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了三楼,停了,侯卫东豁然出现在电梯门口,两人都吃了一惊。侯卫东刚从梁必发地酒桌上逃离出来,到了电梯口,心里还道:“这个梁必发,当真是疯子,居然要一人喝一瓶白酒再碰杯。”电梯门打开,他抬脚就进了门,赫然就见到里面是段英,他楞了楞,随口道:“段英,下楼?”“我去买点零食。”到了大厅,侯卫东问道:“你到哪里买零食?”侯英用手指了指,“隔壁有一家超市。”两人不咸不淡地对答了几句,都有些尴尬,出了大厅门,段英沉默着。侯卫东道:“我先走了。”他觉得这话太冷冰冰了,又补充了一句,道:“有空联系。”段英神情不定,低声道:“你走吧。”开着汽车,还没有到达沙州学院,手机就响了起来。第二百零九章 这事(二)州学院依然是那么的幽静,路灯灯光在树叶上跳动,丛中鸣叫,盛夏时节,许多昆虫将在这个季节将生命之花灿烂开放,到了秋天,它们就要走完短暂的一生。生命苦短,是许多昆虫的宿命。侯卫东此时全然没有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他很头疼段英的邀请,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握着电话,道:“段英,今天晚上喝多了酒,头痛欲裂,实在是出来不了,改天我请你喝茶。”段英打这个电话也是一时冲动,可是听到侯卫东在电话里委婉地拒绝了自己,仍然格外伤心,道:“见一面也这么难吗,我心里闷得慌,想找人说话。”侯卫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益杨宾馆外面新开了一家雨打蕉茶楼,装修得很不错,我们在哪里见面。”段英放下电话,为自己的软弱很是后悔,埋怨自己道:“侯卫东明明不愿意和自己见面,为什么还是给他打电话,弄得象是求他见面一样。”她在沙州日报工作时间虽然不长,其工作能力已经得到了肯定,介绍男朋友的更是络绎不绝,沙州的生活与益杨相比,已经有了一次飞跃,原来以为已经能面对侯卫东,可是见了面,仍然举止失措。和刘坤在一起,段英从来没有这种慌乱的感觉。“真是神差鬼使,他可是小佳地丈夫。是丈夫,不是男朋友。”段英特意将丈夫两个字在心中重复了一遍。来到了雨打芭蕉茶楼,一道汽车光就射了过来,随即,侯卫东的皮卡车就滑了过来。两人并排着就上了二楼,上楼之时都没有说话。侯卫东特意要了一个*窗的雅间,雅间里摆着两盘发财树,郁郁葱葱,在柔和的灯光之下。散发着暗绿的色彩。服务员摆上了一壶益杨绿茶,侯卫东道:“谢谢你了,我们自己倒茶,有事我招呼。”服务员求之不得,欣欣然离开了房间。段英身穿红色的二件套裙装,坐在灯光下,红色的衣服将其皮肤衬托得格外的白净。穿红衣很择皮肤,如果皮肤稍黑,穿上红衣就更黑,皮肤白净,穿上红衣则肤色愈发白净。侯卫东眼光飞快地从段英胸前掠过,问道:“在沙州日报工作如何?”段英握着精致的茶杯,手心感到一阵温暖。道:“沙州报社是地级报社,格局与益杨报社大不相同,从工作机制、范围、要求等方面来说,都和益杨报社有质地区别。”侯卫东见段英说起报社来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就道:“一个人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是很幸福的事情,祝贺你。”“每个人的经历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就不一样。我曾经是下岗女工,知道工作的不易,所以不论是否喜欢,这一份工作我都会好好珍惜,先生存,再谈是否喜欢。”侯卫东见段英很有倾述的欲望,便喝着清茶。听着段英絮语。“我能得到这份工作。还得感谢刘坤。如果不是他家里将我安排进益杨报社,我根本没有机会进入沙州日报。说不定现在还在四处打工,从这一点来说,我感谢刘坤。”这一段历史,总是憋在段英地心中,她无法向人倾述,侯卫东是唯一知道所有内情之人,所以,段英谈了几句近况,忍不住又说到此事。“感谢是一回事,爱情又是一回事,与并不真心相爱的人一起生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刘坤是一个好人,但是从性格上来说他并没有完全成熟,缺少男人汉独立自主的精神,在家里一切听妈妈的,这是我最不满意的地方。”“刘坤在青林镇工作了几年,进步很明显,现在都当上行政一把手。”段英摇头,道:“我和刘坤在一起也生活了两年,对他最清楚不过,他能走到这一步,并不是全*他的本领,朝中有人好作官,这是普遍规律。”侯卫东想起刘坤母亲——白煞音容笑貌,道:“以刘坤母亲地作风,他家的儿媳妇肯定难当。”这话让段英深有同感,“我坚决与刘坤分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与他母亲合不来,我还没有进门,与她吵架、赌气的次数就不少了,我很尊重老人,可是她在家里过于咄咄逼人,让我受不了。”聊着天,侯卫东脑海中禁不住又浮现出与段英的旖旎风光,他咽了咽口水,暗道:“难怪别人都说男人是用下考的动物,我怎么总是想着床上的事情。”聊天以段英为主角,侯卫东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次嘴,时间也就不知不觉地流去,两人已经没有初见面时的尴尬。在幽暗灯光下,使侯卫东脸部轮廓有些模糊,却更有男子汉的味道,段英眼光渐渐地蒙上一层薄雾,有如露水一般。“我经常回忆起离开益杨那一幕,这是我最美好地记忆。”段英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侯卫东能够听懂,他抬头之时,目光已与段英胶着在一起,粘得分不开。侯卫东费劲地移开目光,抬头看表,道:“十二点了,我们回去吧。”段英眼神闪过一丝幽怨,她低头站起来,欲说却止,就在侯卫东准备开门的一刹那,她从后面紧紧地抱着了侯卫东。侯卫东所有的抵抗力就被这一个热烈的拥抱所击败,他转过身,将段英抱在怀中,两人嘴唇贴在一起,互相用力地咬着、吸着、纠缠着。等嘴唇分开以后,段英道:“我知道你心思,怕我缠着你,破坏了你的幸福家庭。”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说中了侯卫东的心思,他也没有狡辩,实话实说地道:“结了婚,就对家庭多了一层责任,再说小佳是你的好朋友,我有心理负担。”段英一脸忧怨,道:“我是没福之人,我爱地人却是小佳地男人。”说到此,她地眼泪顺着脸颊就往外流。侯卫东并非婆妈之人,事已至此,直截了当地道:“已经十二点了,回你的房间去?。”“我不想在宾馆,感觉不好,到你家里去。”此时侯卫东反而轻松了下来,道:“我家里有小佳地影子,你没有负担吗?”“反正我已经对不起小佳了,到家里又有何妨,这是我和你的最后一次,回到沙州以后,我准备交个男友,再不打扰你。”话至此,已是无声胜有声。回到了沙州学院的家,刚刚关上门,两人如干柴遇到烈火一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段英腾出一只手,解开了侯卫东的皮带,又拉开了裤子拉链,一把握住了早已昂首直立的小兄弟,道:“今夜我只想疯狂,让你和它永远忘不了我。”这一夜,比段英离开益杨之夜还要疯狂,侯卫东强壮,段英丰润,两人能折腾,从卫生间、沙发、床、客厅地板,不停地变化着姿势,当侯卫东第四次将人生精华喷射而出以后,已是凌晨四点,他躺在床上一动亦不想动,一只手放在段英的草原之城上,道:“我累坏了,休息一会。”话音刚落,呼噜声便冲天而起。段英同样累得够呛,但是女人天然地比男人更有耐力,她平趟在床上,听着侯卫东很有节奏的呼噜声,一时之间,心里有百般滋味。过了一会,段英将压在小腹有大手搬开,下了床,走路之时,只觉下身有些疼痛,她一瘸一拐来到卫生间,冲洗了一遍身子,又在衣柜里找了一条新毛巾,用开水烫热,然后用热毛巾给侯卫东擦拭身体。做完这一切,她再上床,头*着侯卫东的胳膊,很快也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上午十点,侯卫东这才醒了过来,段英正在厨房里坐着早餐,屋里飘满了稀饭的清香。段英满脸幸福,温柔如水一般,道:“醒了,我煮了稀饭和盐蛋,你将就着吃了。”侯卫东开玩笑道:“你的皮肤真好。”段英守着侯卫东吃完早餐,又将碗洗了,从厨房出来之时,她神情又显得有些落寞,她道:“卫东,我要回沙州,你不要送我,让我一个人走。”侯卫东也没有挽留,抱了抱段英,只道:“你要多爱惜自己。”侯卫东到组织部综合干部科办公室的时候,已是下午二点半,有了祝书记的交待,他就成了组织部中最超脱之人,进门刚坐下,老詹就端着茶转了过来,道:“听说庆达集团的老总和副总都走了,祝书记和马县长很生气。”尽管老詹说此时即客观又平静,侯卫东还是从其话语、表情中体会到一丝幸灾乐祸,道:“座谈才开始,结果还早。”老詹扯了几句闲话,又溜了出去,郭兰聚精会神地对着电脑,键盘噼啪直响。第二百一十章 如愿(一)卫东昨晚将荷尔蒙全部转化成了力量,心情特别平静杨娜离开以后,他随口问道:“郭科长,竞争上岗什么时候开始?”郭兰仍然在劈啪地打字,假装没有听见侯卫东的问话。办公室里因为有了女人,也就凭空增添了些色彩,只是这时郭兰冷着脸,色彩也就变成了冷色调。昨天晚上,民政局请肖部长和科里同志吃饭,在民政局同志的热情劝酒之下,郭兰也就破例喝了几杯啤酒,凌晨一点,她起床上卫生间,刚走到*近阳台的卫生间门口,隔壁传来了毫不掩饰的呻吟声。这声音如此特别,具有强烈的穿透力,顿时让郭兰面红耳赤,她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将客厅与阳台之间玻璃门关上,回到了屋内,她禁不住恨恨地道:“侯卫东做事太不检点,和小佳亲热,怎么不把门关好。”郭兰参加了,张小佳与侯卫东的婚礼,此时,她只以为小佳到了益杨,并没有想到房间内另有其人。这个声音如妖怪,久久地在郭兰耳边回响,让她总也睡不着,她在床上翻了一会,干脆打开床边台灯,取过一本《笑傲江湖》,细细地品读着,她的阅读口味与多数同龄女子不同,琼瑶、三毛、岑凯伦等女生喜欢的流行作品,她都不甚喜欢,而对金庸小说特别着迷。对于金庸小说智者看智,仁者看仁,她则从书里的友情与爱情。凌晨二点,她终于有了睡意。放下书又去卫生间,走到卫生间,隔壁很安静,没有异常声音传出,谁知走出卫生间之时,侯卫东房间再次传来阵阵声浪。“该死,怎么还在折腾。”郭兰一阵心跳加速,赶紧回到房间,将门拴紧。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糊地进入梦乡。梦乡中的情景让郭兰感到很羞耻,她和侯卫东在办公室里紧紧拥抱着,最后,她被侯卫东压在了办公桌上,虽然用力挣扎,却被压得越来越紧,在裙子被侯卫东撕下来的时候,她醒了。第二天,郭兰按时上班。没有见到侯卫东,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下午上班时间,侯卫东也没有来。正当郭兰心情渐渐放松之时,侯卫东来到了办公室。见到他,郭兰内心如小鹿在奔腾,她紧盯着电脑屏幕,两只手机械地敲打着键盘,由于常练钢琴,手指格外灵活。这一番机械地敲打,倒也如行云流水一般。面对着郭兰的奇怪表现,侯卫东莫名其妙。自我检查一番,没有找到有何不妥之处,便闭嘴看报,不再搭讪。过了一会,老詹又转了进来,进来以后就发布新闻。“听说任林渡调到县委办去了。给赵林当秘书。”任林渡狂追郭兰。在组织部已经不是秘密,郭兰是组织部第一美女。任林渡的行踪也就纳入了老詹视线之中,得知了这一重要消息,便急急忙忙回来宣布。老詹回来,办公室的气氛顿时活跃。侯卫东笑道:“任林渡见面总是让我请客,这一次我们要好好吃他一顿。”老詹在一旁起哄道:“任林渡经常跑我们办公室,也应该出血办一次招待了,不能光说不练。”与此同时,任林渡跟着赵书记上了楼,又回到县委办秘书科,他坐下来以后,给综合干部科打了一个电话,这个号码他打过无数遍,倒背如流。“喂,我是任林渡,郭兰,我调到县委办去了。”郭兰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老詹已经发布了这条消息,他正准备让你请客。”这时县委常委、委办主任季海洋走进了秘书科,对任林渡道:“你要记着给组织部综合干部科侯卫东打电话,让他参加今天下午的接待。”任林渡连忙用手捂了话筒,道:“季常委,我正在出通知。”季海洋点点头,道:“祝书记亲自点的将,让他一定准时参加。”等到季海洋踱出了办公室,任林渡压低声音道:“对不起,刚才季常委在办公室,侯卫东在不在,我有事情跟他说。”郭兰将话筒放在桌上,道:“侯卫江,任林渡找你。”侯卫东接到会议通知,疑惑地问道:“庆达集团张木山要参加会议吗?”任林渡道:“不是,下午三点半钟,沙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济道林从吴海县到益杨视察,祝书记亲自点名让你参加接待工作。”“那我什么时候上来?”任林渡道:“你等一会就上来找我,我们一起布置会场。”他又神神秘秘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祝上你了,有意调你去给他当秘书,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住。”侯卫东是第二次听到这个消息,心道:“无风不起浪,看来我真要调到祝焱身边。”放下电话,他对郭兰道:“郭科长,我到委办去帮着布置会场。”老詹在一旁打趣道:“侯卫东长期吃家饭拉野屎,今年民主评议,你肯定不合格。”侯卫东道:“老詹,你可要讲讲道理,都是革命工作,不能分了彼此。”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桌上报纸收拾整齐,又对郭兰道:“郭科长,今天是济道林视察益杨县。”济道林在沙州学院的住宅就在侯卫东与郭兰两家的楼上,侯卫东与济道林接触不多,郭家却与济道林时常走动着。郭兰表情很正常,道:“原来是济书记要来视察。”说了这一句,又集中精力敲打起键盘,昨夜一梦,让她面对侯卫东时总有心理负担。侯卫东始终觉得郭兰表情怪怪的,出门之时,听到老詹对郭兰道:“小郭,你想到哪里去吃,这一次千万别放过了任林渡,要让他出血。”听到从背后飘出地一句话,侯卫东后背突然一阵发麻,心道:“昨天和段英回家就疯狂做爱,客厅与阳台的玻璃门似乎没有关,也就是说,郭兰极有可能听到呻吟声。”想到这,他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暗道:“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以后再也不能干这种事情。”县委办的工作人员早已将会场布置好,侯卫东也没有帮上忙,在旁边站了一会,就听到祝焱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济道林左侧是祝焱,右侧是赵林,后面是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等县委常委们。济道林穿着白色短袖衫衣,藏青色的裤子,简单朴素又落落大方,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常委会议室。“欢迎济书记视察益杨县,今天在家的常委全部到齐,有财同志到市里开会,晚上才能赶回来。”济道林坐在常务会议室正中的位置,这个位置通常是祝焱所坐,今天祝焱就只能坐在马有财的位置之上。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济道林道:“我是受昌全同志的委托,到益杨县、吴海县、临江县、成津县四个县来走一圈,一是听取各县半年工作情况;二是针对部分市级部门出现地腐败问题,我将代表市委进行一次廉政谈话。”济道林谈话向来言简意赅,绝不拖泥带水,当了市委常委,仍然保持着这个作风。“鼓劲的话暂时不说,先听听益杨县半年工作情况。”祝焱与济道林也很熟悉,他到益杨当县委书记时候,济道林仍在沙州学院当副院长,不过三、四年的时候,济道林就奇迹般地成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戏剧般地成为了祝焱的领导。人生的际遇,谁又能真正说得清楚。祝焱知道济道林深得市委王昌全同志的信任,很快就要出任沙州市委副书记,因此,他很重视这一次汇报会,清了清嗓子,将季海洋亲自准备的稿子放在一旁,道:“今年益杨县总体形势很好,时间过半,任务过半,地方财政收入、规模以上企业等几项指标均有大幅度的提高。”祝焱将数据记得很熟,包括小数点后面两位的数字也准确道来,显得胸有成竹,自信十足。侯卫东与众多服务人员坐在一起,由于很可能成为祝焱的秘书,他精力格外集中,拿出当年在大学疯狂记笔记地劲头,钢笔飞快地在纸上滑动着,将祝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祝焱的半年工作汇报并不长,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济道林不动声色地问了几个问题,祝焱一一解释。“这一次出发之时,昌全同志跟我说,以前半年检查地第一站都是益杨,今天我们来一个改革,第一站先走成津县,最后一站走益杨。”他顿了顿,道:“益杨县半年成绩很突出,地方财政收入同比增加了120%,一,,县委的成绩是满意的,取得这个成绩的原因很多,从我个人的观点来看,一个很重要地原因就是益杨县委坚定不移地大办交通。”祝焱没有想到以严历出名地济道林会给予益杨县委如此高地评价,他脸上表情很严肃,心里却着实高兴。第二百一十一章 如愿(二)议结束,侯卫东与县委办工作人员站在会议室的角落林一行先走,济道林在祝焱、赵林的簇拥下,朝门外走去。县委常委季海洋快步走到后排,安排道:“刘涛、任林渡、侯卫东,跟我到县委小招待所。”季海洋的坐驾是一辆桑塔纳2000,~背,看上去很累。刘涛、任林渡、侯卫东三人坐在后座,季海洋不说话,他们也就不说话,车内只听到发动机的轻微声音。“放点音乐。”季海洋车内的音乐只有一盘,两年多从来没有换过,所以司机也没有多问,直接把歌碟打开,车载音响很棒,一阵“看晚风多明亮,闪耀着金光”的歌声传了出来,外国民歌风味的调子,听上去舒缓而浪漫。季海洋忽然回过头,道:“侯卫东,明天开始,你到县委办秘书科来上班,主要为祝书记服务。”说完这句话,他又平视前方,看着越来越多的树木,声音略显疲惫,道:“县委办一个重要职责就是为领导服务,到了县委办工作,特别讲究纪律,特别注重保密工作,眼尖、手快、腿勤、嘴紧,这八个字是县委办工作人员的基本要求,刘涛是县委办老同志,抽空给侯卫东讲一讲工作要求。”祝焱对于身边工作人员要求很高,到了益杨以后,前后配过两个专职秘书。他都不满意,侯卫东是第三个秘书。季海洋本人对于侯卫东并不是太满意,主要原因是由于侯卫东在青林镇有过跳票经历,这一点至少可以说明侯卫东不按规矩出牌。可是祝焱对侯卫东印象很好,季海洋也就没有办法,今天他就在车上。敲打了侯卫东几句。县委招待所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院子。围墙及房屋都建于八十年代初期,最大特点是绿树成荫,九二年南巡讲话以后。县政府出钱将这个小院子进行了改造,主要是对内部设施进行了重装,一共花了近百万,这在九二年也是一笔不小地数目。改造过的县委招待所,外表看上去普通。内部已经达到省委招待所的水平,县里对小招待所的使用作了专门规定:沙州市级领导,以及建委、交通等大局正职,才有资格住进这个招待所,级别不够的上级领导,只能去住益杨宾馆。侯卫东听说过县委招待所的大名,随着季海洋走进来,暗道:“这个招待所名气大,从外面地环境来说,还不如沙道司地汉湖。”拐了几个弯。绕过了一片树林。就出现了几幢单独的院子。这些院落外都有一圈低矮的木栅栏,房子是典型火柴盒。一色红砖,干净、朴素,隐隐透露出一丝威严,这是汉湖所没有地独特气质。客厅里空着柜式空调,温度调到了二十六度,济道林进屋,服务员将茶杯倒上水,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屋子里只有济道林、祝焱、赵林三人,济道林也就将领导架子放下了,他主动取出来一包烟,道:“祝书记,尝尝这烟,据说是红塔集团的特供烟,也不知是真是假。”祝焱烟瘾很大,狠狠的抽了一口,道:“不错,是好烟。”赵林只是偶尔抽烟,他笑道:“我是烟盲,对这个没有鉴别力。”三人说笑了一会,济道林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道:“祝书记,赵书记,今天请你们两位过来,有一件事情要通报。”“这一段时间,市委、市纪委收到不少举报信,反映益杨县公安局局长游宏充当社会上地皮流氓的保护伞,导致县里建筑企业被流氓控制,这是黑社会的雏形,昌全同志高度重视这事,专门做了批示。”祝焱接过举报信,叶昌全同志粗大钢笔字立刻出现在眼前,批示很简单,“如果信上反映属实,必须出重拳,请道林同志迅速办理此事,除恶务尽。”最后四个字,字体明显放大,有几个笔划如菜刀一样飞出。“按照昌全同志地批示,沙州纪委、检察院和公安局已经派出联合调查组,暗中进入了益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证实信中反映基本属实,虽然具体事情有出入,但是基本事实是真实的。”在现行体制下,县委书记、县长、公安局长等重要岗位的领导人,原则人需要异地任职,祝焱、马有财都是外地人,游宏虽然是真州人,但是他十岁就迁到了益杨,其实是在益杨长大,只是他籍贯填的是真州人,所以也算是异地交流干部。祝焱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脸一下就白了,他道:“益杨县委坚决执行昌全同志的指示,对游宏这种害群之马,绝不手软。”济道林点了点头宏在益杨公安局干了二十多年,警惕性高,反侦察能网特别深,为了不打草惊蛇,调查一组以调查枪案为由在益杨开展调查,二组则根据举报信提供的内容开展调查。”“无论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目前调查组查实的证据足够让游宏双规了。”祝焱和赵林都伸长了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同时心中也忐忑,担心牵连的人过多,变成了窝案,对益杨县委地声誉就影响极大了。济道林脸上微微浮起了笑容,道:“最准确地证据之一,游宏地坐驾是货真价实的走私车,年初广东才出了汽车大案,中央在三令五申,游宏身为公安局长,是顶风作案啊。”“我把想法给昌全同志作了汇报,他也同意我地思路,以走私车之名,对游宏实行双规,依法查抄其家,给他措手不及的打击,让他的关系网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祝焱道:“需要我做什么,请道林同志安排。”暗骂道:“这个游宏真***胆大包天,弄一驾走私车来当座骑,完全是自掘坟墓。”“祝书记,烦你给游宏打电话,让他到这里来,我们立刻对他实行双规,为了有利于案件侦破,调查组将把游宏带回沙州。”祝焱取过电话,给游宏打了过去,慢条斯理却不容置疑地道:“游宏,到县委小招待所来一趟。”作为县委书记,他在县里也就是绝对权威,可以随时让手下干部来见面,那怕是凌晨,那怕是下着大雨,他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从来不解释。游宏身为公安局长,自然知道祝焱的规矩,他对喝酒的张副局长等人道:“你们先喝着,祝老大找我。”开着经过改装的进口车,游宏急冲冲地赶到了县委招待所,由于祝焱打电话的口气太正常了,所以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圈套。进了县委大院,季海洋、刘涛等人都在院子里,游宏对季海洋笑道:“老季,怎么站在院子里,明天有空没有,我来找你,派出所的警车都快成废铁了,别说执行公务,开在路上都怕散架。”季海洋和他也是老熟人,见面总要开玩笑,季海洋虽然没有听到济道林的谈话,可是县委招待所突然出现了六七个陌生人,而祝焱一脸严峻,他心里就暗叫不妙。游宏走进屋里不久,就传来他的吼声:“你们凭什么对我实行双规,我要见祝书记。”屋里又传来几声低斥,游宏声音很高,“我要见济道林,让他也出来。”调查组有四个人,纪委一人,检察院一人,公安二人,他们早就有了预案,见季海洋情绪激动,两名身强力壮的公安人员就不声不响地冲了上去,两人手里都有铐子,准备将游宏铐上再说。见到这个架式,已知道事情无法善了,他不知道这些人掌握了多少情况,只知道若是自己的事情被抖了出来,吃枪子是免不了的,他不愿束手待缚,振臂就想将这两人甩开。屋里另外两人见游宏反抗,一齐上前,四个人抓手抱腰,很快将游宏压在地上,强行上了铐子。侯卫东跟着季海洋站在门外,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惊得嘴巴里可以放进去鸡蛋。季海洋黑着脸,暗道:“游宏做事太张扬,出事是早晚的事情,这个济道林是学院出身,做事倒也干净利落。”游宏被戴上了手铐,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对最先扑上来的人道:“我是公安局长,为了公安的名声,出去的时候,用衣服遮一遮这东西。”游宏在沙州公安系统大大有名,沙州一处民警罗金浩是毕业于沙州学院法律专业,还曾经听过游宏的刑侦课,他神情不失恭敬,道:“我知道,罗局长。”济道林、祝焱、赵林都站在二楼会客室里,三人都默不作声,纪委工作人员到了楼上,报告道:“济书记,游宏已经被控制。”济道林道:“立刻将游宏转移到沙州,搜查他的家和办公室。”等到游宏被带走,济道林道:“搜查以沙州检察院反贪局为主,益杨检察院积极配合。”安排完诸事,济道林轻松下来,道:“祝书记,正事办完了,我们也要轻松轻松,季常委也在外面,把他叫上来,我们四人打双抠。”侯卫东是第一天以县委办工作人员的身份跟随着祝焱,没有料到会见到如此惊人的一出戏,扭头看任林渡,也是目瞪口呆的样子。第二百一十二章 如愿(三)县委招待所吃过晚饭,几位秘书就坐在会客室看电视秘书老林职务最高,就成了中心,大家都围着他说话。到了十一点,会客厅的几个大人物依然在打牌,大家等得累了,话也少了,专心看着电视,这群秘书们平日里都忙得不可开交,都没有长期看电视的习惯,再加上众口难调,老林乱选了一个傻乎乎的节目,众人也就傻乎乎盯着屏幕。十二点,会客室大门打开,季海洋快步走了出来,轻声道:“把车子都开过来。”又对侯卫东道:“等一会你就上祝书记的车,记着坐副驾驶的位置,帮着提手包。”季海洋交待几句以后,自顾自走了,把侯卫东一个人留在院中。还有些细节季海洋也没有交待,若侯卫东有悟性,自然会想到这些细小之处,如果想不到,则其秘书生涯也不会长久。看着祝焱的身影,侯卫东有片刻迷茫,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跟着季海洋走到院门,守在了祝书记的车旁。祝焱与济道林握手道别,道:“济书记,早些休息。”转过身,满脸笑容又停了几秒钟,走到车旁,笑容已渐渐消失。侯卫东已将后车门打开,恭敬地等着祝焱,祝焱看了他一眼,略略点头,顺手将手包递了过来,随后又朝院内看了一眼,重新带着笑容,向济道林挥了挥手,这才坐回车中。小车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提速很快。公安局长游宏被双规,这个消息必将在益杨官场引起地震,祝焱脸色青得怕人,上车之后便一言不发,他不说话,侯卫东在车上坐得笔直。后背仅仅是*了一点。也不说话。当车在党校后门停下以后,祝焱吩咐道:“明天上午九点,请赵书记和柳部长到我办公室来。”说完就下车。侯卫东一边应答着,一边提了手包下车,他正准备给祝焱开车门,祝焱已经下了车,动作并不慢。由于是第一次为祝书记服务。而季海洋又交待得不尽详尽,侯卫东一路上都小心异常,他不知道是否应该送祝书记到家门,就仔细观察着祝焱的一举一动。祝焱并没有接过手包地动作,径直走进后门,侯卫东就紧跟在他身后,到了楼门洞,祝焱停了一下,交待道:“小侯,我住在三楼。今天你跟我上去。以后就送到门洞口。”上了三楼。祝焱进了门,侯卫东连忙将手包递了过去。同时道:“祝书记,早些休息。”屋里传来一声温柔的招呼,“这么晚才回来,你也是一把年纪了,和年轻人比不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接过手包,她看见门外站了一位陌生小伙子,道:“小伙子是新来的。”侯卫东赶紧道:“阿姨,我叫侯卫东,由组织部新调到县委办的。”中年女人客气地道:“进来坐一会吧。”走了,祝书记再见,阿姨再见。”回到家中,侯卫东连忙给任林渡和组织部杨娜打电话,传达了祝书记指示。放下电话以后,侯卫东后背湿了一片,在卫生间里冲凉之时,回想着这半天的经历,暗道:“祝焱不过是七品县官,却让人产生了伴君如伴虎地感觉,看来一入官门深似海,还不如当个商人自在。”可是转念一想,“当商人也有难处,就以青林石场为例,几年时间就死了秦大江、毁了曾宪刚地家庭,条条蛇都城咬人啊。”上床前,他将闹钟调到了七点。一夜有梦,皆是游宏被押上汽车的情景,梦中他猛想间想起,那位押着游宏的人很面熟,应该是沙州公安局地师兄罗金浩。第二天从闹铃惊醒,侯卫东迷迷糊糊地下了床,他异常清楚得记着梦中的情景,又竭力回想着昨天县委小招待所的现场情况,他得出了结论,昨夜梦中得出的结论是正确的,确实是师兄罗金浩押着游宏。“切,居然会在梦中认人,这事让我遇上了。”侯卫东感叹一声,赶紧洗脸刷牙,又从冰箱里抓出一盒牛奶,边喝边朝车下跑去。上了老柳地车,侯卫东就开始攀交情,他甩给老柳子烟,这烟是新出的好烟,比红塔山还要贵,大有取势。“祝书记一般在哪里吃早饭。”老柳抽着娇子烟,也就没有初见面时的傲慢,向侯卫东介绍道:“祝书记早上起得早,要打太极拳,然后在家里吃早餐。”他看了看表,又道:“祝书记很准时,八点钟肯定出来。”祝焱果然在八点钟出来,侯卫东在门洞处等着,接过手包,紧跟在他身后,到了小车旁,侯卫东连忙上前一步,把车门打开。祝焱见侯卫东办事很伶俐,心里也就有几分满意,等到侯卫东上车,就问道:“通知出了吗?”这话他原本也不需问,但是侯卫东毕竟是新手,他并不是太放心。“祝书记,昨晚已经通知到了。”“嗯。”祝焱没有再说什么。九点,赵、柳两人准时来到了祝焱办公室,季海洋就拿着笔记本坐在一旁,他是县委办主任,领导们定下的事情,需要他去落实。侯卫东将茶倒好以后,正准备离开,祝焱发话道:“侯卫东,你也坐下来听一听。”祝焱开门见山地道:“公安局游宏被双规,从济书记的口风来看,他肯定回不来了,今天请两位来,就是务色一位公安局长。”“这个人选,要精通法律,同时要有杀气,能镇得住局面,收拾得了乱局,益杨这两年经济发展得快,社会上流氓地皮也活跃,游宏出事,给县委提了一个醒,必须采取霹雳手段,打掉一批为害百姓的犯罪分子,公安局长这个人选,任重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