地哭,妈静静地拍了拍大娘的肩。她回到车里时手上拿着那碗煮花生,这次我家搬得很远,我在车上睡醒了两次也没有到,路上我饿了,当我把手伸向那碗花生时,妈打了我手一下,从包里拿出块面包给我,然后不声不响地把那碗花生从车窗扔了出去。那一年我九岁,上小学三年级,从那以后我们家再也没有搬过家。我上的大学离我家其实并不远,只有四、五十公里。但我很少回家,一到周末我就会一个人呆在寝室里不动不动。室友们和我的关系都不是很好,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在大学里唯一常常找我玩的人就是老大。叫他老大是因为他是我在医学院同乡会的老大,高我三年,学检疫的。而他也已经习惯了以老大自居,入校的第一次同乡会上老大说他第一眼就发现了我。他拉着我的手说,难得我们医学院来一个你这样一表人材的,怎么样,以后我们这个同乡会就靠你了。其实我们同乡会只不过十几个人,我们家乡考到这个医学院的很少。老大却把这个同乡会很当回事,虽然见我对同乡会没有一点兴趣也不怪我,还是拉着我的手不住地说话。我默然地从他手里抽出手,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以后每次同乡会,我都会借故不去。平时在校园里看到所谓的老乡也会低着头假装不认识。后来老大跑到我们寝室跟我说过曾经在我们老乡里有一个女孩喜欢我。而我听到后还是躺在床上头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只当没听到。我很少对老大热情过,但老大对我的热情从不减少。差不多每个星期都来找我一次,和我一起出门的时候,不是搂着我的肩膀就是拉着我的手。我开始以为老大是个GAY,可是后来老大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一个交了八年的女朋友。那次是在我们一起喝完酒以后一起站在操场上撒尿时他告诉我的。第一部分:医生杜明 第33节:老大还是个处男我这辈子就喜欢这么一个女的,我们交了八年了,除了她我都想不出来谁能陪我下半辈子。老大跟我说这话时,尿刚刚撒完。他没有把家伙放回去,反而放在手里搓来搓去的。他喝多了,在操场中间满脸通红地手淫,我靠着足球门,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他。那一年我十九,老大二十二。一个月以后,老大冲进我寝室,手里拿着两根木头桌腿,扔给我一只。走杜明,快下楼!我光着上身只穿了牛仔裤和拖鞋就跟着老大跑了出来。老大很爱打架,而且都是为别人打。老大的义气在我们学校很出名,但他以前打架时从来不叫我的。结果走到楼下时,老大把嘴贴近我的耳朵,你别怕这次对方人少,你跟着我就行了,到时候你在我们学校也就有名了。到现在我还认为老大挺幼稚,他学的专业不好,他在班级里的名次不高,却用这种方式在学校里出名,还以为我也会喜欢这种出名的方式,也许因为我的专业也不好,我在班级里的名次也不高吧。结果那次老大估计错误,当我跟着老大走出校园时,突然从马路对面里的饭店里冲出二十几个人。我看出老大比我还害怕,我甩掉腿上的拖鞋,拉着老大就往回跑。老大可能吓得神经有点失常,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举起了手里的桌腿反而向人群冲去。我们这边不到十个人,而对方有三十多个人。那一场架打完,两个学校间的马路上散着几十根木棍和铁条。老大在那一次被打得很惨,但却是最让他自豪的一次。在庆功宴上,他让我坐在他的左面。看见我的脚上还没有穿鞋,他蹲下来把自己的鞋解开硬要穿在我的脚上,旁边一只小手轻轻在桌子上面拉着他。老大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干吗,这是杜明,我兄弟。如果今天没他,我就死在马路上了。老大转过脸又对着我说,杜明这是我对象,晶!我的目光穿过老大肿得猪头一样的脸看了一眼晶,晶也正好抬起头看着我。那一顿饭我一直低着头,盯着桌子下面。我的左脚赤裸着,右脚穿着老大的皮鞋还没有系带。老大的右脚只剩下一只灰色的袜子,都露出了脚趾。晶注意到我的目光,也往桌子下看了看,她捂着脸笑了笑,笑完以后扯了扯老大,老大丝毫没有在意,还在冲着桌子上的其它人说着刚才打架时的情景。他一边说一边拍着我,我知道他又在夸我。他以为是我救了他,其实等我赶到他那时,他已经躺在了地上,旁边没有一个人。晶看老大说得太过火了,又扯了扯他。老大被扯急了,冲晶吼了一声,你干吗!晶睁着他不再说话,然后举起手飞快地在胸前划了几划。老大冲我咧着嘴笑,看见没,我对象会手语,骂我我都不知道说啥。说完老大就倒在桌子上吐了起来,那天我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吃菜没有喝酒,晶也是一样。吃过了饭我和老大一起送晶回学校,老大的酒醒了,一直对晶赔笑。晶没有理他,只是低着头向前走着。我抽着烟走在他们身后,晶的个子很高,跟粗壮的老大走在一起并不合适。我静静地跟在晶的后面,小心地踏着晶被路灯照射出的影子。那影子是会移动的,它顺着我的脚慢慢地爬上来经过我的大腿,我和身子,最后停在了我的脸上。她停住了,转过身对我们说。好了,到车站了。你们不用再送了。晶一个人走过了马路,她的影子又从我的脸上一路下滑,最后从我的脚下慢慢离去。我和老大站在马路这边看着晶站在车站等车。晶不时冲我们笑笑,我和老大也一直冲着她微笑。一辆车从我们当中穿过,风吹起了晶的头发,吹得她那件薄薄的长裙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身上。她的乳房的轮廓赫然显露了出来,裙身下的三角区微微隆起,如同鹅腹一般圆滑。晶连忙转过身子,脸上嗔怒的表情是那么可爱。等她转过身时,灯光下的脸闪出桔色光晕。我看见老大的脖子下的硕大喉结滑动好几下。妈的,硬了。我也把右手放在牛仔裤兜里轻轻扳正自己的坚挺。晶被我们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头一直低低的。在公交车停下的那一瞬间,她抬起头,双手举在胸前,慢慢地比出了几个手势。那几个手势慢慢地好像带动着我旁边的空气,我感觉有些窒息。老大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哎,晶夸你长得帅呢。我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晶。晶的眼睛明亮,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那一瞬间似乎什么都停了下来,周围静静的只剩下我和她,仅仅只是隔在马路两旁。我突然想冲过去,可是老大却叫了我一声,我转过头看着老大。老大的眼睛也直直地睁着那辆载着晶慢慢远去的公车,老大了一定有着我那样的感觉,只是一个女人对应两个男人的不同空间在理论上会不会有交叉点呢?老大没有注意到我刚才的眼神,他只是用胳膊搂着我的脖子说,真想马上把她抱在床上干一次呀。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老大和晶交往了八年都还没有上过床,老大还是个处男。我对性的认识要比同年龄的孩子早得多,小时候家里的书柜里最上层放着很多书,那是爸妈故意放在那里的。他们以为我不会够到那上面的书,一些很专业的性学知识与医学图谱。其实我总会在他们不在的时候,踩着红木板凳把那些书拿下来看。没有人知道我在九岁时就了解一切有关性的东西,也没有人知道那些书我也曾经拿给过兰看,自从第一次去过她家以后,我每天下午都会跑到大娘家里。爸妈下班很晚,见我喜欢呆在大娘家,妈拿着五块钱交给大娘让大娘帮忙照看我。大娘说什么也不愿意收,最后才不好意思地拿了钱,第二天却又送给妈一张自己绣的绣花桌布。大娘平时总有忙不完的活,根本没时间陪着我,我也不喜欢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做作业,那个男哑巴偶尔才会在家,他总是背着一个破麻袋,里面装满了他从外面捡来的破烂,见到我就会从里面拿出奇怪的东西冲我啊啊的大叫,那时我就吓得跑进屋子,把屋子的门关得紧紧的。然后听着屋外大娘大声地训斥哑巴。当我转过头就会看见兰冲着我微笑,兰总是那样平静,我把家里的红木板凳拿到了兰的屋子里,坐在兰的床前写作业看小人书。兰也会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随着我转来转去,可是我却丝毫不会在意,我总是不时抬起头看着兰,我们的眼睛对视,然后慢慢地微笑。兰看我写完作业就会拉着我的手在她的床边坐着,我们无法交谈。兰大多时间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的脸,然后把手放在我的脸上,慢慢地抚摸。那时我就会闻到那股好闻的味道,每一次我都会渐渐地失去意识睡在了兰的身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家里的床上了。第一部分:医生杜明 第34节:当我们做完爱时兰自杀的那天,我也像往常一样睡在她身边,从兰手臂流出的血弄湿了我的头发,染红了我的大半张脸。我被身边发出刺鼻的腥味弄醒,却看见满手的鲜红。我吓得大叫,大娘进屋时没有看过兰一眼,只是慌忙地给我洗脸,洗头发,直到最后把我哄睡着了。那一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会在睡梦中惊醒,大娘为这事也每天到我家哭,妈妈有些不忍心,但对我的心疼让她还是对大娘有些不理不睬。那时我很怕,我怕爸妈发现家里的那本厚厚的彩色医学图谱不见了,那是因为我借给了兰。但爸妈一直没有问过我,因为他们又开始忙着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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