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王妃(全)-9

“你利用她杀死杨家将,甚至毁灭她的国家,有一天她知道会怎样恨你!”慕胤激动地喊出心中早就想说的话!月光中,他眼中闪闪发亮!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凛冽的目光射向他,带着危险的警告。  慕胤禁了声,仍看着他。  烈火焚烧,薄薄一张纸怎包得住?恩怨重重,千丝万缕,自是剪不断,理,却还乱。  辽国犯边,在雁门关一带挑起战火。  雁门关一直有杨家军镇守,杨家主帅杨业有“杨无敌”之称,其七个儿子更是个个英勇善战,随父出军,战无不胜!一直是辽国心腹大患。而此次辽国竟敢在雁门关挑起战事,看来必是有备而来,而且是准备一举灭掉杨家!  皇上思索再三,加上潘仁美一番慷慨激昂之词,决定应该彻底解决辽国的威胁!不顾杨业及众臣的反对!执意全面攻打辽国!  朝堂上,潘杨两家依旧展开了一番唇枪舌战!  潘仁美自是不肯放过杨家,老谋深算,怂恿皇上:“我皇得天佑,契丹区区小国,敢犯天威!若不铲除,将来必是我大宋心腹之患!”  杨业忠心耿耿,知道契丹人骁勇善战,加上北院大王耶律寒精明狡诈,足智多谋,若贸然攻打,恐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于是说:“皇上请三思,辽国兵强马壮,此次蓄意挑起战火,其中必定有诈!”  “杨元帅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我天朝圣威,难道还怕了区区契丹蛮夷?杨元帅莫不是暗中勾结了辽国,另有打算?”  “杨业行事光明磊落,从不怕这无中生有的指责,只是这时万不可贸然攻打辽国!”烽火连天惊破鸳鸯梦(5)  “杨元帅号称‘杨无敌’,一直让契丹人闻风丧胆,屡次作战都是战无不胜,这次只要杨元帅披甲上阵,一定能助皇上铲除这心腹大患!”潘仁美改为蓄意的恭维,挑唆皇上出兵。  “皇上请三思。”杨业实在无话可说,这朝中口舌之争,他自是略逊一筹,可是谈起行兵打战,布阵谋略,潘仁美岂是他对手!  皇上略微思索一阵,说:“潘丞相说得对,辽国将来必是我大宋心腹之患,若不铲除,后患无穷!”  “皇上!”杨业还想多做劝阻。皇上却挥手打断他的话:“此次出征,朕会御驾亲征!”  “皇上圣明!”潘仁美立刻跪下大肆恭维。  “此次定一举灭了辽国,还我大宋百姓安定!”  杨业见局势已经无法挽回,只好随百官一起山呼万岁。  “皇上。”末了,潘仁美又说,“臣听闻德锦公主曾被契丹人俘虏,想必对此次出征会有帮助,是不是将公主也带上?”  皇上沉吟片刻,道:“就依丞相所言。”  杨业觉察到了这其间一定有什么不对,想要开口时太监已经喊了退朝,皇上也走了。  空落落的朝堂上,杨业深深叹息了一声,回声响遍了每个角落。  官场风云,战场杀生,岂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决定的。  德锦公主要随军出征的消息也传回了后宫,朝廷的事,嫔妃们从不过问,可这次皇上竟然亲口说让德锦公主跟随大军讨伐契丹人,似乎有点儿匪夷所思。  景安宫。  柔妃死死地把门关起来,用身子挡着,歇斯底里地说:“我不准你去,我不准你去!就算抗旨杀头我也决不允许你去冒险!”  “娘,这是父皇的意思,我跟着去不会有危险。”德锦试着去宽慰她,可却让她更加激动了。  柔妃边哭边大喊:“就是因为是皇上的意思,我才更不能让你去,他能狠心让你做欣宁公主的丫鬟,就不会在意你的生死!他不会保护你!”  “不会的,娘,他始终是我的父皇啊!”  “我知道,你还是对被困在辽国的林小姐念念不忘,你是想去的对不对?”柔妃慢慢滑坐在地上,哭泣着。  被她说中了心事,德锦直直地跪了下来:“娘,海姐姐是为了我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我若不去救她,就是无情无义,您要我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中吗?”  “你忘了你对我发过的誓言了吗?”柔妃看着她,泪光点点,此时眼中似乎藏了让人读不懂的玄机。  德锦怔住了,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怎么忘得了?  她跪下来,流着眼泪抬起右手:“我德锦发誓,这辈子决不离开大宋,否则……”  “否则就永远失去我这个娘,失去所有你爱的人!”  德锦闭上眼睛,眼泪还是涌出来,“否则永远失去我娘,失去所有我爱的人!”  她的泪水突然间像止不住的洪水一样爆发了。  “你若离开大宋,便会永远失去我和所有你爱的人!你忘了吗?”  “我没忘,我没忘!”她哭喊着跪走到她面前,“娘,就这一次,我求求你,我不会再想立功,我只跟着去,我会保护自己,我一定会回来。”  柔妃搂住她:“我就是不想离开你,德锦,我只有你了。”  “我发誓,无论如何会好好保护自己,还有四郎,我跟着他,他会保护我不受一点儿伤害。”  柔妃默默垂着泪,放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进了房,关上房门:“你去,我不拦你。”  德锦怔仲地看着那扇门,无法自拔地哭起来,越哭越激烈。  香灵躲在门后跟着默默地垂泪,她有一种感觉,诀别的感觉,比上次公主离开时还要深刻的感觉。可是她不敢说出来,她怕一说出来就会变成真的。  德锦来到天波府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气氛,进了客厅,所有人都在,可是都不说话。烽火连天惊破鸳鸯梦(6)  她看见四郎,却故意不理他,跟七郎坐在一起。  杨夫人拿了好多平安符,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口中絮叨着:“要记得平平安安,为国效劳是我们杨家的光荣,你们要时时刻刻不能忘了保家卫国,有国才有家……”  “好了好了,你已经说了多少遍了!我们这次去又不是送死,别说得像诀别一样!”杨业故意大声说话,想要驱散空气中阴霾的感觉。  “哎,你们哪一次出征我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是我的儿子嘛,我这个做娘的怎么能不担心。”杨夫人瞪了他一眼,继续说:“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都是大人了,六郎和七郎都还小,你们几个哥哥要好好照顾他们,德锦是女孩子,你们不许欺负她,要好好地保护她,安全带她回来!”  她递给德锦一个护身符,说:“好好跟着他们几个哥哥,别出事。”  德锦冲她笑了笑,用力点头。  七郎笑嘻嘻地接过护身符,在德锦面前晃了晃:“跟着七哥哦,七哥会保护你的。”  坐在旁边的杜金娥立刻给了他一拳:“不要脸!你是什么七哥,在这里所有人都比你大!”  “要你管!凶婆子!”七郎反驳了一句立刻跑到四郎那边躲着,生怕再吃一个拳头。  金娥坐到德锦身边,眨着眼睛问:“德锦公主也要跟着去吗?为什么?”  德锦摇摇头,清亮的眼睛里也满是不解。  “你也不知道吗?真奇怪,皇上让你跟着大军出去,不怕出事吗?”  “闭上你的乌鸦嘴!”七郎在远处大喊,却不敢过来。  德锦笑起来:“当然不怕,所有的哥哥都会保护我啊。”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四郎,却见他正跟端娘说着话,不觉心里又有些生气,却不敢表现出来。  空气又仿佛冻结了起来。  清早她便早早起了床出来了,去娘的房里看了一下,她似乎一夜没合眼,坐在窗边,周身像围绕着晨间的雾气,有些幽怨。她进去时她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眼睛里突然蒙了一层水汽。  “我走了,娘。”德锦跟她道别。  柔妃依旧目不转睛盯着窗外,像是没有听见。  天气很凉,她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也不觉得冷。  德锦拿了外衣给她披上,说:“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别生病了,让香灵跟你说说话。”  她还是沉默不语,德锦只好出去了,走到门边,她才听见她像是叹息一样幽幽的声音传来:“一定要回来。”  “嗯。”她点点头,继而快步走出去,一边走,眼泪一边就掉了出来。  香灵追着她哭了好长一段路,她已经嘱咐过她了,好好照顾娘,陪着她去散散心,说说话,可是她不知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毕竟她这个身为女儿的走了,还指望母亲能真正快乐吗?  有时候,上天的安排让她迷惑,当日她死心塌地想要建功立业,想要做个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的巾帼英雄,可父皇偏偏不给她机会。现在她什么也不想了,心中也平静了,父皇却又要她出征。  她是女儿身,纵然学了功夫还是不抵男子,父皇从不关心,也许从她出生那天,她就不知道一位父亲是要怎样做才算合格。  此次全力攻打大辽,连她都清楚,胜利是多么遥不可及。皇上一意孤行,真是这么多年被契丹人逼得忍无可忍了。  大军已经整装待发了,皇上御驾亲征,非同一般,挑选出来的近卫队全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杨家除了七郎最小之外,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六郎轮流守在皇上身边。  出发时是早晨,空气凉得有些刺骨,杨家将个个身披战甲,手握长枪,骑着马分两排跟在皇上的车辇后,没有风,他们的披风却轻轻地飞舞着,丰神俊秀,杨家的男儿个个都俊朗无比!  德锦和七郎并排骑着马,她看见平日里对七郎凶巴巴的金娥此刻也在挥泪跟他告别,心中不禁多了一份惆怅,回首看远处矗立的皇宫,不知那宫闱深处,此刻是不是也有人挥着泪送她走。烽火连天惊破鸳鸯梦(7)  一种悲凉的感觉席卷了她,这一别,究竟何年何月再重逢?  放眼,送行的人排了长长的队伍,有年迈的父母,年轻的妻子,年少的孩子,她们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此离去,也许从此不复返,或者,她们是在送他们去死!  自古战场风云,你死我活,即使打了胜战,也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分离是满腔愁思涕泪横流依依不舍的,重逢却是遥遥无期。  几十万大军绵延了千里,浩浩荡荡出了汴京城,往长城的方向去了。  汴京城上空开始布满了乌云,黑沉沉的,不一会儿,竟下起了细雨。  是在送别吧,这样的细雨绵绵,仿佛三月里江南,梅子黄时,细雨纷纷。  怕往后,再也看不到这样温柔的冬雨了,细牛毛似的纷纷扬扬。从此,金戈沙场,铁蹄飞箭,沙场埋忠骨。此一别后,万里春闺里,几回梦回与君同,怕只是孤魂化蝶入梦来。  烽火无端连天起,惊破鸳鸯梦。  德锦公主被安置在随军的御医中,没事时跟着御医学习一些包扎止血的技巧,了解一些战场中突发的病症,以防急用。  虽说她是因为对契丹人有些了解才被允许跟着大军出征的,但是实际上,皇上并没有问过她什么,她变得倒无关紧要起来了。  大军抵达雁门关,皇上下诏兵分三路:东路由大将曹彬、崔彦进率主力从雄州出发北攻幽州;中路由田重进统率,由定州攻飞狐;西路由潘仁美、杨业统率,出雁门关,攻朔州,寰州、云州,应州。最终大军于幽州会合攻打由辽国北院大王耶律寒统率的辽军主力!  幽州是要塞,必须万无一失,故而将主力都放在攻打幽州之上,西路军虽有潘仁美和杨业两位大将统率,英勇无敌的杨家军自是不怕契丹人!然而大军出发前一刻还是十分令人担忧的。  辽国北院大王骁勇善战,却从未与杨家军正面交锋,每次两军交战,他只作为幕后军师,深谋远虑,雷厉风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此次,他亲自出战,必定已成竹在胸!  营地外,湖边。  “锦儿,皇上不让你跟着我们去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等着我们凯旋而归!”  杨家七个兄弟并排躺在湖边绿茵茵的草地上,望着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得令人心醉。  “我不跟去,可是你们要小心,听元帅说,那个耶律寒很厉害呢!”德锦跪坐在草地上,正对着七个兄弟,拔了青色的草茎,拿在手里编织。  “是啊,听说那是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每次我们杨家军遇上他总要损兵折将,失去多少兄弟才取得胜利。”杨五郎望向她,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  “他生性残暴,为了权利甚至杀了同父异母的哥哥!”六郎愤愤地捶了一下草地,坐起来,“这次一定要杀了他!以除后患!”  德锦的心猛地疼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抬头望着六郎笑:“六哥哥,你若是杀了他,回来立了功,父皇一定会把柴郡主许配给你的。”  六郎顿时红了脸,重新躺下,嘴里咕哝着:“谁娶她?”  “锦儿做什么呢?”七郎好奇地跑过来,拿起她放在裙子上的用草茎编织的圆圈,左看又看,又问:“这是什么东西?”  “指环啊,把你们全都套住,你们就都会回来的。”她天真地眨了眨眼,一个个把那些青色的草环分给他们。  “傻瓜啊,这个怎么套得住?”七郎依旧不解,迟迟不肯戴在手指上。  “不要还我!”她生气了,一把要夺过来,七郎却又笑嘻嘻地戴在手指上,朝她晃晃。  “四哥,你被排斥了。”六郎见德锦没有把指环给四郎,小声在他耳边道。  四郎艰涩地笑了声,起身要走,德锦把指环拿给七郎,让他送去,自己一个人跑了。  他握着那个青色的指环,看着她跑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股酸涩。烽火连天惊破鸳鸯梦(8)  要多久,她才会原谅他?或许是一辈子!  大宋东路大军一路开往幽州,不料半路上遇到契丹人伏击,大将曹彬、崔彦进自恃军备精良,又是主力军,率众正面迎敌,辽人且战且退,一路退到岐沟关,曹彬、崔彦进恐防有诈,见辽人根本无正面交战之意,一路上只是引他们步步深入,已觉得不妙,连忙让大军撤退,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岐沟关四面,突然涌出无数辽兵,弯刀胡马,个个高大威猛。  “有诈!”将军曹彬大叫一声,让大军立时慌了阵脚,不知该如何应对。  辽兵迅速歼敌,大宋百万大军如洪水决堤,顷刻间便土崩瓦解。  高山之上,耶律寒高坐于马背上,猎猎大旗划破天际,天空乌沉沉一片,黑云压顶,下面刀光剑影,厮杀声震耳欲聋。  他面无表情,对一切杀戮漠然视之。  马蹄践踏,尸骨未寒,已成泥。  烽火硝烟,弥漫了半边天,鲜血骨肉,染红了辽阔的土地。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大宋的战旗一支支倒下……  耶律寒冷冷地扯扯嘴角,调转马头,对着身后一干人等道:“全力围剿中路军!”  杨业及潘仁美率领西路大军,一路上歼敌无数,势如破竹,朔州、寰州、云州、应州皆收回!大军士气大振,奋勇前行!  消息传回皇上耳朵里,龙颜大悦!然一直未有东路大军攻打幽州的消息,也不免担忧。  西路大军节节胜利,大军直抵桑乾河。  目前,只等东路和中路大军汇合的讯号,大军便可一举夺回辽人手中的幽云十六州!然后直捣黄龙,攻破临潢府!  “爹,孩儿觉得,此次胜利未免太容易……”杨五郎疑惑不已,一路上战果累累,可契丹人真的那么容易对付吗?  杨业也深觉其中疑点重重,可胜利在望,他不能打击士兵的士气。  潘仁美却老奸巨滑,顺手捋着胡须,笑道:“贤侄多虑了,如今皇上御驾亲征,士气大受鼓舞,作战自然比平时勇猛。”  杨业也只好叹口气说:“怕只怕耶律寒另有阴谋。”  “一个耶律寒怎么敌得过杨家军。”潘仁美轻笑。  辽国主力军攻破了大宋中路大军,两万大军无一生还!  耶律寒当真残忍至极,斩草不留根!  东路、中路败北,杨家军成了孤军深入!  德锦的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她走出营帐,看着远处一片空阔,茫茫四野,竟是看不到尽头。  大军压境,耶律寒调集十万精锐之师,全力攻向寰州,寰州转眼危在旦夕。  杨业这才得知东路大军和中路大军已然全军覆没,悔恨至极,辽军攻来,寰州城中无数百姓性命不保!  危难之间,杨业请求潘仁美护送百姓迁往代州,同时再向皇上请求援兵!  “我带领大军同辽人周旋,丞相回去请求援兵,待我将辽军引至两狼山,你们埋伏在那里,一举攻破辽军主力!”杨业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潘仁美满口答应了,带着寰州百姓立刻撤出。  “爹,为什么让潘仁美那个奸贼先走?他若是耍什么诡计……”七郎不满地抱怨。  “如今国家危在旦夕,要是留下潘仁美定会落得曹彬,崔彦进的下场,杨家军从来由我指挥,不会听令潘仁美,留下他只是祸害!”  “可是……”七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他杀死了潘豹,潘仁美难道不会挟机报复?  黑云压城。  金麟不开。  寰州一破,杨业带领部队转战两狼山。  两狼山地势险要,两座主峰高耸入云,适合固守,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占据了如此有利的地形,要等待皇上的援兵,应该可以撑得住。  满天的烟尘里,耶律寒冷眼看着纷飞无情的血肉,看着杨家军几乎毁于一旦地在他手里苟延残喘。  天空灰暗,鬼眼一般阴霾,不透一丝光,那被黑云掩去了面目的金乌,隐隐泛红。烽火连天惊破鸳鸯梦(9)  兵败,便如山倒,杨业看着多年来朝夕共处的子弟一一倒下,一如秋叶飘零。  还有他最疼爱的儿子……  耶律寒单手提起一个人头,穿过漫漫飞烟,冷笑。杨业头昏目眩,老泪纵横。  “大郎!”悲恸的哭声震天动地。  “是他!”四郎瞳孔慢慢收紧,然后不断扩大!  那日夜色浓重,那个有着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恐怖男人!  竟是他!  原来他便是辽国北院大王!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天塌地陷。  “四郎五郎,你们掩护七郎突围,去请援兵!”  潘仁美果真公报私仇!他撤出了寰州却没有立即去向皇上请援兵,而是以沿途清理敌人余部,以保护皇上为由停留了数日。  见到皇上之后,潘仁美隐瞒军情不报。  这几天来没来由的心慌意乱,德锦坐卧难安,终于盼到了潘仁美回来,她顾不得许多便跑去问。  “杨七郎突破重围,已经快到了。”  “果然是那小子来!正合了老夫之意!”  “丞相要怎么做?”  “杨七郎打死我儿潘豹,我要将他五马分尸!”潘仁美眼露凶光,阴狠地笑着。  帐外  “七郎……”德锦害怕得低低呼了一声,转身便跑。  她预感着发生了不好的事,一颗心七上八下,忙着去见皇上。  皇上正在用膳,她不顾礼法地闯了进去,跪下说:“父皇,杨元帅中了埋伏,您快派援兵啊!”  皇上停了膳,说:“这样的事为什么丞相不跟朕说,要你来说呢?”  “潘丞相公报私仇,想置杨家于死地,七郎突围出来请援兵已经在路上了,可是潘丞相却要害他!”  “胡言乱语!”皇上拍案而起,“你呆在这里怎么会知道前线的事!”  “我……”德锦正欲言,不巧潘仁美却进来了。  他在外面已经听到了她的话,这时又装得什么事也没有,跪在皇上面前:“老臣护送寰州、云州、应州、朔州百姓离开战地,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杨家军个个英勇善战,打得辽军落花流水,痛快之极。此时,怕是杨元帅已经胜券在握了,不日即可收回幽云十六州!”  “胡说!既然好好的为何要迁走百姓,你分明在说谎!”德锦不可抑制的愤怒,杨家就像她的亲人一样,她心里那么不安,怎么会没有事?  “那是杨元帅作的长远打算,百姓无辜,将来我大宋要灭辽,自然免不了更多战争,这是杨元帅体恤百姓啊,公主。”潘仁美奸猾地对着她笑。  “父皇……”德锦抬起头看着皇上,希望能抓住点什么,然而她却失望了。  皇上勃然大怒,大喝:“来人,将德锦公主拉下去,不允许她再来见朕!”  “昏君!”德锦突然站起来大骂一声,她死死瞪着皇上,瞪着这位受万民敬仰的九五之尊,眼中满是不屑,“你听信谗言,不顾杨家将的生死,你对得起精忠报国的杨家吗?你不配做皇帝,不配!”  “你……”皇上浑身发抖,指着她,“你说什么?”  德锦倔强地扬起脸,无所畏惧地说:“我说你是昏君!你根本不配受万民敬仰,不配杨家为你出生入死!”  啪!  皇上一个耳光下来,德锦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脸上红肿了一大块,嘴角缓缓流出血丝。然而这次,她没有再默默承受,就算他杀了她,她也绝不再向这样的人屈服!  她站起来,擦干嘴角的血丝,冷冷地看着他,有些同情地说:“我早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是非不分,从小我就知道,就是因为我当你是我的父亲,所以才忍受了你那么多年。可这些都不重要,我最恨的是,你从来没对我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还敢那么大言不惭,不知羞愧让我为你做事!是我傻,是我还盼望着有一天你会醒悟,会发现,你还有我这样一个女儿……”她眼中盈满泪水,华光闪动。烽火连天惊破鸳鸯梦(10)  “拖下去,拖下去!”皇上不知所措,浑身颤抖着,他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指责,而这样的指责,不是让他愤怒和难堪,而是让他害怕!  “不用,我自己会走,你不救杨家,我去救!”  “你……”  德锦掀开明黄的帘子,傍晚的阳光洒进来,在她身上沉淀成一种似云似雾的光晕,刺得人睁不开眼。  “抓住她!”皇上惊慌地大喊。  侍卫跑出去,德锦已经跨上马背,背上弓箭,抽出腰间的红色软鞭,扬起下巴看着他们:“杨家忠君爱国,你们谁要拦我?”  侍卫面面相觑,垂下手中的武器,没有人再上前一步。  “多谢。”她策马飞奔而去,卷起的沙尘在鲜红的阳光中融合。  “皇上,让老臣去追公主吧,前面一路上都有契丹人,公主单独出去恐怕不安全。”潘仁美适时出来说话。  ”去吧,去吧。“皇上摆摆手,转身进了大帐,忽然间感觉身心疲累。  潘仁美阴险地一笑,看着远处德锦快要消失的身影,眼神阴毒。  父皇不救你们,我来救!就算我没有那样的本事,我也要和你们在一起,生不能同日,死我再不愿错过!你们才是我的家人啊!对我好的,爱护我的,把我当作亲人一样看待的,是你们啊!  马蹄飞奔,她四处搜寻。  七郎,七郎,你快出现!  她在心中祈祷,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臊的气味,她更加害怕,催着雪儿快跑。  “七郎!七郎!”她大喊起来,四周空无一人,她的声音回荡着,在天地之间回响。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在她面前出现的那一刻她激动得滑下马背,飞奔着跑过去。  “七郎!”  七郎勒紧缰绳,看清人后,惊讶不已:“锦儿,怎么是你?”  “不要去,潘仁美等着要杀你,你不能去。”德锦看着他满身血迹,狼狈不堪,哭了出来。  “潘仁美!”七郎握紧拳头,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一败涂地,我要让他偿命!”  “你不能去送死,七郎,潘仁美要为潘豹报仇,他不会放过你!”  “可是锦儿,爹和哥哥们都等着我请援兵去救他们,我如果贪生怕死,他们怎么办?”七郎年少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和污泥,还有些孩子气的声音却充满了沉重的沧桑感。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德锦啜泣着靠着他,心里充满了矛盾。  她不能让七郎送死,更不能置杨元帅和四郎的生死于不顾!  “老夫就是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一阵阴风吹过,德锦蓦地转身,看见潘仁美阴险的笑脸。  “快走!”七郎先一步拉着她转身,却不料身后也出现了大量潘仁美的人!  “我儿潘豹被你打死,你认为,老夫真能那么容易就饶了你?”潘仁美步步紧逼。  七郎护着德锦一步步后退,后背抵住冰冷的兵器,他猛地挥起杨家枪,朝那几个人打去,德锦也趁此时发起进攻,珠联璧合,杀开一条路冲出去。  “快跑!”七郎跟在后面护着她边跑边战。  潘仁美阴冷地看着他们跑了一段路,才下令:“给我射!”  于是,几百人齐刷刷搭弓,射箭!  箭如虹!划破空气,呼啸有声,撕裂了夕阳沉下的天空。  七郎突然快跑一步,从后面一把搂住德锦,紧紧抱在怀里。  “锦儿……”他轻吻她的发丝,幽幽的香气盈满了他的鼻腔,一片芳香馥郁。  “七郎?”德锦随着他停下步伐。  “假如有来生,让我做哥哥好吗?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像四哥一样保护你。”七郎在她耳边轻声地呢喃,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从容不迫。  撕裂的空气铺天盖地,七郎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她听见血肉分离的声音。烽火连天惊破鸳鸯梦(11)  “七郎……”她的泪水滑落,紧紧抓着他的手。  “我希望你只是我的小公主。”嘴角一滴滴滚落的鲜血滴在她的衣领上,白色的布料中盛开一朵朵鲜艳的花朵,茫茫雪野中,傲雪凌寒。  “七郎!七郎!”德锦失声哭喊起来,挣扎着要为他挡开那些雨点般的箭矢。  “去找四哥!”他大喊一声,铆足了全身的力气把她朝前狠狠推去!  “七郎!”德锦跌下前面一片斜坡,那一瞬间,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泪雨滂沱。  七郎对着她微微一笑,猛抽回手,双手握紧红缨枪,转身为她挡开枪林箭雨。  滚落的一刹那,她看见无数的箭矢射进了他的身体,万箭穿心!  七郎重重将红缨枪插进泥土里!支撑着他风雨飘摇的身体如坚固的城池般屹立不倒!  爹,我没给您丢脸,就算死,我也不像潘豹一样跪着死去,我是站着的。  哥哥们,要是你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夸我,我真的长大了,我不是最小的弟弟,我是杨七郎!  锦儿,我比你先死,来生,我就比你大了,我可以做你的哥哥了对吗?你一定要记住,我是你的七哥。  娘……金娥……  他睁着眼望着前方,望着潘仁美,望着那些举着弓弩的人,屹立不倒!  辽军十万大军如虎狼之兵,席卷山河,所到之处宋军兵败如山倒,弃甲丢盔。  两狼山一片血海深渊,杨业顽强抵抗,危亡之时,已经猜到皇上被潘仁美蒙蔽,于是转而让杨五郎回去向八贤王请援。  杨家将只余不到两千的兵力,与辽国十万精锐部队殊死搏斗。  激战中,四郎的胸口突然猛烈疼了一下。  “七郎……”他回头看着身后,鲜血染红的大地杀声震天。  身上许多地方受了伤,自己的血同敌人的混合在一起,难以分清。  八贤王手握三万大军,驻守在雁门关以东,准备作为夺取幽州的后备军,此次出征,大宋作了十全的准备,万无一失。  杨五郎快马加鞭,身上到处是流血的伤口,疼痛难忍,他却已经麻木了。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请援兵救爹和兄弟们,这场恶战杨家已经损失惨重了,大哥二哥阵亡,七郎久无音讯,其余各人都身负重伤。  经过密林,前方忽然一阵马蹄声震耳欲聋,他警惕地握紧手中长枪,一步步靠近。  “不要过来!”  听到这一声惊恐的喊声时,他策马飞奔过去。  林深处,十几个高大的契丹人围住一个女孩,他们全都清一色黑色装扮,斗篷遮住脸,手持银色弯刀。  五郎心中一紧,这样的装扮,似曾相识……  “不要过来!”  “锦儿!”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顿时乱了七八分,毫不多想,便冲上去。  那群辽兵见有人来,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全部出动迎战,两边各一个出来,与五郎交战。  杨五郎吃了一惊!契丹士兵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即使以一敌一百,他也游刃有余,可是今天才两人,便教他招架不住。  两个契丹人神勇无比,力大无穷,一刀挥下,有如千金压顶,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扔掉兵器!  “五郎!”德锦紧张地看着他,忽然之间觉得好绝望,刚刚面对了七郎的死,现在又看着五郎受困。  眼前还剩下十一个人,他想要硬战根本不可能!  “你走,你走,不要管我!”她冲着他大喊,身心疲累,浑身上下都是泥土和血渍,领口上还留着七郎的血迹,那些如同寒梅朵朵盛开的血印。  “我不能丢下你,锦儿,我会救你!”五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转而全力以赴应战。  “我不要你为我而死,七郎已经死了,我不要你为我而死!快走!”她抬头迎上前面一个契丹人的眼,倔强地望着他,“放他走!”烽火连天惊破鸳鸯梦(12)  那个契丹人冷冷笑了声,伸手过来抓她。  德锦决绝地看了一眼五郎,抽出腰间的软鞭,猛地攻向这他们!  他们早已料到她会出招,同时朝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弯刀闪着寒冷的光。  然而,她却没有与他们作战,转身对五郎大喊:“走啊,不要管我,快走!”  “锦儿!”杨五郎睁大眼睛看着她疯狂冲向那些契丹人锋利的弯刀!  “走啊,走啊!”德锦清亮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她不顾生死朝着那几把银亮的弯刀冲去。  杨五郎终于摆脱两个契丹人的围攻,正欲去救她。  “去找八贤王,五郎,你要救的不是我!而是杨家军!”  他握紧长枪,悲恸地大吼一声,转身跨上马背。  他迎着呼啸的风,树枝划伤他俊朗的脸,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大王有令!活捉德锦公主!”  为首的契丹男人一声令下,十几把弯刀齐齐收起,银光一扫而过,转瞬即逝。  德锦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耳边嗡嗡作响。  “带走!”那个契丹人跨上马背,将她绑起来横放在马背上。  十三铁骑绝尘而去。  “皇上,前线战事吃紧,杨业派了杨五郎回来求援。”  “既然请援,那还不快派兵!”皇上立即下令田重进率留守的两万大军前去增援。  “且慢,皇上。”潘仁美阻止道,“杨业虽派了杨五郎来,但却是朝八贤王驻扎的军队去,臣恐怕……”  皇上眯起双眼,冷静下来思考,“爱卿是说……”  “老臣奉命去追德锦公主,不料半路遇上辽兵,说也奇,那些辽人不但不伤害德锦公主,还同老臣的人马打起来,带走了公主。而此时杨五郎又找八贤王,这其中疑点多多,皇上还是请三思。”  “辽人带走德锦?”  “正是。”  “那杨家军在前线战事吃紧……”  “前线的事咱们在后方又怎么会知道,杨业、八贤王若与辽人勾结,八贤王的军队又在我们后方,到时候他们想造反,前后夹击……”  “把杨五郎抓回来!朕要亲自审问!”皇上心生恐惧,下令捉拿杨五郎。  两狼山战况激烈,宋辽双方苦战,宋军寡不敌众,节节败退。  两狼山主峰上,黑色披风迎风展开,像一只巨大的雄鹰展翅翱翔。  耶律寒深邃的眼眸波澜不惊,他漫不经心看向身旁主将:“区区几个宋兵,你要让本王等多久?”  “大王恕罪,杨业父子身手不凡,属下会全力以赴!”主将惊恐地跪下,生怕惹怒了他。  这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契丹男人走上来,轻声在耶律寒耳边说了些什么。  耶律寒眯起双眼,望向对面山崖上。  狂风怒号,她一头黑发胡乱飞舞,一身白色显得那么突兀。  “慕胤。”他散漫地开口,“吹响号角。”  “大王。”慕胤跪下来,“属下不能。”  耶律寒冷冷地笑了,“你若是爱上她,便是与本王为敌。”  “属下只是不忍心让一个无辜女子卷进战争。”慕胤不卑不亢地说着,忽然间,对面山上响起一阵沉闷的号角声,他猛地抬头。  激战中的两国将士同时抬起头。  号角声一阵又一阵,像宣布死亡的讯号在天地之间回响不绝。  契丹人推着德锦走到山崖前:“宋军听好了,这是你们的德锦公主!若不想她死,就放下武器投降!”  “锦儿!”四郎认出那抹白色的身影,不禁慌乱。  “爹,怎么办?那是德锦公主!”六郎焦急地说。  杨业一言不发,只是抬头看着山崖上。  德锦忽然明白了契丹人要活捉他的原因,她看着被困在山谷中几乎全军覆没的宋军,看着那满地的尸体,堆积成山,血流成河。烽火连天惊破鸳鸯梦(13)  她愤怒的眼睛看向对面山崖上狼图腾旗帜飞舞的契丹人!  隔着遥远的距离,她还是看清了那个站在最中间,被黑色的铁骑军和契丹将领如同众星拱月般簇拥的黑衣男子。  他锐利的目光射向她,一瞬间,她清楚了!原来,所谓的辽国北院大王,就是他!她早该料到,他这样的人,身份绝对非同一般!可是,后知后觉,她才后悔不已,她早该杀了他的!而她却救了他!  “快点投降,否则德锦公主必死无疑!”抓着她的契丹人狂妄地大笑。  “你们休想!”德锦一边挣扎,一边看着脚底下,高高的山崖,将下面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她甚至看不清,看不清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人。  然后,她昂首,目光凌厉,瞪着耶律寒,疯狂地喊:“你该死!你该死!我后悔救了你!你这个恶魔!”  风怒号,她喊得凄厉,挣开两个勇猛契丹男人的钳制,冲上前,手指着他:“我不会让你得逞!”  天空悠远,她的泪屑纷飞无情,纵身一跃。  就在所有人惊呼之中,她像断线的纸鸢飘下山崖。  “锦儿!”四郎扔下兵器,狂奔过去。  她不能,她不能!  耶律寒猛地冲向前,像掉进千年的寒潭中,全身冰冷,连呼吸都差点忘记!  “大王!”众将士慌忙上前。  而他却突然停住,眼中一片阴翳。  “慕胤大人!”众人这才看见,早一步,慕胤已经跳下山崖!  他在空中几个踢转,借着峭壁的冲力,迅速挽弓,射箭!  他抓着箭尾的绳子,像风一样跟着射过去!  她张开双臂,飘落的身体如同羽毛,在风中飘摇,空气中充斥着鲜血的味道,风托起她如丝如锻的黑发,纠缠不清。  这三千烦恼丝,牵扯了三千愁缘,终于要结束!她闭上眼睛。  骄阳暴晒,地面汩汩的鲜血,被蒸腾得冒着热气,袅袅上升。  一双大手在半空将她接住,她终于没有掉进那一泊血水中。  “傻丫头。”他搂着她,在她耳畔怜惜地说。  “慕胤。”德锦搂住他的脖颈,靠在他胸前哭起来。  慕胤一只手抓着绳索,一只手抱着她悬在半空。  “杀!杨家军一个不留!”耶律寒暴怒的声音从山顶传来,他收紧手指,关节泛白。身体里,某个地方裂开了。  辽军气势如虹,箭似飞蝗,手中弯刀砍瓜切菜一般。  耶律寒唇角狠狠抿成一条线,眼底泛着冷光。  杨家军瞬间被冲散,孤军奋战,浴血。  被冲到战场中心的三郎孤身一人独挡十万大军!  “爹!”他横扫千军,硬是以一支杨家枪将十万大军挡在身后,看着父亲和兄弟们退至陈家谷。  “不!”她的瞳孔一瞬间扩大,眼中呈现一种恐惧的蓝光,熠熠生彩。  十万大军如洪水决堤,马蹄踏着他的身体而过,血肉横飞。  “三郎!”德锦从半空狠狠坠落,鲜血溅起来染红了她的脸,她眼前一片鲜艳的红色,泪水冲洗着扑面而来的风沙。  远处,厮杀声,惊心动魄!  烽火硝烟,被鲜血浸透的枯草惊艳一地。  她颓然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望着那一地血肉模糊,那满地,满地的三郎,被狠狠践踏,要怎样,才能让她再看清他的面目。  “三郎,三郎!”她仰天痛哭,千万的碎屑,她不敢触碰。  暴雨忽然倾斜,一地血水横流,铜色盔甲,渐渐显露闪亮的颜色,她轻颤着双手,从满地的血肉中,拾起一枚青草茎的指环。  张开右手,掌心被指甲深深嵌进去的伤口汩汩流着血,她还握着另一枚指环。  “七郎……三郎……”她悲伤地望着,“套不住,原来它真的套不住。”  她忽然站起来,追着大军渐渐远去的厮杀声,昏黄的夕阳中,她迎着漫天风沙,践踏着满地枯草与断箭残枪,血水飞溅起来她一身鲜红。烽火连天惊破鸳鸯梦(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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