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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我能挣钱了12、我能挣钱了  2006年3月14日星期二晴  自从干上桥架安装后,我就很少回弟弟那里了。我对弟弟说我在外面做事,至于做什么,我没跟弟弟说。  工地有时没材料,闲下来的时候,我就会找老陈摆龙门阵。老陈说我现在真的像个民工了。  有时,老陈忙不过来的时候,会让我去帮他买点材料,钉子、水泥、铁锹,等等,很杂。  大多数时候,我会如实跟老陈说花了多少钱,有时我也会报假账,挣个顺手钱。  帮忙帮多了,我发现老陈对材料的价格并不完全清楚,都只晓得一个大致的价格。也难怪,工地上杂七杂八的材料那么多,老陈又不是电脑。  但他常自吹他对材料的价格非常熟悉。  现在我和老陈已经很熟络了,我会笑着向老陈要烟抽。老陈总是整盒烟都扔给我,让我自取。我取一支,然后又扔回去。  做着事,日子就过得快。  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我结了一千六百多块工钱。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我能挣钱了,能养活自己了!  这是我从上市公司离职后挣的第一笔工资,虽然我搞渣土运输也挣过两千多块钱,但现在这个钱感觉更踏实。  我和老刘、小张保持着良好的团队合作,所以我开口找他们借钱时,他们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凑足了4000块钱,我想回趟“家”。  我要把这4000块钱交给我的岳母。不知道那保费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不知道她的卖保险的朋友有没有在背后议论过她。  我得看看周媛,也许她已经决定和我离婚。  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他想我吗?  我在工地洗了个澡,找老刘借了一件干净衣服(他身材和我差不多)。在工地旁边临时搭建的一个破烂的小卖部里,我给儿子买了盒4块钱的优酸乳,用塑料口袋提着。  我顺便照了一下镜子,与以前相比没啥变化,只是皮肤稍微粗糙了些。  回家的时候是晚上,我估摸着岳母他们吃完饭才回去。  我推开门,迎过来的是诧异的目光。儿子跑过来,亲热地叫着爸爸,随后高兴地喝着优酸乳。  周媛默默地看着我,无话可说。  岳母接过我递过去的钱,说给多了,要找给我。我没接。  我们尴尬地在沙发上坐了一阵,岳父起身到书房去了。自从退休后,他就喜欢上了电脑,没事就在电脑上捣鼓一些东西。  岳母要把儿子带到楼下去玩,儿子不干,她只好独自下楼了。  我和周媛就这样坐着,谁也不开口。儿子在我们之间晃来晃去,笑着闹着,一家人看起来似乎很和谐。  周媛始终沉默着,我也无从开口。  我说什么呢?我该告诉她我在建筑工地当民工?  按照常规,城市女孩嫁的老公不应该是当建筑民工的,再不济也得是个白领啊。  但我确实是个民工。  终于,我开口对周媛说,希望她能给我一点儿时间,我的境况会好起来的。  还是沉默。  良久,我站起身,抱着儿子亲了一下,拉开了门。13、遇见一个上了大学没脸回家的人13、遇见一个上了大学没脸回家的人  2006年3月20日星期一晴  从家里回来后,我又回到建筑工地,继续我的安装工生活。  白天蓬头垢面,晚上鼾声如雷。  我已完全融入工地的生活,不论形象还是语言,都与民工一般无二。并且,我早已不用通过专门干重体力活来表现自己了,重活都是轮流干。  平时没事,大家就在一起摆龙门阵,天马行空,无所顾忌。  我与老刘和小张已经相处得很不错了。他们曾多次问我过去是干什么的,我都说我过去在外地打工。他们又追问我在外地打工时干什么工种,  我想了一下,说是干仓库保管工作。  老刘说:“那是好工作,不会日晒雨淋的,难怪长得比我们白一些。”  小张取笑老刘说:“你别自卑啊,你也有白的地方啊,屁股不就白嘛。”  老刘就瞪着小张骂,说:“你小子敢拿我开涮?哪天晚上去搞你老娘。”  我有些假正经,很少和他们开玩笑,只是在他们说荤笑话的时候在旁边乐。  那是一次工余,我们仨在外面买了两斤老白干,就着一碟花生米喝酒。喝到微醉的时候,老刘问小张:“耍朋友没有?”  小张说:“没有。”  老刘一本正经地说:“是不是你那方面功能不行啊?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别看是体力活,现在我还干得下来。”  小张就哈哈地笑,说:“老刘,你那熊样也就嘴巴说说还行,这些事还得我们年轻人来。”  小张欺负老刘认不了多少字,拿起石块在地上写了“卧室无柜”四个字,问老刘道:“这几个字怎么念?”  老刘说:“别看我是文盲,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  于是老刘要大声念出来。我不忍心老刘被涮,悄悄在老刘耳边说了意思,老刘笑着破口大骂,句句直达生殖器。  工地生活就是这样,繁重的体力劳动过后,总是需要一些粗鲁来放纵一下。  不粗鲁不是汉子。  偶尔,我们也在一起打打牌,在争执中消磨时光。  我们都在工地吃伙食,由于我们的体力消耗比较大,而工地食堂的米糙,肉食也不多,我们总感觉吃不饱。所以在大家都空闲的时候,会到一个紧邻工地宿舍的小餐馆去“打平伙”。“打平伙”这个词我很小就听说过了,实际上就是AA制的意思,不过现代人都愿意说AA制,不愿意说  “打平伙”,其实两者是一样的意思。“打平伙”的语意比AA制丰富得多,它还包含着联络感情的意思。  今天晚上,我们又到那个餐馆去“打平伙”,点了一份腊排骨,吃到后来,还剩一根排骨在盘子里。我很想把它“咪西”了,但碍于只剩一根了,便不动筷子。在我鼓足勇气想把它收为己有的时候,突然餐馆的灯闪了一下,熄灭了。工地的供电就是这样,时不时停电,但似乎只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又突然来电了。在灯亮的那一瞬间,我看见老刘和小张的两双筷子都在夹那排骨。我不由得笑了。老刘和小张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老刘老到,嘿嘿一笑,说:“我正准备帮你夹过去,没想到你自己动手嗦。”  这就是我的工地生活,有点苦,有点累,但很充实。有时居然还有点简单的快乐。2006年3月26日星期日晴  昨天晚上,我被一阵忧伤的口琴声惊醒。  或许因为自己的处境,我对忧伤的东西总是很敏感,这太容易激发我的共鸣。我顿时睡意全无,在口琴声中遐想起来。  曾经,我也爱吹口琴。记得读初中的时候,班上一个同学有一只口琴,那几乎是班上唯一的音乐器材。大家都争着借来吹,一个同学刚从嘴边拿下来,另一个同学马上就抢过去了,全然不顾人家的口水还沾在琴身上。  我就是在这种半借半抢的气氛中,学会了吹口琴。记得有一个春天的下午,我和一个同学借了口琴来到学校外的油菜花地里,躲在油菜花深处,一人一曲吹起来。音符在菜花地里流淌,青春在菜花地里燃烧。  这是一种惬意的记忆,屈指数来,已经过去快20年了。  在这样寂寞的夜里,工棚的鼾声此起彼伏,梦呓和磨牙声交替出现,一切了无生趣。只有琴声,带给了我美好的遐思。  我披衣起床,步出工棚,循着琴声走去。在工地门口的马路边,一个黑影坐在一个小土堆上,轻轻地吹着一首怀乡曲: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么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  我的眼睛慢慢地湿润了。我想起了我的父母,如果他们知道我在工地上当民工,他们会做何感想呢?  琴声慢慢停下来时,我看见那影子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哭泣。  我走过去,轻轻地问:“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影子似乎吃了一惊,转过身来。借着远处昏暗的路灯光,我看见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缕头发搭在脸上,乍一看,像电影里的鬼影一样。  女子别过头,把头埋在膝盖上,一声不响。  “夜深人静,你一个单身女子,难道就不怕坏人吗?”我又问。  “怕什么!我还担心遇不到呢。”女子没好气地回答。  我想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了,不然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说:“妹子,你不要说气话,问题不是说气话就可以解决的。”  女子不做声,呆呆地坐在那里。  随后我不论问她什么,她都不理不睬。  我准备离开了。我想她大约是和男朋友吵架了,然后借琴抒情,对这些儿女情事,我无意掺和。  我说:“我走了,你自己当心些。”  那女子突然叫我:“大哥,陪我说说话好吗?”  我说:“好啊,大哥被你的琴声惊醒,睡意全无,乐得有人和我说话。”  我慢慢蹲下身子,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等她开口。  女子说她叫小玉,去年七月从C市一所师范专科学校毕业,一直没找到工作。昨天早上,她住的出租房的房东来找她收房租。她已经欠了三个月房租了,但她实在没钱给,房东就把她赶了出来,还把她的毕业证扣下了,说不把房租补齐,就不把毕业证还给她。她今天出门四处借钱,  没有借到,不知该怎么办了,便坐在这里打发时间。  我说:“你的那些同学呢?可以找同学们想想办法啊。”  小玉说:“班上好多同学都没找到工作。有的回老家去了,有条件稍微好点儿的,我都找他们借过钱了,到现在都还没还,已经不好意思再借了。”  我说:“那你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要不到你同学那里去挤一挤,也强似待在这里啊。”  小玉叹了口气,说:“同学有同学的难处,再说,我也不想去麻烦他们。”  我说:“要不回老家?好歹还可以混口饭吃呢。”  小玉说:“本来不想回去,但现在看来,可能真的只能回家了。唉,这大学啊,不如不读。”  我劝她:“不要这么灰心,眼前的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挺过去了,一定会有美好的明天。”  小玉沉默不语,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口琴,说:“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我摸了摸兜儿,兜儿里只有三块钱,我说:“你先等等,我马上就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工棚,摇醒老刘,问他身上有多少钱。  老刘睡眼惺忪,问道:“你要钱干什么?是不是去找马子?”  我说:“别管这么多,先给我拿点儿钱。”  老刘摸索着递了50块钱给我。我来到小玉身边,对她说:“这是50块钱,对面不远有一个小旅馆,你去住一晚,先对付过今晚再说。”  小玉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钱。  我突然想起我们平常“打平伙”的那个小餐馆似乎要招一个服务员,便问小玉愿不愿意去。  我其实只是随便这么一说。我想小玉堂堂大学生,再落魄也不会愿意到餐馆去打工,更何况还是一个工地的小餐馆。  没想到小玉同意了。她说读了这么多年书,没脸回家,只要能混口饭吃,干什么都愿意。  这样的想法,与我当初决定到工地当民工时的心态何其相似啊。14、我应该有个像样的事业14、我应该有个像样的事业  2006年3月28日星期二多云  小玉到餐馆上班了,工资是450块钱一个月,包吃,晚上就住在餐馆里。待餐馆打烊后,用几张板凳拼一下,上面搁几块木板,铺上被子凑合着睡。  我跟工友们说小玉是我亲戚,请大家多关照,不许欺负她。  小玉叮嘱我,叫我不要说她是大学生。她说一个大学生在这样的环境里打工,她脸上挂不住。  我理解她,大学教给了她知识,也教会了她虚荣。  小玉开始对我存有一种报恩的心态,总觉得欠了我很大的人情。我告诉她,我也曾这么困难过,在我困难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人帮帮我,哪怕只是一声安慰也是好的,所以用不着对我客气。  只是我没有告诉她,我现在依然困难着。  2006年4月10日星期一晴  小玉说,我和其他民工不一样。她说我身上有一种忧郁的气质,像个有点儿文化的人。  我就淡淡地笑,心里却有些温暖,似乎有一种被读懂的感觉。  说实话,虽然我学历不高,但勉强可以算个读书人。在工地,和这些粗放的民工在一起,我觉得我是孤独的。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挣钱,然后寄回家。攒得多了,把老家的房子翻修一下,或者添置一两件像样的电器。  我的想法不一样,我知道当民工是权宜之计,我应该有一个像样的事业。但是,我的事业在哪里?假如不当民工了,我能干什么?  这是一种挣扎的状态,既不甘心,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我常常羡慕老刘他们,有活就干,有酒就喝,啥来了就迎接啥,爽爽快快。  这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可是我无法融入,只能旁观,或者欣赏。  2006年4月28日星期五晴  小玉到餐馆上班后,我有时会去找她说说话。或许她的心情和我有太多的类似,所以我们之间很谈得来。  小玉叫我大哥,我也把她当自家妹子一样看待。  有时,我会把她的口琴借来吹,排遣一下内心的寂寞。  前天,我问她:“口琴多少钱买的?”她说:“是一个高中同学送的。”我开玩笑说:“男同学吧?”小玉就不好意思地笑。  我说:“难怪房东赶你出来时,你什么都不带,单单带了这只口琴,原来是定情物嗦。你这么困难,怎么不去找你那男同学一起想想办法?”  小玉说:“他还在读书,在上海,今年才大四。”  我点点头,说:“你看看,那天晚上你说什么气话来着?假如叫你那男同学得知了,不气死才怪?”  小玉说:“有时候我真这么想过,把自己卖了,换点儿钱回报父母。”  我说:“别说傻话!好好干活,好好挣钱,好好生活。”  今天,到了小玉发工资的时间,她把我给她的50块钱还给了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不是我在意这50块钱,而是我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不欠人情,就没有负担。15、有现货的就是我“表哥”15、有现货的就是我“表哥”  2006年5月8日星期一晴  AT工地有几个施工单位同时施工,每个施工单位都有老陈这样的角色。每逢有空,我就会和他们聊天,渐渐地大家都混熟了。  我发觉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自以为什么都很懂。其实很多东西他们都是一知半解,比如材料价格,有部分材料的价格我了解的都要比他们的低。  他们并不专业,只是,他们大都与施工单位的包工头有些关系,才被安排做这份工作。  这是一个普遍现象吗?  我蠢蠢欲动,因为我看到了市场价格和工地价格之间的差别。  我说了我本来是一个农民,天生就有一些小农意识。当我看到鼻子尖上的利益的时候,原谅我动了一点儿心思。  但我不敢轻举妄动,三年多来,我受够了没有收入的滋味。虽然我仅仅是个民工,但我仍然很珍惜这份工作。要知道,这工作还是在老陈的介绍下才得到的。  所以我还得老老实实地做我的安装工,我不想失去生存的机会。况且,我还欠着老刘和小张的钱。  但是,我知道我总会抓住某个合适的机会的。  2006年5月11日星期四晴  前几天,我们在工地闲了三天了,材料一直没到。听老陈说,厂家生产忙不过来,至少还要等十天才发得出货。  老刘和小张在抱怨这个月挣不了几个钱了,我却打起了主意。  我对老陈说我有一个远房表哥以前在开桥架厂,看他那儿有没有货。我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皮都不眨一下。  老陈说这种大的材料他做不了主,要由董总决定。  董总就是我们这个施工单位的包工头,瘦瘦的,鼻梁上架一副眼镜,据说是学建筑专业出身的。  我把对老陈说的话对董总说了一遍后,董总说:“不行,这是指定了品牌的,做竣工资料的时候得有该品牌的合格证。”  我提醒他,桥架不是每一米都有合格证的,他好像醒悟过来了,叫我赶快联系。  做过工程的人都知道,有时催工期比催命都厉害。如果你赶巧了,业务其实很容易敲定的,并且价格、付款方式都好谈。  我离开董总的办公室,小跑着离开了工地,打了一个出租车(我都记不起有多久没坐过出租车了),在一个网吧门口停了下来。  我在网上疯狂地搜寻C市的桥架厂,挨个打电话问有没有现货,有现货的就是我“表哥”。  也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表哥”终于找到了。  在一个偏僻得近乎荒凉的地方,我找到了这个厂。  “表哥”姓赵,江浙一带的人,叫赵均。我和他相谈甚欢,很快敲定了细节。我让他咬住价格,合同一旦签订,他得马上给我打一张欠条,待他收到款后立即付给我。  我曾设想过表哥会把我甩开,所以对表哥说:“我和施工单位有些关系,我还在里面上班呢。”暗示他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两边都成了我的亲戚,我晕。  今天上午,赵均搞定了合同,下午送货到工地,我也拿到了欠条。赵均供了900米桥架,规格为200*100,56块钱一米。赵均给我的价格是52块钱一米,加上三通、弯头、支架等东西,赵均给我打了5000块钱的欠条。2006年5月21日星期日晴  今天,赵均收到了货款,我如愿拿到了5000块钱。  5000块钱拿在手里,厚厚的一摞。我心里就有了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有钱人。  我决定先还老刘和小张的钱,后来想想,只还了小张的。老刘的钱先欠着,过几天再给他。如果都还给他们,他们免不了要问我从哪儿赚到这  么多钱。虽然这钱并不算肮脏,但又何必多费口舌。  晚上,我到弟弟那里去了一趟。我住院的时候,弟弟四处借钱给我治病,当时治病紧急,弟弟借钱的时候都是说几天就还。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弟弟怎样面对他的那些朋友。  弟弟正在吃饭,一大碗面条,呼哧呼哧往嘴里送。看见我,他站起来把凳子让给我,自己坐到了床边上。  我把钱递给弟弟,说:“这是3000块钱,先去还账。”弟弟接过来笑了一下,问我还有没有,说昨天有几个朋友来找他要钱了。  我把原本准备还老刘的1000块钱拿给弟弟。过几天就要领工钱了,欠老刘的钱等领了工钱再还他。  这几年来,我和弟弟就是这样,用有限的几个钱来不断地堵窟窿,哪里最急就堵向哪里。16、千万别“混”工资16、千万别“混”工资  2006年7月22日星期六晴  我一直认为建筑行业是机会最多的行业,房地产热得像火,国家也在大力发展基础建设。我发现凡是干与建筑行业相关的工作的人,个个都活得比较滋润。  所以我觉得我在建筑工地当民工也是一种幸运,它让我对这个行业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我们干一项工作,就得对这项工作有研究。如果仅仅是为了混一份工资,那么这工作要么干不长,要么就会被工作压垮。  我得研究。  同赵均有了这次合作后,我开始考虑兼职在工地推销桥架。我发现我还是有一定优势的,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桥架安装工,我对桥架已经相当了  解了,桥架质量的好坏,基本上用手就能够感觉出来。  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样的优势呢?  我让赵均给我印了名片,谈好分成的比例,工余的时间,就在各建筑工地转悠。  桥架这玩意儿是大宗买卖,工地的材料员一般都做不了主。做主的要么是甲方,要么是工程承包方,但目标客户还是很好找的,只要建筑整体框架出来了,那么差不多就该采购桥架了。  但多数时间是碰壁,很多次,我找到桥架采购方,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人“挥手再见”了。  好在我已习惯了这样的碰壁,在可能的客户面前,我宁可放弃尊严,也不愿放弃机会。  我坚信一点:只要坚持不懈,总会找到成交的客户的,也许,就是下一个。  我始终都在为“下一个”而努力着。只要稍一有空,我就会出去寻找工地。即便是晚上躺在工棚里,我也会琢磨手头的客户信息。  其间有一个客户对我的印象还可以,原本他准备分一小块业务给我,试着合作,但他却没能联系上我。那天,我们正在工地抢一段进度,电锤的呜呜声盖过了手机的声音,等我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而打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很生气了。他觉得我做事不靠谱,不愿意再把机会给我了。  为此我郁闷了好长时间,觉得这简直就是造化弄人。  但我仍然不气馁,相反,这更让我产生了信心。我觉得,我又回到了刚到C市时的状态。那个时候,我也是心无旁骛,专心干工作。  老刘和小张见我一有空就往外跑,整天鬼鬼祟祟的,开玩笑问我是不是到外面去泡马子,我含糊应答,任由他们取笑。  两个月过去了,我终于给赵均的厂签回来一笔二十几万元的桥架合同。  赵均自然很高兴,一个劲儿要求我到他们厂去搞销售,许诺给我高额的提成。我没有答应赵均,只是向他预支了一部分提成,还了所有的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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