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建议我去找他们单位一个叫吴小波的办事员,他负责接待来竞标的公司。这已经是推脱了。和老刘告别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看来我的2007年开局不利。现在,我面临两种选择,一是马上打道回府,这样我的损失不大,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二是继续下去,但继续下去有意义吗?招标,这完全是拼实力,我有什么实力可拼?想了想,我决定再到老刘他们单位去一趟,去找吴小波。可能的话还是参与一下投标,权当买彩票碰运气。2007年3月16日 星期五 多云吴小波和另外四个同事一间办公室,这些人全部是参与这个项目建设的。吴小波大约二十七八岁,蒜头鼻,眼睛也小,长得比较谦虚。这类人一般不好打交道,因为在相貌上自卑,就喜欢在事务上体现自己不一般的地方,来吸引别人注意。早上,我向他介绍说我是弱电公司的,见他们正在修综合楼,想来参与一下,问他有什么要求。吴小波生硬地说:“只要是做过弱电工程的,有资质就行。”我说:“那我符合你们的要求。如果我想参与竞争,需要履行怎样的手续呢?”吴小波说:“先审验资质,没啥问题就可以购买标书。”我说:“我来得匆忙,没带资质证明。能否先把标书卖给我,我来投标时再把资质证明带过来。”吴小波不同意,他说:“这是程序问题,我得照章办事。”我操,机械得真够可以啊。我最烦这种权力不大但派头很大的人。大家都是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只不过你所处的位置主动一点儿而已。但同时,我觉得吴小波的这个态度对我来说也许是个帮助。因为来了解的其他公司大概都会享受吴小波的这种待遇,遇有耐心不够的,也许就轻易地放弃了。那么无形当中来参与招标的人就会少一些,我的竞争对手也就会少一些。本来我对这个项目没有任何信心,但吴小波的这个态度让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争取一下,就当锻炼一下自己嘛。我决定不和他斗气。我突然装做随意地说:“哎,你们老刘昨天下午开会开了好长时间啊。”吴小波说:“你咋知道老刘昨天下午在开会?”我说:“在外面碰见的,急匆匆的样子。”我这样说的目的是想让吴小波知道我认识老刘。虽然我知道很多人都认识老刘,这不代表什么。但像吴小波这样的主儿,长得谦虚必然自卑,因自卑必然会对权力崇拜,骨子里会有一种对领导的逢迎。当然,我也不会傻到对吴小波说我和老刘很熟,点到即止。吴小波果然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儿,这种柔和是渐进式的。我也曲意配合,增加他的想象空间。后来吴小波感叹说:“领导们现在压力也大啊。就说这次招标吧,领导们也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到处都有人来找领导说情,答应一家就得罪另一家。再说,老百姓也都盯着的,搞不好还说你腐败,难啊。”我笑说:“做人难,做领导更难。”和吴小波聊了一阵,我再请他通融一下,说我从C市来一趟不容易,如果空手回去,公司领导那里不好交待。吴小波答应了,并且给了我一份这个项目的设计图纸。从古板变得通融,并不是那么复杂。只要你尊重对方,并且有耐心。34:拿到钱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2007年3月23日 星期五 多云回到市里,我找到何总,把H县的项目情况汇报给他听。他听说要招标,觉得这拼的纯粹是公司实力,我在其中的作用很小,分给我20%的纯利他有些不划算。我向他承诺,只需给我派一名技术人员,其他的事情不用他操心,由我来搞定,他坐享其成。如果搞不定,不让他承担任何费用。何总同意了。派给我的技术人员姓钱,岁数比我小,但我还是叫他钱老师。钱老师拿到图纸,说怕项目内容有误,还需要到现场去看一下。没办法,我只好陪着他到H县去了一趟。这一来一往,花费了我不少银子。弟弟已经有看法了,他说以我们现有的能力根本没法做这么大的项目,这纯粹是浪费金钱和精力。但我已经骑虎难下。既然已经投入了,如果现在立即收手,损失的钱就白白损失了,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唉,赌吧。设备清单做出来了,我一看设备清单,立时傻眼。清单上标明的总价为210万元,但清单上的产品名称我大都没有听说过。连名字都不熟悉,我又怎么知道何总赚了多少钱?到时候他说他没赚到钱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贴本帮他挣钱吗?但我不动声色,只是按部就班地配合钱老师做准备工作。钱老师做标书的方法是模板式的。他找了一份他们公司以前的投标书做模板,在上面修修补补。我总是不放心,甲方要求千差万别,投标书又怎么会一样呢?我要求他说:“这份标书应该有层次感,言之有物,不能让招标方一看就是假大空。”钱老师苦笑着说:“这是做标书,不是写小说。标书就是这种样式,哪儿都一样。”我将信将疑。因为听吴小波说评标的时候分什么经济标技术标之类的,我怕钱老师做的标书不过关,自己又审读了两遍,遇有语句不通顺的地方便随手改了。另外,仔细阅读了甲方的招标书,凡是招标书上有要求,而投标书上没有提到的,我都建议他加进去。久而久之,他有些烦我了,对我爱理不理。我不能得罪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次投标的成败是由他掌握的。所以我全力安抚他的情绪,让他满足我对标书的要求。总算把标书做好了。装订后,我忽然信心不足,怕我们的价格高了,便问:“钱老师,这个价格还可不可以调低一点儿?”钱老师说这得何总决定,他做不了主,得找何总谈。我找到何总,说这是竞标,希望他把利润看薄一点儿,先保证中标。如果这次中标了,和甲方有了合作关系,今后再做他们单位的项目时就方便得多。经不住我的游说,何总同意了。他把总价放低到了195万元,并跟我说,这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因为这类项目周期长、变化多,施工费用高,低于这个价基本就没法做了。重新装订后,我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从我第一次去H县到现在,整整8天,我的心全都放在这个标书上。我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但是,至少我自己是满意的。2007年3月28日 星期三 多云转晴今天开标,我和何总带着标书和两万元的支票,专程开车从C市来到H县。原本我说过不让何总操心,但因为涉及两万元的投标保证金的安全问题,我只有请他出马。路上,何总建议我到他公司去上班,说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我的敬业精神感动了他。我不置可否。我并不承认我有什么敬业精神,这他妈的都是被逼的。到了H县,我带着何总到了甲方所在地。开标的地点就在甲方会议室。会议室里挤满了人。据主持人介绍,参与投标的公司一共六家,而甲方组织的评标委员会一共七人。完全实行打分制,经济标占70分,技术标占30分,哪家公司的分值高哪家就中标。接下来先是审验资质。有一家公司因为资质不合格,当即被判 出局。我心如鹿撞,忐忑不安。我从没参加过竞标,一看这阵势,先怯了三分。偷眼看何总,见他泰然自若,似乎经历过不少这种场面。开始唱标了,先公布各家投标单位的投标金额。我们的195万不是最低的,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看来,这次失败已成定局。然而,公布经济标分值的时候,我们得了67分,是所有投标单位当中最高的,比第二名高了5分。原来,经济标的计算方式为所有公司的投标金额之和除以投标单位数量,取平均金额作为标的,最接近标的的分值最高。我们的195万与标的198万只差三万,是最靠近标的的。我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技术标只要不比第二名低5分及以上,那么中标的就是我们。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成功和失败就在一线之间。轮到公布技术标了,第一个公布的是我们,得了21分,第二个28分。我一听悬殊7分,一下就泄气了。败了,还是败了,滚他妈的技术标,这里面一定有猫儿腻。我心里升腾起一阵愤怒。当结果不利于自己时,我们总会找到怀疑的理由。最终结果出来了,我们88分,居于榜首,第二名87分。我们以一分险胜!我一下没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技术标分值最高的那家经济标分值只有56分,总分84分,排第三。而经济标排名第二的那家,技术标只有20分,总分为82分,排名第四。我由于太过紧张,脑子里老是想着技术标5分的差距,没有想到这5分是和经济标的第二名比,更没想到还要计算总分。这么说,我们中标了?我真的不敢相信,原来中标这么简单?是的,就这么简单。中了就中了,没中就没中,就像买彩票一样。我的心一下落到实处,却发现手心全部是汗。我暗笑自己在唱技术标时还在怀疑这里面有猫儿腻,等到自己中标了,才发现这世界真美好,真公平,到处充满爱。其他公司纷纷来与我们握手祝贺,我发现我伸出去的手有些颤抖。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一些,装做见过大场面的样子。招标会结束,我和何总在楼下碰见老刘。老刘上来和我握手祝贺,对我说:“给周仲带个口信,说我过两天到C市,叫他把酒准备好,好久没和他喝酒了。”这是明显向我示好的意思,表示他在这次招标过程中帮了我的忙。其实,他帮个“鸟”忙,记得我去见他的时候,一听我说的是生意上的事,脸色立马就变,生怕给他找上麻烦。这些人就是这样,总是在你获得成功的时候来向你表功,而在你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站得远远的。我笑着说:“一定一定。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到了C市,这顿酒我请了。”何总在旁边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下来后对我说:“得搞好和老刘的关系,不要以为招标结束了就用不着人家了,施工过程中还需要他们配合。”我突然想起,何总不是一直说招投标是公司实力的体现吗,他听见了我和老刘之间的对话,大约会肯定我在其中的作用。误会误会,不过这误会可真美妙啊。2007年4月6日 星期五 晴按照我和何总的协议,在何总公司中标之后,他得把我应得的那部分先支付给我。为防止何总故意抬高成本,我把标书上的清单复印下来,请赵均帮忙联系了两家搞弱电的公司,核了一下成本。不是我不相信人,而是主动权完全在何总这一方,我不得不小心行事。成本核出来让我大吃一惊,毛利润居然有四十多万元。当然这不准确,因为有些产品的生产厂家不一样,价格有一定的差异。但我算是心里有谱了。何总没有耍赖的意思,只是说施工没结束,不好核算施工成本,算不出来纯利。而我们协议上规定的是我得纯利的20%。我说:“那预估一个施工成本,稍微高估一点儿也没什么。”何总同意了,但他要求我,如果需要,在他们施工过程中我要尽力配合,毕竟前期工作都是我做的。这不存在问题。结果算出来了,何总报给我的纯利是30万元,按20%计算,我应分得6万块钱。何总问我:“是要现金还是划卡?”我说:“还是现金好了。”我觉得抱着现金稳当些。原谅我,突然获得这么大一笔钱,心里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心。比如害怕划卡有假,或者银行突然倒闭取不出钱来。这既是杞人忧天,也是穷人心态。拿到钱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不是吗?我的包里有6万,6万哪!我担心路上出现劫匪,打了一个车,回到了弟弟的出租屋。把门关上那一刻,心里真的踏实了。我把钱拿出来放在床上,一共6扎,都是新票子。成功的喜悦是需要分享的,我给弟弟打电话,要他回来一趟,说我有事找他。弟弟说:“电话里不能说吗?我说:“别问那么多,回来就知道了。”弟弟回来了,见床上这么多钱,吃惊地看着。良久,他才说:“你没做什么事吧?”意思很明确,怕我去做不规矩的事。我说:“你放心,这钱是我挣来的。”接着便把H县那个项目说了。自然,这里面难免添油加醋,主要是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能耐。接下来两兄弟便开始讨论如何来安排这笔钱。门市是必须要开的,至少得两万块钱。而弟弟又想买一套房子,一套60平方的两居室的首付,4万块钱又不够。算来算去,还是觉得6万块钱太少了。还得继续努力啊。35:坚持支撑,绝不倒下2007年4月13日 星期五 晴首要的事情是把门市开起来,我觉得一刻钟也不能耽误,这是关系到我们今后生存发展的大事。我们那次看中的门市还没有租出去,我和弟弟迅速去租了过来。房租合同签订,付了租金和押金,门市的钥匙就拿到手了。我和弟弟站在空空的门市里,规划着这里放什么材料,那里堆什么东西。对未来的期待,就在这个空荡荡的门市里膨胀。我和弟弟简单分了一下工,我负责做货架,弟弟负责联系市场里的其他商家,让他们把有优势的产品匀一点儿给我们做样品,以免门市看起来太空荡。既要张罗门市的事情,又要给一些老客户送些小杂件,我和弟弟两个人就有些忙不过来。我给小玉打了个电话,问她:“你现在工作找好没有?”小玉说:“没有。”我说:“你不是想跟着我们干吗?过来一起受苦,怎么样?”小玉说:“好啊,我正愁日子难打发呢。”小玉来后,我们兄弟俩就轻松一些了。本来我想先和小玉谈谈工资待遇,小玉却说:“大家一起创业,何必计较那么多,先干好工作再说。你赚钱多就给多点儿,赚钱少就给少点儿,不赚钱就不给呗。但说明一下,至少得管饭啊。”我挺感动,觉得逆境中过来的人,最是通情达理。2007年4月28日 星期六 晴转多云门市是搞起来了,货物堆放得琳琅满目,但没几样东西是我们自己的,基本上都是找市场里的其他商户拿的。我对门市显得相当期待,但事实上,很多顾客走到我们门市门口的时候,只是看一眼,就又到其他地方去了。现在的顾客买东西目标性比较明确,我们门市什么都卖,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优势。有一次,一个顾客进来看了两眼,问我:“你们到底是卖什么东西的啊?”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价格。由于我们门市的货物都是在其他商户那儿拿的,价格毫无优势。有一天,一个客户来买插线板,我刚报出价:25元一个。哪知客户扭头就走,边走还边咕噜说有一个商家才卖22块。我有些不甘心,跟出去问他:“是哪一个商家?怎么卖这么便宜?”他朝后面指了指,说了商家的名字,我立即傻眼。我的货就是从那个商家拿的,当初说好我就卖他的插线板,但他得保护一下我的价格。没想到才几天,他就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产品的重要性,也印证了毛梅的产品理论的正确性。我想我们应该有一到两个主打产品,通过主打产品来提升门市的整体销售。但是,我先后找了若干个厂家,几乎所有我能叫出名字的厂家都在C市完成了布点。我要卖他们的产品可以,但价格与零售价相差无几。我很苦恼,如果门市照这样发展下去,亏钱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我没其他办法,只能边坚持边等待转机。我的想法是,如果我们的门市能坚持一年不倒,那么应该会有厂家主动来找我们。我们要做的,就是坚持支撑这个门市,不让它倒下。为此,我专门分了一下工,先由弟弟和小玉守门市,我依然到工地去寻找业务。等小玉熟悉了货品,再把弟弟抽出来,也到工地去寻找业务。同时,门市要慢慢形成自己的特点。目前还得继续维持这样的局面,但要慢慢把有些杂乱的东西去掉,重点突出某一两样产品。想了许久,我觉得应该把主打方向定在线材这一类。一是线材的量大,另外是生产线材的厂家多,有利于寻找代理产品。36:合作才能做大2007年5月27日 星期日 晴门市在艰难中支撑。今天,赵均打电话给我,问我市场里面还有没有空置的门市,他想租一间。我说:“你不办厂了?”他说:“现在生产桥架的太多了,我想在市场开个展示窗口,接纳一些零散客户。”我开玩笑说:“不如把窗口设在我这里,你帮我开点儿房租,我做你的代理商。”赵均说:“这还真是个主意啊。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真的可以谈一谈。”见赵均认真了,我一下迟疑起来。以前我帮赵均跑过业务,但销售对象都在工地,在建材市场设立窗口,我估计效果不大。我对赵均说:“你别着急,你还得考察我合格不合格呢。要不我们都考虑一下?”赵均说:“好啊,咱都是老朋友了,有合作基础。”这事说了也就算了,我没当真。但赵均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要求我在市场卖他的桥架,有一次还专门跑到我门市给我做思想工作。我说:“桥架属于大宗买卖,一般都有厂家的业务员到工地上去推销。或者工地负责材料的人到各个厂家去考察,很少有工地老板到建材市场看桥架。”赵均说:“你别光盯着工地,现在有好几家桥架厂都在市场里开了门市。趁你们这里还没有,赶紧开起来,说不定还是个机会。”我问赵均哪些建材市场有,赵均说了几个地方,要我抽时间自己去看。我很为难,刚刚才决定了我们的主要经营方向为线材,如果把精力投入到桥架上去,就有点儿不务正业的意思。弟弟说:“线材和桥架是一个大类嘛。工地上那些电线、电缆不是在和桥架配套使用吗?我看桥架可以做,说不定还能给我们带来线材的销量。”我觉得弟弟说的有道理,加之碍于赵均的情面,便答应到其他市场去看一下,半个月之内给赵均准确回复。在赵均说的那个建材市场,我找到了那家卖桥架的门市。我说我是某工地的材料员,需要一批桥架,让他给我报个价。我随口报了几种规格的桥架,让他给我报价。心里衡量了一下,他报的价比我到赵均厂里拿的桥架高了近20%。我说:“我要的量大,现款提货,最低价是多少?如果谈得好,我回去给老板汇报后马上就可以成交。”卖桥架的老板仔细核算了一下,给我报出了价格。我心里计算了一下,比我在赵均厂里拿的桥架高5%左右。然后不论我怎样压价,卖桥架的老板一分钱都不再往下降了。这说明卖桥架的毛利率在5%左右。这个利润水平算一般,不过桥架的成交金额一般比较大,有基数,所以5%的毛利率勉强可以接受。然后我要了解的是,上门购买桥架的客户多不多。上门客户的多少,基本上就决定了一个门市的成败。2007年6月8日 星期五 晴我决心用蹲点的方式,用最笨的方式来了解。这段时间,每天一早,我就会来到这个建材市场,找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手里拿一张报纸,用眼睛的余光远远地盯着这个门市。凡是有人进出这个门市,我都会用笔记录下来。对于和老板在店内交谈时间较长,同时不断翻看桥架的,我把他归纳为潜在客户,会重点记录,记录时间尽量精确到分钟。连续蹲了一个星期,我基本上摸清楚了大概情况。平均每天进入这家门市询价的潜在客户大约有两个,也就是说,一个星期内这个店老板可以采集十几个有效信息。有了有效信息,后面加强联络沟通,应该还是有一定的销量的。本来我还想蹲点几天,但那建材市场的保安见我每天鬼鬼祟祟,怕我图谋不轨,来盘问过我好几次,我也不好意思再蹲下去了。我把我蹲点考察的情况跟弟弟讲了,提议把门市的功能做一个划分,专门辟一块场地出来展示桥架。一来可以丰富门市的产品;二来如果真的有销量,我们还可以往这方面发展。我给赵均打电话,让他做一份合同。合同规定他不得再到我所在的市场开设门市,遇有批量销售的时候,我可以以他工厂的名义进行销售活动;另外,赵均给了我一个计算价格的公式,这个公式是建立在钢材价格基础之上的,以免我和他之间为价格问题打嘴仗。我把合同条款大致给赵均说了之后,赵均笑着说:“你这相当于一分钱不出就开了一个桥架厂啊。”我说:“反正也是卖你的产品嘛,你也相当于一分钱不花就开了一个门市,优势互补嘛。”赵均算对得起我了。从最初和他合作一直到现在,我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都说无商不奸,赵均算个例外。其实,从我接触的一些做生意的人来看,大多都是蛮守规矩的,说什么是什么。相反,真正不守规矩的人多数是那些“名门正派”的人。就像金庸笔下的正派和邪教一样,往往邪教的人比正派的人讲 义气。金庸蛮懂社会。2007年6月18日 星期一 晴刚和赵均谈定桥架的合作,又接到一个厂家的电话。这个厂是生产电线、电缆的,问我是否愿意销售他们厂的产品。我一听来了兴趣,电线电缆,这是可以冲销售量的产品。我说可以谈,当即和厂家代表约好了见面的时间。我和厂家的销售代表在一个茶楼见了面。销售代表姓罗,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说他们厂在温州,他到C市开发市场,建设渠道。他已经暗自到我们门市来考察过好几次了,觉得有合作的可能,便打电话联系了一下。我想起我到另外一个建材市场去蹲点考察的经历,觉得这小子干事比较踏实。电缆的用量很大,不论强电弱电、公家私人,都要用到电缆。市场里卖电缆的门市也很多,基本上每个门市都摆放着电缆。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门市并没有自己的产品,都是从其他门市拿的样品,能卖就卖,不能卖也没啥损失。但小罗告诉我,他们厂的产品在C市已经有了总代理,我只能做他的二级代理。他可以让总代理放一部分样品在我门市,同时要在我门市的门头做喷绘广告,表示我门市是他们的专卖店。我只负责我们市场这块的销售,如果有销售,要到总代理那里提货。我有点儿失望,问小罗:“我有没有机会成为你们的总代理?”小罗说:“机会每一个人都有,但根据我的观察,你目前还做不了总代理。因为总代理的压力是相当大的,要压库存,要承诺销量,还要有较充裕的流动资金。”言下之意,我要做他们的总代理是不够格的。不过小罗说的也是实话,我还没有强大到能做总代理的地步。和小罗谈好了合作,小罗便开始张罗着更换门头。赵均的桥架样品也拉过来了。小罗让总代理给我送了一批各种型号的线做样品,门市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我把之前找其他门市借的样品还了回去,现在,我们门市经营的主要产品就是电线、电缆和桥架。我们的门市终于有自己的明确定位了。37:别忘记给你机会的人2007年6月20日 星期三 晴我能够很快张罗起这个门市,得感谢张鹏。要是那天张鹏不带我去吃饭,我就不会认识周仲,也就没法获得那个重要信息。而真正的原因,是我春节后决定主动联系过去的朋友。这是一个重大转折。走出去,只有走出去,交更多的朋友,才有可能获得更多的机会。窝在一个小圈子是成不了气候的。我决定请张鹏他们吃顿饭,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怕他们不赏脸,我还特地说吃过饭再打会儿牌——我知道张鹏最好这一口。其实这顿饭早就应该请的,只是我忙着搞门市,既没时间也没心思,所以一直拖到现在。现在门市有了,主打产品有了,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便突然想到了这个人情债。饭局依然设在那次毛梅请客的地方,依然是那个包房,依然是四个人:我、张鹏、毛梅和周仲。但是气氛却有些不一样,张鹏表现得有些沉默,对于我能顺利拿下H县这个项目没表现出我预期的高兴。周仲有些兴奋,我这次的成功让他有一种做好人的*,并且大谈他和老刘的关系,以体现他的能量。只有毛梅和以往一样,并且她对我能准确把握这个信息感到高兴。她说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我把握机会的能力很强。毛梅对我的褒奖让我感到非常开心。说实话,这几人中,我对毛梅是由衷的佩服。我觉得她的那些理论,简直可以一个钉子一个眼地用在我现在的经营当中。张鹏依然很沉默,就连我向他敬酒,他也只是抿着嘴唇意思一下。我不知道周仲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张鹏的心思。他有一种上帝心态,他希望所有的人都比他混得差,然后他当上帝来恩赐别人。而当别人不需要他恩赐时,他便有一种挫败感。这是我和张鹏相处这么多年以来总结出来的。我想,今天他的表现也应该是上帝心态在作祟。为了体现他的重要性,我在张鹏面前更加低调,刻意地烘托他,突出他的位置,慢慢地他才重新活跃起来。饭毕,我们在隔壁找了个茶楼,要了一个包房。毛梅提出打成都麻将,但我不会;而斗地主呢,张鹏和周仲又嫌毛梅水平太低。最终还是斗地主,我和毛梅并作一方,算是合伙人。斗的是50元的底,四炸封顶。我算了一下,如果当地主,一把牌最多输赢为1600元。这么大啊?虽然我有心理准备,但确实没想到张鹏他们现在玩得这么大。太大了,我希望降低一点儿标准。张鹏说:“你怕什么?你和毛梅一伙,输赢平半分,你们相当于打的25元的底。”没办法,我只有硬着头皮上,谁叫我是主人呢。摸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手抖得厉害。毛梅在一边看出了我的窘态,便故意说些搞笑的话,借以平复我的紧张情绪。所谓由牌品看人品,是有几分道理的。比如张鹏,他总是认为别人的水平低,不论你出对子还是单张,他总是有话说。还时不时地教你当地主时应该怎么出牌,当长工时应该怎么配合。如果他自己失误了,他也硬要说自己没失误,应该这样打。为了避免和张鹏配合时他教训我,我便有意多当地主,把争吵留给周仲。不过也好,在争吵当中,大家的关系反而更加融洽了。所以有时侯打牌并非坏事,它能够快速地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场牌打到凌晨两点才结束。清点战果,我和毛梅一共赢了3100元,毛梅高兴地和我击了一下掌,说我这合伙人水平不错,改天请我吃饭。张鹏输得最多。他还在抱怨周仲的哪几把牌没打好,不然输不了这么多。周仲自己带了车来,张鹏坐周仲的车回去了;毛梅开车送我到弟弟的住处,各自回去。38:把事情做细就是竞争力2007年6月23日 星期六 晴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门市,也有了自己的产品,我的首要任务就是把销售抓起来。但销售不是说抓起来就抓得起来的,市场上的同类产品这么多,客户凭什么要买我们的产品?我时常在市场转悠,想看看其他门市的状况如何。大多数门市和我们差不多,都是坐等客户上门。回答客户的询问,然后给客户一张名片。如果客户当场有需要,就顺便卖一点东西给客户。这样不行啊。因为我们卖的不是柴米油盐,而是桥架和线材。这类产品批量销售的居多,零售量稍微小一些。经过仔细思考,我决定分成两步走:一是守株待兔;二是信息 跟进。前者就是守着门市收集信息,由弟弟和小玉负责。我要求小玉尽量站在门口一些,像其他门市的人员一样,遇见有人从我们门口经过,就招呼他们一声,让他们到门市里来看一看。我让弟弟准备好一支笔一个本子,对凡是进入我们门市的顾客,不论是简单的询问,还是深入的交流,都要做好记录。记录要仔细,不但要记录来客自己透露的信息,还要记录他和小玉对客户的观察和判断,最好能让客户留下联系方式。总之,尽量仔细。后者就是上门推销,由我负责。每天下班之前,我会同小玉和弟弟就他们记录的客户信息进行交流和沟通,分析客户价值。对于集团用户和可能出现的大宗交易,由我登门拜访。另外,对于我们以前的老客户,由我和弟弟轮流给他们打电话,做好维系工作。我对弟弟和小玉说:“只要我们这样坚持两个月,生意肯定会有起色。”或许是我的话感染了弟弟和小玉,他们跃跃欲试,每天在门市兢兢业业,毫无怨言。而我则每天提个包,穿梭在各个客户之间,间或偷点懒,联系以前的老朋友小聚一下。2007年7月16日 星期一 晴上个月没啥起色,这个月效果就有了。通过弟弟和小玉在门市的细致工作,我们掌握到了一个客户需要1000米桥架和20000米RVV电缆的信息。我几次送样品给客户,向客户展示我们的产品质量和服务质量,客户终于决定购买我们的产品了,全部货款共计七万多元,我们能获得纯利一万两千多元。我和弟弟总结了一下,觉得我们能够获得这个机会主要是工作做得比较细。市场里每天来往的人很多,其中,有很多就是你需要的客户。我们要做的,就是发现他,并且获得他的认可。但光发现客户是不够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将每一个和我们打过交道的客户变成我们的老客户。这需要花很多的精力。基本上,我和弟弟只要空闲下来,就翻看老客户名单,轮流打电话问候,对重点客户定时拜访。我知道这是一个系统工作,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也不断地叮嘱弟弟和小玉,使他们更有耐心和信心。39:混好了?要离婚了?2007年7月18日 星期三 晴我一直期待着和毛梅成为朋友。和她在一起,我总能找到问题的答案,至少在生意上如此。所以,我常常找借口接近毛梅,向她请教生意上的困惑。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毛梅却主动接近了我。她喜欢打成都麻将,遇到缺人时,她会叫我去补缺。开始我不敢去,怕打得太大,后来才发现,除了应酬客人外,平时她都打得很小。她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如果凑不齐麻将,她会叫上我陪她喝酒。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要么红酒,要么啤酒,边喝边聊。我开始很奇怪她为什么会主动来约我,后来,我渐渐地发觉她有些落寞。那是一种站在峰顶的落寞。茫然四顾,大多是比自己低的小山头。我自然还没达到她的高度,只因我也落寞,加之我的刻意向她靠近,便和她成了朋友。有一段时间,毛梅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约我喝酒聊天,直到深夜,然后送我回弟弟那里。毛梅32岁,还没结婚,连男朋友也没有。她是C市本地人,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企上班,前几年才从外企出来,自己开了印务公司当老板。因为忙于生意,毛梅成了剩女。她以前的几个闺密都已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毛梅不好经常去找她们,渐渐地便成了孤家 寡人。父母对她的婚姻催得比较急,她受不了那种没完没了的唠叨,便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房子是租的,她自己买的房子还没装修。对于个人问题,她不是不急,而是没有合适的。年龄差不多的大多都结婚了,没结婚的大多年龄太小。她就这样一直耽误着。她曾经碰到过一个年龄相当的男人,但那个男人和她谈了一次话,便溜之大吉。她太透彻,太深刻,男人害怕。对于男人,毛梅有着这样的评论。她说:男人一边嫌弃女人的肤浅,一边害怕女人的深刻。这话说得我脸上发烫,似乎我也有一点儿这样的毛病。但她的另一个观点我不以为然。她说:“女人不能太漂亮,否则男人怕不保险;不能太聪明,否则男人怕被算计;不能太能干,否则男人怕有吃软饭的嫌疑;也不能太愚蠢,否则男人怕带出去丢脸。所以,男人有时候不知道找什么样的女人才好。”我说:“如果把女人和男人的位置换一下,你的结论照样成立。同时,你这样评论男人的同时,恰恰反映了你对男人的态度。你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所以才会过多地纠结男人的毛病。”毛梅哈哈大笑,她说:“我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所以这辈子还是不要结婚好了。”她已经知道了我和周媛的矛盾,问我:“你真的想离婚吗?”我说:“我不想,我和周媛在一起生活快七年了。我已习惯了她的毛病,也习惯了她的优点,我不想再用七年的时间去重新了解另一个人,那样太累了。”毛梅说:“那你怎么不主动去和她和解呢?因为面子?”我说:“面子是一方面。另外,我也不想再住在她家里了,太拘束了。”“那你打算怎么办?”毛梅问我。我说:“什么时候我买了房子,什么时候我再去找她。如果在我买房子之前她通知我办离婚手续,那么我也只能去签字。”毛梅摇摇头,说:“你实际上是想离婚的,只不过,你不愿意做先抛弃婚姻的那个人。”我一阵默然。似乎,我又被毛梅看透了。2007年7月21日 星期六 晴毛梅的新房已经开始装修。有时候,毛梅会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帮忙看看现场。下午,我和毛梅正在装修现场,周媛打来电话,说:“儿子有些发烧,在儿科医院。”我一听就紧张起来,说:“我马上就到。”毛梅说她开车送我,并拿了5000块钱塞在我手里,说是备用。儿科医院的大厅人头攒动,到处都是看病的孩子和家长。往往是两三个家长护着一个孩子,所以儿科医院总是比其他医院拥挤些。我给周媛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她说她在二楼。我和毛梅急匆匆向二楼跑去。在二楼的楼梯口,我看见了周媛。周媛抱着孩子,就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脸上淌着汗,头发耷拉下来,眼睛盯着怀里的儿子。四周是来往的人流,那些移动的大腿,像稠密的森林,包围着母子俩。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画面。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亟待释放的温情一下涌上心头。我疾步走过去,从周媛手里接过孩子。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现儿子烧得很厉害。周媛说人太多,还没挂号。挂号要排很长的队,她一个人顾不过来。毛梅在旁边说:“这医院我有熟人,看能不能先看病,再补一个号。”我和周媛在原地等候。我偷看周媛,见她神情委靡,因为变瘦了的缘故,她的颧骨略微隆起;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像极了刚从田里劳动后归来的农村女人。“你受累了。”我轻声对周媛说。周媛别过脸去,一行泪水悄然而落。毛梅很快找了人来,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专家诊室。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看了儿子的病,说是急性扁桃腺发炎引起高烧,建议住院治疗。医生开好住院单,毛梅跑前跑后,帮我们缴费拿药,直到儿子打好吊瓶,才告辞离去。周媛看着毛梅忙前忙后,表情复杂地看着她,直到她离开,才挨着儿子坐了下来。儿子已经睡着了,脸蛋红扑扑的。周媛用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一言不发。过了很久,她突然把头埋在儿子旁边,低声抽泣起来。我不知所措,走过去轻轻扶住她的肩。周媛抽泣得更厉害了,病房里的其他人都转过身来看着我们。一位大婶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孩子的病很重。我摇摇头,说:“扁桃体发炎,没啥大问题。”大婶疑惑地走了。2007年7月23日 星期一 多云一连两天,我和周媛都在医院陪着儿子。儿子的发烧已经缓解了,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本色。但我和周媛的关系仍然没有改善,她对我很冷淡。我想周媛并不想和我离婚,我们那天晚上的争吵只是气话。因为都脸上抹不开,都不肯低头,才越来越疏远。我们之间,其实只需要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便又是夫妻;捅不破,也许就是路人。儿子生病是我和周媛恢复感情的契机,但是,无论我怎样示好,周媛都爱理不理。显然,我没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儿子出院那天,岳父母已经从外地旅游回来。听说儿子病了,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见儿子已经恢复如初,才放下了心。我办好了出院手续,四个人护送着儿子离开了医院。毛梅的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我事先给她打了电话,请她送周媛他们和儿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