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时间,为何自己心里已经变得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了。果然,如果内心的东西太多,这个世界就逐渐变的和自己没有关系了。王盟还在担心梁湾的事情。吴邪朝向他行礼的藏人点头,然后招呼他上车。世界上最稳妥的方法是,是一个人不管选择A还是选择B,结果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不定向选择题是最难的。“你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进去吗?”王盟发动汽车之后问道。吴邪点头。“可是路不是断了吗?”王盟道:“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不成样子了。”“我面前只是一段不好走的路而已,你知道其他人面前都是什么样的局面吗?”吴邪道:“这种困难,提出来都是轻视这件事情的决心。”吴邪心中沉寂下来的恨意忽然又涌了起来,他脑子里大量的情景闪过,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把目光投向窗外的高原。第六十九章虚惊一场这些恨意是来自于哪里?吴邪长长的叹口了气,如果他事先知道,那些蛇看到的东西,会连同这种仇恨一起传承给自己,他也许就不会那么激进的想去获得那些信息。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些甚至不是自己的仇恨,没有缘由的其他人的仇恨,侵入了自己的体内,找不到根源,只是浓烈到自己无法控制得双眼血红。他有些时候甚至不知道,这种仇恨指向的复仇对象是否是错误的?自己是否真的那么恨那些藏在迷雾中的人,还是说,这么几代人所经历的痛苦,全部凝聚在他一个人身上了。他深呼吸,把那种躁动和内心恶魔般的想象压制下去,他想起了注射那些液体之前,黑瞎子和他的对话。“头部红黑色鳞片下的器官,就是储存费洛蒙的器官,亚种则是在头部的鸡冠部分,切下这些部分,提纯之后,注射到你鼻子的中间部分,可以让信息传递得更加清晰。”黑眼镜说道:“非常疼,有大量的费洛蒙信息是没有意义的。你在意识中断之后,可能有几年时间都感觉自己是一条蛇。”“我看到青蛙会流口水吗?”吴邪问他。黑眼镜穿着白大褂,对吴邪的鼻子进行消毒,“不会,不过,为了能让你感受得更加清晰,我会对你的鼻子做一个小手术。你会丧失嗅觉,我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失去嗅觉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没有相似的经验,不过在公厕打架会比别人更加冷静吧。”黑瞎子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觉得,为什么我可以接受这些信息,难道我的祖先是蛇吗?”“炎黄的神话里,所有人的祖先都是蛇。”黑眼镜道:“女娲不是蛇吗?我们都是蛇生出来的,盘古是从一个蛋里出生的,人在最初的神话里,很多都是卵生的。所以,你的祖先真的有可能是蛇,人类在生物进化上,也是由爬行动物到哺乳动物的过程,也就是说,如果文明是衔接的,在我们之前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爬行动物的文明,他们的历史很可能和我们的神话相接,而他们的很多历史,会变成我们的神话史。”“很惊悚的理论。”吴邪道:“那从其他方面,你是否有眉目,我为什么能接受到这种信息?”“我觉得你接受费洛蒙信息之后,自然会知道,到时候你可以告诉我。”“那我没有其他选择了。”吴邪闭上了眼睛。黑眼镜取出手术刀,这是个地下的临时诊所,平时是用来割双眼皮的,这次的手术,恐怕是这里会进行的最大的手术了。“我会翻起你的上嘴唇,从牙龈的根部下刀,然后翻起你的面皮,暴露你的鼻腔。然后把费洛蒙……”“拜托,我不想知道这些。”吴邪道。“老板!”王盟的叫声打破了吴邪的沉思。他坐直了身体,看到王盟有些紧张。一直不停的盯着后视镜看。吴邪点起一只烟,摇下窗户,看到了后面跟着四五辆大切诺基。又看了看前面,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大切诺基的车队的中段了。“怎么开的车?”他皱起眉头骂王盟。“突然就上来包抄了我们。”“在这种山路上包抄一辆车是很困难的,你现在才叫我,说明你开车时候走神走哪儿都不知道了。”吴邪几口把烟抽完,看了看GPS,“下一个急转什么时候?”“一公里多一点。”“180码,背上包,打开天窗。”“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王盟道。“要让其他人看到我们是在用何种态度和他们PK。”吴邪道。当他把别人的性命放到天平上,放弃自己绝对不牵涉到任何的信念之后,他对自己的行为,也格外的出格起来。他能理解潘子的自我毁灭倾向,他想惩罚自己,惩罚那个之前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好,现在却可以在手上掂量别人生命分量的人。他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而且更厌恶的是,必须成为很长一段时间。切割那些尸体,将这些东西寄给一个无辜的中学生。把费洛蒙注射入苏万的那瓶酒里,缓慢散发的费洛蒙在那种蛇的激发下,会传达一段错误的场景。黎簇没有死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在那些人的控制当中了,黎簇自己以为他知道了一切,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一旦对方开始询问,源源不断的错误信息,会传到这片迷雾中所有的耳朵里。而作为现在唯一个可以阅读费洛蒙的人,那条蛇带出来的关键信息——他们为了抢走这条信息,才让吴邪发现了痕迹——并急切渴望知道的,蛇沼之中的关键信息,一定将由黎簇读取。没有人知道,自己下一步计划的所有细节,全部都在那条蛇的气味中,缓慢的传达给黎簇。等黎簇再次睁开眼睛,第一步的所有计划,将会立即归零。所有牺牲的价值,将在这个“0”之后体现。车队慢慢一辆一辆超过他们,离他们而去。看来是虚惊一场。即使吴邪已经想到了自己可能的各种计划,都无法避免自己与他们的有一次正面交锋。但是车缓缓开走之后,他还是松了口气。预见到,但是自己根本不愿意经历。王盟开始开得飞快,吴邪又点起一支烟,让他慢下来。王盟缓缓降速度,满头都是冷汗:“我想辞职行吗?”“送我到地方再说。”吴邪吐了口烟,脱掉了自己背的背包。关上了天窗。然后翻开了一只空白的手机。没有任何的短信。他合上了手机,压抑了一下内心的焦虑。他刚才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这边一路都顺利,那也证明着,另一边的苦战已经到了不可形容的程度。北京北京。最毫无意义,但是却必须的牺牲,压在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几个人身上。你们还活着吗?手上的疤痕又开始疼痛起来,即使已经完全是疤痕了,他还是可以感觉到当时割下的那种痛苦。第七十章命运“最后的信息。”中年人对着黎簇,重复了一遍最后的话,中年人显得非常疲倦,强打着精神坐在这里。眼神中,充斥着绝望和希望交织的光芒。黎簇觉得在沙漠中的第一个晚上,大雨之前出现的吴邪,眼神也是这个样子。“首先,三叔希望你能原谅。”中年人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没法后悔。因为那是避免你进入到另外一种更加难过的境地。”中年人顿了顿:“你也无法苛责我,你如果能阅读到这些消息,证明我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我不能说,你出生在这个家庭,是不幸还是幸运的,如果你生在2000年之前,你所需要担心的问题,只是食物和温暖的避居地,如果天下太平,那一切都是好的,你会相信神灵的存在,从而不恐惧死亡。你知道这是愚昧的,但是愚昧本身对于人类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比起你现在对于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想寻找到答案的这种痛苦,当年让你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也是我们想过的选择。”“当然,如果是那样的选择,你的父亲也许最初就不会选择生下你,我们在最绝望的时候,想过如果在我们这一代,如果一起在盛年的时候死亡,那么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至少不会再在我们的生命里出现了。当然,最终我们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们仍旧有着人类最为基础的弱点。”“在我给你的这段最后的消息里,我不会告诉你,你之前所经历着的一切真相,因为你终究会知道,不仅是知道自己经历一切的意义,也会经历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这是姓吴的宿命,也是我们家族三代人挣脱不了梦魇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无论如何洗白,能洗掉的只有世俗的压迫,我们洗不掉最终的结局。”“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我们所对抗的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是什么,那不是你之前所见到的,任何一种可怕的怪物,那种东西很温和,但是无法抗拒,恐惧是在于,同时它又无法改变。一般人,叫这种力量为——命运。”“你能看到命运吗?你不能,但是你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吗?它无时无刻不在你的身边,命运是不可抗拒的,无数偶然所组成的巨大洪流,它几乎在你任何的决定里出现。”“之前,当我们无所适从的时候,只是觉得我们的敌人非常隐蔽,但是他们的进攻还是进攻,防守还是防守。谁也没有思考过,也许这些本身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所有基于对方进攻还是防守的应对因素,都在被另一种更加可怕的力量所控制。”中年人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难以言明的表情,他抬头道:“大侄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在曾几何时,有没有觉得,这一切的痛苦和失败,是因为是上天不想帮你?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那种老天在和你作对的感觉,尤为明显?”黎簇皱起眉毛,他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他想让对方解释一下,但是对方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你没有理解错误,我的意思就是,我们的命运,是被人操纵的。”“我操。”黎簇心说,牛逼,这老头比吴邪还疯。中年人继续道:“很多非常非常细微的事情,我们甚至都不会察觉,但是对于我们决策的影响,是致命的。”说着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瓶药,看上去是一种西药。“这是水沉淀消毒药片,放在水里可以将有一定毒性的水消毒变得可以饮用,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到一个溶洞,这个溶洞里的水,必须经过这种药片的消毒,才可以饮用。也就是说,这一瓶药片的数量,决定了我可以往这个溶洞里走多久,但是,我们购买这瓶药片的时候,有没有可能每瓶都去数,里面药片的数量是多少?”黎簇已经听不懂了,他大致猜测,中年人是想举个例子,来证明在他们的命运确实是被人操控的。“普通人不会,我也不会,但是当我去数这瓶药片的时候,我发现,药片的数量要比瓶子上标示的,多了40片,按照一般的消耗量,我可以往这个洞穴内部多深入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个洞穴底部,按照记载,也确实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才可能到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中年人道:“有人希望我可以到达这个洞穴的底部。从我买这瓶药开始,那个药店里就有人知道这片沙漠中有这么一个山谷,山谷中有这么一个山洞,进入山洞需要多少时间。”“如果我走到这个山洞的中断就折返,我不会得到我要的结果,但是也许我会活下来,但是如果我到达了洞穴的底部,我也许就会死在里面。我们往往觉得一切的选择在于我们自己,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上天并不想我到达底部,让我走到这个洞最深处的,是另外一个上天,这个上天希望我毫无察觉而且认命的死亡。”黎簇摸了摸下巴,中年人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命运是在你不经意之间起作用,所有计划性,顺理成章的做一些事情的人,是无法逃脱的,比如说,这瓶药片我肯定会带,因为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在我的经验中,有无数必须要做的事情,所有这些事情,都是我的弱点。我会仔细的检查所有的一切,我意识到有一种命运在暗算我,所以我会检查所有的一切,但是这种检查永远无法涉及到所有的层面,而我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去进行一件事情。”“这只是我的一个例子,证明为什么我一定会失败,事实上,你绝对不会发现,你的药瓶里多了40片药,因为他们真实的手段,更加的隐蔽,你只能感觉到异样,无法发现任何的真实的线索,所以我们是必败的,但凡有任何的逻辑所主导的事情,一定是失败的,我们拥有的经验和知识,是我们最大的弱点。也许你不相信,但是,你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你终有一天会感觉到这种异样,你身边无孔不入的异样。”黎簇心说,这老头确实疯了。中年人顿了顿,说道:“放弃你的经验,你的知识,你的逻辑,我不会告诉你我的计划,因为当你顺应着这个计划走下去的时候,一切已经陷入到对方的控制之中了,三叔做的一切,只有在你无法理解的前提下,才有价值。”第七十一章选择说完之后,中年人把手中的药品向黎簇甩过来,黎簇一把竟然接住了。他诧异了一下,瞬间,诧异的感觉就被压抑了下去,费洛蒙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他可以参与到这些记忆的片段里去吗?张开手,看了看手中的药瓶,从他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药瓶拿了过去。黎簇回头一看,是黑眼镜站在他身后,他向中年人道:“没有这种药片,你们无法进入到洞穴里去,只能被困在这里,太危险了,你们会逐渐被消耗干净的。”中年人道:“这瓶药片不够我们所有人用,留在这里,是比那些蛇更加危险的因素,人永远比环境的危险更加可怕。”“未免太偏激了。”“活到现在,看到现在。”中年人道:“这里我们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也许在[m奇书网]绝望的环境下,还能想出办法。旁枝末节的希望,反而是灾难。你出去的路上,也许会用到这些药片,我和吴邪说的这些话,比所有人的性命更重要。”“三爷,这里最可怕的人心,是你吧!”黑瞎子道:“而且你和吴邪说的这些话,本身也没有多少价值。”“如果他听不懂这些话的含义,那么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他明白了。我说的这些话已经够了。”中年人道。“拜托了。”蛇应该是被提了起来,放进了一个封闭的容器里,黎簇感觉到自己浑身很潮湿,似乎是被灌入了水。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一片漆黑,只能听到一些穿戴装备的声音,“这把刀我也带着吧。”“你和这把刀还算是有缘分,你从土里带出来,到了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手里,最终还是被你拿到了。”“我会还给他,客户服务很重要。”黑瞎子说道。这是最后的一句话,一切陷入了安静,不是寂静,因为他还能听到四周的动静,黑瞎子身上装备撞击的声音,水流声,鸟叫声。显然他迅速的离开了这个中年人,走入了从林里。黎簇浑浑噩噩的,他无法涌起好奇的念头,只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仔细的听着外面的一切的动静。他的注意力也无法分散到自己的处境上去,他能隐隐知道自己是在什么状况之下,但是任何的担忧之类的情绪,都无法涌现,他只能把注意力投向四周。慢慢地,他开始理解了吴邪的痛苦和折磨,他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时间感,一种外在和内在的煎熬。黑暗中,他感觉一切都在转瞬之间,但是时时刻刻的,他又感觉自己,一天一天的在经历。黑瞎子在沙漠中行走的每一天,毫无变化的黑暗,偶尔倒入竹筒的水,他就好像一个囚犯被禁闭在一个黑暗的牢笼里。没有任何人理会。无法知道在黑暗中,他被困了多少时间,再次见到光明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吴邪的面孔。吴邪显然是在一种极度的悲痛之中,他似乎是不愿意面对,忽然吴邪抓起了竹筒,就往墙壁上甩去。一团漆黑,一片混乱。又隔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仅没有任何的声音,连一丝周围环境的震动都没有。接着,四周亮了起来。黎簇看到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非常局促,说不出的感觉。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似乎非常的潮湿。吴邪坐在一张床上,床上是已经发霉的被子,他就坐在吴邪的对面。吴邪的眼神已经变了,他和之前那一瞬间看到的,已经变成了两个人,蓬乱的头发,没有刮过的胡子。他不知道刚才的黑暗实际持续了多久,但是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应该有一段天翻地覆的变化。四周有一些方便面和零食的废弃的袋子,很多酒瓶堆在地上。当然还有成堆的烟头。“我已经不怕你了哦。”吴邪似乎在逗弄那条蛇,“你一定已经开始害怕我了吧?”黎簇想了想才确定吴邪确实不是在和自己说话。“真的很神奇。”吴邪说道:“小哥的血的那种效果,原来来自于你们。”说着他叼上一支烟,点上,靠到了后面的水泥上。“老实点,别动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你传达。”说着他的眼神的聚焦点发生了变化。聚焦点往上,他顶住了黎簇的眼睛。“Hi,陌生人。”吴邪对着黎簇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现在一定非常憎恨我。但是我想说的是,你已经被我拉上了贼船,为了你自己,你只有听我耐心的说下去。”黎簇看着吴邪,忽然有点意识到事情接下来是如何的发展了。“首先第一点,忘记你之前经历的一切事情,那些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吴邪道:“你之所以能够看到我在这里和你说这些事情,是因为有人非常好奇这些信息,但是他们没有像你我这样的天赋。或者说,残疾。”吴邪吐了口烟,看得出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他的眼神是冰冷的:“有你我这样天赋的人,其实不难找,但是,能够了解这条蛇的人,少之又少。他们会非常珍惜你的天赋。因为你将帮助他们,解析出很多已经断代遗失的信息,这本来是我的工作。可惜的是,这也将是你噩梦的开始。”“你将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这几个世纪以来,能够真正介入到他们核心的外来人,是不存在的。唯一一个有机会的人,是我。可惜,我家族里的人做的所有的准备,都被假象迷惑了,他们去攻击了一个‘蜜罐’,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创造出来的影子。我从出生开始,就已经不被信任,失去了靠近的机会,等待我的命运非常可悲,只要有人能够替代我的存在,我便会被无情的抹掉。”吴邪咳嗽了几声,显然烟已经伤害了他的呼吸系统,他缓了缓,继续抽烟道:“但是,你将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你将会在不见天日的牢中度过你的下半生,终日和蛇类为伍。没有任何的转机,没有人会知道你会被关在哪里。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你的结局是怎么样。在你看到我在这里的瞬间之前,你是完全清白的,没有沾染到我的任何阴谋计划,他们会绝对信任你的干净。”“现在,你还有半个小时就会醒来,在你醒来之前,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醒来之后,把你在这里获取的所有信息,全部告诉你身边的那些人。第二个选择是,耐心的听我讲一个计划,唯有这个计划,才能让你摆脱你身边的那些人,重新获取你下半生的自由。”第七十二章计划吴邪缓缓的,清晰的,把一个计划,在黎簇的面前叙述出来。所有的语言和逻辑都非常清晰,他讲得很有耐心,和之前的叙述不同,显然对于这个计划,吴邪推演过无数次,也思考过如何叙述才会最有效率且最清晰。黎簇耐心的听着,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的听取这些信息,按照他之前的性格,他可能已经心生强烈的厌烦,甩头而去了。但是在如今的处境里,他只能被迫去理解和消化。他一点一点的,知道了吴邪想要做什么。即使是最用简单的语言,最有效率的叙述,当吴邪说到每一步的表面和真实的目的之间的关系,黎簇还是会惊讶。当最后,所有的看似毫无逻辑的事情,在吴邪的叙述下连成一条线之后,黎簇开始起鸡皮疙瘩。他开始恐惧,恐惧这个把这一切都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的男人,在这个男人的嘴巴里,这一切好比一个游戏一样。牵扯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毫无意义的牺牲,不计任何成本,简直是疯子才会做出的计划。可所有的毫无意义的举动,竟然可以在最后的一个时刻同时发挥作用。他想到了命运,想到了那个中年人和自己说的命运。吴邪也在创造一种命运。他知晓了对方的方法,并且学会了如何使用。他和吴邪对视,最后在沉默中缓缓归于一片黑暗。黎簇四周的压迫感,缓缓地消失,他开始重新感觉到寒冷,感觉到膝盖的疼痛和身上皮肤腐烂的撕裂感。大脑中强迫性的思维惯性也缓缓地消失,他开始能够思考一些问题。能够判断和感觉到疑惑。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就要苏醒过来了。吴邪的那个选择,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了,在眼前的黑暗褪去之前,他必须做出选择。是帮助吴邪,还是对着身边这些奇怪的人妥协。黎簇没有过多的犹豫,几乎是瞬间他就做好了决定。一路过来,吴邪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这个嘴贱,阴郁有点神经质的男人,他初期非常的厌恶,但是,仔细想想,他真的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自己的事。而身边的这些鸟人,见面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蛇咬自己,连口水都没让自己喝。一方是有压迫感的,似乎训练有素的陌生人,另一边是一个疯子加怪胎。不知道为什么,黎簇内心非常不喜欢前者,他的内心更加喜欢邋遢,陷入困境的吴邪,他觉得这个人和自己的人生是贴近的,他能够感同身受那种绝望。黎簇对于自己的人生本身并不珍惜,他不懂得什么叫做美好的人生,在他不多的童年记忆里,不知道何时,即使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对于他来说也是压抑和痛苦的。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哪里是自己的快乐,或者如何教会自己快乐。他在足球场上飞奔,在禁区外一定远射,这和苏万喜欢戏弄守门员不同,他的内心痛苦,没有出路,没有希望,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他在生活中没有任何的闲情雅致去玩一丝优雅,只有达到目的的瞬间,才会有一丝愉悦。如果说普通的孩子还可以为了自己父母的期望骗自己去上学,考试。他连这基本的动力都没有。所以他对于自己存在的意义的绝望,犹如一个老年人。说的直白一点,他痛恨自己的命运。但是从来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反抗。他喜欢吴邪的状态,那个计划让他毛骨悚然,但是他竟然期望可以成功。当然也有理智,理智告诉他,吴邪这个人是可控的,不管他做任何出格的事情,都能看到他的内心的单纯和煎熬,他是一个弱者。即使他的手腕强到让人匪夷所思,但是归根结底,他是一个弱者。而从他身边这些的眼睛里,他看到的是漠然。吴邪的计划里,他是一个重要的关键因素,而在这些黑衣人的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最终让他决定的是自己的思维方式,他讨厌有序的东西,好比学校的课程,好比自己以往面对的一切职责。决定下的非常快,他睁开了眼睛。疼痛开始迅速聚拢,大脑越来越清醒。他没有意识到,这些决定其实不含有偶然的因素,在他和吴邪对话的同时,吴邪内心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已经开始影响他的内心。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如果可以照镜子的话,一定会觉得自己状态是那么的熟悉。“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黑衣人的首领,低头看向黎簇。黎簇坐了起来,看向那个黑衣人,他最后犹豫了一下,忽然笑了笑,说出了吴邪教他说的第一句话。“有人给你们带了一个口信。”黎簇说道:“你们会被杀尽。”这一天,吴邪正在赶往墨脱的路上,他思绪漂浮不定,之前过多的思绪让他的精神不停的涣散,作为一个“迷宫”的设计者,他所有的对手和朋友,已经都在迷宫之内,他不再干预任何的命运,只剩最后一件事情等着他去做。这一天,北京一片沉寂,秀秀他们生死未卜,承受了最大压力的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未知的敌人,还有自己以往建立起来的帝国。他们孤立无缘,似乎面临着注定的悲惨结局。这一天,解雨臣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三天时间,他身上的迷雾,还远未展开,独立在吴邪计划之外的他,作为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将会在未来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这一天,梁湾继续往沙漠废墟的核心走去,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也不知道,她作为解雨臣的棋子,结局会被安排在哪里?这一天,黑眼镜痛苦于体内的疾患,杨好不知所踪,苏万面临崩溃。而这一天,黎簇睁开了眼睛,吴邪所有的计划的一角,成功清零。而这一天,在地球某个黑暗的地底,一个沉默的年轻人似乎感觉到了外界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少有的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卷二完]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http://Www.Qisuu.Com第一章 起因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解雨臣坐在南锣鼓巷的咖啡店里,看着门外的各路游客,咖啡店的其他几桌,都是老外,能从他们的肤色和五官,分辨出他们其实来自于不同的国家,他们使用英语交谈。 即使在中国,他们也不愿意使用中文。 这家咖啡店装潢的有一些尼泊尔和地中海的结合体的味道,可以理解为一个尼泊尔人在地中海国家开的咖啡店,咖啡的口味则像是日本人泡出来的。 最近这十年,好多漂亮姑娘开出了这种“自己开心就好”的咖啡店,久而久之,竟然也成了一种行业标准。 这里的老板娘他很熟悉,他在闲暇的午后,经常到这样的地方,这里让他感觉安全,因为这里的布置和一切缺乏严谨,对于规则毫不在意。比起那种真正的喝咖啡的地方,他宁愿去面对这里这些呆呆的大妞。 老板娘不知道他是干嘛的,解雨臣的外表在女性中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在这午后喝咖啡的情景中,他不用靠这些姑娘太近,自然远远看着就能让他被优待一个下午。 但是今天他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吴邪就坐在他的对面,翻阅着这里老板娘写的诗集,他皱着眉头,确实是在专心的阅读。 他的样子比起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要清爽了很多,但是消瘦的脸颊和严重睡眠不足导致的青黑色的脸色,还是让人觉得一丝病态。一种让人感觉体内的火马上就要燃尽的错觉。 “你应该去休息一段时间,即使你想要做这件事情,你现在的状态也是一个最大的未知因素。” 吴邪反应有一些缓慢,一直到解雨臣讲完,他才抬起头,但是眼光仍旧停留在诗集上:“我明白,我仍旧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完全放下,什么时候我内心不焦虑了,我就会储备体力。” 他合上诗集,长出口气,将其推到桌子的一边,点上了一支烟。 “这里不准抽烟,老板娘会被你引过来。”解雨臣把他嘴巴里的烟抢掉,掐掉燃烧的部分丟进自己的咖啡杯里。他的动作很快,吴邪都没有意识到烟头没了。 吴邪捏了捏眉心,还是掏出了一支烟,继续点上:“我不想再这么守规矩了。”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小花。“这次来没别的事情,就是问问你,这个人可靠吗?” 照片上是一个带墨镜的人,正搂着无邪的肩膀傻兮兮的笑着。一手还拎着一瓶啤酒。 解雨臣看着照片,没有接过去,但是就笑了,他看着吴邪的表情,显然当时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是一个吴邪完全笑不出的瞬间。 “你想知道的是哪方面的信息?” “你所知道的一切吧。”吴邪说道。 解雨臣看着照片,闭上眼睛想了想就说道:“这个人的汉姓姓齐,家族显赫,他没有受过什么正规的教育,在德国有一个音乐和解剖学的学位,在行内开始出名是在很早之前了,主要是做国外考察的掮客。很低调,是陈皮阿四之前的代理人之一。” “和九门有关系吗?姓齐的话。” 解雨臣叹了口气:“算有,也算没有吧。这个人比较可靠,因为,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威胁他了。” 吴邪抬起头,有些诧异,问:“为什么?”。 “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解雨臣说道:“如果你只是想知道这个人是否可靠,这个故事对于你来说太长了。” 吴邪沉默了,他摸了摸脸:“他和我说过,他活不了多少时间了。看来是真的。” 解雨臣看吴邪的烟头迅速燃到了手指的部分,这已经不算是抽烟,人不需要那么快速的吸收尼古丁,吴邪是在靠对肺部的刺激抵抗焦虑。他把咖啡杯推到吴邪的面前,让他当烟灰缸用。“这是我在这里的专用咖啡杯,我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这样吧,你太疲倦了。现在就休息一下。” “不是我不想休息,我没法休息。”吴邪道。 解雨臣站起来,从隔壁的桌位拿了两三个垫子过来,垫到了吴邪的椅子边上,让他躺下来。自己盘腿坐到对面。“你闭上眼睛,我给你讲这个瞎子之前发生的事情。” 吴邪盯着天花板看,头顶是草草装修的各种管道,用帷幔和奇怪的油漆色点缀着。 “所有人知道这个人,是在11年前了,那时候北京城出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这件事情因为发生的地方比较特殊,所以很少人知道,我因为之前住在军区大院,霍奶奶算是红色家属,事情就传到了我们当时住的那个院子里。”解雨臣道:“那是现在二环内靠近长安街的一幢楼房,是一幢板楼,以前是某个部队的房子,有七层楼,现在是某个单位的驻京办,出事的时候,那幢楼房起了大火,烧得面目全非。而且火起得非常凶,瞬间就烧得不可收拾,非常的奇怪。火灭了之后,从里面一共清出了14具尸体。可当时是节假日,这幢板楼里没有人,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当时也逃了出来,事后检查单位和附近的小区,没有人员失踪。” “是贼吧。”吴邪问道,“入室偷窃,不小心引燃了房子。” “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后来警察觉得有些蹊跷,因为发现这14具尸体的房间,非常分散,排列有些诡异。而且,14具尸体里的13具,法医检查出来,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淹死的。” 吴邪揉了揉眼睛,说道:“这种事情你讲出来,我还怎么休息。” “13具淹死的尸体,全部都有严重的眼疾。他们被摆放在13个不同的房间里,这13个不同的房间,在平面图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形,是一条鱼。”解雨臣道:“人们人心惶惶,都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有着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