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盛疯狂地跺脚,郭老四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要他到自己和刘季这边来。两个人站在了一块地势比较高的地方,郭老四从背包里倒出了一些硫黄粉末和雄黄混合在一起,撒了一个圈子,然后迅速地点燃了硫黄粉末,两个人身边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圈,散发出了一种奇特的味道。由于要边跑边注意脚下,常盛的速度有些慢,快要跑到圈子边上的时候,他大叫一声,扑通一下摔倒在地,然后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腿,开始来回翻滚!刘季和郭老四看距离不远,两个人跑出去把常盛拖进了圈子,后面吞噬虫潮水般地跟了上来,前进到离圈子几米的地方,似乎见到了什么畏惧的东西,一动也不动地停在了那里。郭老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快看看这小子的伤,不然吞噬虫进了血管,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回来这小子的命!”说完,郭老四竟意外地没听到刘季的回应。他抬头,这才发现刘季正在看向他们来的地方。那里似乎出了太阳一样,强光闪烁,格外耀眼。刘季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那些尸体都是火种,不过怎么忽然着起来了呢?”郭老四一个愣神,也明白了刘季说的意思。在祠堂和去祠堂的轨道里见到的那些长明灯之所以能够长明,恐怕就是有这些尸蜡的补充—那些管子估计是直接通到尸体当中,利用燃烧的热能配合另外的机关给管子加压,不断地提取尸蜡补充灯油。只要这些尸体不被用完,那些灯就不会熄灭。“有人跟进来了?”郭老四忽然沉下了脸说。这意味着会有人分去这个窑子一半甚至更多的东西。而且这些人掐的时间,正是自己三人进了墓道之后。由此看来,很可能是有备而来。很明显,这熊熊大火不可能是自己燃烧起来的。如果这地方设计如此拙劣,火可以自己燃烧起来的话,这个祠堂和神秘的墓地根本就不可能保留到现在。众人暗中猜测,各有心思。尸道里,戴墨镜的中年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镇定和淡漠,跳着脚大声骂道:“笨蛋!一群笨蛋!”原来是那帮亡命徒惹出的。几个人再次上前后,发现无论如何搬动,还是奈何不了这些尸体。冲动起来,有人直接用铲子砍翻了尸体,尸体的伤口处流出了黏稠的黄色液体,让几个人吓了一跳,赶忙跑回去观察了半天后,才放心确定这东西除了恶心,对人没有危害。其中一个人点了一支烟,边抽边走过去说:“妈的,我还以为有多厉害,不就是一些死人吗?”说完,他随意地把烟头向地下一扔,红色的烟头碰触到那黏稠的液体,顿时冒出了蓝色的火焰。猝不及防,这人被火点燃了裤腿,慌忙退出火场,几个兄弟已经上来想帮他熄灭那火苗,可是蓝色的火苗一被拍打,立刻沾在了这几个人的手上身上,那火苗见了人的肌肤燃烧得更旺。几个人身上着火的面积越来越大,身体里的脂肪似乎在被源源不断地抽出,最后变成了一个个燃烧着的皮包着骨头的皮囊,在火苗的映照下身体里显得格外清晰:内脏也都化成了脂肪油水,像一个大号的灯笼一样,被烧得一干二净。中年人和秘书转头狂吐,刹那间,倒地的几个人合着那已经越烧越大的黏稠的液体扩散开来,上万个尸体一一被点燃,像一个个大号的蜡烛,也没有烟,静静地燃烧着,最后化成了一摊摊水迹。整个通道里的温度骤然提升,中年人和秘书抵挡不住,飞快地向后退去。“蠢货!一群蠢货!这样拖延下来可能会耽误我的大事!”中年人愤怒地叫嚣着。秘书看他暴怒,就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手里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枪。郭老四撕开了常盛的裤子,问道:“小子,你现在有没有感到哪儿不舒服?有的话,就用双手用力掐住那地方的肌肉!”常盛嘴唇发青,脸色白成一张纸,小腿的位置上,显示出了一个肌肉下行走的凸起,似乎一只小老鼠在他的身体内爬行一样,缓慢向上移动着。“怎么样?”刘季问郭老四,郭老四向后趔趔身子,让常盛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他摇摇头,意思是告诉刘季,不行了。刘季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黯然,打了一个要郭老四到一边和自己谈谈的手势。郭老四从包里拿出绷带来,牢固地在常盛的小腿上下各自结实地打了一个结,然后起身,向着旁边的一个角落走去。吞噬虫,也叫吞尸虫。这玩意儿虽然个头不大,却有个了不得的来历。在宋代以前,任何土行留下的典籍中对此虫都没有记载。这说明,这玩意儿是在宋代之后出现的。其实,关于这虫最早的记载在南宋末年。那时候,杭州有个土行的行家,姓岳,叫岳三郎。他虽然不是盗墓世家的后人,可是一身本领也不能小觑。此人盗墓后,所得的钱财多捐送给了抗金的义军,也算做了不少的好事。这岳三郎,姓岳,对岳武穆却也是相当的景仰。岳飞在风波亭遇害后,他私下里就立下了个天大的誓来—在秦桧活着的时候,位极人臣,出来进去都受到严密的保护,自己不能将他如何。但秦桧死后,那就等于是落到了自己的手里,自己非要挖了他的坟墓不可—将他和王氏的尸体拉出来,曝于日光之下,让世人看看这对狗男女的嘴脸。后来,秦桧、王氏身死,被蒙蔽的宋皇帝还赐两人大葬。岳三郎果真打听到了秦桧的墓地所在。那一夜,他喝了许多酒,并奉了酒在岳飞墓前,说是自己要去盗秦墓雪耻云云。这岳三郎的手段也的确了得,找到了正窑后,只一个时辰时间,就打好了盗洞,进入了墓室之中。因为秦墓在西湖之边,地下潮湿,上好的棺木早已经腐朽。秦桧与王氏身上的衣裳也腐烂不堪,一碰就碎。岳三郎想着先把这秦桧尸体盗出墓外,于是弯腰拉了尸体的双手要走,没想到一用力,尸体的双手处竟然如瓷样应声而碎,涌出许多黑色的事物,有些像河里王八的黑色甲虫。这些甲虫沾了岳三郎的身体,就似乎蚂蟥沾了肌肤,竟然能直入皮肤当中,深入肌肉血管。剧痛之下,岳三郎看着自己鲜血淋漓不断干瘪的双臂,才知道这虫子竟然是以人的血肉为食,怪不得秦桧被吃得只剩余一具皮囊。岳三郎恐惧至极,酒劲上涌,于是哇的一口吐出了些酒水饭菜来。没想到,这泛酸的酒水却是这吞噬虫的克星,这虫子碰到了酒水沾过的皮肤,犹如见火的猛兽,纷纷钻了出来。岳三郎免了一劫,回去也废了一只右手,他把这事情记在了自己的笔记里,传给了接替衣钵的后人。这吞噬虫虽然罕见,但从那之后,也比以前多了起来。因为它进入人身吞吃血肉,所以土行也叫它吞尸虫。也有人说,这虫子就是那秦桧肉体所化,传说秦桧是王八精转世,所以这虫子也有几分王八样子,恶人就算死了也要祸害人间。姑且不说来历究竟为何,可是这土行都知道了酸酒解尸虫。不过后来有一盗墓的大盗遇到了尸虫,酸酒也没有奏效,他的手下这才了解到,进了肌肉酸酒还是有效,要是进了主要的血管,吞噬虫跟随血液进了内脏,那就是仙丹也没有作用了。听郭老四娓娓道来,刘季心里颇为难受。他问郭老四:“那虫是不是怕硫黄和雄黄?”郭老四点头称是,刘季想了想,要来了硫黄和雄黄在手心里混合在了一起,倒在了常盛的腿上。他不敢肯定这奏效不奏效,从郭老四的故事来看,酸酒能解尸虫,也没有碰触到在肌肉里的虫子,不过是胃酸有腐蚀作用,使酒水渗透进了肌肉,让虫子感觉到了不适,硫黄和雄黄涂抹在常盛身上,应该也能被皮肤吸收一点。既然这虫子害怕这个东西,应该多少会起点作用,也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果然,那尝试着不断上下游走却走不出被扎起的那部分小腿的虫子在闻到硫黄和雄黄的味道后,不安起来,它再也没有去上下接近涂抹硫黄和雄黄的地方。郭老四面带笑容,对着刘季伸了伸大拇指。经过刚才的折腾,常盛已经昏死了过去。刘季神色一黯,摇了摇头,“郭老四,按照你的故事,这虫子怕了这东西应该自己退出来。现在虫子没了动静,显然是已经进了血管,我们谁也没本事把它弄出来……”郭老四慢慢地走过来拍拍刘季的肩膀,平淡地说:“干土行,脑袋就在裤带上拴着,这不怪你也不怪我,各自尽力就好了。皇天后土,我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就不算亏了良心。”他说着走向圈边,看看那些吞噬虫有没有散去的意思,可眼前的景象让郭老四陡然变色。原本百只的尸虫不知道为什么,疯狂地召唤起了同伴。现在在圈子外聚集的尸虫大概有上万只左右,密密麻麻的,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还有不少正爬行在尸体当中,用触角敲着尸体,呼唤着同伴。只要被触角敲动的尸体,马上有不少的虫子爬了出来。幸亏,这成千上万不断增加的虫子没有什么智慧,处于天生对硫黄和雄黄的敏感之中,让它们没有继续朝圈子爬来,否则,就算是圈子边的硫黄雄黄粉再粗上一些,也一定会被这些尸虫攻破。“我看着,你先休息。”郭老四转身对刘季交代说,“咱们不能都这么熬着,到时候一犯困,就得一起见阎王爷了,现在咱们出不去,它们也过不来,就这么先僵着好了。说不定时间一长,尸虫就会自己退了!”刘季点点头,从内心里佩服郭老四的心眼。这才是老土行心理素质过硬的体现。现在既然没招,那说什么都是废话,关键要保存体力。他在常盛旁边躺下来,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能在非常时刻入睡也是一门学问,惊恐和慌乱消耗太多的体力,反而不利于应对危险的局面。来时候的通道那边,火光逐渐暗淡了下来,刘季开始有些倦意,他强行把所有问题留给自己醒转过来再去思考。一万多具尸蜡的火逐渐熄灭了。这场火,燃烧了足足有五六个小时。中年人感觉到热度降低了下来,他让秘书在前面转了回去。地面上到处流着一些半流质的、软软的液体,远处一些液体上还有着蓝色的小火苗。中年人哈哈大笑,说:“成了,再等一会儿,火完全熄灭了,我们就能过去了,我离秘密又近了一步。”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火彻底熄灭了,秘书在前,中年人在后,缓慢地小心地从液体上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的郭老四回过头来,正和中年人、秘书看了个对眼。郭老四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慌忙回过头去,发现整个吞噬虫的队伍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疯狂地涌动过来,不过,这次是绕过了圈子,向着中年人和秘书去的。中年人看到这么多虫子在一起的场面,吓了一跳。他连忙开枪,枪声轰鸣着响起,虽然气势不小,但是对于这些虫子还是没有任何作用。虫子体积太小,枪对它们根本难以造成什么杀伤,而这些没有智慧的生物除了天生惧怕的东西,也不在乎任何东西有没有什么威胁。刘季被枪声惊醒,连忙大喊:“快,到这个圈子里来,快!”中年人反应迅速,飞速地向圈子跑来。这个形势下,谁都知道,被那些虫子沾到不是件什么愉快的事情。就在他的脚刚刚踏进圈子的时候,秘书却已经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音。郭老四大声喊着:“不想死的话,忍住疼,赶紧到圈子里。”想那秘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在虫群逼近自己的时候,拼命向圈子跑来,速度和体形明显不符,像个滚动的圆球一样,竟然咬着牙进了圈内。“是你?”刘季惊讶地看了看秘书。郭老四看出有异,走过来疑惑地看看刘季。刘季心里满是疑团,“当初就是他们雇我看的宅子。”郭老四冷笑了两声,“没想到啊,整日里打雁,今天让雁啄了眼了。敢情咱们九死一生地忙活一场,是为人家做了嫁妆啊。”听郭老四这么一说,刘季心里那点疑惑,马上豁然贯通,明白起来。想想这一切,自己被找来看宅子就是个局,而且这秘书故意提示自己,不要进这个神秘的房间,那是故意吊自己的胃口,好引起自己的好奇心。看刘季向自己走过来,秘书看了一眼中年人,握紧了自己手里的枪。这一眼,让中年人心里大骂,这个蠢货这么做不是暴露了自己才是主事的人吗?果然,郭老四横了中年人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秘书刚想说点什么打个圆场,忽然啊地惨叫一声,扔了枪,跌坐在地上,疯狂地撕扯起自己的衣服。暴露出来的腿上、胳膊上、胸前的肌肉下面有五六个凸起的“气团”在疯狂游走着,走过的地方,血肉似乎被吞噬一空,借着亮光,看得出皮薄得透明。他拼命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身体,碰到那些血肉被吞噬的地方,皮一戳就破,露出一个空洞的窟窿来,可以看到旁边的血管肌肉和皮肤。中年人见势不妙,马上小跑过去想看看能怎么解救秘书。秘书胸前的一个露出白骨的窟窿里,一只黑色的吞噬虫正好露出了被血染红的触角,他伸手抓住触角,把那只虫子拽了出来,扔在地下狠狠地踩死,顿时一股血红的液体从虫身上流了出来。不过,只发现了这一个,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剩余的吞噬虫在尝到了血肉后更加地疯狂,中年人不得已,只得拿起秘书撕扯掉的衣服把秘书的双手捆在了身后,这样一来秘书不能自己捶打自己,看上去不再添加身上的窟窿,感觉要好得多。可是,随着吞噬虫的活动,秘书的小半条腿和胸前已经空了,那些吞噬虫像在制造一个大号的人皮灯笼,不停地扩大着吞噬的面积。中年人的嘴角开始抽搐、颤抖,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郭老四趁这个机会给刘季使了个眼色,刘季会意,虽然现在这么做,有要挟的嫌疑,可是在这种九死一生的情况下,还是事情越明白越对自己有利。他拿了硫黄和雄黄的粉末走过去,对秘书说:“我可以让这些虫子暂时不再乱跑,然后再想办法救你的性命,不过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找我来看宅子,你必须实说。”想秘书早就忍不住疼痛,忙不迭地点头,刘季看准了虫子活动的范围,撒上了一些混合的药粉。虫子一停止活动,秘书马上显得有了几分精神。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张口正欲说一些什么,中年人忽然插了过来,挡在两个人中间,声音异样地问:“你感觉怎么样?”那秘书哼哼唧唧了几声,忽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呐喊。中年人回过头看着刘季,“你的办法无效,他昏迷了!”刘季冷笑一声,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和一条毛巾来,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就要往秘书身上撒了药粉的地方倒,闭着双眼的秘书马上变了脸色,颤抖着张开眼说:“别,我说,我说。”话音没落,中年人忽然抬手就是一枪,饶是刘季有所防备,猛拽了秘书一把,这枪还是打在了秘书的大腿上,血顿时流了出来,秘书惨叫着,用怨毒的目光看着中年人。“想灭口?”郭老四走到中年人对面,气定神闲地看着中年人,似乎面对着的不是黑洞洞的枪口。中年人瞳孔一阵收缩,郭老四哈哈一笑,说:“怎么,还想对着我开枪,来啊,开了枪大家一起在这里完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虫子。”中年人玩了个漂亮的枪花,顿时换上一副笑脸,“遇到了这虫子,又进了血管,谁还能救得活,与其让他活活被吃空,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一只黑色的吞噬虫,顺着被枪打断的血管流了出来,它用嘴上的针一划,不见皮肤有伤口,就又灵巧地钻了进去。刘季呆呆地看着这虫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这略微一耽误的时间,秘书忽然浑身抽搐起来,身体怪异地扭动着。郭老四歪头看看秘书,摇摇头说:“不行了,虫子不敢在周围活动,向里走到内脏了。”果然,顷刻之间透过胸前的窟窿,刘季看到秘书的肝一点点地瘪了下去,最后只剩余两层薄薄的皮。中年人也转过头来,从墨镜下,看出脸上有些潮湿。郭老四低声嘲讽说:“没想到你还有些良心。”“地龙牙。”刘季忽然伸手对郭老四说。郭老四皱皱眉头,责怪他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秘密,自古财不露白,要是眼前这个中年人起了歹心,恐怕自己和刘季谁也出不了这个山洞。而且,这个时候刘季问自己要地龙牙干什么,地龙牙虽然对一切阴物有效,可是奈何不了这种吞噬虫。不然自己身带地龙牙,虫子应该躲开自己远远的才是。刘季的眼神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看郭老四不拿给自己,又重复了一遍说:“地龙牙,如果你想救常盛的话。”郭老四心里一动,想莫非这个小子真想出了什么好主意来。于是他从胸前把地龙牙摘下,交到了刘季的手中。拿着地龙牙,刘季重来到了常盛的身边,他推醒了常盛,“忍着点,现在我把那虫子给你捉出来。”说着,他另外一只手拿了常盛扔在一边的军刀,拿着地龙牙的那只手把牙尖向下,猛地扎进了常盛腿部困着那只虫子的血管里。地龙牙见了血,身上那根红线逐渐变粗起来。肉眼能够看到那虫子想向上爬,却被地龙牙的吸力拉到了地龙牙的附近,刘季正准备用军刀的尖扎死那只虫子,没想到那虫子一碰地龙牙就是一阵颤抖,然后地龙牙周围冒出了黑色的烟雾,地龙牙退出后,顺着血管流出的血液里多出一只大概有小拇指大小,干瘪的虫皮。看来这虫子也被地龙牙吸走了浑身的血肉。呆呆地看着虫尸,郭老四有些寒毛发奓,他想,自己血养地龙牙,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被吸成一层皮。刘季把地龙牙塞回他的手里,常盛没了这虫子困扰,地龙牙处理过的伤口又自动恢复,他马上从地上跳起来,生龙活虎地挥舞了几下拳头,然后给了刘季一拳说:“我还以为我也要死在这儿了,看来还是你有办法啊。”刘季笑笑,他们三个人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大吼,中年人重新举起了枪,一字一顿地问刘季:“你知道怎么救人,为什么刚刚不救他?”常盛迈步挡在了刘季身前,说:“怎么,有把六四就不是你了?你开枪啊,有种开枪试试看。”看着快要发狂的中年人,刘季淡淡说:“救他,为什么要救他?别说地龙牙没这个能力救一个多只虫子入了身体的人,就算有,你给我一个救他的理由?”说着,刘季冲中年人眨眨眼睛,换了一种看穿了他的语气,“再说,你真的想我救他,还是觉得他死了好?”“好,你们好。”中年人无力地放下手来。常盛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中年人忽然哈哈大笑,把三个人吓了一跳。中年人说:“你们觉得,这样就让我难受了吗?你们错了,你们看,不仅仅他要死,我们都得死,谁也跑不了!”门那边,密密麻麻的虫子开始向着圈子移动过来,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军团。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面如土色。刘季甚至能想到千万个虫子在自己身体里爬进爬出,吃掉自己血肉内脏的场景。中年人更是直接把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一脸决绝的表情,准备好干脆利索地了结自己,不受皮肉之苦。回过神来的刘季和郭老四,把自己手里的粉拼命地撒在身前,点燃,想以此来逼退这些虫子,做最后的挣扎。看着虫子越来越多地躲避着他们,靠近自己,中年人忽然飞起一脚,把身前秘书的尸体踢出了圈子,落在虫群前,想借此看看能不能抵挡一会儿,是否会有奇迹发生。他握枪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让人怀疑弄不好一个走火,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虫子们从秘书的尸体上爬过,忽然转回头去,蜂拥在了秘书的鞋子和裤腿上。它们似乎在争抢着什么,反而忽略了剩余的血肉。有虫子已经开始互相残杀。中年人忽然眼睛里异彩连闪,把鞋子脱下去,从圈子外边扔到了圈子后面,他鞋底上带着尸蜡燃烧未尽的液体,滴落在了地上。顿时,那些虫子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一样,互相碰触着触角。原本散成一片的虫子很快通过碰触触角改变了队形,形成了一条宽有一米左右的不规则的队列。它们似乎忘记了对雄黄硫黄的恐惧,迅猛地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很快就冲进了圈子。四个人满头大汗,但虫子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朝着鞋子和燃烧过的尸洞的方向爬去。浩浩荡荡的虫子大军几乎过了近四十分钟才算过去。等到眼前看不到那些可怕的东西,四个人都几近虚脱,刘季头一个瘫软在地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几个人躺在地上休息了十几分钟时间。郭老四第一个站起来说:“快走,那些尸蜡燃烧后的东西可能是虫子最爱吃的东西,不过一会儿它们回来,我们谁也抵挡不住。”这句话一说出来,其他三个人顿时都忘了疲惫,像装了弹簧一样地跳了起来,跟在郭老四的身后,就向前走去。“你到底是谁?现在跟着我们可以,但是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刘季边走边对中年人说。中年人点点头,也不答应亦不拒绝。“下了他的枪,才让他跟我们一起走。”郭老四停下来,盯着中年人说。中年人警惕地站住,看了看三个人,慢慢地想把枪举起来。“虫子!”常盛忽然变了声调地大叫一声,手指着中年人身后。趁他回头的刹那,常盛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腕一个反手掰,中年人手里的枪应声掉落下来,常盛用脚背接住,向着刘季和郭老四的方向一踢。郭老四弯腰把枪捡了起来,插在自己的腰上。“你!”中年人知道上当了,回过头来,隔着墨镜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什么你,没了枪还这么横,当心老子收拾你!”常盛手上一用力,中年人就龇牙咧嘴起来,常盛伸出另外一只手,拽下了他的墨镜,“装什么装,以为自己是明星啊,到这里还戴着墨镜,吓唬鬼呢!”中年人倒是长得不错,浓眉大眼,有一种说不出的稳重与严肃,这么打眼一看,就是一个长期发号施令的上位者。中年人瞪了常盛一眼,“就你这样的小警察坏事!”常盛啪地用力把他的手甩开在了一边,“哟,这不是有钱有权,能让我彻底停止调查的徐克徐董事长吗?”中年人朝着郭老四、刘季拱拱手,不再理会常盛,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土行吃饭、地下捞钱的人。我姓徐,叫徐克,师承曹家,不是什么徐氏集团的董事长。刚才死的那个才是徐氏真正的掌舵人,我只是跟他们有亲戚关系,这次来是被徐氏集团重金请来探窑的,不知道他们跟诸位有什么过节,不过走到这个困境,那徐氏老总也算是咎由自取,遭了谴。我承蒙各位救命,现在回头已不可能。倒不如算我一个,大家一起起了这个窑如何?”郭老四听他说完,伸开左手,把无名指、中直曲在掌心,食指弯曲着竖立起来,拇指与小指朝天。徐克哈哈一笑说:“原来是郭家的前辈。”说着也举起了右手曲了拇指和中指,其他指头弯曲,这叫地下三叩,是土行人见面时,晚辈见过前辈的礼节。见他这个举动,郭老四朝着刘季和常盛点了点头,意思是告诉两个人,这个人的身份没有疑问。只不过刘季仍然心里打鼓,这个动作手势,可能有外人也会知道一二,郭老四这种老江湖,大概是行走惯了,有了思维惯性,才靠这几个动作,就这么草率地相信了这个人,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现在在这种地方,多一个人也就多了一份力量,这种情况下,的确不好再多说什么。否则让郭老四反感,也是为自己树敌。一行人重新会聚在一起,先后向前继续走去。郭老四更是热络地拉着徐克,谈着土行的传闻和规矩。大概走出了有两公里左右,前面就看到了一个人工修建而成、依山而凿的台阶。只是在那台阶上的洞口后面,传来了类似于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喘息的声音,让人感到心里微微发毛。这喘息声要是生物发出的,刘季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那这个动物起码体积应该不小于恐龙。第六章 古兽老北京人都知道,北京的四九城,又叫八臂哪吒城,从古城设计格局的整体来看,就是一个脚踏风火轮的八臂哪吒造型。之所以造成这个样子,不是说造城的设计师是哪吒的粉,据说是北京城以前都是苦水井,没有甜水,原因是京城地下有条黑龙作祟。明初建城的时候,城墙建了就塌,建了就塌,花再多钱,请再好的工人,造出来的也像是豆腐渣工程。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一纸书信,邀刘伯温进了北京,亲手设计了一个风水局。这城的雏形一出,就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的样子,这三太子闹海屠龙,最是龙族克星,这才让黑龙起不了风浪,建起了北京城。后来城墙高起,风水局的风水之力大增,就镇住了黑龙。刘伯温着人用海底寒铁打了有人腰粗细的铁链,诓这黑龙,先暂时蛰伏于北京城的地下通海眼的一口井中。这黑龙不服,问自己要是乖乖蛰于地下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头,刘伯温许诺说只等北京人称苦水井变甜后,黑龙就可以脱困而出。龙是水之灵长,最熟水性,想来那苦水变甜也不是什么难事,等闲三五十年,百年光阴不过一晃而过。谁知道那刘伯温压了黑龙后,进城就把苦水井更名成了苦水胡同,就算井水里打出蜜来,人也是说,苦水井,苦水井。这黑龙也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从小在北京长大的常盛一直以为这就是个传说。可是现在,常盛却觉得嘴巴里发苦。更惊讶的还有刘季,这黑龙一事是他先祖所为,虽然笔记里没有详细记载,但他却知道确有此事,那黑龙也并不是什么真龙,不过是条成了气候的几千年的大蟒,至于是怎么把它锁进了井里,刘伯温没有详细记载,刘季自然也是无从得知。四个人从洞口出来上了台阶,就看到前方大概数百米处有一座青石砌成的墓墙。那墓地是四方形状,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大殿。在两边的道路上,隐约能看到一些与真人相仿的翁仲,有人有马,还有一些怪兽异禽。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见了正主,郭老四忍不住大步向前,没想到走出大概五米开外,就从路边的一口井里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仿佛一个不可抵御的黑洞,把郭老四吸得趔趄着摔倒在那水井旁边。也算是他幸运,摔倒之后,便再也不受那巨大吸力的影响,看着常盛几人要跟过来,吓得他连忙摆手,自己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想慢慢地爬过去。井里忽然起了水声,哗啦哗啦作响,水声里面,还混合着金属摩擦石头的刺耳声音。那口水井用四面石头的井栏封住了井口,可水井里冒出来的一股巨大的水柱激打在上面,石头的井栏像泡沫做的一样脆弱,咔嚓一声折成了两段。随着井水的升高、溢出,郭老四觉得那吸引力在地面也变得大了起来,慌忙狼狈地加快速度,却依旧被吸回了井边,无法前进后退。在出洞口时听到的类似于拉风箱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井里真的会冒出什么怪兽来。好一阵子,井里的动静平息下来。郭老四这才抬头,继续尝试着向前爬,可是这个时候那井里重新起了声响,水柱再次溢满冲出,吸力依旧那么强大。无奈,郭老四只能继续趴下。刘季几人见郭老四进退不得,那个井就像是一块大号的磁铁,把郭老四牢牢地吸在了自己的磁力范围内。徐克向后退了退,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这个举动被刘季看在眼里,心里一动。他撇撇嘴,常盛会意,一把抓住了徐克说:“想走,往哪儿去?你知道井里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这常盛还真是徐克的克星,见他脸色不善,徐克频频点头。原来,在土行之中,这样的井叫障井。寻常很少有人使用,因为一般墓地被盗,都是从侧面或者上面挖掘盗洞进入的,除非像这里一样封土为凝,只有必须走其他甬道,过祠堂,经重重迷障,从这里进到墓地的陵墓才会使用。通俗地说,这障井就是这个墓地的大门。虽然没什么机关消息,可是只这一井就能抵挡住万千人马。根据流传下来的残卷记载,这障井之内,多是一些洪荒巨兽,凶猛的异族,不是机缘巧合,想通过这里简直比登天还难。障井之所以能够起到门的作用,就是因为在修建的时候,多在井边留有用石头覆盖住的,通向井底的井道,只要人或者动物踏上井道,那声音就传递到井底去,井底一般有那扩声的铜铃,单拣那怪物暴躁厌恶的声音来刺激怪物,释放本能,阻挡来人去路。说到这里,徐克故意停了一下,想卖个关子,常盛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徐克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想要过这个障井,首先就要清楚井内是什么怪物。一般这东西都喜血腥,遇到活物贪婪猛食,只要不踏到惊动它的井道,就能知道它是什么物事了。”做完了介绍,徐克索性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再说。刘季向郭老四靠了几步,然后连说带比画地告诉郭老四,要他把买来的两只白鹅从背包里拿出来,抛到自己这里。那两只可怜的白鹅,自从买来后就被塞进了包里,折腾得筋疲力尽。这一被抛出去,扑腾着翅膀叫了起来。刘季抓了白鹅,喊常盛带了徐克过来,然后问他:“那井道都在哪里?”徐克见他抓了鹅,知道他的本意,指点说只要与井走一条直线,多半没有井道在地下。常盛抓了徐克在前,刘季在后,靠近了障井。到了井边,一眼望下去,黑洞洞的不见个底,也不见水面有反射的亮光。刘季要了常盛的军刀,一刀割断了白鹅的脖子,把它抛进了井里,然后照样处理了第二只白鹅。大概是血腥味刺激了井里的怪物,哗啦声里,白鹅落到了水面上,跟随着井水快速地转动着,身上的羽毛像被巨大的离心力甩脱一样,转瞬就成了两只白条鹅,然后直直地破开水面被吸进了黑暗之中。可能是没有吃饱的缘故,在三个人发呆的时候,井水猛地涨了上来。随之浮现在井口三米左右处的,是半张着的血盆大口,那口里紫色的信子闪电般地吞吐着,显然是一条巨大的蟒蛇。三个人心里一寒,这古井直径有近三米大小,井更是上窄下宽,到了井下三米的位置,那井大概就有了五米左右,这蛇口微张,竟然卡在那里,不能向上,足可见这蛇身该是如何巨大。就算是电影里虚拟出来的狂蟒,恐怕在它面前也是蚯蚓比蛇,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不能同日而语。那蛇信探索了几下,不见再有血食下来,于是重新沉入水里。这一下沉,让刘季他们三人的心里都是一沉。蛇合上嘴,向上一仰头,继而沉下。就这片刻,三个人骇然地看到了在那蛇头之上,有两只尺许长的小小的龙角。“地龙!”刘季想起了吕家父子的说法,脸色苍白。若只是巨蟒,他还有信心尝试一下,救出郭老四,可是中国人心里的龙和蟒不是一个概念,就是沾上半点龙气的小龙,也要比最大的巨蟒可怕得多。几个人退回原地,大眼瞪着小眼,徐克忽然说:“要不这样,我去和郭老四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对策。”常盛拉了刘季一把,想说什么,只有他神色还算镇定,仿佛对那只地龙不算太在意。刘季看了他一眼,常盛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可能是害怕常盛又在针对自己,徐克已经走近了郭老四,小心地在井道边上站了起来。常盛大喊:“徐克,你能商量出什么办法来?郭老四身上最厉害的就是地龙牙,不过井里的可是地龙,你拿它自己的牙对付它能有效果吗?”徐克比画着手势,和郭老四交流着什么。郭老四面带难色,向刘季这边看了又看。这反常的状态让刘季隐约感到有些不妙。徐克忽然转过身来,惨笑一下说:“郭老四和我商量出了办法。”刘季和常盛走过去,想问郭老四,对于徐克的话他们还是不大相信。在他们走近的时候,徐克忽然拉了一把常盛,把他拽了个趔趄,常盛刚要发怒,却发现郭老四从腰上拔出了那支枪来,枪口对着的人不是徐克,而是刘季。“你疯了!”常盛挣脱了徐克的拉扯,问郭老四。徐克阴阴一笑,说:“不,他没疯,他一直都是我的人。笨蛋们,你们一直是我们的探路棋子,而现在,你们就要变成我们的饵了!”郭老四叹息了一声,说:“原本想利用你们找到墓地,给你们一点甜头也就算了,没想到这里遇到了障井。要破这个障井,必须用活人为血食,才能让那怪物暂时享用,不理会有人从井道上通过。可惜那两只白鹅太小,不能拖延出足够的时间来。”形势急转直下,刚刚处于下风的徐克这会儿成了把握一切的主宰者。刘季内心冰冷地看向郭老四,然后又扫了扫徐克,满眼的疑问。郭老四带些愧疚地低头不语,徐克却嚣张地笑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刘伯温后人,对不对?”徐克脸色忽然一变,问刘季。常盛看到他那样子,恼怒地想冲过来,嘴里骂着,“操!我从第一次在宅子门口见你,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你拿人命当什么?别忘了,我是警察!”徐克根本无动于衷,从怀里摸出另外一把枪来,朝天放了一枪,常盛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这个时候,徐克成了捕捉到了老鼠的猫。他有的是心情和时间来玩弄自己的猎物。他席地坐下,看着刘季笑了笑。“对,你调查过我?”刘季盯着他,然后说,“你才是徐氏的真正主事人,是吧?”徐克点点头,轻轻地拍拍手说:“聪明,果然不愧是刘家的人。不过你知道这个地方是谁设计的吗?”刘季想了想,笑了,“不会是先祖吧?”徐克狞笑起来,“正是。哈哈,刘伯温啊,刘伯温,任你聪明一世,你也没想到吧,你设计的墓地来镇我的先祖,害我一家几辈不得善终,今天你的香火后代,也要在此而绝了!”听他说到这儿,郭老四忽然面色不善地插话,“怎么?你难道起初就决定要杀了他,而不是遇到障井才这么想?”徐克像狼一样狠狠地盯着刘季,一笑而答:“你说我费这么大力气为什么呢?”他忽然像对好友一样,用最平缓的语气问刘季,“在死之前,你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刘季平静地点点头,“为什么不呢?这能让我多活上一会儿。不过,我冒昧地猜测一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想你的先祖,一定就是兵马元帅徐达。”徐克点点头,带着恨意娓娓道来:“明初,朱元璋进南京称帝后,就开始削弱手下重臣的权力。他命我先祖交出兵权,秘密地来到燕京,召集天下工匠,修缮了这个宅子->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执行一项据说是秘密的任务……”“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个借口,削弱我先祖势力的借口。先祖功高盖世,受人敬仰,这是让朱元璋坐卧不安的原因。”“先祖在这里秘密待了三年,留下了一个儿子,在这里继续驻扎,自己却接到了密令,回到南京。过了半年之后,我的先祖就得了搭背疮,好在南京有名医说自己可以治疗。用了药石以后,这病患却丝毫不见好,背后皮肤日益脱落,痛苦不堪。无奈之下,家人有人想起了你家先祖刘伯温那老贼,于是派人去请。”“平定天下时,两人一文一武同为柱石,私交甚好。这刘伯温到我家后,看了先祖的病情,于是找了张白纸,要人杀了黑狗,于石上凝固血块,绘了一百面灵旗说是要镇压病祟。”“令祖的手段足以改朝换代,这些小病自然是手到擒来。”徐克眼里凶光连闪,“虽然很多人不相信这样的鬼画符能有什么作用,但是先祖却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背后的皮肤也逐渐地长出如新。然如果事情到这里为止,说不定今日我见了你刘季还要躬身请命,谢此大恩。没想到,半个月之后,刘伯温那老贼在金銮殿里和朱元璋闲谈,作了《烧饼歌》,泄露了大明几代而亡的天机。”“朱元璋对刘伯温起了杀心,就想找借口除了此人。可惜刘伯温卜数通神,算出了命中有此一劫,为了避免自己的杀身之祸,他就想了请辞的办法。那时朱元璋再三拒绝,但看他归山主意已定,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妨碍,才算勉强准了奏折。”“临行之前,这老贼偏偏又要多事,怕朱元璋找自己算后账,于是乞要保命金牌,朱不允,刘却用杀我先祖之法告朱来换自己的狗命。”“天下破刘法者,只有刘伯温一人。得了他的指点,这朱元璋就让人以蜈蚣掺杂草木喂马,喂了八十一天后,马毒气聚集而死。这有了蜈蚣之毒的马肉最能破那黑狗公鸡的阳血,马肉还能催疮,皇帝恩赐又不能不受,我先祖只能委屈而死,死的时候,浑身皮肤脱落,如同人偶。”说到这里,徐克似乎看到了自己先祖的惨状,狰狞笑道:“为了掩人耳目,那朱元璋给了国葬,不过我祖留在北京的一子要求自己把父亲接过掩埋,唯恐那皇帝日后再派人挖了坟墓屠戮了尸体。皇帝朱元璋为了安抚徐家,也为堵天下之口,就拨了许多银两给先祖安葬。”“家人一直都想着如何能造个万无一失的墓地。结果后来上门来了个老者,拿着图纸,说是设计得万无一失。没想到,依照图纸造成了这墓地之后,才发现又上了刘伯温老贼的恶当,这老人是他派遣而来,图纸也是他一手设计而成的。墓成以后,他不知把什么东西封在了其中。而且,他设计的墓地,我徐家儿孙根本不能进到陵墓当中。”“刘老贼居心不良,用心险恶,必定是在我先祖棺木上做了什么手脚。先祖之后辈辈有人请了土行之人,深入墓地,无奈都是以失踪告终。我徐家子孙进入先祖陵墓,恭请先祖的尸身,也成了代代要面对的难题。”“我一度让父亲放弃,没想到他还是固执地要以祖命为准,结果搬进这宅子不久,因为探这老宅,遭了毒手,虽然逃了回去,但是也当即身死。死时,浑身皮肉尽落,犹如进墓时看到的那些做蜡的尸体!”“你怎么认出我是刘家人的?”刘季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盘问着徐克,想着能从中找出纰漏,拖延时间,以便能够翻身。徐克狂笑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起初在招聘市场是想找个人看宅子,因为我已经经曹家邀请高手,就是郭四爷,准备深入墓地。看到你的应征材料后,发现你来自浙江青田,我找人连夜打探,才得知你竟然是刘伯温那个老贼的后人。后来,你还在郭四爷那里显示了一手堪舆的本领,这更让我肯定了你就是刘家的小杂种!郭四爷找上门去,就是我们想借你的手算出这墓地究竟有什么凶险。”几个人归于沉默,这所谓的世代恩仇实在是过于久远。半晌,郭老四的声音传了过来,“刘季,我是求财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开始并不知道这段恩怨,也不知道他想要杀了你。”刘季苦笑一下,摇摇头,“我信。”他知道,这个时节,要谋求转机,不能再给自己树敌,平白说不信,会让郭老四觉得自己也怨恨他,反倒起了理直气壮杀人灭口的心思。“王八蛋,几辈子的事,你把爷爷我也拉进来了。”常盛说着作势欲扑过来,可是终究抵不住徐克手里的枪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头,让他不敢再妄动。“杀我算报仇,那他呢?”刘季心里乱成一团,不得不装出镇定的样子与徐克敷衍。徐克说:“哼,只能怨他运气不好。”刘季忽然一笑,“谁知道你是不是编造什么鬼话,想找个杀了我们的借口?先祖风评甚佳,你也许就是贪图自己祖宗墓地里的财产,才拉了郭老四上船吧。等真的见了明器,我不相信你会留下他来。”“郭老四,你相信我是那种人吗?”徐克似乎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情,“我徐氏集团究竟有多富,估计是你猜想不到的。我为了那些明器?你问问郭老四,我许给了他多少报酬?只要能解家族的诅咒,这里的明器我一件不要!”反间不成,刘季心凉了下来,他耸了耸肩膀,“我不相信我的先祖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你又何必要牵连到他人,多造杀孽。”说完,刘季眼睛一闭,心里埋怨爷爷算的什么前程,让自己的小命也搭在了北京。这尸体一会儿也要喂那地龙了,想当年自己祖先镇了地龙在此,守了别人的陵墓,没想到最后没吃别人,倒是把自己的子孙给赔进去当了龙食。想象中的枪声没响,忽然郭老四一声断喝:“徐克,别动!”刘季睁开眼睛,郭老四正用枪指着徐克。徐克脸色一变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常盛趁这个机会,豹子一样冲了过去,下了徐克的枪。“我是来求财的,不能看你们打打杀杀,”郭老四一笑说,“你们三个人不用拼得这么惨烈,只要一个人丢点零件进去,就足够我脱困带着你们走进那个墓地了!”刘季、徐克、常盛面面相觑,姜还是老的辣,这话一点没错。徐克自认为智计百出,料敌机先,没想到最后,郭老四找了个最好的时机出手。看似做到这点不难,但是时间把握要准,要徐克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刘季身上,失去了警惕,才好从容行事。另外,郭老四对人心的把握也让人惊叹。他已经料定,自己一断喝,常盛一定会过去下徐克的枪,最快的办法就是打落。现在这当口,常盛打落徐克的枪还在地上,饶是他再快再厉害,也比不过郭老四枪里的子弹。整个场面,马上在郭老四的控制之下。刘季苦笑了下,“郭爷,谢了,丢点零件儿,总比丢了命强。”郭老四打的如意算盘更是狠毒,不管是让三个人里任何一个人死,到达墓地后自己还要提防两个对手。现在让三个人都自残一下,就算是坚持到了最后,对自己的威胁也小了很多。“好,老梆子,你好!”常盛忽然笑了起来,“你倒是开一枪给你常爷试试,我保证你们谁也出不了这个地方。”说着,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从吕四的店内拿出的那个不起眼的黑球,举给郭老四,“你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吗?”郭老四一愣,常盛人冲动,脾气大,耿直,但是论耍心眼,反应可能要慢上许多,这个时候,应该没有这样的急智。他想不通这样一个人,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拿出这个东西,还来威胁自己,难道说,这玩意儿其实是个造型另类的炸弹?常盛慢慢地走过来。“武夫!”郭老四心里暗笑,我能上了你的当?你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我就拿枪对着你们,人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跑是不可能的,想趁我失神的时候下了我的枪更是妄想。郭老四心知肚明,看似自己有隙可寻,但靠近自己一米之内,就是自己开始感觉到吸力的井道,到时候自己开枪射伤了常盛,恐怕那怪物就见血发狂,说不定全力谋食把他吸了进去,自己也难以逃脱。“这可是你自己找的。”郭老四一狠心,只等那吸力大作,就开枪射伤常盛。没想到这常盛走进郭老四一米之内,那井底“哗啦哗啦”水声大作,但只一下,就似乎彻底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吸力出来。古怪!郭老四马上愣了一下神,井里的地龙难道跟他是亲戚,还有休假的时候?不对,问题就出在他手里那个古怪的黑球之上。和刚才比较,常盛的变化,就是手里多了这个黑球!原来这小子,真的认识这宝贝,这是扮猪吃老虎啊。这个想法同时在郭老四和刘季的脑子里转过。而徐克简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常盛一脚踢在郭老四的关节上,把枪踢飞,撞在井台子上弹在了自己的脚下,他用脚尖一挑,单手接住了那把枪。他对郭老四喊了一声:“怎么,还不起来快走?”郭老四这才回过神来,起身不顾考虑不通的问题,直接向前走过了井道。常盛回头,叫刘季把那把枪捡起来,然后和徐克一起过来。刘季拍拍常盛,“兄弟,谢谢了。”常盛咧嘴一乐,“兄弟,认识这么久,就你这句喊得最真心。不过我是警察,不能容忍谁在我面前行凶,你可也要委屈了。”刘季叹了口气,看也不看徐克一眼,“这秘密是真是假,到了墓地自然知道。”这个表态让徐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郭老四在路边,一只手捂着受伤的手腕关节,正看着常盛,想看他怎么安排。常盛大大咧咧地席地坐下,到了这个时候,恩怨纠纷再多谈只能内讧。现在枪杆子握在自己手里,剩余几个人都是人精,形势比人强,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些人再内讧了。刘季抓住这个机会,表明了他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和恩怨,可以在出了墓地之后再解决。虽然过了障井,依旧随时可能有危险出现,所以大家需同仇敌忾,才能保证个人的安全。虽然不大情愿,但是徐克也知道现在形势是东风压倒西风,自己不好翻身,只能点头答应。郭老四也连连点头,不过心思已经不在究竟怎么团结奋进上,反正,墓地自己一样要进,进去之后有什么变化,自己的经验能起决定性的作用。他在刘季把话说完之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常盛的身上,问:“常爷,刚才你那么威风,一大半是我替你求来的那个黑球起的作用吧。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亮亮底子,让我们清楚清楚?”“你说这个?”常盛把那个黑球重新亮了出来,从表面上看,这个黑球普普通通的,看不出哪点名贵或者能有压服地龙的威能。“这叫吼胆!”常盛说。之所以认识这个东西,还要从他在缅甸的时候说起。缅甸的森林里盛产巨蟒,有些活了千年,成为地龙的巨蟒生性狂暴,缅甸丛林里的村庄部落因此损失惨重。缅甸人畏之如魔,所以往往在地龙出没之前,就远远地迁移避灾免祸。一次演习,常盛在丛林里与同伴走失,因为丛林树木遮天,不辨方向,通讯设备也无响应,因此与大家失去了联系。天擦黑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村子,茅屋草舍,就去求宿。不料想,那一夜村子里就遭遇了地龙,虽然没有这井里的地龙庞大,那身躯也令常盛大吃一惊,他随身携带的97式微冲一阵扫射,没想到子弹打到地龙的鳞甲上,只留下一个白点,便纷纷弹跳开来。那吸力是地龙处于蟒蛇阶段时的看家本领,成了地龙后,吸力更大。这怪物用嘴一吸,村子里半数房屋茅草横飞,几个村民站立不稳,直直地飞进了它的嘴里。地龙吸走的几个人,显然不够填饱它的肚子。看似庞大的身体行动起来却快捷无比,它身子一圈,就把这个小小的村子围绕在了身体正中。这下连村民带常盛,都成了它的瓮中之鳖,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村子里最老的村长却从自己的房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不过蚕豆大小的黑色小球。说来也奇怪,那地龙见了此物,似乎格外不安起来,马上松了围成的蛇阵,比来时还要仓皇地消失在了树林里,一路慌忙奔走,撞断了不少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一些林中的动物也跟着遭殃倒霉。常盛当时就对那个黑色的小球起了兴趣,得到村长同意后,好好地把玩了一番。村长说那是吼胆。其实那吼原本是缅甸丛林里的一种金毛小兽,幼时吃蛇虫为生,和地龙一样得千年而进阶为吼,这吼力大无穷,天生又能克龙与蛟。缅甸与中国接壤,传说也有雷同,在他们的传说里,也有吼敌五龙三蛟,毙敌而亡的传说。虽然这进化来的吼没传说中的吼有那么牛的威力。但是,对付同样不是真龙的地龙,还是有着天生的相克作用。吼胆不易得,是因为吼很少有天敌和伤害到它的动物,实力强横的它们往往是因为岁月的消磨而自身灭亡,这种动物死后—支撑了肉体千年的寿命一旦消逝,马上会化成尘土,唯一能留下的就是这个¨wén rén shū wū¨吼胆。它虽然是吼身体的一部分,但吼胆是吼身体的精华所在,里面蕴涵的液体更是地龙类的克星,任你是再大的地龙,只要液体沾上身体,就像普通人被泼上了浓硫酸一般,不但皮肉腐蚀而死,运气不好连骨骼都留不下来。“这就是吼胆?”刘季听完后,好奇地问常盛,常盛点点头。郭老四看向那个吼胆的眼神完全像色狼看到美女一样,他几乎要扑过去抓住那个吼胆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接下去我们怎么走?”徐克是唯一没有受到吼胆诱惑的人,用柳下惠的姿态和冷漠问刘季。刘季看了看自己,确认了一下徐克问的目标人物是自己后,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知道。”徐克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齿地说:“这是你家祖先设计的墓地,你能不知道走法?”刘季站起来拍拍自己裤子上根本没有的灰,根本不屑回答徐克的问题。常盛凑过来,一脸“你告诉我吧”的模样。刘季白了他一眼,转身问徐克:“你会不会百鸟朝凤枪?”接着,刘季用轻蔑的语气说,“如果你会你祖先这路枪法的话,别说一个常盛,就算十个,你不用手枪也能把我们杀上千百次了!”两个人又蛤蟆鼓肚子样地互相看了半天,徐克心里骂死了这个尖酸刻薄的小子。郭老四看形势不对,马上打圆场说:“走吧走吧,先探探路再说。”刘季这才算是收回了轻蔑的眼神,然后一路径直向前走去。起初(`文`)跟在他后(`人`)面的几个(`书`)人都倍加(`屋`)小心,避免中间再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忽然冒出来。可是走了几十米之后,一路平安无事,他们的心也就放到肚子里去了。徐克心里鄙夷刘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明明知道怎么走,还坚决不承认自己知道。要不是掌握了图纸,怎么可能把路领得这么顺畅。他偷眼看了一眼郭老四,正看到他向自己投来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走吗?”常盛边走边问刘季,“这不是没碰到什么危险吗?”刘季一个急停,对他说:“你走前面,我们跟着你。”说着,站着的身子一动不动,常盛来了蛮劲,也不多想,起身就走。他看到刘季眼睛里含着笑意,知道不会有什么恶意。果然,常盛带的路也是一路平安,刘季边走边大声说:“难道你也知道路线,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啊?谁要是猜测在地龙障井后还有埋伏,谁才是真正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这话说得没错,要不是因缘巧合,常盛带了吼胆破了地龙,那个血食的传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再设下什么埋伏,真的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想清楚这点,几个人顿时都觉得身上轻松起来,都加快了步伐,几乎是一溜奔跑,没费多少时间,就接近了青石的墓地。眼前的大殿一点点地变大,常盛几乎要欢呼起来,又一次加快了速度。在离墓地大概百米左右的位置,常盛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看到眼前路的正中又出现了一口古井。除了井栏完好外,其余地方和那个障井一模一样。虽然他性格莽撞,但到了这个关头,也算是粗中有细,自己身上的吼胆虽然可以压服地龙,可是谁又知道这个井里究竟有着什么其他怪物?井底传来一阵不安的咆哮,接着从井里炮弹一样强劲地冲射而出十几道影子,这影子飞出井栏大概有二十多米高,然后直直地落了下来,插在青石地面上,深可过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