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应该说我知道这一切?难道这不正是人们在说的吗?但是不仅我知道或者相信这一切,而且别人也知道或者相信这一切。或者不如说,我相信他们相信这一切。289.我坚信别人相信,相信他们知道一切事实上如此的事情。290.我自己在我的书里写道,孩子们通过如此这般的方式学会理解一个词。我是知道它还是相信它?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写“我相信……”而是只写出那个陈述句?291.我们知道地球是圆的。我们确切无疑地相信地球是圆的。我们将坚持这个意见,除非我们的整个自然观发生改变。“你怎么知道这一点?”——“我相信这一点。”292.进一步的实验不能证明我们先前的实验是谎言,最多只能改变我们整个观察事物的方式。293.“水在100摄氏度沸腾”这个句子也是一样。294.这就是我们获得确信的方式,人们把它称做“有理由的确信”。295.因此就这种意义讲,难道人们不是已经有了“命题的一种证明”吗?但是同一件事情的再度发生并不是命题的一种证明,尽管我们说这给了我们假定它的权利。296.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支持我们假定的“经验基础”。297.因为我们不仅学会懂得如此这般的实验有着如此这般的结果,而且还学会知道其结论。当然我们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误。因为这个推论出来的命题是一种有确定用处的工具。298.“我们完全确信它”,并不仅仅意味着每个单独的人都确信它,而且意味着我们属于一个由科学和教育联系的社团。299.我们确信地球是圆的。[3]1951年3月10日300.对于我们的看法作出的纠正并非都处于同一层面上。[2]文稿中这段文字被画掉。——编者注[3]原文为英文。——编者注论确实性301-400301.假定地球在我出生前早已存在很久这一点并不真实,人们又怎样会想像出发现这个错误?302.当如果没有证据可以信赖,因而不能信赖目前的证据时,说“也许我们弄错了”是没有用的。303.如果比方说我们一直在算错,12X12不等于144,那么为什么应该相信其他计算呢?当然这种表达是错误的。304.但我也并没有在乘法表上出错。我以后可以讲我现在弄糊涂了,但并不是出了错。305.在这里再一次需要做出类似相对论中所采取的一步。306.“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只手。”但是你知道“手”这个字的意思吗?不要说“我知道它现在对我所表示的意思”。难道这样使用这个字不是一件经验事实吗?307.而在这里奇怪的是当我完全清楚字的用法并且对此完全没有疑问时,我对我的行事方式仍然不能提供任何理由。如果我试图给出理由,我能给出1000个,但是没有一个理由同其所支持的事物一样确实。308.“知识”和“确实性”属于不同的范畴。它们不是两种比如说类似“猜测”和“确信”的“精神状态”。[在这里我假定:说“我知道(比如说)‘怀疑’这个词的意思是什么”对我来讲是有意义的,这个句子还表明“怀疑”这个词有一种逻辑上的作用。]现在我们关心的不是确信而是知识。也就是说我们关心的是:如果作出判断是可能的,那么对于某些经验命题就不可能有任何疑问。或者说:我愿意相信并非所有具有经验命题形式的命题都是经验命题。309.规则和经验命题是不是相互融合?310.学生和教师学生不让人向他解释任何事物,因为他一直在提出疑问打断教师,比如说事物的存在,字词的意义等等。教师说:“不要打断我,照我讲给你的去做。直到现在你的疑问没有一点意义。”311.或者设想学生怀疑历史(以及任何与历史有关的东西)的真实性,甚至地球在100年前是否存在。312.在这里这种怀疑对我来说好像很空洞。但是这样一来难道对于历史的信念不也是空洞的吗?不是的,有许多事物同这种信念相关联。313.使我们相信一个命题的东西也是这种情况吗?“相信”的语法正好与被人相信的命题的语法结合在一起。314.设想学生真的问“即使在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即使在没有人在那里看到的时候,还有桌子在那里吗?”教师是否该让学生放心而说“桌子当然在那里!”?也许教师会变得有些不耐烦,但却认为学生长大后将不再提出这些问题。315.这就是说,教师会感到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合理的问题。而如果学生怀疑自然界的均一性即归纳论证的合理性,情况也正好一样。教师会感到这只会把他和学生缠住,这种学习方式只会让学生停下来,无法取得进步。教师该是对的。情况就好像某个人在屋子里找寻某件东西,他打开抽屉看不到那件东西,然后他又关上抽屉,等待一下,再一次打开它,看看那件东西现在是否在那里,并且一直这样做下去。他没有学会找东西。同样,这个学生也没有学会怎样提问题。他没有学会我们正在力图教给他的那种游戏。316.而如果学生由于怀疑地球是否真的……而停止学习历史课,情况难道不是一样吗?317.这种怀疑并不是我们游戏中的怀疑。(但是并不像是我们选择了这种游戏!)1951年3月12日318.“问题根本不会出现”。问题的答案会勾画出一种方法的特点。但是在方法论的命题与一种方法中的命题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319.但是这样人们是不是必须说,在逻辑命题与经验命题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缺少明确性就是在规则与经验命题之间的界限上缺少明确性。320.我相信,在这里人们必须记住“命题”这个概念本身就不是一个明确的概念。321.我是说:任何经验命题都能够转化为一个公设——而这也就成了一种描述的规范。但是我甚至不太相信这一点。这个句子太空泛了。人们几乎想说“任何经验命题在理论上都能够转化为……”,但是“在理论上”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它听起来太像《逻辑哲学论》的说法了。322.如果学生不相信这座山在远古以前就屹立在那里,情况又是怎样呢?我们会说他没有理由产生这种不相信。323.因此合理的怀疑必须有理由吗?我们也许可以说:“有理性的人相信这一点。”324。因此我们不应当把一个无视科学证据而相信某种事物的人叫做有理性的人。325.当我们说我们知道……时,我们的意思是说任何一个处在我的境遇的人也会知道它,怀疑它就是一种非理性。所以摩尔也不仅想说他知道他等等,等等,而且想说任何一个处在他的境遇的有理性的人也同样知道它。326.但是有谁告诉我们处在这种境遇下什么才是合理的信念?327.因此人们也许可以说:有理性的人相信地球在他出生以前就已经存在很久,他的一生是在地球表面上或靠近地球表面度过的,他从未(比如说)到过月球,他同所有其他人一样有神经系统和五脏,等等,等等。328.“我知道这些就同我知道我的名字叫L.W.一样。”329.“如果他怀疑这一点——不管‘怀疑’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他就学不会这种游戏。”330.因此“我知道……”这个句子表示愿意相信某些事情。3月13日331.如果我们真正依靠信念的力量带着信心去行事,我们对于有这么多不能怀疑的事物该不该表示惊异?332.设想某个并不想进行哲学思考的人说:“我不知道我是否到过月球,我不记得我曾到过月球。”(为什么这个人会如此完全不同于我们?)首先,他怎么知道他是在月球上?他是怎样想像出这件事的?比较:我不知道我是否去过X村庄。但是如果X在土耳其境内,我也不能说这句话,因为我知道我从未去过土耳其。333.我问某个人:“你去过中国吗?”他回答说:“我不知道。”在这里人们一定会说:“你不知道?你有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你可能在某个时候去过那里?比如说你曾走近中国的边界?或者你的父母在你快要降生的时候曾经去过那里?”一般来说欧洲人完全知道他们是否去过中国。334.这就是说:只有在如此这般的情况下,一个有理性的人才怀疑这一点。335.法庭的审理取决于外界条件赋予供词以某种可能性。比如说某人没有父母就来到这个世界的供词在那里就不会受到考虑。336.但是人们认为合理或不合理的事物是有变化的。某些时期人们会把其他时期认为不合理的东西看做是合理的。反过来说也对。但是这里就没有一种客观特征吗?一些非常聪明和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相信《圣经》上《创世记》里的故事,而另外一些人则认为这已被证明是错误的,后者的理由早为前者所熟知。337.如果没有某些人们不加怀疑的事物,那么人们就不能去做实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们不加考察就相信某些先设的假定。当我写完信寄出的时候,我认为寄到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是我预料到的事。如果我做实验,我就不怀疑我眼前的仪器的存在。我有很多怀疑,但是不怀疑这件事。如果我进行计算,我就毫无疑问地相信纸上的数字不会自动转换,我也一直信赖我的记忆力并且无条件地信赖它。在这里我的确信就同确信我从未到过月球一样。338.但是设想有人并不完全确信这些事情,而是说它们具有很大的可能性,还说怀疑它们没有好处。这样一个人如果处在我的境遇就会说“我到过月球是极少可能的事情”等等,等等。这些人的生活会怎样不同于我们的生活?因为有人说水在火上沸腾而不结冰是有极大可能性的事情,还说因此严格地说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不大可能的事情。这在他们的生活中会造成什么不同?难道这不仅仅是他们比别人更多地谈论某些事情吗?339.设想某个人要到火车站接他的朋友,而他并不去看火车时刻表并在某时去车站,却说:“我不相信火车真的会来,但我还是照样去车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常人所做的事情,但却带着怀疑或是不愿意的心情。340.我们以相信任何数学命题的确信程度知道A和B这些字母怎样发音,人血的颜色是什么,别人有血并且叫它“血”。341.这就是说,我们所提的问题和我们的怀疑依靠于这一事实,即某些命题不容怀疑,好像就是这些问题和怀疑赖以转动的枢轴。342.这就是说,某些事情事实上是不受怀疑的,这一点属于我们科学研究的逻辑。343.但是情况并不是这样:我们根本不能研究一切事物,因此不得不满足于假定。如果我想转动门,就得把门轴固定下来。344.我的一生就在于我满足于承认许多事情。345.如果我为了知道现在那个地方是什么颜色,而向某个人问道:“你现在看见的是什么颜色?”我就不能同时怀疑我所问的人是否懂得德语,是否想欺骗我,我的记忆是否还没有忘记颜色名称的意义,还有其他等等。346.当我下象棋力图把某个人将死时,我不能怀疑棋子也许会自动改变位置以及同时受到记忆的耍弄而使我没有觉察到。1951年3月15日347.“我知道那是一棵树。”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我不懂得似的?尽管它毕竟是个最常见的极其简单的句子?看来就好像我不能让我的精神对准什么意义似的。也就是说因为我并未找寻意义所在的焦点。一旦我想到这个句子的日常用法而不是其哲学的用法,句子的意义就立刻变得清楚和平常了。348.正如“我在这里”这句话只在一定的语境中才有意义,而在我对某个坐在我面前把我看得很清楚的人讲这句话时则没有意义一样,并非因为这句话是多余的,而是因为这句话的意义并不由其所在情境所决定,然而却仍然需要这类决定。349.“我知道那是一棵树”——这可能表示各种各样的意思:我观看一棵植物,认为是一棵幼榉,而另一个人则认为是一棵酸栗。他说“那是一棵灌木”,我说“那是一棵树”。我们在雾中看见某种东西,我们当中有人认为是个人,而另一个人则说“我知道那是一棵树”。某个人想试一个我的眼力,等等,等等。每次我宣称是树的“那个东西”都属于不同的种类。但是当我们更精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时又是什么情况呢?比如说:“我知道那个东西是一棵树。我能够看得很清楚。”——让我们假定我是在一次谈话中间说出这些话的(所以我说话是切合当时情况的),而现在我却离开一切语境一边看这棵树一边重复说这些话,我还附加一句“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同五分钟以前一样”。——如果比如我附带说我一直再次想到我的眼力不好,而这又是一种叹息,那么这种说法就没有什么令人困惑不解的了。因为一个句子怎样决定其意义可以通过展开这个句子来表示,并因此成为展开的说法的一部分。350.“我知道那是一棵树”,也许是哲学家为了向自己或别人证明他知道某种不是数学真理或逻辑真理的事物而讲的话。同样,某个想到他已是不中用的人也许会自言自语地反复说“我仍然能做这做那”。如果这样的思想经常支配着他,那么如果他显然是无缘无故地大声说出这样一个句子就不会使人惊讶了。(但是在这里我早已为这句话勾画出一个背景、一种环境,也就是说给了它一种语境。)但是如果某个人在各种不同的外界条件下用最令人信服的表情喊出“打倒他!”,人们也许会说这些字(及其声调)是一个真正常用的句型,但是就这个事例来看,我们甚至连所说的这个人使用的是什么语言也弄不清楚。我也许可能用手做出我在拿着手锯去锯一块木板时该当做出的动作,但是脱离了一切情境人们还有权把这种动作叫做拉锯吗?(这也许是某种完全不同的事情!)351.“这些字有意义吗?”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同当人们拿出比如说一把锤子时问“这是一件工具吗”相类似吗?我说“是的,这是一把锤子”。但是如果我们当中任何人都会看做是锤子的东西在其他地方却(比如说)是火箭或指挥棒,那么情况又怎样呢?现在由你自己去使用吧!352.如果某个人说“我知道那是一棵树”,我就可能回答说:“是的,那是一个句子。一个德语句子。它该当做什么用呢?”假定他回答说:“我不过是提醒自己我是这样知道某件事物的?”353.但是假定他说“我想讲一种逻辑上的说法”,情况又是怎样的呢?——如果一个林业管理人员带领手下的人进入森林时说“这棵树必须砍掉,还有这棵和这棵”——如果他这时说“我知道那是一棵树”,情况又是怎样呢?——难道我不可以就林业管理人员讲“他知道那是一棵树,他没有进行检查,也没有命令手下的人去检查”?354.怀疑行为和不怀疑行为只有有了第二种行为才会有第一种行为。355.一位精神病医生也许会问我“你知道那是什么?”而我也许会回答说:“我知道那是一把椅子,我认得它,它一直在我的房间。”医生说这话可能不是为了检查我的视力而是想看看我认识事物、知道事物名称及其功用的能力。这里涉及的是一种识别能力。现在如果我说“我相信这是一把椅子”便错了,因为这会表示我愿意让我说的话受到考察。而“我知道……”则暗示如果我的话没有得到证实便会使人感到惊讶。356.我的“心理状态”即“知道”并不向我保证会发生的事情。但是它却存在于这件事实,即我不会知道什么地方会出现怀疑,也不会知道什么地方可能作进一步的考察。357.人们也许会说:“‘我知道’表示令人安心的确实性,不是仍在努力取得的确实性。”358.对于这种确实性,我现在不想把它看做某种近似匆忙或肤浅的看法,而是想把它看做一种生活方式。(这种表达方式很不好,这种想法多半也很不好。)359.但是这意味着我想把它当做某种处于有合理根据和没有合理根据之外的东西,仿佛是某种动物性的东西。360.我知道这是我的脚。我不能承认任何作为相反证据的经验。——这可能是一声惊叫,然而从这里引申出什么结果?至少我将带着一种符合我的信念、不知道怀疑的确信行事。361。但是我也许可以说:事情是这样乃是上帝对我的启示。上帝教导我说这是我的脚。所以如果发生任何似乎与这种知识相冲突的事情,我就必须把它当做幻觉。362.但是这里不是显示出知识与决定有关吗?363.这里很难找出从人们愿意作出的惊叫到人们行事方式中的结果之间的过渡阶段。364.人们也可能提出这个问题:“如果你知道那是你的脚,你是否也知道或者只是相信没有任何将来的经验看来会与你的知识相冲突?”(这就是说,没有任何事情在你本人看来会与你的知识相冲突?)365.如果某个人回答说:“我也知道在我看来永远不会有任何事情与那种知识相冲突”,除了他本人不怀疑那种情况不会发生之外,我们能从其中引申出什么结果呢?366.假定不允许人说“我知道”并且只允许说“我相信我知道”,情况又是怎样呢?367.对一个像“知道”这样的词作出类似“相信”的解释,其目的难道不是在于一个人如果说错了“我知道”,就会让这个说法蒙上一层耻辱?368.如果某个人说他不会承认任何作为反面证据的经验,那么这毕竟还是一种决定。违背这种决定行事,对他来说是可能的。1951年3月16日369.如果我想怀疑这是我的手,那么我怎么能不怀疑“手”这个词是否有任何意义?因此这是某种看来我毕竟还是知道的东西。370.但是更正确地说:我在我的句子里不假思索就使用“手”这个词以及所有其他的词,实际上如果我甚至想去怀疑这些词的意义,我便会面对着虚无的深渊——这表明不容怀疑属于语言游戏的本质,表明“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拖延或者废弃了这种语言游戏。371.按照摩尔的意思来理解的“我知道那是一只手”难道不是同我能够作出类似“我这只手感到疼痛”,或者“这只手比另一只手弱”或者“我曾折伤过这只手”,还有无数其他陈述(在这些语言游戏中根本不会怀疑这只手的存在)表示相同或者大体相同的意思吗?372.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考察“那真是一只手(或者我的手)吗”才是可能的。因为对“我怀疑那是否真是我的(或一只)手”不作出某些更严格的确定就没有意义。人们单凭这些字不能知道是否有任何怀疑,也不知道是哪一类怀疑。373.如果不可能确信,那么为什么可能为相信提供理由?374.我们教导孩子说“那是你的手”,而不说“那也许(或多半)是你的手”。孩子就是这样学会那些与他的手有关的无数语言游戏的。“这是否真是一只手”这种考察或问题根本不会在他心中出现。另一方面,孩子也从不学讲他知道这是一只手。375.在这里人们必须明白,在某一点上完全没有怀疑,甚至在我们会说“合理的”怀疑能够存在的地方,不一定就证明一种语言游戏是假的。因为也有某种类似的另外一种算术的东西。我相信这一承认一定是对逻辑的全部理解的基础。3月17日376.我可以充满激情地宣称我知道(比如说)这是我的脚。377.但是这种激情毕竟是很少见的,当我以平常方式讲这只脚时就不见一点激情的痕迹。378.知识最终是建立在承认的基础之上的。379.我充满激情地说“我知道这是一只脚”,但是这表示什么呢?380.我也许继续说:“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不会使我相信与此相反的情况!”对我来说这件事实是一切知识的基础。我将放弃其他,惟独不能放弃这一事实。381.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不会……”显然是人们对一切被人相信或确信的事物未曾抱有的态度。382.这并不是说世界上任何事物事实上都不能使我相信任何别的事物。383.“我也许在做梦”这个论证由于下列原因而毫无意义:如果我在做梦,那么这个说法也是梦想中的东西,实际上这些字有意义也是梦想中的东西。384.现在看“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不会……”是哪一类的句子?385.这个句子具有预测的形式,但是它(当然)并不是以经验为基础的预测。386.任何一个同摩尔一样说他知道……的人说出了某件事物在他看来所具有的确实程度。这种程度具有最大值这一点是重要的。387.某个人也许会问我:“你有多大信心认为那边有一棵树;你的衣袋里有钱;那是你的脚?”在一种情况下回答可能是“没把握”,在另一种情况下回答可能是“有把握”,而在第三种情况下回答则可能是“我不能怀疑”。这些回答即使没有给出理由也是有意义的。我不需要(比如)讲:“我不能确信那是否是一棵树,因为我的眼力不够好。”我要说:对摩尔来说,讲“我知道那是一棵树”是有意义的,如果他用这句话表示某件十分确定的事情的话。[相信一个哲学家,一个能独立思考的人,也许会有兴趣读我的笔记。因为即使我很少击中目标,他也会认出我一直在瞄准的靶子。]388.我们当中每一个人都常常使用这样一个句子,它毫无疑问是有意义的。但这是否意味着它会引出任何哲学家的结论?我知道这是一只手比我不知道这是金子还是黄铜是否更属于对于外在事物的存在的证明?3月18日389.摩尔想举例证明人们真的能够知道关于物体的命题。如果关于人们是否能在身体的某个部位感到疼痛有争论,那么某个恰好当时在那个部位感到疼痛的人也许会说:“我向你保证,我现在感到那个部位疼痛。”但是如果摩尔说“我向你保证,我知道那是一棵树”,人们听起来就会觉得奇怪。在这里我们对一次个人经验根本不感兴趣。390.重要的只是说人们知道这样一件事物是有意义的,因此说保证知道它在这里不能起任何作用。391.设想一种语言游戏:“听到我叫你,就从门外走进来。”就所有日常事例来讲,怀疑是否真有一扇门是不可能的。392.我需要表明的是:即使在可能作出怀疑的时候,怀疑也不是必要的。语言游戏的可能性并不依靠每件可能被怀疑的事物受到怀疑。(这同矛盾在数学中所起的作用相关。)393.如果“我知道那是一棵树”这个句子是脱离其语言游戏说出的,那么它也可能是一个(大概是从德语语法书中)摘录的句子。但是如果我在说它时就是意指它的涵义呢?关于“意指”概念的旧的误解。394.“这是我不能怀疑的事情之一。”395.“我知道这一切。”这会在我做事的方式和我讲这些事情的方式中显示出来。396.在语言游戏(2)[4]中,他能说他知道那些是建筑用石吗?——“不能,但是他确实知道这一点。”397.难道我不是已经错了而摩尔却完全是对的吗?难道我不是犯了把人们的思想同人们的知识混淆起来这个基本错误吗?当然我没有想“地球在我生前早已存在了一段时期”,但是我因此就不知道这一点吗?难道我不是通过一直在引申出其结果而表明我知道它吗?398.难道我不知道在这所房子里没有深入地下六层的楼梯,即使我从未想到这件事情吗?399.但是我把结果引申出来难道不正是表明我承认这个假设吗?3月19日400.我在这里很想与假想的敌人作战,因为我还不能说我真正想说的话。[4]《哲学研究》I§2。——编者注论确实性401-500401.我想说:具有经验命题形式的命题,而不仅仅是逻辑命题,属于一切思想(语言)运作的基础。——这个说法不具有“我知道……”那种形式。“我知道……”说明我知道的东西,而这并没有逻辑上的意义。402.在这个说法中,“具有经验命题形式的命题”这个表达式就非常不好。这里涉及的命题是关于物体的命题,而这些命题并不像假设那样充当基础,并不像假设一旦发现为伪就被其他假设所取代。……满怀信心写下“太初有行。”[5]403.按照摩尔的意思,说人知道某件事物,因此他所说的话就是无条件的真理,这在我看来是错误的。他所说的话是真理只是因为这是他的语言游戏的不可动摇的基础。404.我想说:人们并不是在某些点上完全确实地知道真理。不是的。完全的确实性只是人们的态度问题。405.但是即使在这里当然仍有错误。406.我想达到的目的也就在于在日常生活中我随便说出的“我知道那是一个……”与哲学家说出的同一句话之间的区别上。407.因为当摩尔说“我知道那是……”时,我就想回答说“你什么也不知道!”——然而我却不会对任何不带哲学意图而讲这句话的人这样讲。也就是说,我(正确地?)感到这两者想说的意思不同。408.因为如果某个人说他知道如此这般的事情,而这又是他的哲学的一部分,那么如果他在这句话上错了,他的哲学也就是错的。409.如果我说“我知道那是一只脚”,我实际上在说些什么呢?我确实知道其带来的结果这一说法的整个要害难道不是在别人有怀疑时我就会说“你看,我就曾这样告诉过你”吗?如果我的知识不能当做我的行动指南,那它还有什么价值吗?难道它不让我失望吗?3月20日410.我们的知识形成一个庞大的体系,只有在这个体系内某一个别知识才具有我们给予它的价值。411.如果我说“我们假定地球已经存在了许多年”(或者某种类似的说法),那么说我们应该假定这样一件事听起来当然就显得奇怪了。但是在我们的语言游戏的整个体系中它却属于基础部分。人们也许可以说,这个假定形成了行动的基础,因而自然也就是思想的基础。412.任何一个不能想像人们可以说“我知道这是我的手”这一情况(这类情况确实很少)的人也许会说这些词是无意义的胡说。自然他也许可以说“当然我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但是这样一来他就有可能把“这是我的手”这句话当做“我的手”这些词的说明。413.因为假定你正领着一个盲人的手,而在用你的手领着他的手往前走的时候说“这是我的手”,如果他随后说“你确实知道吗”或者说“你知道这是你的手吗”,这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有意义。414.但是另一方面是:我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手?甚至在这里我确切知道说“这是我的手”是什么意思吗?当我说“我怎么知道”时,我的意思并不是指我对这件事有丝毫怀疑。我们在这里拥有的是我一切行动的基础。但是在我看来这却受到“我知道……”这些词错误的表达。415.事实上难道“知道”这个词作为一个重要的哲学用语不是完全错了吗?如果“知道”具有这种意义,为什么“确实知道”就没有?显然是因为它也许带有太多的主观性。但是难道“知道”不也同样带有主观性吗?难道人们不是仅仅由于从“我知道旷导出“P”这种语法的特殊性而产生误解吗?“我相信我知道”并不一定表示较少的确实程度。——的确如此,但是人们并不是在力图表现甚至是最大的确实性,而是想说某些命题似乎是一切问题和一切思想的基础。416.现在不是有这样一个命题即我在过去几周一直住在这间屋子里而我的记忆对此也不能欺骗我吗?“确实到不容有合理怀疑的余地。”3月21日417.“我知道上个月我每天洗澡。”我记起的是什么?是每天和每天早晨的洗澡吗?不是的。我知道我每天洗澡,而这并非我从某些另外的直接感觉材料推导得出的。同样,我说“我感到手腕疼痛”并不需要靠任何其他方式(例如通过意象)意识到这个部位。418.是不是我的理解惟独看不见我自己的不理解?我看常常是这样。419.如果我说“我从未到过小亚细亚”,我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项知识的?我不是估计出来的,没有人告诉过我,是我的记忆告诉我的。——所以关于这一点我就不能弄错吗?在这里有我知道的一个真理吗?离开这个判断我就不得不把所有其他判断都给推翻。420.即使像“我现在住在英国”这样一个命题也有这两个方面:这不是一个错误,但是另一方面,对于英国我又知道些什么呢?难道我的判断不可能完全弄错吗?人们走进我的房间,异口同声地说我现在不住在英国,甚至向我提出这件事的“证明”,使得我一下子像个疯子单独站在完全正常的人中间或者说像个正常人单独站在疯子中间,难道这是不可能的吗?难道我不会怀疑目前看来最无可置疑的事物吗?421.我在英国。我周围的每一件事物都这样告诉我,不管我让我的思想转向哪里和以什么方式,这些思想都立刻向我证实这一事实。——但是如果发生我现在梦想不到的事情,难道我不会感到震惊吗?422.所以我是在想说出某种听起来像是实用主义的话。在这里我正受着一种世界观的阻挠。423.那么我为什么不干脆同摩尔一样说“我知道我在英国”?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说这句话是有意义的,我可以想像出这些特定情况。但是如果我不在这些特定情况下说出这个句子,以此为例来表明我确实能认识这类真理,那么在我看来这就立刻成了虚假的东西。——对吗?424.我说“我知道P”,目的不是为了让人确信我也知道真理P,就是只不过为了强调P。人们也说“我不相信它,我知道它”。人们也许还可以(比方说)这样讲:“那是一棵树。这并不只是猜想。”但是“如果我告诉某个人说那是一棵树,而并不只是猜想”,情况又是怎样呢?难道这不就是摩尔想说的话吗?425.这并不是猜想,我也许可以完全确信地把它当做某种不容置疑的事物告诉另外某个人。但这是否意味着它是五条件的真理?难道我一生在这里看到的那个我完全确信是树的东西不可能显示为某种不同的东西吗?难道这不使我困惑吗?然而在使这个句子有意义的情况下说出“我知道(我并不只是猜想)那是一棵树”却是对的。说实际上我只是相信这一点倒是错的。说“我相信我的名字是L.W.”,则完全让人产生误解。而这样说也是对的:关于这一点我不可能弄错。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这一点讲我绝对正确。1951年3月21日426.但是我们怎么能够向某个人表明:我们不只是知道关于感觉材料的真理,而且还知道关于事物的真理?因为某个人向我们保证说他知道这一点毕竟是不够的。那么为了表明这一点我们必须以什么为起点?3月22日427.我们需要表明即使他从未用过“我知道……”等句子,他的行为也显示出我们所关心的那种情况。428.因为假定一个行为正常的人向我们保证说:他只是相信他叫如此这般一个名字;相信他认得同他经常生活在一起的人;相信他在实际看不到时有手和脚,以及其他等等,难道我们能够向他表明从他所做的事(和所说的话)来看并不是这样吗?1951年3月23日429.现在当我看不见我的脚趾时,我有什么理由认为我每只脚上有五个脚趾?假如我的理由是以前的经验一直是这样教给我的。这样说对吗?我比对我有十个脚趾更确信以前的经验吗?以前的经验固然很可能是我现在感到确实的原因,但这是它的根据吗?430.我遇到一个来自火星的人,他问我“人类有多少个脚趾?”我说:“十个。我让你看。”随即把鞋子脱掉。假如他对我尽管没有看脚趾却知道得这样确实感到惊异,我是否应该说,“我们人类不管看见还是看不见脚趾都知道我们有多少个脚趾”?1951年3月26日431.“我知道这间屋子在第二层楼,门后有很短的平台通向楼梯,以及其他等等。”人们也许想像得出让我说这话的实例,但是这种实例是极其少见的。然而另一方面我却每天通过我做的事和说的话表明有这项知识。现在别人从我这些行动和言语中看出了什么?难道不正是我确信我的情况吗?——根据许多周以来我一直住在这里和每天上下楼梯这件事实,他会看出我知道我的房间在什么地方。在他尚未知道那些必然引出我知道这一结论的事实时,我就会对他讲出“我知道……”这种确信。432.“我知道……”这个说法只有在与我的知识的其他证据相联系时才能有意义。433.所以如果我对某个人说“那是一棵树”,这就好像我告诉他说:“那是一棵树,你可以绝对相信这一点,关于这一点没有一点疑问。”一位哲学家也许用这句话来表明人们实际上使用这种说话形式。但是如果他用这句话不是仅仅为了谈论英语语法,他就必须指出这个表达式在其中起作用的情况。434.现在是不是经验教会我们认识到在如此这般的情况下人们知道这个和那个?经验确实向我们表明通常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天之后能够认出他一直居住的住宅。或者甚至是:经验教会我们认识到在如此这般一段学习时期之后,一个人的判断是可以信赖的。经验告诉我们说,一个人为了能作出正确预断就必定要学习这么长的时间。但是——3月27日435.人们常常让一个词给弄糊涂。比如说,让“知道”这个词给弄糊涂。436.上帝是否受我们的知识的限制?我们所说的话有些是不是不能出错误?因为这正是我们想要说的。437.我愿意这样说:“那不能错。”这是很有意思的,但是从中引出的结论又是什么?438.让某人确信我知道在某一地点正在发生什么事情而不告诉他我确信的理由,这是不够的。439.甚至“我知道在这个门后面有平台和楼梯通到底层”听起来可以让人相信,也只是因为每个人都认为我当然知道这件事。440.这里有着某种普遍的东西,而不只是某种个人的东西。441.在法庭上证人仅仅保证说“我知道……”是不会让任何人相信的。必须表明他能够知道。甚至当某个人在看他自己的手时说“我知道那是一只手”这一保证也不会让人相信,除非我们知道说这句话时的情境。而如果我们确实知道这些情境,这句话看来就是让人相信说话的人在这方面是正常的。442.因为我想像自己知道某件事情,这种情况难道不可能发生吗?443.假定在某一种语言中没有相当于“知道”的词,人们只是作出断言(如“那是一棵树”等等),自然他们可能出错误。于是他们就给句子加上一个符号,表明他们认为出错误有多大的可能性——或者我是否应该说,就这个实例讲出错误的可能性有多大?后者也可以通过说出某些情境而表示出来。例如“A对B说我站得离他们很近,我的听力很好”,或者“昨天A就在如此这般一个地点。我从远处看见他,我的眼睛不很好”,或者“那边有一棵树。我能清楚看到这棵树,而且以前已经看过无数次了”。444.“火车在两点钟出发。为了不出错再去查问一下”,或者说“火车在两点钟出发。我是刚刚在新的时间表上看到的”。人们也可以补充说“我在这些事情上是可靠的”。这类补充的话很明显是有用的。445.但是如果我说“我有两只手”,我能补充说些什么来表明我的可靠呢?最多是说在通常的情境下。446。但是我为什么这样确信这是我的手?整个语言游戏是否都依靠这种确实性?或者说难道这种“确实性”不是早已在语言游戏中预设了?也就是说凭借这一事实:如果人们不能确实无疑地认知物体,也就不是在进行语言游戏或者说是在错误地进行语言游戏。3月28日447.拿这同12x12=144比较一下。在这里我们也不说“也许”。因为就这个命题依靠我们没有数错或算错,并且依靠在计算时我们的感官不会欺骗我们这一事实而言,这两个命题即算术命题和物理命题都处在同一个层面上。我要说:物理游戏的确实性同算术游戏的确实性是一样的。但这可能被人误解。我的说法是逻辑的而非心理的。448.我要说:如果人们不对算术命题(例如乘法表)是“绝对确实的”这一事实表示惊奇,为什么人们应该对“这是我的手”的同样的确实性感到惊奇呢?449.我们必须学会懂得某些事情是基础。450.我要说:我们的知识具有“那是一棵紫罗兰”,“那是一张桌子”这种形式。孩子固然可能在“也许那是一棵紫罗兰”这个句子里第一次听到“紫罗兰”这个词,但是这时他却能够问“紫罗兰是什么?”现在这当然也许可能通过向他显示一幅图画来作出回答。但是如果人们仅仅在向其显示一幅图画时才说“那是一棵……”,否则就只说“也许那是一棵……”——这又意味着有什么样的实际后果呢?一种怀疑一切的怀疑就不成其为怀疑。451.我反对摩尔的理由,即认为“那是一棵树”这个孤立的句子的意义是不确定的,因为被说成是一棵树的“那”是什么并未确定——是无效的,因为人们能够通过比如说“那边那个看来像树的物体并不是树的人造复制品,而是一棵真树”而使意义更为确切。452.怀疑那是一棵真树还是只不过是……是不合理的。我发现它无疑存在,这一点并不重要。如果一种怀疑不合理,这并不能从我的意见中显示出来。因此看来必须有一个规则来说明在这里怀疑是不合理的。但是也不存在这样一个规则。453.我确实说:“在这里任何讲道理的人都不会怀疑。”——难道我们能够想像有学问的法官被问到一种怀疑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吗?454.在一些情况下,怀疑是不合理的,但在另外一些情况下,怀疑则似乎在逻辑上就是不可能的。而它们之间似乎并没有明确的界限。3月29日455.每一种语言游戏都以词与事物再次被确认为基础。我们是以同学会“2x2=4”一样确定无疑的态度来学会这是一把椅子的。456.所以如果我怀疑或者不确实知道这是我的手(不管就什么意思讲),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不同时也怀疑这些词的意义呢?457.这样我是不是要说:确实性就存在于语言游戏本质之中?458.人们根据特殊的理由而怀疑。问题是:怀疑是怎样引入语言游戏的?459.如果店员没有任何理由而只是为了把一切都弄个确实去检查他的每一个苹果,那么为什么他不需要去检查这种检查?人们现在能够在这里谈论信念(我所说的信念是照“宗教信念”的意思而不是猜测)吗?一切心理字眼只会让我们远离主要问题。460.我去医生那里让他看我的手,说:“这是一只手,而不是……,我的手受了伤,等等,等等。”我只是向他提供一项多余的知识吗?比如说,人们难道不可以说:假定“这是一只手”这几个字是一项知识——你怎么能指望他懂得这项知识?诚然,如果“那是不是一只手”引起怀疑的话,那么我是不是一个告诉医生这项知识的人为什么不也会引起怀疑?另一方面人们却能够想像出一些实例——即使这些实例很少——即在其中这一说明并非多余或者仅仅多余但并不荒谬。461.假定我是那位医生,有个病人来我这里让我看他的手说:“这个看来像是一只手的东西并不是一件精致的仿制品而是一只真手。”接着讲他所受的伤。——我应该真的把它看做一项知识,即使是一项多余的知识吗?难道我不应该宁可把它当做胡说(它的确具有知识的形式)吗?我应当说,因为如果这项知识真有意义,他又怎能确信他所说的话?它缺少使它成为知识的背景。3月30日462.为什么摩尔不在他所知道的事物中举例说他知道在英国某部有一个名叫如此这般的村落?换句话说:为什么他不讲出一件他所知道的而不是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实?463.这是确实无疑的:当没有人能够怀疑时,“那是一棵树”也许可能是一种笑话,而它作为笑话也许可以有意义。实际上雷南有一次讲的就是这类笑话。1951年4月3日464.我的困难也可以这样来表示:我正坐着同一位朋友谈话。我突然说:“我一直知道你是某某人。”这真是一个多余的(尽管是真实的)说法吗?我感到这些词就好像在谈话中间向某个人说声“早上好”一样。465.如果我们说“人们近来知道有多于……种类的昆虫”,而不说“我知道那是一棵树”,那么情况又是怎样呢?如果某个人突然不管一切语境而说出第一个句子,人们也许会想到:他当时一直在想另外某件事情,而现在却在大声说出表示他一连串思想的某个句子。或者又可以说:他精神恍惚,说话时全不明白说的是什么。466.因此在我看来似乎是:我在整段时间内都知道某件事情,然而在讲出这种真实情况时却使得这样说没有意义。467.我正同一位哲学家坐在花园里,他一次又一次说“我知道那是一棵树”,同时指着离我们很近的一棵树。第三个人来到听见了这句话,我告诉他说:“这个人精神并没有失常。我们不过是在进行哲学思考。”4月4日468.某个人文不对题地说“那是一棵树”。他说这个句子也许是因为他想起在类似情境下听见过这句话,或者是他突然被树的美所打动,而这句话就是一个感叹句,不然就是他作为一个语法实例读出来给自己听,还有其他等等情况。现在我问他道:“你说这个表示什么意思?”而他回答说:“这是专给你讲的一项知识。”如果他精神失常到想给我讲这项知识,难道我不可以假定他不知道他所讲的话吗?469.有个人在谈话当中完全出乎意料地对我说:“我祝你好运。”我吃了一惊,但是后来我才明白.这句话是同他对我的想法有关,而现在这句话我听起来再也不是没有意义的了。470.为什么我的名字叫L.W.是无可怀疑的?看来这完全不像是某种人们可以立即确定为不容置疑的事情。人们不会认为这是一项无可置疑的真理。4月5日在这里我的思想仍然存在一个大空白。而我怀疑现在这是否将得到填补。471.找到起点是如此困难。或者不如说:从起点开始很困难。不要再往后走。472.当孩子学习语言时,他同时也学会什么应该和什么不应该去探究。当教孩子知道屋子里有个衣橱时,人们不会教他怀疑他后来看到的仍是衣橱还是仅仅一组舞台道具。473.正如在写字时我们学会字母的一种特殊基本形式然后再作出改变一样,我们首先把事物的稳定性当做规范,然后才可以对之作出改变。474.这种游戏证实是有价值的。这可能是进行这种游戏的原因,但却不是其理由根据。475.在这里我想把人看做一种动物,看做一种只有本能而不能进行推理的原始生物,看做一种原始状态的生物。因为任何足以作为原始人相互交流手段的逻辑都不需要我们为之辩解。语言并非来自某种推理过程。4月6日476.孩子们学会的不是知道书存在,椅子存在,以及其他等等,而是学会拿书,坐在椅子上,以及其他等等。到了后来,自然会出现关于事物存在的问题:“有麒麟这样的生物吗?”以及其他等等。但是这样的问题只是因为通常没有出现一个相应的问题,它才成为可能。因为人们怎样知道如何让自己确信麒麟的存在?人们怎样学会确定某种事物是否存在的方法?477.“所以人们一定知道那些通过实指的定义教给孩子的东西存在。”——为什么人们一定知道这些东西存在?难道后来经验不曾显示相反的情况还不够吗?为什么语言游戏应该依靠某种知识?4月7日478.孩子相信牛奶存在吗?或者说孩子知道牛奶存在吗?猫知道老鼠存在吗?479.我们应该说有物体存在的知识来得很早还是很晚?4月8日480.有个正在学习使用“树”这个词的孩子。人们同他一起站在一棵树前说:“多么可爱的树呀!”显然关于树的存在的怀疑并没有在语言游戏中出现。但是能说那个孩子知道“有一棵树存在”吗?当然这是真的:“知道某件事物”并不意味着思考该事物,但是任何一个知道某件事物的人难道就一定不能有怀疑吗?而怀疑也就是思考。481.当人们听到摩尔说“我知道那是一棵树”时,他们就突然理解了那些认为该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的人。这个问题一下子让人觉得不明确和含糊不清,就好像是摩尔用错误的观点来看问题似的。这就好像是我去看一张图画(也许是一张布景画),站在远处立刻不带一点怀疑地认出它所表现的东西。但是现在我往前再走近些,这时我看见许多不同颜色的斑点,全都非常模糊,不显示任何确实的东西。482.看来就好像“我知道”不容忍一种形而上学的强调。483.“我知道”这几个词的正确用法某个视力不好的人问我说:“你相信我们在那边能看见的东西是一棵树吗?”我回答说:“我知道那是一棵树,我能清清楚楚看到它而且熟悉它。”甲:“N.N。在家吗?”我:“我相信他在家。”甲:“他昨天在家吗?”我:“昨天他在家,我知道他在家,我跟他讲过话。”甲:“你是知道还是仅仅相信房子的这一部分比其他部分修建得晚些?”我:“我知道它修建得晚些,关于这一点我问过某某人。”484.在这里人们就说“我知道”并且说出是怎样知道的,或者至少能够说出理由来。485.我们也能想像一种情况,即某个人查阅一系列命题并且在查阅时一直在问“我是知道还是仅仅相信它?”他想核查每一个个别命题的确实性。这也许可能是一个使命题成为法庭前证词的问题。4月9日486.“你是知道还是仅仅相信你的名字是L.W.?”这是个有意义的问题吗?你是知道还是仅仅相信你现在写的是德文字词?你只是相信“相信”有这种意义吗?什么意义呢?487.我知道某件事物的证明是什么,然而肯定不是我说我知道这件事物。488.这样一来,当作家们列举他们所知道的一切事物时,这并不证明什么东西。因此,关于物体的知识的可能性就不能由那些相信他们有这样的知识的人的保证来证明。489.人们对于某个说“我相信你只是觉得好像你知道它”的人作出什么回答呢?490.当我问“我是知道还是仅仅相信我名叫……”时,内省是没有用的。但是我也许可以说:我不仅丝毫不怀疑我叫这个名字,而且如果我开始怀疑这件事,就没有我可以确信的判断了。4月10日491.“我是知道还是仅仅相信我名叫L.W.?”——当然,如果问题是“我是确信还是仅仅猜想……”,那么我的回答就可以得到人们的信赖。492.“我是知道还是仅仅相信……?”也许可以这样表示:如果迄今为止似乎不容置疑的事物看来证实是一个错误的假定,那么又当怎样?我会照我碰到信念证实是错误的情况下做出的反应行事吗?还是看来我作出任何判断的基础受到了震动?——当然我无意在这里作出预言。我会干脆说“我从未想到这一点!”——还是我(不得不)拒绝修正我的判断——因为这样一种“修正”就等于毁坏一切尺度?493.这是不是说:为了作出判断我必须承认某些权威?494.“我不能怀疑这个命题而不放弃一切判断。”但这是什么样的命题?(这让人想起弗雷格关于等同律所讲的话。)这个命题确实不是经验命题,它不属于心理学。我们倒不如说它具有规则的性质。495.对于某个想对不容置疑的命题提出反对理由的人,人们也许可以干脆说:“胡说八道!”这就是说,不是回答他而是斥责他。496.这里的情况类似于表明:说一种游戏一直在错误地进行是毫无意义的。497.如果某个人想引起我的怀疑而这样说:在这一点上你的记忆在欺骗你,在那一点上你受了蒙蔽,而在另外一点上你一直未能完全使自己确信,以及其他等等,并且如果我不让自己受到震动而是保持确信,那么我这样做就不能是错误的,因为这正是界定一种游戏的东西。4月11日498.奇怪的是:即使我发现某个人用“胡说八道”这几个字来避免让基本信念发生动摇而使自己陷入迷惑是完全正确的,然而如果他想为自己辩护(比方说他用“我知道”这几个字),我就仍然认为是错的。499.我也许可以这样说:“归纳律”不能在某些关于经验材料的特殊命题之外再找到什么基础。500.但是我也觉得“我知道归纳律是正确的“是胡说八道。想像一下在法庭上说出这样一句话!更正确的说法是“我相信……律”,在这里“相信”与猜想毫无关系。[5]歌德:《浮士德》卷一。——编者注论确实性501-600501.我是不是越来越接近于说逻辑最终是不能描述的?你必须观察语言的实践,然后就会看到这一点。502.如果我说出的我的手的位置总是或者在大多数情况下与别人的证据相矛盾,人们还能够说“我闭着眼也知道我的手所在的位置”吗?503.我看到一件东西说“这是一棵树”或者说“我知道这是一棵树”。现在如果我走近些而发现这不是一棵树,我就可能说“原来这不是一棵树”,或者说“这曾是一棵树而现在却不再是一棵树了”。但是如果所有其他人都与我的说法相矛盾,说这从来就不是一棵树,并且如果所有其他证据都反对我,那么坚持说“我知道”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504.我是否知道某件事情要看证据支持我还是反对我。因为说人们知道自己疼痛是没有意义的。505.人们总是靠自然的恩惠才知道某件事情的。506.“如果我的记忆在此处欺骗我,它就可以到处欺骗我。”如果我不知道这一点,我怎么知道我说的话的意思就是我相信它表示的意思?507.“如果这欺骗我,那么‘欺骗’还有什么意思?”508.我能信赖什么呢?509.我真的想说,一种语言游戏只有在人们信赖某件事情(我并没有说“能信赖某件事情”)时才是可能的。510.如果我说“我当然知道那是一块毛巾”,我就是说出一个话语。我并没有想到证实。因为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直接的话语。我没有想到过去或未来。(当然这对摩尔来说也是一样。)这恰好就像直接拿着某件东西一样,正如我拿着我的毛巾时并不抱有怀疑一样。511.然而这种直接把握相当于一种确信,而不相当于知道。但是难道我不是也像这样把握住一件东西的名字吗?4月12日512.问题就在于:“如果你甚至在这些最基本的事物上也不得不改变你的意见,情况又当如何?”我看答案似乎是:“你不必改变你的意见。这正是这些事物之所以为‘基本’事物的道理。”513.如果某件真正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发生了,情况又当如何?——比如说,如果我看见一些房子没有明显原因而渐渐变成蒸气;如果田地里的牲口拿起大顶,笑出声来,而且说出让人听懂的话;如果树木渐渐变成人,而人却变成树木,情况又当如何?现在当我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说“我知道那是一所房子”等等,或者只说“那是一所房子”等等时,我说的话对吗?514.这个说法在我看来是基本的东西,如果这个说法错了,那么还有什么是“真”或“假”吗?1515.如果我的名字不是L.W·,我怎么能够信赖“真”和“假”所表示的意思呢?516.如果发生了某件事情(例如某个人告诉我某件事),其目的在于使我怀疑我自己的名字,那么肯定也会有某种使得产生这些怀疑的理由本身值得怀疑的东西,因而我就能够决定保留我的旧信念。517.但是难道不可能发生某种把我抛出通常轨道的事情吗?出现连最确实的东西都变得让我不能接受的证据?或者至少让我抛弃我最基本的判断的证据?(是对还是错在这里是无关紧要的。)518.我能想像在别人身上观察到这一点吗?519.如果你听从“拿给我一本书”这个命令,那么你当然可能不得不查看一下你在那边看到的东西是否真是一本书,但是这时你至少知道人们用“书”来表示的意思,如果你不知道,你可以查一下字典,但是这时你就必须知道某些其他词所表示的意思。而一个词意指某某事物和照某某方式来使用仍然是一件经验事实,正如你在那边看到的是一本书那件事实一样。因此,为了使你能够执行一项命令,就必须有某件不容你怀疑的经验事实。怀疑本身只依靠不容怀疑的东西。但是因为一种语言游戏就是在时间中反复出现的游戏行为,所以看来就任何个别的实例来讲,不可以说如果要有一种语言游戏的话,某某事物就是无可怀疑的,尽管照一般情况讲却可以说某种经验判断必须是无可怀疑的。4月13日520.摩尔有很好的理由说他知道在他面前有一棵树。当然他可能是错的。(因为这不同于“我相信那边有一棵树”这一说法。)但是不管就这个实例讲他是对还是错在哲学上并不重要。如果摩尔是在攻击那些说人们不能真正知道这样一件事情的人,他是不能通过让他们确信他知道某某事情来进行攻击的。因为人们不一定要相信他。如果他的对手断言人们不能相信某某事情,他就会回答说“我相信这件事情”。4月14日521.摩尔的错误在于他通过说出“我知道这件事情”来反驳关于人们不能知道这件事情的断言。522.我们说:如果一个孩子已经掌握了语言,从而也就掌握了语言的运用,他就一定知道字词的意义。比如说,他就一定能够不带一点疑问地给白色的、黑色的或蓝色的东西加上它的颜色名称。523.在这里的确没有人会抱有怀疑,没有人会对我们并非仅仅猜测字词的意义感到惊讶。4月14日524.在某些地方不出现怀疑是否是我们的语言游戏(例如“命令和服从”)中必要的东西,或者说尽管带点怀疑却仍有确实感是否是足够的?这就是说,如果我像现在这样,不带一点怀疑就直接称某件东西为“黑的”、“绿的”、“红的”,而是像人们可以说“我确信他今天会来”(换句话说,还有“确实感”),那样,说“我确信这是红的”,这是否是足够的?伴随的感觉对我们来说当然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同样我们也无需去管“我确信……”这几个字。重要的是这几个字是否在语言实践上产生差别。人们也许会问,一个这样说话的人是否在(比方说)我们所做的报告(例如在一次实验中我们通过管子观看并报告我们看到的颜色)中有确实性的场合永远会说“我确信”。如果他这样说,人们的直接反应将是核对一下他所说的话。但是如果证实他完全可靠,人们就会说他只是说话方式有点反常,并不影响事实。人们也许(比如说)假定他曾读过一些怀疑主义哲学家的著作,变得相信人们什么也不能知道,而这就是他为什么采取这种说话方式的理由。一旦我们习惯于这种说话方式,它就不会影响实践。525.如果某个人真的(比如说)对于颜色的名称有着与我们不同的认识,那么情况又该是什么样子?换句话说,在使用颜色的名称上一直存在着有一点怀疑或者有怀疑的可能性的情况。4月16日526.如果某个人观看一个英国邮筒说“我确信这是红的”,我们会不得不认为他是个色盲,或者相信他不精通德语,而却知道某种另外语言中表示该颜色的正确名称。如果两种情况都不是事实,我们就不会正确理解他。527.一个称这种颜色为“红”的德国人不会说:“这在德语中确实叫做‘红’。”一个掌握这个词的用法的孩子不会说他确信在他的语言中这种颜色叫做……人们也不能这样讲他:他在学说话的时候就学会在德语中这种颜色叫做……或者说:他在学会这个词的用法时就知道这样说。528.然而却有这种。惰况:如果某个人问我在德语中这种颜色叫什么而我告诉了他,他又问我:“你确实知道吗?”那么我就会回答说:“我知道这个名称,德语是我的本国语言。”529.比如说一个孩子在谈到别人或自己时会说,他早已知道某某人叫什么名字。530.我可以告诉某个人“这种颜色在德语中叫做‘红”’(比如说在我教他德语时)。就这个实例讲,我不应该说“我知道这种颜色……”如果我刚刚学会这种颜色的名称,或者同另外一种我不知道其德语名称的颜色作对比,我也许会这样说。531.但是现在这样来描述我目前的状态“我知道这种颜色在德语中叫什么”难道不正确吗?而如果这是正确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应该用相应的同“我知道等等”来描述我目前的状态?532.所以当摩尔坐在一棵树的前面说“我知道那是一棵树”时,他只是说出他当时的状态。[我现在进行哲学思考就像一个总是错放东西而不得不再去寻找的老妇人一样:一会儿找眼镜,一会儿又找钥匙。]533.如果脱离当时情境来描述他的状态是正确的,那么脱离当时情境说“那是一棵树”也同样是正确的。534.但是说“已经掌握一种语言游戏的孩子必定知道某些事情”是错误的吗?如果人们不这样说而说“必定能够做某些事情”,那就会是语言上的累赘,然而这正是我想用来反对第一个句子的东西。但是“孩子获得一种博物学知识”这种说法就预先假定了孩子能够问某某植物叫什么名字。535.如果孩子能够正确回答“那叫什么”这个问题,他就知道某种东西的名称。536.刚学说话的孩子自然还没有“叫做”这个概念。537.人们能说某个还不具有这个概念的人知道某某东西叫做什么吗?538.我想说,孩子学会以如此这般的方式作出反应,而孩子在这样的反应中却一直什么也不知道。知道只是在以后的阶段才开始的。539.知道的情况是否同收集的情况一样?540.一条狗也许可以学会听到呼喊“N”就向N跑去,听到呼喊“M”就向M跑去,但是这是否意味着狗知道这些人的名字?541.“他只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却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严格说,人们不能用这话来讲某个尚未具有“人有名字”这个概念的人。542.“如果我不知道这种颜色叫做‘红’,我就不能描述这种花。”543.小孩远在他能以任何一种形式说出“我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我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之前,就能够使用人的名字。544.我当然可以在我指着(比如说)新鲜血液的时候如实地说“我知道这种颜色在德语中叫什么”。但是——4月17日545.“小孩知道‘蓝’这个词表示什么颜色”,在这里他知道的东西并不如此简单。546.我大概会说“我知道这种颜色的名称”,如果(比方说)所讲的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不同深浅的颜色的话。547.人们对一个刚刚开始说话并且能够使用“红”和“蓝”这些词的小孩还不能说“你知道这种颜色叫什么,不是吗?’,548.小孩必须先学会使用表示颜色的词才能问一种颜色的名称。549.当那边有一把椅子时说“我只能说‘我知道那边有一把椅子’”是错误的。当然只有在那边确实有一把椅子时这句话才是真的,但是如果我确信那边有一把椅子,我就有权利说这句话,即使我错了。[假装是押在哲学家思考能力上的抵押。]4月18日550.如果某个人相信某件事情,我们不一定总能回答“他为什么相信这件事情”这个问题,但是如果他知道某件事情,那么“他是怎样知道的”这个问题就必定能够得到回答。551.而如果人们回答这个问题,人们就必须按照得到公认的公理来回答。这就是人们怎样可以知道某件事情的方式。552.我知道我现在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吗?难道我不知道这件事吗?在现在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说我知道这件事,但是人们同样也不会(姑举一例)说我意识清醒。人们通常也不会这样讲大街上走路的人。但是现在即使人们不说它,这是否使它变得不真呢?553.这很奇怪:如果我在没有特殊原因下说“我知道”,比如说“我知道我现在坐在一把椅子上”,这句话在我看来就是没有道理和贸然说出的。但是如果我在有必要时说出同样的话,那么尽管我一点也不更加确信其真实性,这句话在我看来却是完全有道理的和很常见的。554.这句话在其语言游戏中并不是贸然说出的。这句话在那里实际上并不具有比人的语言游戏更高的地位,因为在那里这句话的应用是有限度的。但是一旦我脱离其当时情境来说出这个句子,就看不清其真正面貌了。因为这时看来就好像是我想坚持认为存在我所知道的东西。关于这些东西上帝本人也不能对我讲些什么。4月19日555.我们说,我们知道水放在火上煮会沸腾。我们是怎么知道的?是经验教给我们的。——我说“我知道今天早晨我吃过早饭”,经验并没有教给我这一点。人们还说“我知道他疼痛”。语言游戏每一次各不相同,我们每一次都有确实的把握,人们同我们都一致认为我们每一次都有能力知道。而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的教科书中都有物理学命题的原因。如果某个人说他知道某件事情,那一定是某件大家公认他能知道的事情。556.人们不会说:他们有能力相信某件事情。但是人们确实会说:“在这种情况下假定(或者‘相信’)某件事情是有道理的。”557.一个军事法庭可能不得不作出判断,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满怀信心假定的某件事情(即使是错误的)是否有道理。558。我们说,我们知道水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沸腾而不结冰。可以想像我们错了吗?难道一次错误不会把一切判断都给推翻吗?还有,如果这都失败了,那么还有什么能屹立不动?是否有某个人可能发现某件让我们说“这是一个错误”的事情?不管将来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不管将来水作出什么反应,我们还是知道直到如今水在不可胜数的事例中都作出这样的反应。这件事实融进了我们的语言游戏的基础之中。559.你必须记住,语言游戏可以说是某种不可预测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说:语言游戏不是建立在理由基础之上的东西。语言游戏不是合乎道理的(或者说是没有道理的)。语言游戏就在那里——就像我们的生活一样。560.而“知道”这个概念是同语言游戏的概念连结在一起酌。561.“我知道”和“你可以信赖这一点”(几乎是表示相同意思的),但是人们不能总是用后者代替前者。562.想像出一种其中没有我们的知道概念的语言无论如何仍然是重要的。563.人们说“我知道他感到疼痛”,尽管人们不能就此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这同“我确信他……”是一样的吗?——不是的。“我确信”告诉你的是我主观的确实性。“我知道”的意思是在知道这件事的我与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之间存在着理解上的差别。(也许是根据体验程度上的差别。)如果我在数学中说“我知道”,那么其合理性就是一个证明。如果在这两个实例中,人们不说“我知道”而说“你可以信赖这一点”,那么在每个实例中寻找理由根据就属于不同的类别。寻找理由根据终有个尽头。564.一种语言游戏:运来建筑用的石块,报告可用的石块数目。数目有时是估计出来的,有时是数出来的。然后就产生了“你相信有那么多石块吗”这个问题以及“我知道有,我刚刚数过”这个回答。但是在这里“我知道”是可以省略的。然而如果有好几种证实的方法,例如计数、称重量、测量石堆的大小等等,那么“我知道”这句话就可以取代我是怎样知道的说法。565.但是在这里还没有任何关于这叫做“石板”,这叫做“石柱”等等知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