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即使在与白种人有任何接触以前,原始人(例如澳大利亚土人)当然也观察到了受胎的某些生理条件,特别是性交的作用。但是,在这种场合中,如同在其他场合中一样,我们叫做第二性原因的那种东西,亦即我们所认为是必需的和足够的前件,在他们看来仍然是次要的;受胎的真正原因本质上是神秘的。即使他们也发现了,只有受了孕小-- 512原 始 思 维505孩才能出世,他们也不会从这里面得出我们觉得是完全合乎自然的结论。他们会继续认为,假如妇女怀了孕,这是因为有某个“魂”(通常是等待着转生并在现在准备着诞生的某个祖先的魂)进入了她的身体,这当然又必须以这个妇女与这个魂同属于一个氏族、亚族和图腾为前提。在阿龙塔人那里,害怕怀孕的妇女,当她们不得不走过这些魂——尘世生活的候补者所在的地方时,都竭力尽快跑过去,并采取一切可能的预防措施来妨碍这些魂中的某一个进入自己的身体中①。但是,斯宾塞和纪林根本没有说她们因为害怕怀孕而完全放弃性交。在他们看来,性交以后受孕,只是在“魂”进入这个妇女的身体中的场合下才有可能。福克斯(Fox)提出所罗门群岛之一的圣克立斯托巴尔岛上的土人们是否知道受孕的生理原因的问题。他回答说:“现在大概是知道了。当问到土人们为什么他们有把婚后生的第一个孩子给活埋了的风俗,……他们差不多总是回答说,这是因为这个孩子大概不是从她的丈夫那儿来的,而是从其他男人那儿来的。但是,无疑有许多事实有利于相反的假设。土人们说,胎儿是由住在瓜达尔卡纳尔(Guadalcanar)的马劳桑德(MarauSound)的一座山上(马劳桑德是人死后魂去的地方)的名叫胡地艾瓦维(Hau-di-Ewavi)的某个亚达罗(adaro)或者由考拉哈(Kauraha)蛇魂放进妇女的肚子里去的。“②两个假设并行不悖。圣克立斯托巴尔岛的居民能够从①SpencerandGilen:TheNativeTribesofCentralAustralia,p。125。②C。E。Fox:“SocialOrganizationinSanCristoval,”J。A。I。,xlix,p。19(1919)。-- 513605原 始 思 维白种人那里知道或者自己观察到性交与受胎之间的密切联系,但是,在他们看来,受胎的实际原因仍然是神秘的,这原因乃是那个决定进入某某妇女的身体中去的魂的行动。在大量原始民族中,特别是在班图人中间,妇女不妊是一种真正的灾难,它是离婚的充足理由。由于上面指出过的我们十分熟悉的那个互渗,妻子不妊的土人的庄稼将受到颗粒无收的威胁,因此,他必须和她离婚。不妊永远被看成是妻子的过错。这些土人知道性交的生理作用,但是因为他们并不认为怀孕实际上是取决于性交,所以他们连想也没有想到有时也应当把不受胎的原因归在受孕的参加者的另一方——男人身上。不受孕是由神秘原因来解释的,即没有一个婴儿魂愿意投胎成为这个妇女可能生下的那个婴儿。由于不妊而陷入绝境的妇女,认为自己只有在祷告了祖先和看不见的力量使他们同情她的愿望以后,才能治好她的病,因此,她加倍地献上供物和祭品。原始人的思维的这种样式使我们难于弄清所与部族实际上是怎样想象我们叫做受胎的生理条件的那种东西。由于原始人并不注意这一点(因为这对他没有重要意义),所以,他可能对受胎的生理条件没有清楚的观念,而且,他自己也不大知道他在这方面想的是什么。某些社会集体在这个问题上可能有比它们的邻居稍微确定的传说,不过我们不能从这里面得出任何结论。研究者们提出的证据可能彼此不符,但它们仍然可能与事实相符。根据同样的理由,象我们所知的这个对矛盾律不关心的思维,可能既认为性交是受胎的寻常条件,又认为没有性交也可以受胎。非性交生育(Lucinasine-- 514原 始 思 维705concubitu)也许被认为是特殊现象,然而,这个现象本身对原始人来说是没有任何特殊之点的。假如魂进入妇女身体中,比如说在梦中进入,那她必定怀孕,小孩一定会生出来。原始人的童话、传说、神话充满了这类故事,而且,这些故事并不使他们感到惊奇。但是,我们不应当由此得出结论说,原始人不知道性交的作用,只应当说,即使他知道性交的作用,或者对性交有或多或少模糊的观念①,他也绝不认为受胎实际上是取决于性交的。Ⅲ因而,原始思维面对着自然现象时并不提出象我们提出的那样的问题,或者甚至根本就不提出问题。一个研究者在叙述苏门答腊的萨卡伊人(Sakais)时说:“这些野蛮的部落对因果关系只有极其微弱的需要。……他们只是对最强烈和最直接的印象才有反应……”②“对因果关系的需要”,在这里意味着由他们周围出现的现象“引起的兴趣”。这种漠不关心和智力迟钝的样子常常在大多数原始社会中见到,特别是在南美的某些部族那里。这种情形很容易导致关于一般原始思①在刚果河上游的阿赞迭人(Azanda)那里,“有关受胎的观念,至少在欧洲人看来是非常奇怪的……他们认为,胎儿的根本不是一次受孕种下的,而是在拖延许多天数的几次连续的卵巢受精中完成的。”——H。Reynolds:“NotesontheAzandaTribeoftheCongo,”JournaloftheAfricanSociety,xi。p。239(1904)。在兰特曼(Landtman)研究的巴布亚人那里,也见到了这种观念:“要想有个小孩,丈夫必须定期与自己的妻子同居,直到孩子作好的时候为止。”——“TheFolk-talesoftheKiwaiPapuans,”Actasocietatiscientiarumfenicae,xlvi。p。460(note)。②Moszkowski:AufneuenWegendurchSumatra,p。90。-- 515805原 始 思 维维的错误结论。要避免错误,就应当不在这些民族中间去寻找和我们相同的那个类型的“对因果关系的需要”,不管这些民族是最低等的还是稍许开化点的。从本书中研究的事实和制度中,我们已经见到,原始民族有它们自己的因果关系,那是唯一适合它们的需要的因果关系,尽管心粗气浮的或者抱有成见的研究者不容易看到它。原始人的思维本质上是神秘的和原逻辑的思维,它趋向于其他一些客体,走着和我们的思维不同的道路。只要看一看占卜和巫术在他们眼中所占的重要地位,就足可说明这一点。要探溯原始思维的趋向并弄清它的原则,我们就必须强制我们的智力习惯并适应原始人的智力习惯。对我们来说,这种强制差不多是办不到的,但不这样,我们就不能理解原始思维。除了那个迫使我们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而按我们自己的方式来感知原始思维的差不多不可克服的趋向,还有一个情况也使得原始思维的真正特征很难于被我们发现。在实践上,原始人为了生存不得不遵循一些很容易为我们所理解的目标;我们还见到,为了达到这些目标,他们的所作所为差不多完全象我们处在他们的地位上时应当做的那样。在这些情况下他们象我们那样行动,这个事实立刻诱使我们去作出一个肤浅的结论,即原始人的智力活动与我们的大致相象。只有更精细地观察和更细致地分析,才能使我们看出差别来。上面我们试图指明,这个对矛盾律常常毫不关心的原始思维又怎样在行动需要的时候十分善于避免矛盾①。同样,对①参看第二章,第72页。-- 516原 始 思 维905最明显的因果关系似乎毫无兴趣的原始人,又十分善于利用这些关系来获得必需的东西,比如获得食物或者某些专门的器具。实际上,在任何类型的社会中,不论这社会多么低级,在那里总可以见到生产或艺术领域中的发明创造,见到值得钦佩的产品:独木舟、食具、筐篮、织物、饰物,等等。那些差不多是一无所有的、似乎处于文化的阶梯的最低一级的人们,却在某些物品的生产中达到惊人的精致和精密。例如,澳大利亚土人善于制作飞去来标,布希曼人和巴布亚人是画图的能手,美拉尼西亚人善于作最巧妙的鱼套,等等。有关原始人的工艺学的许多报告,无疑能大大地帮助我们确定他们的智力发展的阶段。现在,由于发明创造的心理过程在我们这里研究得很少,而在原始人那里则研究得更少,所以只能作出一般的评断。与原始人的整个文化的粗糙和原始性形成如此鲜明对比的他们的某些产品和方法的特殊价值,并不是深思或推理的结果。假如不是这样,就不会表现出这样悬殊的差别,而这个一般的技能就会不止一次地为他们服务。我们勿宁说是靠了一种直觉使他们的手获得熟练的,这是为原始人对他们特别感兴趣的客体的敏锐观察所指导的直觉。有了这种直觉,就可以把他们引导向前了。精细地应用适于所追求的目的的全部方法,并不一定要求缜密的理解,也不一定要求拥有一种能够进行分析和综合并适应预见不到的情况的知识。这可能只不过是一种通过应用而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实践技能,又因为应用而得以保持。它可以和一个好台球手的技艺相比。一个好台球手可以对几何学和力学一窍不通,但他能够获得在特定位置的条件下所应完成的运动的-- 517015原 始 思 维迅速而可靠的直觉,而不需要对自己的击球法作深思熟虑。可以对许多原始人在各种情况中表现出来的灵巧和机智作同样的解释。例如,据封。马尔齐乌斯的报导,巴西最低等的部族的印第安人善于分辨棕榈的一切种和变种,对每个种都有名称。澳大利亚土人认得出自己集体的每个人的足印,以及诸如此类。我们常常听说,在许多不文明社会中,土人们在伦理问题上表现了天生的辩才,他们在讨论中提出了丰富的论据,他们在辩论中进行驳斥和辩护时显示了敏捷。他们的童话和谚语常常说明了观察的精细入微,他们的神话则说明了丰富的、有时是诗意的想象。这一切是那些绝不抱着有利于“野蛮人”的成见的观察者多次指出过的。因此,当我们看到原始人是象我们那样的、有时还比我们更好的相面家、道德家、心理学家(在这些词的实际意义上说),我们很难相信,以其他观点看来,他们又几乎是解不开的谜,又会有深刻的差异把他们的思维和我们的思维分隔开来。然而,必须注意,相似点始终是在这样一些智力过程方面,在那里,原始人和我们一样,是根据直接的直觉、直接的知觉、对所感知的东西迅速的几乎是瞬息之际的解释而行动的;例如,在人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他自己可能了解得不清楚的打算,找到言词来打动他人心中的那根合乎自己的希望的心弦,看出什么行动和情况的可笑方面,以及诸如此类。在这些情形下,原始人是受着一种特殊的感觉或者触觉的支配。经验发展了这个触觉并使之精细,使它能够变得正确无误而又与真正的智力机能没有丝毫共同之处。当智力机能一出场,则这两类思维之间的差别就显得如此清楚,以至使我-- 518原 始 思 维115们倾向于夸大这些差别。懵头转向的观察者昨天还认为把原始人的理性与其他任何人的理性相提并论是可能的,而今天,当他看见他们甚至不能作最简单的推理,他又要责难他们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愚钝了。谜底隐藏在原始思维的神秘的和原逻辑的性质中。我们的逻辑的和概念的思维在遇到表现原始思维的集体表象时,在遇到把这些集体表象连在一起的前关联时,在遇到体现这些集体表象的制度时,真是一筹莫展,就象是面对着一种与它陌生的甚至是敌对的思维。而实际上,原始思维所生活的世界只有一部分和我们的世界相符合。对我们的思维方式来说,第二性原因的网络可以扩张至无限大,但在他们的思维方式中则找不到这种网络或者是隐藏在背后,而秘密力量、神秘影响、形形色色的互渗则混进知觉所直接提供的材料中,组成了实在世界和看不见的世界的合而为一。在这种意义上说,他们的世界比我们的宇宙更复杂;但另方面,他们的世界又是完整的和闭塞的。在大多数原始人的观念中,天空就象是扣在陆地或海洋的平面上的一口钟,因而,世界止于地平线的一周。在这里,与其说空间是被想象到的,还不如说是被感觉到的;空间的各个方向都包含着属性,如我们见到的那样,它的每个区域都与通常留在它里面的一切东西互渗。原始人关于时间(主要具有量的性质)的观念一直是混乱的;差不多所有的原始语言表现时间关系的手段都非常贫乏,但表现空间关系的手段却又十分丰富。将来的事件,假如它被认为可信,假如它引起强烈的情感,常常被感觉成现在的事件。在这个空间、因果关系、时间全都与我们不大相同的闭-- 519215原 始 思 维塞的世界中,社会的成员们感到自己是与其他一个或一群与他们生活在一起的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存在物联系着的。每个社会集体不管它是游牧的抑或是定居的,都占有相当广大的领土,领土的范围对它和它的邻居来说通常都是明确划定了的。这个社会集体不仅是所与领土的主人,不仅拥有在它上面进行狩猎或采集果实之类的特权,而且,这土地在神秘的意义上“属于”这个集体。神秘的关系把这个集体的活的与死的成员,与居住在这块土地上、允许该集体在这块土地上生活、无疑不能容忍其他集体来到这块土地上的形形色色的神秘力量联系起来。同样,由于隐秘的联系,曾经与人直接而经常接触过的任何东西——他的衣服或饰物,他的武器和牲畜,都是这个人,因此,人死后这些东西常常不能属于其。他任何人,而要随他一起去过新生活。同样,人类集体所居住的土地也是这个集体本身:它不能在其他任何地方居住,而。其他任何集体假如想要占据这块土地并在它上面定居下来,它就会遭到最严重的危险。因此,我们可以见到相邻部族之间由于侵略、攻击、侵犯边界而发生冲突和战争,但真正的占领却是见不到的。可以消灭敌对集团,但不能占领它的土地。既然在这块土地上不免要遇到作为这个领土的主人、一定要为战败者报仇的各种各样的“神灵”、动物和植物种的可怕的仇恨,占领了它又有什么好处呢?征服者在这片领土上是活不了的,是一定要被害死的。也许,正应当在人类集体或亚集体与一定的生物种的实质和所在的地区之间的这些互渗关系中去看出所谓图腾亲族关系的根源之一。在这个神秘的互渗和排斥的一团混乱中,人所拥有的关-- 520原 始 思 维315于自身、活人或死人以及他所“属”的集体的印象,与真正的观念或概念只是依稀相仿而已。与其说他们在思维,还不如说他们在感觉和体验。这些印象的内涵和它们的联想都不是严格服从于矛盾律的。因而,不论是个人的自我,还是社会集体,还是周围的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世界,在这些集体表象中都不是“确定的”,都不是我们的概念思维在试图把握住它们时所见到的那样。不管我们怎样努力,我们的思维总是不能使它们与它所知的“普通的”客体同化。因而,我们的思维剥夺了它们里面的基本上具体的、情感的和有生命力的东西。这也使得那些表现了原始人的神秘的和极少逻辑性的思维的制度如此难于被理解,如此常常被理解得似是而非。-- 521第十二章向更高的思维类型过渡绪 论对前面几章中所研究的事实的分析,似乎证实了本书试图确定的下述基本论点:1)原始人的制度、风俗、信仰必须以在趋向上不同于我们的思维的原逻辑的和神秘的思维为前提。2)构成这个思维的集体表象及其相互的关联是受互渗律支配的,就已知而言,它们极少考虑逻辑矛盾律。我所竭力阐明的东西,乃是此种论点的自然结果。试图根据我们所知的那种“人类精神”的心理学的和智力的分析。。来解释不发达民族的制度、风俗、信仰,是徒劳无益的。对它们的解释,如果不是以那个支配着原始人的形形色色的活动方式的原逻辑的和神秘的思维作为共出发点,是不能令人满意的。而且,对原逻辑的和神秘的思维的理解不只是有助于对低等民族的研究。这个思维类型是以后的各种思维类型的源头。而以后的各种思维类型又不能不以或多或少明显的形式再现它的某些特征。因而,要理解这些以后的类型,就必须-- 522原 始 思 维515先从这个比较“原始的”类型着手。这就给各种社会集体的智力机能以及我们的思维规律的实证研究开辟了广阔的场所。最后,我觉得可以就几个重要之点来指出,假如这种研究采用了本书中所确定的原逻辑思维的概念作为其工作假说,则它现在就已经能够提供丰硕的成果了。Ⅰ在与我们的类型距离最远的社会集体中,作为集体的思维表现的集体表象,严格说来并不经常是表象。在我们所习惯于给表象这个词赋予的那种意义上说,甚至直接的和直觉的表象,也包含着统一中的两面。客体为主体所感知,在一定的意义上说,这客体是不同于主体的;但在神魂颠倒那样一些状态中就不是这样了,这是一些边缘状态,在这些状态中,由于主体和客体完全合并,真正的表象是见不到的。但是,我们从原始人的最有特征的制度(如图腾亲族关系、英。迪修马仪式、成年礼仪式,等等)的分析中已经看出了,原。。。始人的思维在把客体呈现给他自己时,它是呈现了比这客体更多的东西:他的思维掌握了客体,同时又被客体掌握。思维与客体交融,它不仅在意识形态的意义上而且也在物质的和神秘的意义上与客体互渗。这个思维不仅想象着客体,而且还体验着它。仪式和典礼在极多的场合中具有这样一种后果:它们给予比如图腾集团与其图腾之间的真正的共生以实在性。因而,在这一阶段,还谈不上集体表象,还不如说它们是以极端强烈的情感为特色的集体心理状态,在这些状态中,表象还没有从那些帮助集团实现它所追求的互渗的运动-- 523615原 始 思 维和动作中分化出来。它们与表象的互渗是如此实在地被体验。。。着,以至它还没有真正被想象。因而,我们不会奇怪:斯宾塞和纪林没有在他们研究的澳大利亚土人那里发现“可以描写成祖先崇拜的那种东西的一丝一毫的痕迹,”……①没有见到真正的崇拜的对象、自然力或动植物种的人格化,只见到了关于动物起源的很少一点传说、一点神话②。艾林芮希(Ehrenreich)③在南美大多数原始民族中,在那些可惜比澳大利亚的民族研究得少得多的民族中也发现了这种贫乏。这个事实说明了,原逻辑的和神秘的集体思维在社会集体中还占很大优势。在集体的成员之间或者在一定的人类群体与本质上是动物或植物的群体之间实现的共生感,则由制度和仪式直接表现出来。在这时,除了。。在这些仪式中使用的象征外,社会集体不需要其他象征。例如澳大利亚土人的珠灵卡、举行仪式时登场人物用以遮身的。。。饰物和服装、舞蹈、面具、手势、有关阿尔捷林加时代的祖先们的传说,就是这样一些象征;又如在巴西的印第安人(波罗罗人、巴卡伊利人,等等)那里,以库瓦迭为名的全套风俗也是这样的象征,在这些风俗里,父母和孩子之间的神秘的同时又是身体上的互渗很明显地被感觉到和实现出来。这种与我们有机会研究的我们社会集体的那些智力活动形式截然不同的智力活动形式,还没有打算去理解或解释自①TheNorthernTribesofCentralAustralia,p。494。②TheNorthernTribesofCentralAustralia,p。42。③DieMythenundLegendenderSüd-AmerikanishenUrvolker,p。12。B15。-- 524原 始 思 维715己的对象。它趋向于根本不同的方面;它与那些使它的互渗有效的神秘的风俗和仪式分不开。存在物的无处不在或者许多存在,一个与许多、一个与另一个、个体与种等等的同一,——这一切会使服从于矛盾律的思维感到深恶痛绝和陷入绝境的东西,却是原逻辑思维所绝对能容忍的。此外,我们叫做经验的那种东西,亦即由观察现象之间的客观联系而得出的教训,对这种思维也是行不通的。它有自己的经验,这是彻头彻尾神秘的经验,它比真正的思维必定要接受其检验的那个常常是模棱两可的经验完全得多、彻底得多、明确得多。原逻辑思维完全满足于自己的经验。在这方面意义最为重大的莫过于前面已经提到的引起了杜尔克姆和毛斯注意的原始分类,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些分类在原始人的思维中所占的地位相当于范畴在逻辑思维中的地位①。那些为社会集体的成员所感觉的并在他们的划分和组合中表现出来的互渗,扩及这个思维想象所及的一切实体。动物、植物、天体、无机物、空间的方位,——这一切都顺应着某种社会体制的划分。我们在这里只举一个例子。豪维特说:“在这个部族里,天地万物都可说是以两个主要的等和四个亚等来分类的。两个主要的等是马列拉(。。。Malera)和伍迪拉(马列拉,要么是。。。Wuthera);因而,一切东西要么是。。。伍迪拉。这个习惯达到如此极端的程度,以至比如说是马列。。。。。拉的巫医只能利用那些和他属于同一等的东西来进行自己的。巫术活动。而且,当他死了以后,停放他的尸体的尸架也必①参看第三章第12—124页。-- 525815原 始 思 维须用属于马列拉等的树木来制作。“①。。。因而,不仅在同一个图腾系的成员之间,而且在所有构成同一个等并在神秘的共处中连结在一起的不论什么存在物之间,都立刻感到了某种实在的共同性。这个包围着尚未分化的表象的感觉,必须伴随着不与其他等的人和物互渗的感觉(和尚未分化的表象)。对这样一种思维来说,不感觉自己是由什么神秘的联系而与相邻的其他存在物联系着,这不只是一种否定的想法;在某些场合中这可能是十分确定的绝对的感觉。我们可以指出现时叫做种族敌对的那种东西,指出那些由于是“外国的”东西而可能(甚至在文明民族中间)激起的情感,来在一定程度上与上述感觉类比。因而,从行动的立足点来看,原始人感到有必要求助于那些唯一有资格举行典礼、表演舞蹈或仪式或者只不过有资格出席这种表演的一定的个人或者一定集体的若干成员。从这些仪式和典礼那里获得的结果,首先取决于人和物的等之间的神秘的互渗。Ⅱ克雷特在其近著《印度尼西亚的万物有灵论》中,认为必须在原始社会的进化中划分两个连续的阶段:一个是,人格化的灵被认为是赋予每个人和每个物(动物、植物、圆石、星球、武器、用具,等等),并使他(它)们有灵性;另一个阶段在这一个之先,那时还没有进行人格化,那时,好象有一个能够到处渗透的弥漫的本原,一种遍及宇宙的广布的力①Howit,“NotesonAustralianMesageSticks,”J。A。I。,xvi。p。326。-- 526原 始 思 维915量在使人和物有灵性,在人和物里发生作用并赋予他(它)们以生命①。我们在这里见到了杜尔克姆和毛斯也坚决予以支持的马利特(Maret)的那个“前万物有灵论”阶段。克雷特补充说(这个补充对我们所涉及的问题有十分重要的关系),这两个阶段的划分符合于社会集体的思维中的差别。在灵魂和灵还没有人格化的时候,集体的每个成员的个人意识仍然是与集体意识紧密联系着的。它不是与这个集体意识明确分开,而是完全与它结合,甚至不和它矛盾;在它里面占统治地位的是不间断的互渗感。只是在后来,当个体开始清楚地意识到作为个人的自我,当个人开始清楚地把自己和他感到自己所属的那个集体区别开来,只是在这时候,自己以外的人和物才开始被个人意识觉得是在活着的期间和死后都具有个体的精神或灵②。因此,当社会集体与构成它的个体之间的关系发展了,集体表象、集体的观念也就随之而改变。最纯粹的形式的原始思维包含着个体与社会集体之间以及社会集体与周围集体之间的可感觉和可体验的互渗。这两种互渗彼此间紧密联系着,其一的变化也在另一身上反映出来。随着集体的每个成员的个人意识趋于确立,社会集体与周围的存在物和客体群体之间的神秘的共生感就变得不太完全、不太直接、不太经常了。在这里,和在其他地方一样,或多或少清楚表现出的联系力图占据直接的互渗感的位置。一言以蔽之,互渗力图成为意①Kruijt,HetAnimismeindenIndischenArchipel,p。6—7。(1906)。②Kruijt,HetAnimismeindenIndischenArchipel,p。2—5。-- 527025原 始 思 维识形态的东西。比如说,当个人意识开始感知作为自我的自己,从而开始在周围的人群中分清作为个体的个体时,这些观念也或多或少明确地规定了作为集体的集体观念,进一步也规定了关于把一个集体的各个体以及依次把各种集体彼此联合起来的神秘联系的观念。那个已经不再真实地被体验但仍然被感到迫切必要的互渗,可以借助一些中间环节来获得。波罗罗人将不再断言他们是金钢鹦鹉了。他们将说他们的祖。先曾经是金钢鹦鹉,他们具有和金钢鹦鹉同样的本质,他们死后会变成金钢鹦鹉,除了严格规定的场合(如图腾祭祀等等),他们禁止杀死金钢鹦鹉和吃它的肉,等等。这时,我们会看到,我刚指出过的在阿龙塔人、波罗罗人以及其他最原始的社会集体那里的那种贫乏,在较进步的社会中,比如说在回乔尔人、新墨西哥的朱尼人、新西兰的毛利人那里,则代之以日益丰富的真正的集体表象和象征。在前一些社会集体中,神秘的共生感还是强烈而经久的。这种感觉只是利用社会集体的组织本身和那些保证集体的繁荣和它与周围集体的联系的仪式来表现自己。在后一些社会集体中,对互渗的需要可能是同样迫切的。但是由于社会集体的每个成员已经不再直接感到这个互渗了,所以它是靠不断增加的宗教或巫术仪式、神圣的和有神的人和物、祭司和秘密社团的成员们举行的仪式、神话等等来获得的。例如,喀申关于朱尼人的杰出著作就向我们说明了,已经稍有提高的一类原逻辑的和神秘的思维怎样在那些目的在于表现甚或产生已经不再被直接感到的互渗的集体表象的极盛时期表现自己。-- 528原 始 思 维125这些互渗的“媒介”具有最多种多样的本性。我们在许多社会中除了发现一些与美拉尼西亚的邪气①。。相似的表象外,还发现一些关于或多或少人格化了的灵、关于或多或少明确意识到的灵魂、关于具有动物的、人的或半人的形状的生物、关于英雄、保护神和神的集体表象。观察者们给它们配上名字并不难。然而,困难恰恰是在于不要让这些名字把自己骗了,是在于从这些名字背后去揭露和恢复那些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存在的神秘的和原逻辑的集体表象。这个困难比起给我们已知的最原始的民族的“宗教”下定义这样一个问题来,并不算太严重。因为我们可以同样正确地说:那个在原始人的集体表象中得到其表现的思维乃是彻头彻尾宗教的思维;但在另一种意义上说,它又是极少宗教性的。由于与宗教感情和宗教仪式的对象的神秘而实际的互渗乃是宗教的本质,所以原始思维应当叫做宗教的思维,因为在这里,这种互渗甚至是以我们所能想像的最高程度实现的。但是另方面,说它是“宗教的”思维又似乎不恰当,因为它至少由于这种互渗的直接性而不能脱离自身去最好地认识那些使它感到与自己有亲密无间的神秘的互渗的存在物。我们可以回忆一下斯宾塞和纪林在这一点上的毫不含糊的说法。事实上,原始人的“宗教”观念对我们来说永远是误解和混乱的根源。我们自己的思维方式使我们把他们的思维对①Cf。HubertandMaus,“Mélangesd‘HistoiredesReligions,”AnéeSociCologique,p。xxetseq。-- 52925原 始 思 维象想像成神人或神物的样子,而且只是由于这些对象的神的性质,才对它们产生虔敬、祭祀、祷告、崇拜和真正的宗教信仰。但对原始思维来说则相反,这些人和物只是在他们所保证的互渗不再是直接的互渗时才变成神的。阿龙塔人感到他既是他自己同时又是这个或那个祖先,在他行成年礼时把。这个祖先的珠灵卡传给他,但他是不知道祖先崇拜的。波罗。。。罗人也没有使那些就是波罗罗人的金刚鹦哥成为宗教崇拜的。对象。只是在较进步的社会集体中我们才遇见了祖先崇拜,对英雄、神、神圣的动物等等的崇拜。因而,我们所说的真正宗教的观念乃是一种来源于先前的智力活动形式的分化的产物。那个起初是靠神秘的共生和保证这共生的仪式来实现的互渗,以后则是靠了与崇拜的对象、真正宗教信仰的对象的结合,与祖先、神的结合来获得的。我们知道,这些对象的个体是由变化无穷的等级组成的,从那些说不出是一个力量呢还是一些力量的神秘力量起,直到各有其身体与精神的确定属性的众神如美拉尼西亚或希腊的诸神为止。宗教对象的人格化主要决定于所研究的社会集体的发展程度,亦即决定于它的制度的类型,同时又决定于它的智力类型。Ⅲ当我们把神话与作为它们的来源的社会集体的思维联系起来考察时,我们就会得出同一些结论。在个体与社会集体的互渗仍然被直接感觉到的地方,在一个集体与周围集体的互渗实际上被体验着的地方,亦即在继续着神秘的共生的时期中,神话的数量很少而且内容贫乏(如在澳大利亚土人、中-- 530原 始 思 维325部和北部巴西的印第安人等等那里)。相反的,在比较进步的一类社会集体中(如在朱尼人、易洛魁人、美拉尼西亚人等等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