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王妃(全)-15

啪!  一声闷响,没待人都反应过来,那匹黑马又如同闪电般穿过人群,引起一阵骚动,最后消失不见。    手掌被擦破了皮,德锦疼得咬着嘴唇,抬起头看着渐渐围拢的人群,那些好奇却冷漠的契丹人。  “是个汉人?”  “长得好漂亮的汉人。”  他们相互用契丹语在交流,她一句也听不懂,自己爬起来,仰着头,从他们中间走出去。  陌生的世界,这不是她所熟悉的,不需要留恋,不需要回头,可是为什么心里会难受,在他把她从马上扔下来头也不回地离开时,身上的痛已经被心上的痛淹没,原来,这么长的时间,她竟也是对他有所留恋的。  行人投来询问的目光,夹杂着某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流淌,而她所能做的,只是一一把那些目光都还回去,她不怕!死都不怕了,这区区几个人,她怎么能示弱!  她现在要做的,是去宫里找四郎,他既然让她出来了,她就一定不会放弃,回家的希望始终那么坚决的在她心里盘恒着。薰笼里缭绕着淡淡的白烟,上升到半空,便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薰香。  太监端着空药碗从室内退出来,叹了一口气,皇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  一双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回过头,不禁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大王。”  “皇上好些了吗?”他的口气虽冷淡,却是带着关怀。  “刚吃了药,这会儿又在看奏章呢。”太监唯唯诺诺地回答,大气也不敢出。  “下去吧。”他推门进去,室内光线有些暗,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走进去。  转过帘幕,光线才强起来,里面采光极好,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将那个坐在桌案后略显单薄的身影笼罩其间。  “咳咳咳…..。”他胸膛里逸出几声咳嗽,专心地看着桌上堆得高高的奏章。  “皇上。”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到他。  皇上抬起头,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你来了。”  “皇上龙体欠安,应该多休息才是。”耶律寒走过去,面带关怀。  “朕想自己处理一些事,过去总是让你代劳,现在你既然有了心爱的女人,就好好的对她,多点时间陪陪她。”  “我把她仍了。”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皇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寒?”  “既然她对我没有爱只有恨,我做多少都没有意思,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她屈服。”他毫不在意的道。  “女人,是善变的,她现在恨你,将来一定会爱你。”  “爱我?用暴力让她屈服的爱?”他苦笑,他要的是她的心,不是让她怕他。  “去看看杨四郎吧,朕听空暝大法师说他病得很重,恐怕活不了多久。”  他的眼睛眯起,瞳孔缩得如针尖一般细。     绿叶间的桃子仿佛又长大了不少,青涩微微泛红的小桃子一颗颗挂在树梢,随着风颤动。  四郎微笑着,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温柔,仿佛有一种光辉在他身上流淌,他温润如玉。  等到他们下次见面,她看见这些桃子,一定会很高兴。  抬起手,刚要触碰那枚结得最低的桃子,他的动作忽然停住。  从掩映的绿叶间,他看见门口一个黑色的人影慢慢走进来。    耶律寒看见他,扯了扯嘴角,带着淡淡的嘲弄和不屑。  四郎放下手臂,雪白的衣服和他的黑衣形成强烈的对比,像天地之间最不相容的两股寒气,势同水火。  长久的对视,他们之间没有风,只有阳光热烈地挥洒。  他们是敌人!永远的敌人!  “锦儿,她还好吗?”静默之后,四郎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持。  “如果我告诉你她不好呢?”他笑得邪恶。  胸口一阵紧缩,四郎扶住树干,有些微微的喘:“你什么意思?”  “得不到的东西,我便毁了她!”他得不到,自然更不会让杨家的人得到!  “要是你敢伤害她,我……。”由于激动,胸口里疼得窒息,喉咙里一股腥甜之气慢慢上升,他勉力忍住,却还是有一缕红色缓缓逸出嘴角。  “你能怎样?”耶律寒冷笑,“你现在如同废人,还妄想着保护她带着她回大宋吗?”  “我们的事你没有资格过问!”四郎的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身体疼得颤抖。  “你们?哈哈哈……。”他放肆的狂笑起来,震得满树绿叶和青涩的桃子都在颤动,他笑得几乎让天地都失色,笑得几乎崩溃,几乎死去!  “她原本,是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她那么快乐,那么自在,我想把世间所有的幸福都给她,想看着她永远没有烦恼,而你,却生生折断了她的翅膀,让她再也飞不起来,耶律寒,你很聪明,你懂得利用我们兄弟的弱点,你与潘豹演了一场好戏,最后却杀了他,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杀潘豹的是七郎,让潘仁美与你合作,让锦儿去战场……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利用了她,把所有的罪孽都让她一个人承担,你不觉得太残忍吗?她只有十五岁,她还是个孩子……。”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他终于忍不住将压在喉咙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耶律寒停止了大笑,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握紧,是啊,是他生生折断了她的翅膀,让她再也飞不起来……  “可是……。”四郎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丝,继续说,“上天给了你最大的报应,你爱她,她却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那一次,在沙漠中,她为了救他给他喝她的血,从那一刻起,他就深陷在她的血液里,再也爬不起来。  “这就是报应,耶律寒。”  “别跟谈报应!杨四郎!”他暴喝一声,靠近他几步,和他对视,“你们杨家没有资格跟我说报应!让你活着,已经算是本王对你网开一面了!”  四郎释怀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的身体,我只想陪她到最后一刻,只要能让我看到她,就算到了地狱,我也不会害怕。”  “她是我的!”他的口气坚决,让人无法抗拒。    走了一天的德锦,茫然的看着一条又一条不知伸向何方的路。  没有人帮她,她不懂得怎样和契丹人沟通,心里焦急如焚,口干舌燥,肚子好饿,她一整天没吃东西,现在饿起来,真的像要命一样,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抗议,胃里更是早就造反了。  她摸着肚子,尽量让自己乐观一些,等她找到了四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继续走,太阳已经偏西了,天黑之前她必须找到四郎,否则她就要露宿街头了。  西边的太阳缓缓地,缓缓地向下走着,西山日薄。  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她孤单瘦小的身影被斜阳拉得很长……    此时,她没有觉察,她的身后,危险正在慢慢靠近……  黄昏的光线中,两个猥琐的契丹男人跟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两人眼中闪着淫邪的光。  走过没有人的巷口,两条影子一起朝她扑来。  猛然间,她只看到前方的的路面上突然冲出两个黑色的影子,本能地闪向一边,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站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她愤怒地大叫,却在接触到他们那满脸恶心的笑容时心里一僵。  “小美人儿,你说我们要干什么?”两个男人左右开弓,一人一边拉住她的手。  “放开我!放开我!”她害怕地挣扎,鼻尖传来他们身上恶心的馊臭味,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哈哈哈……让大爷开心开心,反正你这种没人要的汉人在这里迟早要被其他契丹人拥有的,不如让我们先尝尝吧。”  “你敢碰我我就杀了你!”她这才发现,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柔弱,就连两个乞丐一样的男人都挣不开,她真的无力,真的无力……    黄昏微弱的光线中,慢慢地,有几个身影出现,黑衣黑马,身后跟着始终不渝的十三骑,身边另有一个骑棕色骏马的俊逸男子。  他们停在巷口,似乎并不打算再移动一步。  落日最后的光线照亮了巷子里正上演的那一幕肮脏的画面。    “不准碰我!不准碰我!滚开!”她一边哭喊一边奋力地挣扎,天啊,有谁可以救她!  一个男人按住她,另一个男人则将那颗恶心的头颅慢慢靠近她。  她忽然抬起头,看见巷口,那一个神般伫立的男子,她看到他,心里顿时一阵欣喜。  “救……。”她满脸泪痕,清澈的眼睛突然接触到他冰冷的眸子。  那双眼睛深邃,没有感情,平静得不泛丝毫波澜。  他冷眼旁观,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扯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求我!大声求我!  他在心里嘶吼,只要她开口求他,他便救她!    心里最后残留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他不会救她……  眼泪不知何因,突然断了线……  她移开眼睛,绝望地闭上,就算死,她也不求他!何况,她还没死呢……  四郎,我会陪你一起死,可是我要先走一步了,你要记得来找我知道吗?我等着你啊。她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总有四郎会陪着她走到任何地方。 嘴唇咬得渗出血丝,她闭着眼睛,不管即将发生什么,不管……她不怕……    久久的,久久的……安静……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来救她了……  两声惨叫突然响起,在这个静谧的巷子里回转……    一双大手搂过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惊惧的灵魂。  晶莹的泪水从她浓密的睫毛上滚落下来。  当她睁开眼睛,当那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映入她的眼帘时,她能感觉到,她的心,疼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慕胤。”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傻丫头。”他疼惜地抚摸她的发,怎么这么倔强?这种时候,为什么还不肯开口求他?  她的心,好失落,好空,要什么,将它们填满?  她哭得很大声,半晚的天边,最后一缕光消失了,这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她的哭声震彻天地,孤独,绝望。    她宁愿被侮辱也不愿开口求他!  耶律寒握紧缰绳,漆黑的眸子融进夜色,闪着凛冽的光芒。  绝望……她的恨,真的那么深吗?他究竟,是怎样伤害了她?  愤怒……她的爱,为何从来不是他?慕胤,杨四郎,她可以爱任何人,唯独不肯施舍一点给他!  马蹄扬起,黑色的骏马在黑夜中长啸一声,向前狂奔。  “大王?!”慕胤一时之间惊愕,只看见他的马在他们面前停下,还没看清,怀中的人已经不见。  “大王!”他立即追上去,却被黑衣的十三骑面无表情地挡住,空气中,传来德锦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握紧拳头,心里很疼……    他纵马驰骋,毫不怜惜地将她放在马背上,任凭她哭喊挣扎。  盛夏的夜里,蝉声聒噪。  风带着一丝热气,渗透进每一个地方。    他强行带她回去!  多么没用!他多么没用!不久之前,他还发誓要忘了她!要用这种方式狠狠惩罚她!可是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有什么资格惩罚她?他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璃烁和茗烁两姐妹看到他怒火冲冲带着德锦回来,先前担心焦急此刻都害怕起来。  大王发怒了!  他发怒有多可怕!!!    “放开我,放开我!耶律寒!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我!”见她依旧不识好歹对他又打又骂,两姐妹都不禁替她捏了一把汗。  “我没资格?”他近乎病态地冷笑,将她狠狠仍在床上,“什么样的男人有资格这样对你?杨四郎吗?还是慕胤!?”  “你不是人!”她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在你心中我连人都没资格做了吗?”  “是!”她愤怒地瞪着他。  他没来救她,他没来救她,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这一个声音,他不救她……  他幽深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血红,死死瞪着她。  德锦的心咯噔一声往下陷落。    她的眼睛在他面前扑闪扑闪,仿佛夜幕中落下的明星,那光芒,一直将他的心底都照亮,他曾经阴暗残忍的心底,自从让她进驻,就一天天,慢慢的亮起来,可是现在,她要将这光亮带走,让他,重新再去承受那痛苦的黑暗地煎熬……  “你是我的!”他低头掳获她干裂的嘴唇,慢慢地润湿她。  她推他,可是他的铜墙铁壁将她困得牢牢的……  泪已干涸,再也流不出……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念道,唇舌之间的深情将她一寸一寸融化。  所有的,所有的疼痛都往心里咽,她有多疼,到底有多疼?为何?她会有这样疼痛的感觉,她不爱他啊,而他,更不爱她!他没有来救她,那时,她以为来救她一定是他,她甚至没有想到慕胤,没有想到从小她日日夜夜思念的心里的神!  可是……她好失望,好绝望……    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的伤害,她宁愿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来过,她宁愿自己再一次痛恨他!    他揽紧她的腰,近乎粗鲁地吻她,就让她的恨再彻底一些吧!  德锦冷冷地牵了牵嘴角,他动手解她的衣带,狂热的吻从唇上一直延伸到她雪白的脖颈。  她闭上眼睛,狠狠咬着嘴唇。  就让她,再一次狠狠地恨他吧!否则,她一定会被那种排山倒海般涌来的罪恶感吞噬!  耶律寒的动作在一刹那凝固,他全身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痛苦,他低着头,凝视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真的,在她心中,连人都不是……  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着她在巷子里被那两个男人侮辱时脸上的表情,那只有唾弃,只有无边无际的恨!  手指狠狠捏住她的肩,他的双眼像要喷出火来。  疼痛得呻吟一声,浓密的睫毛缓缓的张开,她清澈得没有一丝杂陈的眸子涌动着恐惧和恨意,闪闪的泪光,打着转儿,滚落下来。  “你有多恨我?”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无意间,泄露了他崩溃的情绪。  德锦睁着眼睛,机械一般毫无表情,“比天高,比海深,不,不。”她摇着头,晶莹的泪珠子随着她的晃动在脸上泛滥成灾,“这些都还不够,我恨不得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把你的肉一块一块吃进肚子里,把你的血一滴一滴喝进肚子里,可是这些都还不够,我好恨你,真的好恨你……。”恨他让她失去一切,恨他可以左右她的情绪,恨他让她变得不像她,恨他的一切一切,如果这辈子,她从未遇见他,那么就算再苦的日子,她也无怨无悔地愿意承受,可是她为了慕胤的一句话,为了那些根本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毁了自己。  “好彻底,恨得好彻底。”他仰起头自嘲地笑,“你这么恨我!”    火盆里的火光向上窜跃,毕剥有声。  盛夏的虫聒,闷热的空气,碧绿的叶片,一切都是那么宁静。    他低下头埋首在她乌黑的发间,呼吸细不可闻,如同沉沉入睡的婴孩,双手,紧紧抱着她。  德锦凝视雕刻着精美图案的床柱,一丝怪异的笑挂在嘴边。    突然间,他抓着她肩膀的手臂收紧,他猛地从她发间抬起头,眼睛红得仿佛随时会喷出血,他一拳挥出去,坍塌了床柱,柔软的纱帘垂下来。  “啊!!!!!!!”他痛苦地嘶吼,一拳又一拳,几乎将半张床都打塌。  德锦缩在床角,垂下的纱帘将她笼罩,她的大眼睛若隐若现,泪光闪动。  “锦儿……。”他喘着气,眼睛痛苦地半眯着,那里面,竟也有闪动的水光,他抬起手伸向她的脸庞。  “不准你碰我,否则我会恨你。”她低垂眼帘,声音哽咽。  他的手悬在半空,身体保持半跪的姿势,他们之间,若有若无,有她的抽泣。  他就那样凝视她,一动也不动,仿佛要这样,将他们彼此的生命都刻进永恒的时光。    从那以后,他似乎越来越冷淡了,不仅不踏进‘凌霄苑’甚至回王府的次数都少了好多。  ‘玫瑰园’里住着王府里的舞姬歌女,原本总是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如今都安静下来了,没有了欣赏的人,她们也就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目标,成了一堆空壳。  而这其中最寂寞的莫过于妍姬了,她原本最受宠爱,甚至还妄想着有一天也能够分享他的一点点爱。  可最终还是妄想啊,她做了那么久的替身也没让他正眼看过她一眼,每次看她,他都要求她用丝巾蒙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知道她和大宋公主有一双同样美丽的眼睛,也许这就是他当初在芸芸歌姬舞姬中独独选中她,宠爱她的原因吧。  大宋公主……  她究竟有何出众之处?    缓步走在花园里,夏日的风是那么的热,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湖绿色轻纱,却还是热出一身汗。  “妍姬小姐,你看,那边亭子的,是银镜公主呢。”琪兰指着前面荷塘边六角亭上倚靠着亭栏百无聊赖用手里的柳枝戏弄荷塘里游鱼的一个红衣少女。  那一身鲜红如火的衣裳,腰间佩戴着黄金镶嵌宝石的匕首,阳光下闪耀着七彩光芒。  妍姬款步走过去,进了亭子,阳光被遮蔽,不像先前那么热了,只是有些闷,她接过琪兰递上来的扇子,轻巧地摇着,一脸娇媚动人的笑:“银镜公主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银镜懒懒地抬眼望了望她,淡淡地说:“本公主在这里谁允许你进来的?”  “这王府妍姬可以随便走,这是大王特许的。”她笑得骄傲,手中的扇子扇出阵阵凉风,吹动她的发。  “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开!”银镜骄横得挑起一边的眉毛,懒得看她一眼。  妍姬用扇子半遮着美丽的容颜,娇笑道:“是杨四郎惹公主不高兴了?”  “你给我滚!”银镜彻底恼火,她最痛恨,被人说中心事。  “公主别生气呀,对付男人嘛,你得向我学习啊。”妍姬兀自坐下,抬眼看着她,这世上的男人,还有她不了解的吗?杨四郎总不会还是第二个冷漠无情的耶律寒吧。  “你有什么办法?”银镜果然软下来,斜眼看她。  妍姬呵呵娇笑,婀娜的身姿微微颤动,万种风情让银镜也不禁一怔。  她自怀中掏出一个碧绿的小瓶子,递给她,“用这个。”  “这是什么?”银镜疑惑地接过,拿在手里左看又看,皱着眉头。  “它的名字叫‘神仙露’。”  “‘神仙露’?”银镜又看了一遍,还是不解,“什么是‘神仙露’?”  妍姬半遮着面,妖媚地靠近她,呵气如兰:“就是吃了之后让你快乐得像神仙一样的东西。”  “你……。”银镜涨红了脸,站起来,把那个碧绿的瓶子扔给她,“不要脸!”  妍姬嗤笑一声:“我的公主啊,这怎么是不要脸呢?男女之事本就是很平常的,有了它会让任何男人都控制不住的。”这当然也包括世人眼中冷血的北院大王耶律寒。  “你走!”她别过脸,耳根烫得通红。  “杨四郎是非常有责任心的男子,在大宋,他因为一场擂台赛便娶了一个不相识的女人,若是公主和他生米煮成了熟饭……。”  “我要他爱我,不是要她对我负责!”要负责,她早就……她为了救他,早已和他…..可是,她不想用这种手段绊住他,那样会让她看不起自己的。  “公主不用这样的办法,难保别人不会用,杨四郎也算得上一个美男子,会让多少女子心动也说不定呢。”妍姬继续诱惑她。  “再说我就杀了你!”银镜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准她,瞪着一双杏眼。  妍姬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这么排斥她的想法,没办法,她只好站起来,对着她笑道:“那妍姬就不打扰公主了,告辞。”    一转身,妍姬笑得越发热烈了,媚眼如一江春水,看着缓缓走上亭子的一行人。  “妍姬见过王妃。”她盈盈下拜,影影绰绰的湖纱裹着一副婀娜的身躯。  奚瑶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起来吧。”然后又对一旁的银镜道:“银镜,来了也不去看看姐姐吗?”  “瑶姐姐。”银镜尚未消气,懒洋洋地又坐回去,摇晃着手里的柳枝继续逗弄荷塘里的游鱼。  “陪我去走走好吗?”奚瑶恳切地看着她。  银镜抬起头,看见她眉宇间散不开的忧愁,不忍心拒绝,只得答应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去走走就回来。”奚瑶对身后一干侍女吩咐,又看了一眼仍留在原地的妍姬,拉起银镜的手走了。    待她们走远,机灵的若麻才一把抓起亭中桌子上的一个绿色的小瓶子,“这是什么东西?”  妍姬正打算走,听见她这么说,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神仙露’,让你可以控制任何男人的东西,若麻姑娘喜欢就送给你。”说完,头也懒得再回便步下亭子,和琪兰一起回她的‘玫瑰园’去了。    若麻一听是这种东西,吓得一缩手,碧绿的瓶子滑落下来。  林海柔眼疾手快将瓶子接住,托起来细细地看。  “你看那种东西干什么?还不快扔了!”若麻惊得大叫,好女子怎么可以碰那种东西?那种肮脏的东西只有像妍姬和那个大宋女人才用的!  “若麻,你不觉得这个东西可以帮王妃得到大王的心吗?”林海柔一脸无害的笑容,对她眨眨眼。  “怎么帮?你想让王妃使那种卑劣肮脏的手段吗?”若麻更是气得大呼小叫,这个大宋女人,果真不要脸!  “不是啊。”她装的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说……大王以后娶了德锦公主,她生的孩子就是唯一可以继承大王爵位的人,那么日后王妃的日子不就更难过了吗?倘若……。”她的声音低低的,偶尔惊慌地抬头看一眼若麻,不敢再说。  “继续说!”若麻像抓到一点线索,寻思着。  “要是王妃可以生一个小王爷,母凭子贵,大王便会对她另眼相看了,何况王妃是奚部的大公主,她生的孩子,自然可以得到奚部的支持,比起大宋公主生的孩子,自然尊贵许多。”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若麻一拍脑袋,从她手里抢过那个碧绿的小瓶子,像宝贝一样护在手心。  林海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无害的笑容在唇边凝固成一道怨毒的弧度。  锦儿,锦儿……别怪姐姐啊,谁让你让我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是你亲手将我推入地狱的啊!     粉红色的桃子,沾着细微的绒毛,带着淡淡酸味的香气充斥在小小的花架下。  雪白轻纱在绿色的一大片叶子下旋转起来,裙角的荷花绽放如火,清风,将她银铃一般的笑声带走。  “哎,不能吃,还没洗干净呢。”温柔的的声音及时止住了她要将毛茸茸的桃子送入口中的举动。  “可是,这是四郎摘的,我要尝尝!”说着,又要将桃子送入口中。  “那也要等等,这样吃进嘴里,会很痒的,忘了小时候偷吃桃子的恶果了吗?”他宠溺地抚摸她的发。  “干嘛还提!”她不满地嘟起嘴,那时候她还小嘛,又不知道桃子一定要洗干净才可以吃,嘴馋偷吃了一个,结果一整天最都是痒痒的,最后因为她的脏手老是不安分地乱抓,整个嘴唇都肿起来了,那一次,是她最丑的一天了,被七郎整整笑了一个月!  七郎……  脑海中突然翻涌起关于七郎的回忆,德锦捂着脸坐下来,泪水顺着指缝滑出来。  “怎么了?”四郎蹲下去,拉开她的双手,见她泪流满面,一下子便急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七郎,七郎,七郎死了……。”眼泪哗哗地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  “都过去了知道吗?锦儿乖,别哭。”他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地安慰她,“要是七郎在天上看到你哭的这么丑,一定会笑话你的。”  她抬起头,眼似秋水,波光闪闪:“七郎再也不会笑话我了,他……。”  他轻柔的在她额上浅浅地吻了一下,无比宠爱地说:“七郎不会笑你,我会啊。”  她扁着嘴,摇头晃脑地将眼泪鼻涕全都抹在他的白衣服上,“四郎,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出去?”  “下次来一定会带你出去。”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真的?!”她开心地在他怀里笑起来。  “我骗过你吗?”  “没有!”她咯咯地笑起来。    充满生机的院子里,绿叶葱葱,花儿开得艳丽,花架下,白衣的少女和男子相视而笑,那笑容,将细碎的阳光全都融化,变成一缕缕轻风,吹进这座炎热的深院里。    “瑶姐姐……。”银镜迟疑地唤了她一声。  奚瑶从沉思中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  “寒哥哥,还是没有去看过你吗?”  她摇摇头,一脸落寞,自从她进了这座王府,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这名以上的夫妻,真的只是,仅仅维持在名义上而已。  “爱强求不得,瑶姐姐,寒哥哥爱德锦公主,你不能怨她,爱是谁都没错的,谁也无法左右,你要是真的爱寒哥哥,就让他幸福?”  “银镜长大了。”奚瑶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她又何须恨,这爱,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爱上谁,她都没有资格去怨。爱,她从来都无法左右。  “瑶姐姐。”银镜握住她的手,“你不要怪她,她没错。”  奚瑶抽回手,右手食指轻轻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小丫头!姐姐在你心目中真的那么坏吗?要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  “我……。”银镜缩了缩脑袋,“人家只是担心你嘛,万一你做了什么错事,寒哥哥生气了又……。”  “我知道,我不会做傻事。”奚瑶将目光投向远远的地方,得不到的爱,让人越发想要用尽一切手段去得到,可是她心里明白,这份爱,今生今世,都是她不能奢求的。    夜深人静  灯火已灭  万籁俱寂  踏着皎洁的月光,青石板的路面泛着寒冷的光,他快步走着,黑色的衣服上,月光仿佛哀伤的雪花,披满了他的身体,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青石路面上,愈发显得清冷孤傲。  他如同沐浴在圣洁月光中的神,迈着矫健有力的步伐,从容不迫地踏进人间。  轻轻推开门,他小心翼翼地闪身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灯火早已灭了,她从来不习惯点灯睡觉。  犀利如鹰的眸子里闪现出柔和的光,他缓缓向床边靠近。  她睡了。  每一天都这么早。  他只能借着这短暂的时间看她一眼。  每一刻,他的脑海中,他的记忆中,她的身影总是不期然便浮现出来,怎么也甩不开,而他,竟不敢回来看她一眼。  他害怕她清澈的眼中倒映出他的肮脏,他占满她至亲鲜血的双手。  她睡得好沉,梦中翻了一个身,将盖在身上的被子踢下了床。  幽白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脖颈出裸露出的肌肤凝脂一样欺霜赛雪,睫毛微微颤动,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迷离的眼光望着他。  心里一惊,耶律寒突然想转身逃跑,而她却呆呆地望着他,久久的,她冲他娇俏的一笑,娇憨的神情融进他的心中,像一阵暖流,流淌进他冰冷的心里,某种东西悄悄地融化。  “四郎,桃子要洗干净哦,不然吃了嘴会痒,还会肿起来。”她笑呵呵地望着他,眼中一片洪荒,迷迷蒙蒙中,又轻轻闭上,沉沉进入梦乡。  那仿佛是一道闪电,一刹那间使他浑身动弹不得。  “我不是杨四郎……。”他低声呢喃,沙哑的声音中,竟带着一丝痛苦地哽咽。  他拾起地上的被子,轻轻为她盖上。  睡梦中的她那么动人,纯洁美丽,像初生的婴孩般,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抬起手,接近她,月光把他的手掌的阴影映在她脸上。  ………  “不准你碰我,否则我会恨你。”  ………  他的手凝固在半空,凝视她半响,他才缓缓放下,将被子拉起来掖到她的下巴处。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她梦中呼唤的名字,会是他。  寒……  他渴望她这么叫他。  抽回手时,她忽然转身,脸颊枕上他的掌心。  他像是被电击一样顿时不敢动。  德锦抓着他的手,将脸放在他的掌心,梦中又在呓语着什么。  “你回来了。”  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流到了他的掌心,温热的液体烫着他的手心,食指轻轻摩擦她细嫩的皮肤,他的心紧紧地绞缩,疼得几乎窒息。  “我是耶律寒,你听清楚了吗?我是耶律寒。”    她的梦中,他的黑衣在风中飘扬,荷塘边的荷花开得热烈,他将一大把荷花递到她的手中,然后温柔地,将她拥入怀抱。  “锦儿……。”他轻声唤她,眼中凌厉的光芒化作温柔的爱恋,浓浓地化开去……    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之前,天边还是一片没有希望的黑暗之时,耶律寒一身酒气回到宫中。  皇上龙体欠安,国家大事大多交到他的手里,他日理万机,只有在让他麻痹的工作中,才能稍微减轻心中的痛苦,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种透彻骨髓的思念便排山倒海般席卷了他。  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去看看她,而每次回来,都是酩酊大醉。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灯火通明,他抬起手遮住眼睛,艰难地透过指缝看去。  “明明知道她不会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傻?”  “燕燕。”他酒气冲天,整间屋子很快便弥漫了浓浓的酒味。  萧燕燕走过来,将醒酒茶递给他,“快趁热喝了,否则明天起来头会痛。”  “不!”他躲开,摇摇晃晃坐下,吐着酒气,“我不醒,永远也不醒,醒来之后会想她……。”  “不是让你忘了她吗?为什么这点事都做不到,我记得现在耶律寒是一个冷血无情,残忍得六亲不认的魔鬼!他不会这么懦弱!不会这么没用!当年你是怎样做到忘记一切的?为何现在又做不到!”她扔了茶杯,对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叫。  “是啊,为什么我做不到?燕燕,我早已不是原先的我,你知道的,从那以后我就不是原先的我了。”他孤独地笑起来,望着外面渐渐沉入天边的明月,他眼眶中闪着水的晶光。  “你是我心里的神。”她蹲在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在上面写下一行字,“你是我的神。”  “燕燕,过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犯下的错,也永远无法弥补。”  “过去的都让他过去,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总有一天,她心中的仇恨慢慢淡化,她会爱你的。”  她缓缓地靠近他的怀里,轻轻合上眼睛。  这让她怀念的怀抱,曾经,让她依靠的港湾……    月亮沉入地平线,天边泛起白光。  天,快亮了。  明黄的龙袍混乱披在身上,口中没有间断地咳着。  清晨的冷风吹动他孤单的身影。  他缓缓地靠在墙上,冷风中,他闭上眼睛。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忘了他。  “燕燕……。”    清早的空气有一层薄薄的凉意,虽是夏日,但是冷热交替的温度让病弱的人无法承受。  地上吐了一大滩鲜红的血。  四郎颓然倒在床边,一只手撑着床板,想要让自己站起来,然而他才一动,身体便剧烈地疼痛起来。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冲击他的五脏六腑,他感到眼前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到。  听见里面异样的响动,刚从外面回来的银镜急忙加快了脚步,推开门,看见这一幕,吓得惊呼:“四郎!”  她跑过去,将他扶起来,“你怎么自己下床了,你病得很重啊。”  “公主,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感觉死亡的边缘,离他是那么近?他无法运功疗伤,无法拿起刀剑,甚至稍微激动,都会牵扯到他的伤,他究竟,受得是什么伤?为什么?他在剧烈地思念她的时候,会疼得仿佛随时可以死去?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你伤的很重,伤及内脏,一时半会儿不会好。”她用丝巾擦干他嘴角的血渍,不敢抬眼看他。  “真的只是这样吗?”有种感觉告诉他,还有另外的原因,以他的功力,就算伤及内脏,也可以运功疗伤,可是……他现在跟个废人无异!  “我不会骗你。”她抬起头,温婉地笑笑,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把这个带上。”  “多谢公主美意,在下不能……。”  “戴上它好吗?算是报答我救了你。”她含泪的眼睛望着他,让他无法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这里面有木叶山的圣木,随身带着它可保你平安,同时,它是极好的提神的药材,让你随时头脑都会保持清醒,四郎,一定要时时保持清醒,睡觉不要睡得太沉……。”她一边说,眼中的泪水一边落在他放在腿上的上手背上,他的手指动了几下。  “公主?”他虽疑惑她的话,然而她语气中真心的关切之意让他很感动。  “你不会有事。”她靠在他的胸膛,荷包里圣木的香气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极了。  ………  “他不能再支撑了,公主,你的‘圣女经’只能护他到这里。”空暝大法师像宣读圣旨一般宣布了他的生命。  “有什么办法?求求你,我不能让他死。”她几乎下跪了,他不能死啊!  “忘情断爱!”  “忘情断爱?”天哪!这样的代价她怎么付得起。  “他本就是已死之人,公主用‘圣女经’护住他的五脏六腑,可这也只能救他一时,他的生命,本来就该终结,忘与不忘,已没多大的区别。”  “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摇头:“强行救活一个已死之人,已是犯了大忌,木叶山的神灵会降罪的,公主。”  “不管什么罪,我都要救他!”  “他最多,还可以撑一个月,如果他意志坚定,魂魄便不会离开身体。”  ……    他的手凝固在半空,凝视她半响,他才缓缓放下,将被子拉起来掖到她的下巴处。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她梦中呼唤的名字,会是他。  寒……  他渴望她这么叫他。  抽回手时,她忽然转身,脸颊枕上他的掌心。  他像是被电击一样顿时不敢动。  德锦抓着他的手,将脸放在他的掌心,梦中又在呓语着什么。  “你回来了。”  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流到了他的掌心,温热的液体烫着他的手心,食指轻轻摩擦她细嫩的皮肤,他的心紧紧地绞缩,疼得几乎窒息。  “我是耶律寒,你听清楚了吗?我是耶律寒。”    她的梦中,他的黑衣在风中飘扬,荷塘边的荷花开得热烈,他将一大把荷花递到她的手中,然后温柔地,将她拥入怀抱。  “锦儿……。”他轻声唤她,眼中凌厉的光芒化作温柔的爱恋,浓浓地化开去……    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之前,天边还是一片没有希望的黑暗之时,耶律寒一身酒气回到宫中。  皇上龙体欠安,国家大事大多交到他的手里,他日理万机,只有在让他麻痹的工作中,才能稍微减轻心中的痛苦,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种透彻骨髓的思念便排山倒海般席卷了他。  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去看看她,而每次回来,都是酩酊大醉。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灯火通明,他抬起手遮住眼睛,艰难地透过指缝看去。  “明明知道她不会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傻?”  “燕燕。”他酒气冲天,整间屋子很快便弥漫了浓浓的酒味。  萧燕燕走过来,将醒酒茶递给他,“快趁热喝了,否则明天起来头会痛。”  “不!”他躲开,摇摇晃晃坐下,吐着酒气,“我不醒,永远也不醒,醒来之后会想她……。”  “不是让你忘了她吗?为什么这点事都做不到,我记得现在耶律寒是一个冷血无情,残忍得六亲不认的魔鬼!他不会这么懦弱!不会这么没用!当年你是怎样做到忘记一切的?为何现在又做不到!”她扔了茶杯,对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叫。  “是啊,为什么我做不到?燕燕,我早已不是原先的我,你知道的,从那以后我就不是原先的我了。”他孤独地笑起来,望着外面渐渐沉入天边的明月,他眼眶中闪着水的晶光。  “你是我心里的神。”她蹲在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在上面写下一行字,“你是我的神。”  “燕燕,过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犯下的错,也永远无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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