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马上给二叔打了一个电话,道:“二叔,你到哪里了,还有多少时间?”听说二叔才从岭西出来,他马上又打了电话,道:“马大勇,你给老子去找一个漂亮女人,我管你在哪里找,在半小时内送到我家里来,价钱别管,人要漂亮地,活也要漂亮。”马大勇手里有无数小姐,听了方杰安排,不敢怠慢,很快就选了一个十九岁的中专学生,送往方杰的小洋楼。李东方在楼下喝茶,看着电视,他见方杰上了楼就不下来,暗道:“这个***方杰,搞什么名堂。”不一会,见马大勇带来一个颇为青涩、漂亮的女子,他心里猜到了几分,还是问马大勇:“弄个女的来做什么?”马大勇道:“是杰哥让我弄来的。”转身又对小女孩恶狠狠地道:“要听话,不会亏待你的。”马大勇走后,李东方暗骂了一句:“这个阿杰,做事一点没有分寸,肯定是看见歌舞团的漂亮,急吼吼就要先过瘾。”正在想着,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呻吟声,呻吟声很是悠长,还带着舞蹈地韵味。二叔在距离沙州十来分钟车程地地方,给方杰打了电话,此时方杰正在与朱莹莹进行盘肠大战,根本无暇接电话。李东方接到二叔电话,马上道:“二叔,我马上到海鲜厅等你。”放下电话,他上楼,在门口喊道:“阿杰,二叔来了,在你搞快点。”方杰完全沉迷在朱莹莹的身体里,他奋勇地冲刺着,回了一句:“东方,你先去,我一会就来。”方杰从小就是混迹江湖,身体却是出奇地好,朱莹莹刚开始很被动,在方杰不断地冲刺之下,身体亦被唤醒,抱着方杰地脖子,身体不断地向上迎合着。在县委招待所,侯卫东和宣传部长梁逸飞一起请岭西日报采访组的同志吃饭。王辉工作很扎实,三下成津,算是比较圆满地完成了省里布置的采访任务,侯卫东看了采访组的稿子,也觉得无可挑剔,这篇稿子突出了章永泰的敬业精神,却又没有无限拔高,让人觉得真实可信。同时,这篇稿子也隐隐透露了成津县的一些问题,侯卫东认为将成津的事情“死死地捂着”,还不如一点一点的揭开盖子,便没有给王辉提出修改意见。那一夜,段英穿上了那件紫色长裙,与侯卫东在停车场痛快淋漓地爱了一次,这以后,她就将紫色长裙收进了箱子,带回了岭西,今天,与侯卫东、梁逸飞共进晚餐,她就穿上了寻常牛仔裤和浅色短袖衫衣。第四百八十章人生五味(中)在这种半正式的宴席上,大家都聊的是废话。聊废话其实是一种本事,真正的高手能将废话聊得生动活泼,让听废话的人觉得宾至如归。侯卫东更擅长谈正事,而且他的身份不容许他多说废话,宣传部长梁逸飞就接过了聊废话大旗,他接连谈了几个段子,将桌上气氛渐渐推向了高潮。梁逸飞又讲一个笑话:“瞎子公公与哑巴媳妇在家闲坐着,忽然听到外面乐鼓暄闹,瞎子公公问道,谁家办喜事,媳妇口不能言,想了片刻,就把公公的手放在自己的双乳上,公公就明白了,道,这是二奶奶家啊。那二奶奶家哪个女儿出嫁呢?媳妇又把手伸到自己下身处,公公边摸边说道,原来是小凤(缝)啊,那小凤要嫁到哪里去呢,媳妇又想了片刻,把手放在屁股上,公公明白了,就道,小凤怎么嫁到后山夹皮沟去了。”他的笑话没有讲完,大家就笑得前仰后合,梁逸飞还得意地扫了段英一眼。段英在县、市、省三级报社当过记者,见多识广,在酒桌上听过无数的荤笑话,早就练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功夫,她只管低头吃菜,根本在注梁逸飞在说什么。初出校门的女生在办公室最容易受到性骚扰,很大一个原因是她们总是在受到性骚扰时面红耳赤,就如自己做了坏事一般,而许多怪大叔见到年轻女生面红耳赤的羞态,总觉得特别满足,这也算是意淫的一种。梁逸飞见段英根本无视自己的笑话,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就低了几分。大家在热烈友好地气氛之下结束了晚宴。侯卫东、梁逸飞等人亲自将省报记者们送到了县招待所的门口。上车之前,侯卫东依次与诸人握手,当与段英握手之际,段英道:“我单独给你说一件事。”侯卫东大大方方地道:“走,我们到那边。^^^^”两人稍稍走远几步,段英低声道:“这一段时间我跑了成津不少地方,发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单独给你说。”她一字一顿地道:“成津有黑社会。而且活动很猖狂,你要当心。”侯卫东并不是太愿意段英卷入成津的事情,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前两天,我在成津跑材料,收到了一份控告信,来信人自称是金虎磷矿原业主况勇,方杰为了抢占他的磷矿。派人砍断了他的手,还将老父亲脚筋挑断了。他们还威胁到。如果况勇不卖磷矿,就要将他的女儿弄到泰国去卖淫,况通被迫卖了金虎磷矿。”侯卫东对磷矿问题保持了高度敏感。听闻此事,态度就很郑重了,道:“这份控告信在哪里,我等一会派小杜秘书去取。”段英点了点头,道:“信在我房间里,锁在皮箱里面,等会让小杜来取,还有,我采访时还听到不少问题。整理了一份资料。应该还有些内容。”“我有电子邮箱,侯卫东的拼音加163.COM。你把资料用电邮给我传过来,千万别声张此事,切记切记。”两人谈完了事,神色如常地走过来。王辉就笑道:“侯书记和小段应该是一个学校毕业地吧。”段英立刻笑道:“我们不仅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侯书记爱人张小佳和我还是同班同寝室的同学。”经过了成津县党校的疯狂一夜,两人似乎都放下了心障,谈起张小佳也没有了负担,如果在以前,两人都会回避张小佳这个名字。晚上九点,侯卫东回到了县招待所,春兰就跟了过来,先问了要不要夜宵,再削了水果,这些常规的事情做好,她有些害羞地欲说还休。.. 侯卫东与春兰已经极熟,他的换洗衣物包括内裤都是由春兰在洗,此时见春兰这表情,问道:“有什么事,直说。”春兰这才道:“侯书记,我说了,你可别批评我。”“春兰是古代丫环的名字,我早就想换个名字,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地名字,侯书记,你就帮我取个名字。”侯卫东没有料到春兰会提出这个要求,他也没有拒绝,只是取名字确实不是他的强项,握了半天鼻子,才道:“大俗就是大雅,你不喜欢春兰,就改成春天吧。”他其实是半开着玩笑说这话。春兰却是很高兴,道:“春天,这个名字我喜欢,很阳光,满是春地气息,侯书记,你以后就叫我春天了。”看着春天高高兴兴地出了门,侯卫东也跟着高兴起来。春天下了楼,见公安局长邓家春房间还开着灯,进了屋,问道:“邓叔叔,要不要夜宵。”又道:“邓叔叔,我求你一件事。”春天嘴甜,手脚也勤快,邓家春对这位小姑娘地印象还不错,道:“什么事,你说吧。”春天就快活地道:“我现在的名字叫春天了,是侯书记帮我改的名字,听说在户口上改名字挺难,邓叔叔能不能出面打个招呼。”对于县委常委、公安局长来说,这完全是小得不能再小地事情,邓家春黑瘦的脸上有些笑意,道:“好名字,比春兰有气派。”春天高高兴兴出了门,又见到朱兵屋里也开了灯,便走了进去,道:“朱县长,要不要夜宵。”朱兵才从宾馆吃了饭出来,哪里还吃得下夜宵,春兰这才道:“刚才侯书记给我改了名字,我现在叫春天了。”朱兵当然也夸了这名字。春天又怯生生地道:“朱县长,听说交通局办了一个交通校,我想到去报个名,我是高中生,肯定能跟上。”交通校是半工半学的培训学校,一般都只招收在职干部和职工,春天是县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不在招收范围之内。朱兵望着春天满怀希望的目光,稍了犹豫,就道:“多学一点知识总是好事,你明天去报名吧。”春天道:“朱县长,您能不能给我写个条子,否则我去了,人家不同意。”朱兵就写了一张纸条,交给了春天。春天接到这张纸条,如获至宝,小心地放在皮包里,这才乐滋滋地回了家里。侯卫东自然不知道春天的小心思,在寝室里坐了一会,就接到了段英的电话:“卫东,那封控告信交给了杜秘书,邮件已经发过来。”“太感谢你,段英。”侯卫东这是发自内心感谢,又叮嘱道:“这件事情除了我和公安局邓家春局长,不要对其他任何人提起,免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千万要记住。”侯卫东严肃慎重地态度也感染了段英,她明白自已在无意中闯入了一个敏感问题,道:“卫东,我几年闯了不少地方,懂得保护自己,你放心。”打开电子邮箱,首先映入视线的邮件是祝梅地邮件,下一封才是段英地邮件。”祝梅的邮件很简单,“我们学院要进行采风活动,采风地点自定,我想到成津来,是否欢迎。”侯卫东很快就回了一封邮件,道:“当然欢迎,你别自己坐车,我派人到学院来接你,另外,给你爸爸说了此事吗?”给祝梅回了邮件,侯卫东这才打开段英地邮件,里面记了不少事情,主要是关于磷矿涉黑的问题。等到秘书杜兵将况勇的告状信拿过来以后,侯卫东就让邓家春上楼。邓家春一直在迂回地调查章永泰车祸之事,同时对成津已经存在的涉黑团伙进行调查取证,他遇到了两个难题,一是公安机关有内鬼,二是被害人不相信政府,怕黑社会团伙报复,根本不配合公安取证。看罢况勇的告状信,邓家春一拍桌子,道:“这帮人太猖狂,如果此事查实,就将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他又看了段英传过来的电子邮件,道:“段记者真是了不起,她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与邓家春谈了一会案子上的事情,侯卫东出生了公安世家,本人又学的是法律专业,研究案子倒也算是内行。研究了大致方案,邓家春就匆匆下楼。侯卫东再看邮箱,祝梅又回了一个邮件过来,“我没有给爸爸说,他肯定不准我来耽误你,侯叔叔,我不会影响你的。”想起祝梅,侯卫东就会想起在沙州聋哑校的一幕,当时他和祝焱一起去看她:“她一个人坐在画室,脸色雪白,身体削瘦,一幅孤零零的样子。”他心为之一软,又回了一封邮件,道:“明天我派车到学院来接你,接你的人叫谷枝,是成津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尽管祝梅不想父亲祝焱知道此事,侯卫东还是给祝焱打了电话。祝焱道:“祝梅这孩子真不懂事,成津这一摊子工作也不轻松,她还来忙中添乱。”茂云市东湘县与成津接壤,祝焱为了东湘县的事情操了不少心,对成津的事情并不陌生,只是他并不点得太明。侯卫东听祝焱并没有明确反对,笑道:“祝书记,您别见外了,祝梅就是我妹妹,她到了成津,我让县委办的谷枝去陪她,哪里能耽误我的事情。”第四百八十一章人生五味(下)祝焱知道女儿祝梅经常在与侯卫东互通短信和邮件,他对于这位聋哑女儿很迁就,只要她能快乐,就让她去做。“只要不耽误你的工作,就行。”祝焱也就痛快地答应了侯卫东。当祝梅看到了侯卫东发来的新邮件,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们寝室有四个人,其他三位室友平时就特别照顾祝梅,她们见到祝梅兴高采烈的样子,一人就拿着笔在纸上写道:“小梅梅,你真的要到成津去吗?我们三人都要到海南,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祝梅飞快在纸上画了一个小女孩,画上的小女孩道:“我要到成津去画大山,大山有另一种深沉,我喜欢雄奇的大山。”同屋的三个女孩都知道祝梅有一个叔叔在成津县当领导,不过美院的学生多少有些艺术气质,对当官的没有多少兴趣,县里的领导更是被瞧作芝麻小官,此时见祝梅高兴的样子,一位敏感的室友才对祝梅的叔叔产生了兴趣,写道:“你和你叔叔感情很好。”祝梅脸微微有些羞涩,道:“他不是我的叔叔,以前是我爸秘书,现在在成津县工作。”“哇,那他还很年轻啊。”三张好奇脸齐刷刷地盯着祝梅,把祝梅闹了一个大红脸,她赶紧走了,不再说这事。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县委办工作人员谷枝就坐着奥迪车到了岭西美院。从岭西到沙州,只走了一个小时,从沙州到成津,老耿爱惜这辆市财政局新给侯卫东配的好车,就很顾惜地开,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来到了成津县委招待所。春天得知侯卫东的妹妹要来,一大早就带着另外两个服务员来到了县招待所,她此时已当了县委招待所服务部的小组长。手下有两个组员,算得上招待所的最基层领导,春天当了领导,也更是卖力,指挥起另外两个服务员。给祝梅的房间整理一新。胡永林听说侯卫东的妹妹要过来暂住,不敢怠慢,春天刚把房间整理好,他就过来检查。进了屋,胡永林摸了摸被单,道:“春兰,你怎么搞的。侯书记的妹妹来了,怎么能用旧被单,统统换成新的。”春天甜甜地道:“胡所长,侯书记给我改了名字,我现在叫春天。”“春”这个姓很少见,平时胡永林经常拿这个姓来开玩笑,此时听到春兰改成了春天,也觉得这名字很一般,便笑道:“我记得有一句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地男人最好姓冬,在桔树镇就有人姓冬,看来你未来的婆家在桔树镇。”“不理你。乱开玩笑。”春天是女孩子,谈起这方面的事情就有些娇羞。胡永林见到春天害羞的样子,哈哈地笑道:“春兰,不和你扯了,赶紧去买新床单,客人很快都要到了。”“我这就去,门外就有商店,很快的。”春天一边朝外面走。一边重申道:“胡所长,我现在叫春天。”等到祝梅和谷枝来到了县招待所,春天已经将祝梅地寝室收拾好了,她惊奇地发现,侯书记的妹妹居然是聋哑人,更让她惊奇的是,这位聋哑女孩居然还带着画板。“谷主任。中午你们吃什么。我让在大师傅准备好。”春天主动问谷枝,她对没有职务的干部统称主任。算是春天的小智慧。谷枝是县委办工作人员,经常到县招待所,春天已将她记熟了,而且知道她姓谷,谷枝却并未注意县委招待所这位寻常的服务员。侯卫东只是让她去接祝梅,中午如何安排却没有交待,对于是否留在这里吃饭,谷枝有些犹豫。春天观察到了谷枝脸上的犹豫,建议道:“侯书记事情多,中午很少回来吃饭,要不,我让大师傅弄几个菜,你们先吃。”祝梅很是冰雪聪明,她猜到了春天地大体意思,便给侯卫东发了一条短信:“侯叔叔,我到了成津县招待所。”侯卫东此时正在开会,扫了一眼手机短信,回道:“等着我,我中午回来吃饭。”春天看了短信,道:“我这就让大师傅准备。”她取出平时给侯卫东点菜的小本子,写道:“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去点。”此时,谷枝反而成了局外人,等到春天笑呵呵去点菜,她还是给祝梅写道:“你先休息,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侯卫东开完了会,推掉了中午的应酬,便回到了县委招待所,进了后院,见春天正陪着祝梅在院子里看花,他下意识地张口叫了一声祝梅,只见春天回过了头,祝梅却没有反应。侯卫东心中为之一痛。春节之时还在岭西郊外见过祝梅,大半年时间,祝梅仿佛骤然间长大了,少女青春之美冲破了聋哑的阻挡,扑面而来。春天很会察言观色,机灵地道:“侯书记,我让大师傅准备了饭菜,煮了一份黄焖鲫鱼,炒了一份鱼香肉丝,还有肉丸子汤,两个炒素菜。”侯卫东问了一句:“谷枝了?”春天道:“谷主任先走了。”侯卫东没有继续问,又吩咐道:“下午我有事情,你就陪着祝梅到郊外走一走,她是学美术的,你带她到郊外去采风。”能为侯卫东做事,是春天梦寐以求的事情,她脆生生地道:“侯书记放心,城郊外有不少风景优美的地方,我带祝梅去写生。”饭桌摆在了侯卫东的客厅,侯卫东与祝梅相对而坐,中间是黄焖鲫鱼、鱼香肉丝、炒碗豆尖、还有热气腾腾的猪肉丸子,当真是一桌好菜,不仅香味扑鼻,而且卖相极好。祝梅慢慢地吃了一个猪肉丸子,这普通猪肉丸子当然没有黄蓉的丸子那样多变而美味,但是胜在本味十足,猪肉丸子就是猪肉丸子地味道,没有其他杂味。这就如简洁的文字,让阅读者感到舒服。她放下筷子,十指如飞,让一串信息直扑到侯卫东的手机上。“我现在觉得不应该叫你叔叔,以后就叫侯大哥。这个名字好,有当年孙悟空地感觉。”看了祝梅活泼的短信,侯卫东很是欣慰,当年那个孤坐在空荡荡教室里的那位聋哑小女生,似乎已不再那么落寞,也开起了玩笑,可是就在欣慰地同时。他冷不丁地又想起了祝梅的聋哑之病。此时,他只能在心里叹息。中午一点四十,老耿开着奥迪车来到了县委招待所,杜兵看到三菱越野车还没有来,连忙给交通局长景渚涯打电话,正打着,就见到一辆越野车停在了门前。杜兵手里拿着香烟,给开车的师傅散了烟,特意交待道:“侯书记的妹妹在读岭西美院,她是聋哑人。你可得照顾好。”那师傅是很稳重的中年人,出车前,局长景绪涯亲自交待过。他态度自然好得很,道:“杜秘书放心,城郊哪里有好风景,我都熟悉。”侯卫东走了出来,祝梅在身旁,提着画板。春天背着旅行包,包里是女孩子爱吃地零食,她今年二十二岁。比祝梅只大三岁,可是她已在县招待所工作了四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就显得比祝梅成熟了许多。“别到太偏僻的地方去,早些回来。”祝梅上了越野车,侯卫东又一次叮嘱春天,春天身上有股机灵劲。这一点。让侯卫东放心。晚上,侯卫东陪着沙州组织部副部长粟明俊吃了晚饭。又到成津宾馆打了一会双扣,九点过了,才回到了县招待所。第二天,侯卫东送走了粟明俊,司机老耿到县招待所将后院停着的那辆越野车开了出来,侯卫东、杜兵、祝梅、春天等人就直奔飞石镇。飞石镇位于山中,有森林,有悬崖,越野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到了山顶,顿时豁然开郎。祝梅到了山顶,反倒变得有些忧郁,她选了一个悬崖边,架好画板,慢慢地沉浸在画意之中。春天一直跟着祝梅,她本来是抱着怜悯之心,可是当祝梅画笔一动,她眼前一亮,再看祝梅之时,眼光已不一样。同样一景,在侯卫东眼中又是不同,飞石镇是成津著名的磷矿之乡,盘山公路上大货车很多,刹车声刺耳,在风中传得很远,这是财富,也是麻烦。一辆普桑沿着盘山公路上行,朝着侯卫东所在的山坡而来,过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出现在侯卫东视线。来人是飞石镇党委朴书记、镇长李建国、副书记卢飞,三人走得急,朴书记年龄稍大,已经是气喘吁吁。略为寒暄,侯卫东将飞石镇党政一行带到了山坡上地一处墓地,墓地杂草曾在春节后清理过一次,此时野草又顽强地长了出来,簇拥在“知识青年项勇”几个大字周围。侯卫东对着莫名其妙地党政一班人道:“这个墓地周围不要动,就保持着现在这种原始的风貌,这是政治任务,今天就当面交给你们党政一班人。”飞石镇地知青比较多,当年的知青闹得飞石镇鸡飞狗跳,也留下了类似小花的故事,朴书记年龄最大,对这一段历史是清楚的,见侯卫东如此慎重,也就明白有着大人物还在关注着这位墓地里的知识青年。朴书记当即响亮地表了态。侯卫东话锋一转,道:“省政府下发了整顿磷矿的通知,在关停一批小磷矿,飞石镇的小磷矿最多,我想听听你们地意见。”第四百八十二章画(上)从飞石镇归来,已是傍晚。飞石镇党政一班人陪着侯卫东一行,在山上渡过了一天,朴书记特意在山上选了一户农家,宰了肥肥的土鸡,放了些干豇豆,慢慢用文火炖,等到中午开锅之时,香气就扑鼻而来。这是天然的农家鸡汤,未必多精致,但是胜在其纯朴。飞石镇朴书记的车上带了几瓶五粮液,但是他没有贸然拿带出来,而是试探着道:“侯书记,你第一次到飞石镇,中午我们党政敬您两杯。”侯卫东酒量甚豪,原本不惧喝酒,只是作为县委领导,在中午实在不宜带头喝酒,他很直接地道:“第一次到飞石,一点不喝酒,对不起朴书记、李镇长的热情,定个量,我们中午就喝一瓶。”朴书记是第一次与侯卫东私下接触,见其甚为随和,并没有反对喝酒,这才让司机将五粮液拿了出来,当五粮液放在桌上之时,他就注意观察着侯卫东的表情。在他心中,侯卫东是坐火箭升起来的政治新星,这种新星一般来说都要追求政绩,一般都多少有些不合基层现实的正义感,所以,经验丰富的朴书记对侯卫东礼节甚恭。却并没有急于抱侯卫东这根粗腿,恭敬中带着些慎重。五粮液放在了侯卫东面前,侯卫东眼光根本没有在五粮液上停留,作为县委书记来视察,如果飞石镇弄点老白干,那才是值得他注意地问题。侯卫东对那一锅鸡汤很感兴趣,拿起勺子,道:“走了半天。饿得慌了,我就先喝一碗鸡汤。”在座诸人。大多比侯卫东年长,但是在饭桌上,官职永远排在年龄之上,所以这一桌就以侯卫东为首,他自然是挥洒自如。不必小心翼翼地看别人脸色。朴书记见侯卫东根本没有注意五粮液,更没有假装正经,心里一宽。脸上就越发地热情,将啤酒杯子倒满,约莫二两。道:“我听说侯书记是海量,县里四大班子里数第一。”侯卫东喝着美味鸡汤,笑道:“酒名太甚,不是什么好事。”镇长李建国接口道:“以前许世友酒量大,**特批他可以喝酒,所以喝酒还是要因人而异。”他是在刘永刚被免职以后才当上镇长,资历不够,在侯卫东面前就要拘谨得多。侯卫东举起酒杯子,道:“今天是第一次和飞石镇党政班子一起吃饭。这一杯酒。我先敬大家。”飞石镇党政领导皆站起身来,侯卫东就用酒杯依次与朴书记、李建国和卢飞等人碰了酒。好酒。好菜,好风景,当然就带来了好心情,在双方刻意培养下,宾主言谈甚欢,气氛不错。春天平时接待了许多宴会,只是平时参加宴会之时,她总是站在背后倒酒,今天却是作为客人与侯卫东、朴书记等人坐在一起,心情自然不同。当朴书记客气地向她敬酒之时,她就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朴书记,小春敬你一杯,我酒量有限,只能喝一点,请朴书记随意。”春天这一番话说得挺利索,也算得体。她在县招待所工作四年,站在县领导身后倒酒的次数就如天上的星星一般,数也数不清,她平时挺注意观察来来往往的领导们,潜移默化中也受了不少熏陶。朴书记等人只以为春天是县委的工作人员,见其应对得体,倒并不觉得意外,而侯卫东知道春天底细,见其落落大方地与镇领导互相敬酒,心道:“春天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机灵,如果能有一个平台,她应该很能干。”祝梅一直坐在侯卫东身旁,她身有残疾,秘书杜兵早就抽个空子给朴书记打了招呼,因而朴书记等镇领导就没有给祝梅敬酒,祝梅就安安静静地喝汤,吃菜,看着众人站起来又坐下。喝完一瓶酒,大家都有些意犹未竟之意,朴书记酒量不错,就是要上脸,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水,他道:“侯书记真是海量,再开一瓶。”侯卫东喝了二两酒,身体确实还没有任何感觉,大手一挥,道:“来吧,不过是最后一瓶。”等到两瓶酒喝完,朴书记还想劝,侯卫东正色道:“那天寻个晚上,把手里事情放下,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一场,我看朴书记酒量不错,到时刘镇长不许帮忙,我们两人单独较量一番。”这一番话就透着些自家人的感觉,而且借着酒劲,亲切而自然。朴书记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道:“我怎么敢同侯书记较量,甘拜下风。”大家谈笑了几句,侯卫东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我们到外面地荫凉坝子去坐一会。”房东赶紧在树下摆了几张板凳,泡上了老鹰茶,抓了炒花生,侯卫东与飞石镇三位党政领导围坐在一起,他脸色便郑重起来,道:“省政府出台了关于整顿磷矿的文件,你们研究过此事没有?”此时就有正式对答之意,朴书记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汇报道:“飞石镇是县里地三大磷矿镇,镇里对此次整顿高度重视,县里召开整治大会以后,随即召开了党政联席会,专门研究了此事。”“嗯,谈具体一点。”朴书记已经明白,侯卫东此行是冲着整治磷矿而来。他对此早有研究,心里并不慌乱,道:“飞石镇大小磷矿十六家,以前还有两家属于镇政府下属企业,经过改制以后,所有企业都是自主盈亏的私营企业,这十六家企业算得上中型以上的有六家,包括顺永磷矿和永发矿在内。另外十家都属于小型磷矿,小型磷矿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证照齐全地,也有六家,还有四家就是根本没有任何手续的。”侯卫东盯着朴书记,道:“如果真是搞关、停、并、转,会出现在什么问题。我想听真实地情况。”在原镇长刘永刚还在位之时,朴书记基本上指挥不动这些磷矿,自从刘永刚因为嫖娼案被免职并调走以后。他才渐渐与磷矿业主改善了关系,这些磷矿是飞石镇的财源,他基本上坐稳了位置。就并不太想大规模整治磷矿。朴书记面露难色,道:“从我接触的情况来看,难度很大,一是技改地钱太多,没有哪一家磷矿愿意出,二是本镇的村民有很多在小磷矿里打工,关掉磷矿就是断掉了村民的财源。”“总之,此事涉及面太广,很难。”侯卫东见朴书记有畏缩之意。态度坚决地道:“这是省政府地决定。再难也要搞下去,有县委县政府站为你们撑腰、鼓劲。我相信飞石镇党政一班人能将整治工作搞好。”镇长李建国看了看朴书记的脸色,没有说话。“我在这里也谈谈县里地打算,飞石镇是磷矿三镇之一,这次将作为整治磷矿的试点镇,县里各部门将集体给飞石磷矿会诊,制定详尽可靠的策略,务必要首战成功。”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朴书记也只得表态,道:“侯书记,既然县委县政府信任我们,我们将尽力将整治工作搞好。”侯卫东马上纠正道:“不是尽力,而是尽全力,县委县政府对飞石镇党政班子寄予了厚望。”在离开飞石镇的时候,朴书记单独又给侯卫东汇报了一件事,道:“飞石镇是磷矿大镇,不少镇里干部与磷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对下一步地整治工作不利,为了有利于整治工作的开展,我想将个别干部调出飞石镇。”“这事你直接给宋部长汇报,她会给予充分考虑,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切以有利于整治工作为出发点为落脚点。”侯卫东再道:“县委将制定政策,凡是在整治活动中做出突出贡献地,组织上将在任职、调动、学习等诸多方面给予考虑。”最后一句话,让朴书记心里一动,他在基层工作了二十年,这几年随着年龄增大,升职地心渐渐淡了,他现在就想着调进城里到部门任职,此次整治磷矿,就是在侯卫东面前表现自己的最好机会。侯卫东一行回到县委招待所,已经是傍晚时分。回到了家,侯卫东这才有闲暇去欣赏祝梅地画作,他认识祝梅已有好几年时间,两人平时互通邮件之时,祝梅不时还要发送一些小型地画作,不过,对祝梅画作的印象,他一直停留在小女孩描美女的印象之中。此时见了在飞石镇大山上的画作,笔力森然,气魄雄奇,暗有沧桑和忧伤之感,这与祝梅的年龄、性别以及经历极为不符,不过想想她身有残疾这个事实,倒也释然。祝梅画作中居然还有一幅“知识青年项勇之墓”的速写,墓地上周围杂草丛生,旁边有几株大树,杂草与大树在随风而动。此画祝梅内心深处的忧伤用墓地这个形式反映了出来,无意中使得画面很有些沧桑感,与当初吴英到墓上的情感也很契合。看着此画,侯卫东仿佛听到山风的呼呼声音。“这幅画,送给我。”侯卫东发了一条短信,这一天时间,他不时发些短信,速度在不知不觉中快了起来,当然比起祝梅地十指如飞,还差了许多。“当然可以,不过这只是一幅速写,我另外给你画一幅。”祝梅对于侯卫东地请求很高兴。侯卫东没有给祝梅讲述墓地的来历,祝梅对那一段历史没有概念,要发短信讲清楚着实不易,他就发了过去,开玩笑道:“你以后成了大画家,这幅画肯定值钱了,我先收藏了。”第四百八十三章画(中)将“知识青年项勇”这幅画作拿回了寝室,侯卫东又放在桌上欣赏了一会。从侯卫东记事之日起,那个疯狂的年代已经接近尾声,他对两个细节有着极深的印象。一个是在四、五岁的年龄,他和母亲刘光芬一起在吴海车站坐车,在车站大厅里,几个人将一位年轻人五花大绑,不是用手铐,而是用麻绳,这条麻绳将那位年轻人捆成了棕子,侯卫东当时年幼,自然不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可是那个年轻人英俊而狰狞的面容,至今栩栩如生。后来,侯卫东也多次将此次询问过母亲,而刘光芬则是一脸茫然,根本记不清曾经在吴海汽车站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刘光芬被问得烦了,有一次道:“那个年代,天天都在绑人,我哪里记得清楚。”她说着此语,用手摸了摸在被子外面的小脑袋,又道:“你这个小孩子,别整天胡思乱想大人的事情,我关灯睡觉了。”另一件事情就是发生在幼儿园的事情,当时刘光芬还在小学当老师,幼儿园与小学在一个院子里,刘光芬在学校里人缘很不错,小侯卫东在幼儿园自然是如鱼得水,他成为孩子王,带着一帮小朋友常常在园子里跑来跑去,幼儿园地势很高,站在幼儿园的坝子里,就可以俯视着外面的马路。小侯卫东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着游行的队伍,他早就准备了一些小石头,当激昂的人群经过之时,在他指挥之下,小朋友就将小石头扔向人群,然后一群小朋友就飞一般逃向教室,背后惹来一片骂声。至于幼儿园如何与游行队伍交涉,就不在侯卫东的管理范围。侯卫东的印象很模糊且零碎,此时这幅森然之画作似乎有一种魔力。将脑海中那些零碎残片又连接起来。“侯书记,休息了吗,我要耽误你几分钟。”带着些酒气的朱兵走了进来。侯卫东将画作随手放在一旁,招呼着朱兵坐下,他闻到了朱兵身上酒味,就将果盘朝他面前推了推,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坐,喝了酒。吃水果。”副县长朱兵、公安局长邓家春以及副检察长阳勇是侯卫东在成津的三架马车,也是最为得力的助手,朱兵又是多年老友。因此在私下里,两人还是相当随便。朱兵也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今天到了双河镇去开会,总体情况还不错,只是,温贡成地态度有些让人琢磨不定。”“温贡成与磷矿有牵连没有?”侯卫东虽然县委副书记。可是却是成津实际上的一把手,成津任务和困难都在他脑里装着,这一点,分管交通的副县长朱兵自然不能相比,他每天都在琢磨磷矿上的事情,第一的反应就是温贡成与磷矿的联系。朱兵则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修路之上,而且他并不知道侯卫东肩负的使命。对磷矿问题自然不太敏感,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双河镇不产磷矿。温贡成又一直在双河工作,应该没有什么联系。”他又解释道:“我刚才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温贡成对修路的态度有些让人琢磨不定。”“温贡成地态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温贡成在开会时表态倒是积极,只是吃饭之时,说起修公路要占双河镇不少良田熟土,他很有些顾虑,提了不少困难,我估计以后恐怕不会很得力。”侯卫东与双河镇党委书记温贡成单独接触过一次,在他印象中。温贡成与飞石镇的老朴很类似。是熟悉乡镇工作地老手,他想了想。道:“双河镇是城郊县,以前的菜蔬社主要集中在那里,一直都有种植蔬菜的传统,有了土地就能种菜,挑到县城的每一挑菜都是菜,这就意味着有了土地让全家人生存的保障,温贡成有这种顾忌也是正常反应。”朱兵摇了摇头,道:“不仅是感觉,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是不好的苗头。”“我这次到桔树、河西和双河三个镇去摸了底,按照你的要求,直接先到了村社,再到镇里,桔树镇、河西镇两个镇地发动工作都不错,就是双河镇的要差一些,几个村支书都是只知道有这件事,修路的具体情况村里就有些云里雾里,这与县里当初的要求不符合。”在益杨,两人初识之时,朱兵已是县交通局副局长,侯卫东却是极为普通的驻村干部,如今两人都是副县级领导干部,但是朱兵已经迅速习惯了两人的地位变化,只要涉及到工作,他就用立刻把两人的关系由朋友关系转换成上下级关系。侯卫东脸色这才凝重起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在成沙公路建设动员会上讲得很清楚,要高度重视,要充分动员,温贡成是老书记了,这轻重缓急他应该能分得清楚。”侯卫东给组织部长李致打了电话,道:“这一段时间忙,没有来得及过问基层组织试点地事情,情况如何?”李致洗了头,正用吹风在吹着头发,接到侯卫东的电话,挺是意外,道:“前天,我和粟部长、还是郭科长一起到双河镇看了现场,粟部长对双河镇的条件很满意,把郭科长留在县里,帮着理清了思路,就让我们甩开膀子干。”“这一次市委组织部能够将试点工作放到成津,是对县委最大地信任,对我们就是极大考验,试点镇的书记就是关键,我初来成津,对干部也不是太了解,双河镇温书记是否能够胜任这个工作?”侯卫东有意侧面了解温贡成的情况。李致听了此语倒是楞了楞,为了挑选合适的试点镇,她费了不少脑筋,双河镇是近郊镇,镇里各村的条件都比较好,温贡成又是当过区委副书记的老干部,撤区、并乡、建镇以来,就一直担任镇委书记,基层经验丰富,与组织部的关系亦很好,最后,李致就将试点任务交给了双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