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集注-16

芒,无知之貌。〔12〕其人,家人也。〔13〕病,疲倦也。〔14〕舍,上声。舍之而不耘者,忘其所有事。揠而助之长者,正之不得而妄有作为者也。然不耘则失养而已,揠则反以害之。无是二者,则气得其养而无所害矣。如告子不能集义,而欲强制其心,则必不能免于正助之病。其于所谓浩然者,盖不惟不善养,而又反害之矣。〔15〕此公孙丑复问而孟子答之也。诐,彼寄反,偏陂也。淫,放荡也。邪,邪辟也。遁,逃避也。四者相因,言之病也。蔽,遮隔也。陷,沉溺也。离,叛去也。穷,困屈也。四者亦相因,则心之失也。人之有言,皆出于心。其心明乎正理而无蔽,然后其言平正通达而无病。苟为了然,则必有是四者之病矣。即其言之病,而知其心之失,又知其害于政事之决然而不可易者如此,非心通于道而无疑于天下之理,其孰能之?复,扶又反。彼告子者,不得于言而不肯求之于心,至为义外之说,则自不免于四者之病,其何以知天下之言而无所疑哉?程子曰:“心通平道,然后能辨是非,如特权衡以较轻重,孟子所谓‘知言’是也。”又曰:“孟子知言,正如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若犹未免杂于堂下众人之中,则不能辨决矣。”不同也。此言养气者必以集义为事,而勿预期其。其或未充,则但当勿忘其所有事,而不可作为以助其长,乃集义养气之节度也。〔9〕闵,忧也。〔10〕揠,乌八反,拔也。〔11〕芒芒,无知之貌。〔12〕其人,家人也。〔13〕病,疲倦也。〔14〕舍,上声。舍之而不耘者,忘其所有事。揠而助之长者,正之不得而妄有作为者也。然不耘则失养而已,揠则反以害之。无是二者,则气得其养而无所害矣。如告子不能集义,而欲强制其心,则必不能免于正助之病。其于所谓浩然者,盖不惟不善养,而又反害之矣。〔15〕此公孙丑复问而孟子答之也。诐,彼寄反,偏陂也。淫,放荡也。邪,邪辟也。遁,逃避也。四者相因,言之病也。蔽,遮隔也。陷,沉溺也。离,叛去也。穷,困屈也。四者亦相因,则心之失也。人之有言,皆出于心。其心明乎正理而无蔽,然后其言平正通达而无病。苟为了然,则必有是四者之病矣。即其言之病,而知其心之失,又知其害于政事之决然而不可易者如此,非心通于道而无疑于天下之理,其孰能之?复,扶又反。彼告子者,不得于言而不肯求之于心,至为义外之说,则自不免于四者之病,其何以知天下之言而无所疑哉?程子曰:“心通平道,然后能辨是非,如特权衡以较轻重,孟子所谓‘知言’是也。”又曰:“孟子知言,正如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若犹未免杂于堂下众人之中,则不能辨决矣。”〔7〕”“昔者窃闻之:子夏、子游、子张,皆有圣人之一体;冉牛、闵子、颜渊,则具体而微。敢问所安?〔8〕”曰:“姑舍是。〔9〕”曰:“伯夷、伊尹〔10〕何如?”曰:“不同道。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11〕则进,乱则退:伯夷也。‘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伊尹也。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孔子也。皆古圣人也〔12〕。吾未能有行焉,乃所愿,则学孔子也。”“伯夷、伊尹于孔子,若是班乎?”曰:“否。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13〕”曰:“然则有同与〔14〕?”曰:“有〔15〕。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诸侯,有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是则同。〔16〕”曰:“敢问其所以异?”曰:“宰我、子贡、有若,智足以知圣人;汗,不至阿其所好〔17〕。宰我曰:‘以予观于夫子,贤于尧、舜远矣〔18〕。’子贡曰:‘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之能违也。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19〕’有若曰:‘岂惟民哉!麒麟〔2O〕之于走兽,凤凰〔21〕之于飞鸟,泰山之于丘垤〔22〕,河海之于行潦〔23〕,类也。圣人之于民,亦类也。出于其类,拨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24〕’”〔1〕说辞,言语也。行,去声。德行,得于心而见于行事者也。三子善言德行者,身有之,故言之亲切而有味也。此一节,林氏以为皆公孙丑之问,是也。公孙丑言数子各有所长,而孔子兼之,然犹自谓不能于辞命,今孟子乃自谓“我能知言,又善养气”,则是兼言语、德行而有之,然则岂不既圣矣乎?此“夫子”,指孟子也。程子曰:“孔子自谓不能于辞命者,欲使学者务本而已。”〔2〕恶,平声,惊叹辞也。〔3〕“昔者”以下,孟子不敢当丑之言,而引孔子、子贡问答之辞以告之也。〔4〕此“夫子”,指孔子也。〔5〕学不厌者,智之所以自明。教不倦者,仁之所以及物。〔6〕“夫圣”之夫,音扶。〔7〕再言“是何言也”,以深拒之。〔8〕一体,犹一肢也。具体而微,谓有其全体,但未广大耳。安,处也。此一节,林氏亦以为皆公孙丑之问,是也。公孙丑复问孟子,“既不敢比孔子,则于此数子欲何所处也?”〔9〕舍,上声,孟子言且置是者,不欲以数子所至者自处也。〔10〕伯夷,孤竹君之长子。兄弟逊国,避纣隐居,闻文王之德而归之。及武王伐纣,去而饿死。伊尹,有莘之处士,汤聘而用之。使之就桀,桀不能用,复归于汤。如是者五,乃相汤而伐桀也。〔11〕治,去声。〔12〕三圣入事,详见此篇之末及《万章》下篇。〔13〕班,齐等之貌。公孙丑问,而孟子答之以不同也。〔14〕与,平声。〔15〕有,言有同也。〔16〕朝,音潮。以百里而王天下,德之盛也。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有所不为,心之正也。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其根本节目之大者,惟在于此。于此不同,则亦不足以为圣人矣。〔17〕汗,音蛙,下也。好,去声。三子智足以知夫子之道,假使汗下,必不阿私所好而空誉之,明其言之可信也。〔18〕程子曰:“语圣则不异,事功则有异。‘夫子贤于尧、舜’,语事功也。盖尧舜治天下,夫子又推其道以垂教万世,尧、舜之道,非得孔子,则后世亦何所据哉?”〔19〕言大凡见人之礼,则可以知其政;闻人之乐,则可以知其德。是以我从百世之后,差等百世之王,无有能遁其情者,而见其皆莫若夫子之盛也。〔20〕麒麟,毛虫之长。〔21〕凤凰,羽虫之长。〔22〕垤,大结反,蚁封也。〔23〕潦,音老。行潦,道上无源之水也。〔24〕出,高出也。拔,特起也。萃,聚也。言自古圣人固皆异于众人,然未有如孔子之尤盛者也。程子曰:“《孟子》此章扩前圣所未发,学者所宜潜心而玩索也。”为皆公孙丑之问,是也。公孙丑复问孟子,“既不敢比孔子,则于此数子欲何所处也?”〔9〕舍,上声,孟子言且置是者,不欲以数子所至者自处也。〔10〕伯夷,孤竹君之长子。兄弟逊国,避纣隐居,闻文王之德而归之。及武王伐纣,去而饿死。伊尹,有莘之处士,汤聘而用之。使之就桀,桀不能用,复归于汤。如是者五,乃相汤而伐桀也。〔11〕治,去声。〔12〕三圣入事,详见此篇之末及《万章》下篇。〔13〕班,齐等之貌。公孙丑问,而孟子答之以不同也。〔14〕与,平声。〔15〕有,言有同也。〔16〕朝,音潮。以百里而王天下,德之盛也。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有所不为,心之正也。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其根本节目之大者,惟在于此。于此不同,则亦不足以为圣人矣。〔17〕汗,音蛙,下也。好,去声。三子智足以知夫子之道,假使汗下,必不阿私所好而空誉之,明其言之可信也。〔18〕程子曰:“语圣则不异,事功则有异。‘夫子贤于尧、舜’,语事功也。盖尧舜治天下,夫子又推其道以垂教万世,尧、舜之道,非得孔子,则后世亦何所据哉?”〔19〕言大凡见人之礼,则可以知其政;闻人之乐,则可以知其德。是以我从百世之后,差等百世之王,无有能遁其情者,而见其皆莫若夫子之盛也。〔20〕麒麟,毛虫之长。〔21〕凤凰,羽虫之长。〔22〕垤,大结反,蚁封也。〔23〕潦,音老。行潦,道上无源之水也。〔24〕出,高出也。拔,特起也。萃,聚也。言自古圣人固皆异于众人,然未有如孔子之尤盛者也。程子曰:“《孟子》此章扩前圣所未发,学者所宜潜心而玩索也。”〔1〕力,谓土地甲兵之力。假仁者本无是心,而借其事以为功者也。〔2〕霸,若齐桓、晋文是也。〔3〕以德行仁,则自吾之得于心者推之,无適而非仁也。〔4〕赡,足也。《诗》,《大雅·文王有声》之篇。王、霸之心,诚伪不同,故人所以应之者。其不同亦如此。邹氏曰:“以力服人者有意于服人,而人不敢不服。以德服人者无意于服人,而人不能不服。从古以来论王霸者多矣,未有若此章之深切而著明者也。”孟子曰:“仁则荣不仁则辱。今恶辱而居不仁,是犹恶湿而居下也〔1〕。如恶之,莫如贵德而尊士,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国家閒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2〕。《诗》〔3〕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4〕’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5〕’今国家闲暇,及是时般乐怠敖〔6〕,是自求祸也。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7〕。《诗》〔8〕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9〕’《太甲》〔10〕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11〕’此之谓也。”〔1〕恶,去声。下同。好荣恶辱,人之常情。然徒恶之而不去其得之之道,不能免也。〔2〕此因其恶辱之情,而进之以强仁之事也。贵德,犹尚德也。士,则指其人而言之。贤,有德者。使之在位,则足以正君而善俗。能,有才者。使之在职,则足以修政而立事。閒音閒国家閒暇,可以有为之时也。详味“及”字,则惟日不足之意可见矣。〔3〕《诗》,《豳风·鸱鸮》之篇,周公之所作也。〔4〕迨,及也。彻,直列反,取也。土,音杜。桑土,桑根之皮也。绸,音稠。缪,武彪反。绸缪,缠绵补葺也。牖户。巢之通气出入处也。予,鸟自谓也。言我之备患详密如此,今此在下之人,或敢有侮予者乎?周么以鸟之为巢如此,比君之为国,亦当思患而预防之。〔5〕孔子读而赞之,以为知道也。〔6〕般,音盘。乐,音洛。敖,音傲。言其纵欲偷安,亦惟日不足也。〔7〕结上文之意。〔8〕《诗》,《大雅·文王》之篇。〔9〕永,长也。言,犹念也。配,合也。命,天命也。此言福之自己求者。〔10〕《太甲》,《商书》篇名。〔11〕孽,鱼列反,祸也。违,避也。活:生也;《书》作逭,逭犹缓也。此言祸之自己求者。书》篇名。〔11〕孽,鱼列反,祸也。违,避也。活:生也;《书》作逭,逭犹缓也。此言祸之自己求者。〔1〕俊杰,才德之异于众者。〔2〕朝,音潮。〔3〕廛,市宅也。张子曰:“或赋其市地之廛,而不征其货。或治之以市官之法,而不赋其廛。盖逐末者多,则廛以抑之,少则不必廛也。”〔4〕解见前篇。〔5〕但使出力以助耕公田,而不税其私田也。〔6〕《周礼》:“宅不毛者有里布。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郑氏谓:“宅不种桑麻者,罚之使出一里二十五家之布。民无常业者,罚之使出一夫百亩之税、一家力役之征也。”今战国时,一切取之市宅之民,已赋其廛,又令出此夫、里之布,非先王之法也。〔7〕氓,音盲,民也。〔8〕吕氏曰:“奉行天命,谓之天吏。废兴存亡,惟天所命,不敢不从,若汤、武是也。”此章言能行王政,则寇戎为父子;不行王政,则赤子为仇雠。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1〕。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2〕。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3〕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4〕,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5〕。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6〕。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7〕。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8〕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9〕,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10〕”〔1〕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生物之心以为心,所以人旨有不忍人之心也。〔2〕言众人虽有不忍人之心,然物欲害之,存焉者寡,故不能察识而推之政事之间。惟圣人全体此心,随感而应,故其所行无非不忍人之政也。〔3〕乍,犹忽也。〔4〕怵,音黜。怵惕,惊动貌。恻,伤之切也。隐,痛之深也。此即所谓不忍人之心也。〔5〕内:结;读为纳。要:求;平声。恶,去声,下同。声,名也。言乍见之时便有此心,随见而发,非由此三者而然也。程子曰:“满腔于是恻隐之心。”谢氏曰,“人须是识其真心。方乍见孺子入井之时,其心怵惕,乃真心也。非思而得,非勉而中,天理之自然也。内交、要誉、恶其声而然,即人欲之私矣。”〔6〕羞,耻知立不善也。恶:憎人之不善也;去声,下同。辞,解使去己也。让,推以与人也。是,知其善而以为是也。非,知其恶而以为非也。人之所以为心,不外乎是四者,故因论恻隐而悉数之。言人若无此,则不得谓之人,所以明其必有也。〔7〕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仁、义、礼、智,性也。心,统性情者也。端,绪也。因其情之发,而性之本然可得而见,犹有物在中而绪见于外也。〔8〕四体,四肢,人之所必有者也。〔9〕自谓不能者,物欲蔽之耳。〔10〕扩,音廓,推广之意。充,满也。四端在我,随处发见。知皆即此推广而充满其本然之量,则其日新又新,将有不能自己者矣。能由此而遂充之,则四海虽远,亦吾度内,无难保者。不能充之,则虽事之至近而不能矣。程子曰:“人皆有是心,惟君子为能扩而充之。不能然者,皆自弃也。然其亢近而不能矣。程子曰:“人皆有是心,惟君子为能扩而充之。不能然者,皆自弃也。然其亢四端之信,犹五行之土,无定位,无成名,无专气,而水、火、金、木无不待是以生者,故土于四行无不在,于四时则寄王焉。其理亦犹是也。此章所论人之性情、心之体用,本然全具而各有条理如此。学者于此反求默识而扩充之,则天之所以与我者可以无不尽矣。孟子曰:“矢人岂不仁于函人哉〔1〕?矢人唯恐不伤人,函人唯恐伤人。巫、匠亦然〔2〕。故術不可不慎也。孔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智?〔3〕’夫〔4〕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莫之御而不仁,是不智也〔5〕。不仁不智,无礼无义〔6〕,人役也。人役而耻为役,由〔7〕弓人而耻为弓,矢人而耻为矢也。如耻之,莫如为仁〔8〕。仁者如射。射者正已而後发,发而不中〔9〕,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10〕”〔1〕函,音含,甲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是矢人之心本非不如函人之仁也。〔2〕巫者为人祈祝,利人之生。匠者作为棺椁,利人之死。〔3〕里有仁厚之俗者,犹以为美。人择所以自处而不于仁,安得为智乎?此孔子之言也。焉,於虔反。〔4〕夫,音扶。〔5〕仁、义、礼、智,皆天所与之良贵。而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得之最先而兼统四者,所谓“元者善之长也”,故曰尊爵。在人则为本心全体之德,有天理自然之安,无人欲陷溺之危。人当常在其中,而不可须臾离者也,故曰安宅。此又孟子释孔子之意,以为仁道之大如此,而自不为之,岂非不智之甚乎?〔6〕以不仁,故不智。不智,故不知礼、义之所在。〔7〕由,与犹通。〔8〕此亦因人愧耻之心而引之,使志于仁也。不言智、礼、义者,仁该全体,能为仁则三者在其中矣。〔9〕中,去声。〔10〕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孟子曰:“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1〕。禹闻善言则拜〔2〕。大舜有大焉〔3〕:善与人同〔4〕,舍己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5〕;自耕稼、陶、渔〔6〕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7〕”〔1〕喜其得闻而改之,其勇于自修如此。周子曰:“仲由喜闻过,令名无穷焉。今人有过,不喜人规,如讳疾而忌医,宁灭其身而无悟也。噫!”程子曰:“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亦可谓百世之师矣。”〔2〕《书》曰:“禹拜昌言。”盖不待有过,而能屈己以受天下之善也。〔3〕言舜之所为,又有大于禹与子路者。〔4〕善与人同,公天下之善而不为私也。〔5〕舍,上声。乐,音洛。己未善,则无所系吝而舍以从人。人有善,则不待勉强而取之于己。此“善与人同”之目也。〔6〕舜之侧微,耕于历山,陶于河滨,渔于雷泽。〔7〕与,犹许也、助也。取彼之善而为立于我,则彼益劝于为善矣,是我助其为善也。能使天下之人皆劝于为善,君子之善孰大于此!此章言圣贤乐善之诚,初无彼此之间,故其在人者有以裕于已,在已者有以及于人。孟子曰:“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友不友,不立于恶人之朝〔1〕,不与恶人言。立于恶人之朝,与恶人言,加以朝衣朝冠坐于涂〔2〕炭。推恶恶〔3〕之心,思与乡人〔4〕立,其冠不正,望望〔5〕然去之,若将浼〔6〕焉。是故诸侯虽有善其辞命而至者,不受也。不受也者,是亦不屑就已〔7〕。柳下惠〔8〕,不羞污君,不卑小官,进不隐贤〔9〕,必以其道。遗佚〔10〕而不怨,阨〔11〕穷而不悯〔12〕,故曰:‘尔为尔〔13〕,我为我。虽袒裼裸裎〔14〕于我侧,尔焉能〔15〕浼我哉!’故由由〔16〕然与之偕〔17〕而不自失〔18〕焉,援而止之而止〔19〕。援而止之而止者,是亦不屑去已。”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20〕”〔1〕朝,音潮。〔2〕涂,泥也。〔3〕恶恶,上去声,下如字。〔4〕乡人,乡里之常人也。〔1〕朝,音潮。〔2〕涂,泥也。〔3〕恶恶,上去声,下如字。〔4〕乡人,乡里之常人也。〔11〕阨,困也。〔12〕悯,忧也。〔13〕“尔为尔”至“焉能浼我哉”,惠之言也。〔14〕袒,音但。褐,音锡。袒褐,露臂也。裸,鲁果反。裎,音程。裸裎,露身也。〔15〕“焉能”之焉,於虔反。〔16〕由由,自得之貌。〔17〕偕,并处也。〔18〕不自失,不失其正也。〔19〕“援而止之而止”者,言欲去而可留也。〔20〕隘,狭窄也。不恭,简慢也。夷、惠之行,固皆造乎至极之地。然既有所偏,则不能无弊,故不可由也。公孙丑章句下公孙丑章句下孟子曰:“天时〔1〕不如地利〔2〕,地利不如人和〔3〕。三里之城,七里之郭〔4〕,环〔5〕而攻之而不胜。夫〔6〕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7〕;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8〕非不坚利也,米粟〔9〕非不多也,委〔10〕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11〕。故曰:域〔12〕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13〕”〔1〕天时,谓时日、支干、孤虚、王相之属也。〔2〕地利,险阻、城池之固也。〔3〕人和,得民心之和也。〔4〕三里、七里,城郭之小者。郭,外城。〔5〕环,围也。〔6〕夫,音扶。〔7〕言四面攻围,旷日持久,必有值天时之善者。〔8〕革,甲也。〔9〕粟,毂也。〔10〕委,弃也。〔11〕言不得民心,民不为守也。〔12〕域,界限也。〔13〕言不战则已,战则必胜。尹氏曰:“言得天下者,凡以得民心而已。”孟子将朝王。王使人来曰:“寡人如就见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风。朝将视朝,不识可使寡人得见乎?”对曰:“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1〕”明日,出吊于东郭氏〔2〕。公孙丑曰:“昔者〔3〕辞以病,今日吊,或者〔4〕不可乎?”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不吊?”王使人问疾,医来,孟仲子〔5〕对曰:“昔者有王命,有采薪之忧〔6〕,不能造朝。今病小愈,趋造于朝,我不识能至否乎?”使数人要于路,曰:“请必无归而造于朝。〔7〕”不得已而之景丑氏〔8〕宿焉。景子〔9〕曰:“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丑见王之敬子也,未见所以敬王也。”曰:“恶〔10〕!是何言也!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岂以仁义为不美也?其心曰‘是何足与言仁义也’云尔,则不敬莫大乎是。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11〕”景子曰:“否,非此之谓也。《礼》曰:‘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固将朝也,闻王命而遂不果,宜与夫礼若不相似然。〔12〕”曰:“岂谓是与〔13〕?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14〕乎哉?’夫岂不义而曾子言之?是或一道也〔15〕。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德。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16〕?故将大有为之君〔17〕,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其尊德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18〕。故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19〕,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霸。今天下地醜〔20〕德齐,莫能相尚〔21〕,无他,好〔22〕臣其所教〔23〕,而不好臣其所受教〔24〕。汤之于伊尹,桓公之于管仲,则不敢召。管仲且犹不可召,而况不为管仲〔25〕者乎?”〔1〕章内“朝”并音潮,惟“朝将”之“朝”如字。王,齐王也。造,七到反,下同。孟子本将朝王,王不知而托疾以召孟子,故孟子亦以疾辞也。〔2〕东郭氏,齐大夫家也。辞疾而出吊,与孔子不见孺悲、取瑟而歌同意。〔3〕昔者,昨日也。〔4〕或者,疑词。〔5〕孟仲子,赵氏以为孟子之从昆弟,学于孟子者也。〔6〕采薪之忧,言病不能采薪,谦辞也。〔7〕要,平声。仲子权辞以对,又使人要孟子,令勿归而造朝,以实己言。〔8〕景丑氏,齐大夫家也。〔9〕景子,景丑也。〔10〕恶,平声,下同。叹辞也。〔11〕景丑所言,敬之小者也。孟子所言,敬之大者也。〔12〕夫,音扶,下同。《礼》曰:“父命呼,唯而不诺。”又曰:“君命召,在官不俟屦,在外不俟车。”言孟子本欲朝王而闻命中止,似与此礼之意不同也。〔13〕与,平声。〔14〕慊,口簟反,恨也,少也。或作嗛,字书以为口衔物也。然则谦亦但为心有所衔主义,其为“快”、为“足”、为“恨”、为“少”,则因其事而所衔有不同耳。〔15〕孟子言:“我之意,非如景子之所言者。”因引曾子立言,而云:“夫此岂是不义?而曾子肯以为言,是或别有一种道理也。”〔16〕达,通也。长,上声。盖通天下之所尊,有此三者。曾子之说,盖以德言之也。今齐王但有爵耳,安得以此慢于齿、德乎?〔17〕大有为之君,大有作为,非常之君也。〔18〕乐,音洛。程子曰:“古主人所以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后往者,非欲自为尊大也,为是故耳。”〔19〕先从受学,师之也。后以为臣,任之也。〔20〕醜,类也。〔21〕尚,过也。〔22〕好,去声。〔23〕所教,谓听从于己,可役使者也。〔24〕所受教,谓己之所从学者也。〔25〕“不为管仲”,孟子自谓也。范氏曰:“孟子之于齐,处宾师之位,非当仕有官职者,故其言如此人。”此章见宾师不以趋走承顺为恭,而以责难陈善为敬;人君不以崇高富贵为重,而以贵德尊士为贤:则上下交而德业成矣。家也。〔9〕景子,景丑也。〔10〕恶,平声,下同。叹辞也。〔11〕景丑所言,敬之小者也。孟子所言,敬之大者也。〔12〕夫,音扶,下同。《礼》曰:“父命呼,唯而不诺。”又曰:“君命召,在官不俟屦,在外不俟车。”言孟子本欲朝王而闻命中止,似与此礼之意不同也。〔13〕与,平声。〔14〕慊,口簟反,恨也,少也。或作嗛,字书以为口衔物也。然则谦亦但为心有所衔主义,其为“快”、为“足”、为“恨”、为“少”,则因其事而所衔有不同耳。〔15〕孟子言:“我之意,非如景子之所言者。”因引曾子立言,而云:“夫此岂是不义?而曾子肯以为言,是或别有一种道理也。”〔16〕达,通也。长,上声。盖通天下之所尊,有此三者。曾子之说,盖以德言之也。今齐王但有爵耳,安得以此慢于齿、德乎?〔17〕大有为之君,大有作为,非常之君也。〔18〕乐,音洛。程子曰:“古主人所以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后往者,非欲自为尊大也,为是故耳。”〔19〕先从受学,师之也。后以为臣,任之也。〔20〕醜,类也。〔21〕尚,过也。〔22〕好,去声。〔23〕所教,谓听从于己,可役使者也。〔24〕所受教,谓己之所从学者也。〔25〕“不为管仲”,孟子自谓也。范氏曰:“孟子之于齐,处宾师之位,非当仕有官职者,故其言如此人。”此章见宾师不以趋走承顺为恭,而以责难陈善为敬;人君不以崇高富贵为重,而以贵德尊士为贤:则上下交而德业成矣。〔1〕陈臻,孟子弟子,〔2〕兼金,好金也,其价兼倍于常者。一百,百镒也。〔3〕皆遍于义也。〔4〕赆,徐刃反,送行者之礼也。〔5〕时人有欲害孟子者,孟子设兵以戒备之。〔6〕“为兵”之为,去声。薛君以金馈孟子为兵备,辞曰:“闻子之有戏心也。”〔7〕无远行、戒心之事,是未有所处也。〔8〕焉,於虔反。〔9〕取,犹致也。尹氏曰:“言君子之辞受取予,唯当于理而已。”孟子之平陆〔1〕,谓其大夫〔2〕曰:“子之持戟〔3〕之士〔4〕,一日而三失伍〔5〕,则去之〔6〕否乎?”曰:“不待三。”“然则子之失伍〔7〕也亦多矣,凶年饥岁,子之民老赢转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幾〔8〕千人矣。”曰:“此非距心之所得为也。〔9〕”曰:“今有受人之牛羊而为〔10〕之牧之〔11〕者,则必为之求牧〔12〕与刍〔13〕矣。求牧与刍而不得,则反诸其人乎?抑亦立而视其死与?〔14〕”曰:“此则距心之罪也。”他日,见〔15〕于王,曰:“王之为都〔16〕者,臣知五人焉。知其罪者,惟孔〔17〕距心。为王诵之。〔18〕”王曰:“此则寡人之罪也。”〔1〕平陆,齐下邑也。〔2〕大夫,邑宰也。〔3〕戟,有枝兵也。〔4〕士,战士也。〔5〕伍,行列也。〔6〕去,上声。去之,杀之也。〔7〕子之失伍,言其失职,犹士之失伍也。〔8〕幾,上声。〔9〕距心,大夫名。对言此乃王之失政使然,非我所得专为也。〔10〕为,去声。〔11〕牧之,养之也。〔12〕牧,牧地也。〔13〕刍,草也。〔14〕“死与”之与,平声。孟子言:“若不得自专,何不致其事而去?”〔15〕见,音现。〔16〕为都,治邑也。邑有先君之庙曰都。〔17〕孔.大夫姓也。〔18〕“为王”之为,去声。为王诵其语,欲以风晓王也。陈氏曰:“孟子一言,而齐之君臣举知其罪,固足以兴邦矣,然而齐卒不得为善国者,岂非说而下绎、从而不改故邪?”善国者,岂非说而下绎、从而不改故邪?”〔7〕为臣而去。齐人曰:“所以为蚔蛙则善矣,所以自为,则吾不知也。〔8〕”公都子〔9〕以告。曰:“吾闻之也:有官守〔10〕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11〕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馀裕哉?〔12〕”〔1〕蚔,音迟。蛙,乌花反。蚔蛙,齐大夫也。〔2〕灵丘,齐下邑。〔3〕似也,言所为近似有理。〔4〕为,去声。〔5〕可以言,谓士师近王,得以谏刑罚之不中者。〔6〕与,平声。〔7〕致,犹还也。〔8〕讥孟子道不行而不能去也。为,去声,〔9〕公都子,孟子弟子也。〔10〕官守,以官为守者。〔11〕言责,以言为责者。〔12〕绰绰,宽貌。裕,宽意也。孟子居宾师之位,未尝受禄,故其进退之际宽裕如此。尹氏曰:“进迟久速,当天理而已。”孟子为卿于齐,出吊于腾。王使盖〔1〕大夫王驩〔2〕为辅行〔3〕。王驩朝暮见〔4〕,反〔5〕齐、腾之路,未尝与之言行事〔6〕也。公孙丑曰:“齐卿〔7〕之位,不为小矣。齐、滕之路,不为近矣。反之而未尝与言行事,何也?”曰:“夫既或治之,予何言哉?〔8〕”〔1〕盖,古盍反,齐下邑也。〔2〕王驩,王嬖臣也。〔3〕辅行,副使也。〔4〕见,音现。〔5〕反,往而还也。〔6〕行事,使事也。〔7〕王驩盖摄卿以行,故曰齐卿。〔8〕“夫既或治之”:夫,音扶。言有司已治之矣。孟子之待小人,不恶而严如此。孟子自齐葬于鲁〔1〕。反于齐,止于赢〔2〕。充虞〔3〕请曰:“前日不知虞之不肖,使虞敦匠事,严〔4〕,虞不敢请。今愿窃有请也:木〔5〕若以美〔6〕然。”曰:“古者棺椁无度〔7〕。中古〔8〕棺七寸,椁称之,自天子达于庶人。非直为观美也,然后尽于人心〔9〕。不得〔10〕,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有财〔11〕。古之人旨用之,吾何为独不然?且比化者,无使上亲肤,于人心独无恔乎〔12〕?吾闻之也: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13〕”〔1〕孟子仕于齐,丧母,归葬于鲁。〔3〕赢,齐南邑。〔3〕充虞,孟子弟子,尝董治作棺之事者也。〔4〕严,急也。〔5〕木,棺木也。〔6〕以、已,通。以美,太美也。〔7〕度,厚薄尺寸也。〔8〕中古,周公制礼时也。〔9〕称,去声。椁称之,与棺相称也。欲其坚厚久远,非特为人观视之美而已。〔10〕不得,谓法制所不当得。〔11〕得之为有财,言得之而又为有财也。或曰:“为”当作“而”。〔12〕比,必二反,犹为也。化者,死者也。校,音效,快也。言为死者不使上亲近其肌肤,于人子之心岂不快然无所恨平,〔13〕送终之礼,所当得为而不自尽,是为天下爱惜此物而薄于吾亲也。沈同〔1〕以其私问〔2〕曰:“燕可伐与〔3〕?”孟子曰:“可。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啥〔4〕。有仕〔5〕于此,而子悦之,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士〔6〕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何以异于是?”齐人伐燕。或问曰:“劝齐伐燕,有诸?”曰:“未也。沈同问:‘燕可伐与,’吾应之曰:‘可。’彼然而伐之也。彼如曰:‘孰可以伐之?’则将应之曰:‘为天吏〔7〕,则可以伐之。’今有杀人者,或问之曰:‘人可杀与?’则将应之曰:‘可。’彼如曰:‘孰可以杀之?’则将应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今以燕伐燕〔8〕,何为劝之哉?”〔9〕〔1〕沈同,齐臣。〔2〕以私问,非王命也。〔3〕“伐与”之与,平声。下“伐与”、“杀与”同。〔4〕子哙、子之,事见前篇。诸侯、土地、人民,受之天子,传之先君。私以与人,则与者、受者皆有罪也。〔5〕仕,为官也。〔6〕夫,音扶。士,即从仕之人也。〔7〕天吏,解见上篇。〔8〕言齐无道,与燕无异,如以燕伐燕也。〔9〕《史记,亦谓孟子劝齐伐燕,盖传闻此说之误。杨氏曰:“燕固可伐矣,故孟子曰‘可’。使齐王能诛其君、吊其民,何不可之有?乃杀其父兄、虏其子弟,而后燕人畔之。乃以是归咎孟子之言,则误矣。”〔1〕沈同,齐臣。〔2〕以私问,非王命也。〔3〕“伐与”之与,平声。下“伐与”、“杀与”同。〔4〕子哙、子之,事见前篇。诸侯、土地、人民,受之天子,传之先君。私以与人,则与者、受者皆有罪也。〔5〕仕,为官也。〔6〕夫,音扶。士,即从仕之人也。〔7〕天吏,解见上篇。〔8〕言齐无道,与燕无异,如以燕伐燕也。〔9〕《史记,亦谓孟子劝齐伐燕,盖传闻此说之误。杨氏曰:“燕固可伐矣,故孟子曰‘可’。使齐王能诛其君、吊其民,何不可之有?乃杀其父兄、虏其子弟,而后燕人畔之。乃以是归咎孟子之言,则误矣。”〔1〕齐破燕后二年,燕人共立太子平为王。〔2〕陈贾。齐大夫也。〔3〕恶、监,皆平声。管叔,名鲜,武王弟,周公兄也。武王胜商杀纣,立纣子武庚,而使管叔与弟蔡叔、霍叔监其国。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摄政。管叔与武庚畔,周公讨而诛之。〔4〕与,平声。〔5〕言周公乃管叔之弟,管叔乃周公之兄,然则周公不知管叔之将畔而使之,其过有所不免矣。或曰,“周公之处管叔,不如舜之处象,何也?”游氏曰:“象之恶已著,而其志不过富贵而已,故舜得以是而全之。若管叔之恶则未著,而其志其才皆非象比也,周公讵忍逆探其兄之恶而弃之邪?周公爱兄,宜无不尽者。管叔之事,圣人之不幸也。舜诚信而喜象,周公诚信而任管叔,此天理人伦之至,其用心一也。”〔6〕顺,犹遂也。更,平声,改也。辞,辩也。更之则无损于明,故民仰之。顺而为之辞,则其过愈深矣。责贾不能勉其君以迁善改过,而教之以遂非文过也。林氏曰:“齐王惭于孟子,盖羞恶之心有不能自己者。使其臣有能因是心而将顺之,则义不可胜用矣。而陈贾鄙夫,方且为之曲为辩说,而沮其迁善改过之心,长其饰非拒谏之恶,故孟子深责之。然此书记事,散出而无先后之次,故其说必参考而后通。若以第二篇十章、十一章置于前章之后。此章之前,则孟子之意不待论说而自明矣。”孟子致力臣而归〔1〕。王就见孟子,曰:“前日愿见而不可得,得侍同朝〔2〕,甚喜。今又弃寡人而归,不识可以继此而得见乎?”对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他日,王谓时子〔3〕曰:“我欲中国〔4〕而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钟〔5〕,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6〕,子盍〔7〕为〔8〕我言之?”时子因陈子〔9〕而以告孟子。陈子以时子之言告孟子。孟子曰:“然。夫〔10〕时子恶〔11〕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12〕?季孙曰:‘异哉子叔疑〔13〕!使己为政,不用,则亦已矣,又使其子弟为卿。人亦孰不欲富贵?而独于富贵之中,有私龙断焉。〔14〕’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贱丈夫焉,必求龙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为贱,故从而征之。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15〕”〔1〕孟子久于齐而道不行,故去也。〔2〕朝,音潮。〔3〕时子,齐臣也。〔4〕中国,当国之中也。〔5〕万钟,穀禄之数也。钟,量名,受六斛四斗。〔6〕矜,敬也。式,法也。〔7〕盍,何不也。〔8〕为,去声。〔9〕陈子,即陈臻也。〔10〕夫,音扶。〔11〕恶,平声。〔12〕孟子既以道不行而去,则其义不可以复留;而时子不知,则又有难显言者。故但言:“设使我欲富,则我前日为卿,尝辞十万之禄,今乃受此刀钟之馈?是我虽欲富,亦不为此也。”〔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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