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妈妈说了这事后妈妈吓得什么似的,再三叮嘱我他们不在家我要把门反锁好,妈妈真是好妈妈,我偎到她的怀里不说话。妈妈摸着我的长发说:“小欢,妈妈还会想办法,我们不会放弃的。” 我摇摇头不让她说下去。 我知道妈妈爸爸该想的办法都已经想尽了。 更何况,爸爸也下岗了,现在在替一个私人老板干点体力活,累就不说了,工资还一个月一个月地往下拖,他们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其实我心里什么都清楚。 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少给他们添乱。我照妈妈的要求天天反锁门了,但其实我却希望黑皮又可以无声无息地出现,因为没有人说话的日子,真是寂寞啊。 偏偏黑皮很久也不来。 我觉得他也不厉害,看来一把反锁的锁就难住了他。 一个人的时候,听广播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何况,我是那么的喜欢怡然。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鼓足勇气参与怡然的节目,她在那天的节目里说:“春天就要来了呀,各位听友喜欢春天吗?总之怡然很喜欢,因为春天可以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可以和好友一起去踏青,或者静静地坐着计划一下一整年,来得及去认识一些人和慢慢地忘记一些人,为了这要来的春天,让我们来听歌吧。听一首任贤齐的《春天花会开》,怡然爱春天,也爱你们。” 怡然说完开始放歌: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还是在等待,你远远地走过来……我突然想起我初中时的同桌,那个叫林立的男生,长得特别像任贤齐,眼睛小小的,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我视力下降的那阵子,他总是帮着我记笔记,在上课的时候一次次歪过头来问我说:“纪欢,你看不看得见?”或者干脆把本子递给我说:“纪欢,抄我的!” 多好心的男生,可是现在他一定早就记不得我了,他的身旁一定坐着一个可爱的女生,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惊天动地。 我离校园,离他们,真的很远了。 远到永远也回不去的那么远。 我的心酸痛得厉害,可是我不敢哭,我怕我再哭,会连那一点点的光也看不见了,跌到完完全全的黑暗里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一件事啊。 我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可是和往常一模一样,我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摸索着拨通了怡然的热线电话。 怡然的电话很热,那是我第一次打她的电话,奇怪的是竟然一下子就通了。我对怡然说我要点歌,怡然说好啊,那么送给谁呢? “不知道。”我说。 “哦?”怡然说:“这个下午有点寂寞吗?” “其实每一个下午都寂寞呢。”我说。 “那就做点什么吧。”怡然俏皮地说,“读自己喜欢的书,看喜欢看的电视。找朋友来聊聊天,当然,听怡然的节目是最好的选择啦。” “你可以陪我聊聊天吗?”我有些无理地说。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打进热线喋喋不休的听众,可是那天我还是忍不住提出这样的要求。 怡然的脾气也好极了,她说:“好啊,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不喜欢春天。” “为什么?”怡然显然对我的话题感了兴趣。 “因为春天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来得及去认识一些人和慢慢地忘掉一些人,你太天真了知道吗?”说完我很不礼貌地挂了电话。 怡然在一阵嘟嘟声后说:“一定是个寂寞的女孩吧,你的声音很好听呢,我还想继续地听你说下去,为什么要挂电话呢,不管怎样,怡然希望你快乐!” 她并没有责备我的不礼貌,还送歌给我。 我在怡然的节目结束后打电话到导播室给她道歉,说我不该骂她天真,她哈哈大笑说:“比你更过份的听众多得是,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我跟她说再见。 “等等!”她喊住我说,“不想跟我说说心事?” “主持人都是很忙的。”我说。 “说吧,”怡然说,“我感觉你有话想跟我说。” 于是我跟怡然简单地说了我的情况,我对她说我眼睛有些不好,所以只有呆在家里,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听她的节目。 “我很荣幸。”怡然说,“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 “要不你跟我说说你的直播室是什么样吧,我一直都好想做一个主持人呢。” 怡然说:“我还是请你来参观吧,要我形容多累啊。”又问说:“眼睛差到什么地步,可以看到多少?” “还好。”我撒了谎,我没有告诉她我其实就跟瞎子差不多。 我刚放下电话就听到黑皮在说:“电台的节目最无聊。” 我从椅子上哗地站起来说:“黑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真怕他听到我刚才跟怡然的对话,我站得急了,撞到了椅子的扶手,差一点摔到地上。 一只手扶住了我说:“你小心点。” 我慌乱地推开那只手说:“要干什么?” “嘿嘿。”他坏笑着说,“我要干什么早干了。” 真是个坏小子。可我还是喜欢他来看我,我说:“我今天在听节目和讲电话,没听到你进来并不代表我输。” “好吧。”他说,“明天我们接着比赛。” “你明天还来吗?”我说,“你很多天不来。” “我进局子了,”黑皮满不在乎地说,“才放出来。” “你不像做坏事的啊,”我说,“一点也不像。” “只有你这么说,”黑皮说:“坏人的脸上不刻字,你要知道这点,不然是要吃亏的。” “我看不见你的脸。”我很老实地说:“我只记得二年前的你。” “有点可惜,”黑皮皮很厚地说:“现在我帅多了。” 我笑。 黑皮又说:“其实你也很漂亮,你的眼睛很大,可惜看不见。” 第一次有男生夸我漂亮,我的脸红了。我相信黑皮一定看到,我很感激他并没有笑话我,我总觉得黑皮不是那么坏的。我没有把黑皮还来我家的事告诉妈妈,有的时候我还会给他泡好一杯茶等他来陪我说两句话,黑皮说起话来海天海地的,胡扯的本事一流,常常把自己吹得比小说里的飞贼还要厉害。他的故事常常漏洞百出,可是我从不拆穿它。因为我真的喜欢听。 有的时候他很长时间不来,我就在怡然的节目里点歌送给他,虽然他从来不听广播,可是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听见。 会知道,我很想念他。我是真的把他当做朋友的。 我很怕他又做坏事。 这不,黑皮又是很久不来了。我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 怡然打电话希望我可以到她的节目里去做嘉宾,我有些怕去,我怕给别人讲起我的故事,最主要的是我怕别人同情我,我想我不需要任何的同情,我更需要的是友情,像黑皮所给我的那种友情,就挺温暖。 胡思乱想中,妈妈下班了。她刚一进门就惊叫起来说:“谁的钱?” “什么?”我说。 “桌上是谁放的钱?” 我的手颤抖地摸过去,是一沓崭新的人民币。 妈妈告诉我,有三千块。在旁边的,是一个带耳机的小收音机。 我知道是黑皮,钱是他放的。他来过了,我竟然又没听到。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我知道这钱是给我治病的,黑皮曾经说过,我的病根本不算什么,有钱就一定可以治得好。黑皮还说过,我家的收音机太破了,扔了也罢。 我让妈妈带着我上楼去找黑皮,警察也在,他们也正在找黑皮,说黑皮为了一个哥们打伤了别人,畏罪潜逃了。 畏罪潜逃?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词。 失明后,我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我希望他们永远也不要找到黑皮,可是又希望黑皮会回来,我不希望有人说黑皮是坏人,在我心里,他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呢。 难道人真的就是这么奇怪么? 我打电话给怡然,我告诉她我很愿意做她的嘉宾,我想把我和黑皮的故事告诉大家听,我还是希望从来不听广播的黑皮可以听到我的节目,我想对他说:“希望你下一次经过我身旁,会正大光明地来敲我家的门。我和我全家都会欢迎你,我等着你回来,象我一样勇敢地面对该面对的一切。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永远的朋友。” 我还要为他放一首歌,因为黑皮说过,这个世界上要是还有什么歌好听的话,那就是《世上只有妈妈好》。 只是,黑皮会听到吗?春天的最后一场细雪 下雪了。 小意将蓝色的玻璃糖纸放到我的眼前,开心地对我说:“细雪姐姐,你看,你看,雪花是蓝色的呢!” 我牵着小意走到窗前,真的看到了蓝色的雪。也看到了妈妈,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她费劲地拎着好几个袋子,正朝这边走过来。 我埋下头擦眼泪。 小意说:“细雪姐姐你怎么了?” “窗这边有风,”我对小意说,“我们回床边去。” 小意很乖地点头,她的手软软的绵绵的,捏在手里舒舒服服的。她也是我们这里最小的一个病友,不过她很快就要出院了,抬起头来,小意对我说:“细雪姐姐,我出院了就可以去上幼儿园了,幼儿园里有陶吧,可以自己做自己喜欢的花瓶。” “是吗?”我说,“姐姐上幼儿园的时候可没有那么高级的东西玩呢。” “那你的幼儿园里有什么?” 我想了想后说:“有木马。” “还有什么?” “还有滑梯。” “还有呢?”她穷追不舍。 我耸耸肩说:“没有了。” 她也耸耸肩说:“那没意思哦。” 我和她笑做一团。妈妈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她的鞋上肩上眉毛上全都是雪,我赶紧跳过去帮她擦,再替她接下手里的东西,她连忙闪过身子对我说:“躺床上去吧,给护士看见又该挨骂啦。” “这个时间她不会来的!”小意快嘴地说,“她在接男朋友的电话呢!” 妈妈拍拍小意的小脑袋说:“小人精!” 小意很得意地晃开了。 妈妈问我说:“细雪,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笑着说:“很好啊,妈妈我想我们可以出院了。在医院里住一天的钱,还不如回家买点好吃的补补!” “这要医生说了算!”妈妈严肃地说:“你少出主意。” 我吐吐舌头,很乖巧地躺到床上去了。 我翻开床头上的那本书《我为歌狂》。这是陈歌借给我看的书,还记得那天他对我说:“是本好书哦,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里面的歌我都会唱了,等你看完书,我再借CD给你听。” 可是书还没看完,我就住院了。 真是病来如山倒啊。 陈歌来医院里看过我一次,是我妈妈不在的时间。我躺在那里挂水,他站在那里。我第一次发现他的个子真是高极了。 我有些傻傻地问他说:“医院这么远,公共汽车挤不挤啊?” “挤。”他说。然后又说,“不过暖和。” 我笑了。 他问我说:“挂水很疼吧。” “不疼。”我说,“就一开始戳的时候疼一小下。” “我不愿意挂水,我宁肯吃药。”他说,还拍拍胸脯,好像真的很怕挂水的样子。 “我们班好多同学都来看过我了,”我说,“你干嘛不和他们一起来?” “干嘛要一起来?”他说,“我就要一个人来。” 我想我的脸红了。好在他没有看我,他埋着头。 我用一只手掖掖被子,生怕他看到我枕头下的那本书。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带着他借我的书一起进了医院。 他问我说:“你什么时候出院呢?你的病不要紧吧?” “当然不要紧。”我说,“你真是乌鸦嘴!” “嘿嘿。”他笑笑说:“我是问句么?不过也不该也不该!”一边说一边打自己的嘴巴两下。 我哈哈地笑,盐水瓶也给我笑得乱颤。 陈歌一把扶住说:“不许动不许动!” 我又笑得喘。 陈歌是我的同桌,可能是名字起得好的原因,他的歌唱得特别的棒,要是模仿起张学友来,那简直是可以以假乱真的。他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可惜护士小姐很快就把他给赶走了,说是过了探视的时间。 陈歌向我挥挥手说:“快回来上课吧,我们都等着你。你是文娱委员,没你元旦汇演的事可就要泡汤了。” 我朝他点点头,他大步地远去了。 护士小姐看看我,再看看他的背影,一幅洞察一切的样子。我知道她在心理黑暗地乱想,于是扭过头不看她,却又听到她嘀嘀咕咕地说:“你男孩子高高大大,是故意那样走路呢,还是腿有点跛?” 我赶紧起身看一下,好在陈歌走远了没听见。 我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跛。 他的确是有点跛,不过不仔细看,不怎么看得出来。 我觉得陈歌是个很有趣的男生,可是在我们班上,喜欢陈歌的人并不多,大家都觉得他脾气有点怪。在跟我同桌前,他的同桌是伍莎莎,伍莎莎很不喜欢他,骂他“跛猪”。可是伍莎莎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三天两头准会被陈歌气得哭一回,所以老师才让我跟伍莎莎换位子的。 换就换,我怕谁。 同桌的第一天,他甩钢笔,把墨水甩到我的衬衫上,我硬是咬着牙一个字也没说。第二天一早下雨,我的凳子上全是泥水,不用说一定是他弄的。我也没说一个字,自己擦了擦坐下了。第三天一天都相安无事,到车棚里推车的时候却发现气门芯被拔掉了。自行车歪歪倒倒像个伤兵一样靠着一根柱子。 他正远远地站在操场边嚼着口香糖等着看热闹。 我推着车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他的身旁。 我在离校门口不远处的小摊打气的时候他骑着车晃悠悠地过来了,看看我,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车子飞快地远去了。 我知道他就是想我像伍莎莎那样哭鼻子,我才不会让他遂心。 这一招,叫以德服人。 电视剧里学的。 他真的没兴趣再捉弄我了。不过我们并不说话。 有一天,上学的时候还是大太阳,放学的时候却下起雨来,雨虽不算大,但足已淋湿头发和衣服,我没有带雨披,慌里慌张地骑车回家。骑到半路上的时候车篓子里“啪”地扔进来一样东西,吓我一大跳,等我看清楚是雨衣的时候陈歌已经骑得老远了。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我把雨衣还给他,跟他说谢谢。 他轻描淡写地说:“不用谢啊,小女生一淋雨就会感冒的。”男子汉得要死。 那以后我们成为朋友。 陈歌总是说,我和班上那些娇滴滴的女生不同。其实我也觉得他和我们班那些懒洋洋的男生不同。我喜欢看陈歌打球,他打球的时候身手很矫健,一点也看不出他的腿有问题。我们渐渐的无话不谈,就连他爸爸和妈妈吵嘴的事他也会告诉我,不过我一直没有问他的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不想说,我当然就不会问。 伍莎莎私下问我是如何收服陈歌的,我说:“别用这个词好吗?朋友应该是要真诚以待的吧。” 伍莎莎“呸“我一声。然后大惊小怪地说:“叶细雪啊,你该不是爱上一个跛子了吧?” 我把脸板起来。 伍莎莎知道我是真正地生气,她叹着气走开了。 流言蜚语处处都是,可是我不在乎,陈歌也不在乎,我们在课间一起玩纸飞机,飞机从黑板上一滑而过出了教室的门,陈歌奔出去捡,伍莎莎和几个男生在后面喊:“跛猪加油,跛猪加油!跛猪加油!” 我跑到讲台上,用老师的教鞭把课桌打得“卟卟”响,很凶地说:“谁再乱喊,谁再乱喊我扁谁!” 全班雅雀无声。伍莎莎狠狠地瞪我一眼,我也看着她,她先调开了头。 上课的时候陈歌低声对我说:“其实你不必这样做的,我早就习惯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尊重。” “谢谢你,叶细雪。”他很认真。 我微微一笑开始认真听课。那一堂是他最讨厌的英语课,我发现他没有看课外书。也没能把随身听的耳机塞到耳朵里。 校园的生活,真是蛮有意思的。 可是现在,我却躺在医院里,我反反复复地问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上课,她都是摸摸我的头发让我不要着急,病治好了才可以安心地读书。 可是叫我怎么可以安心呢? 我想念校园里的一切,包括伍莎莎。 这个冬天一直白雪皑皑,如果睡在病房里,我只能看到一片总是明晃晃的天。新年过得寂寞极了,连小意也走了。小意出院的时候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我用糖纸给她叠一颗幸运星,放在她的手掌心里,她甜甜地笑着说:“细雪姐姐等我到幼儿园陶吧里玩,做的第一个花瓶会送给你。” “好啊。”我说,“我家的电话号码你记得么?” “记得记得!”她拼命点头,跟着她妈妈一起走出了病房。 我是在一个星期以后才知道的,小意的病根本就治不好了,就是因为根本就治不好家里又没有钱她才会出院的。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哭了整整的一个下午。 第二天我拒绝吃药,也不让护士替我打针,推翻了她的小推车。 我对妈妈说我要回家。 妈妈劝我说:“马上就会做手术,你要配合医生,别做傻事。” “不不不!”我泪如雨下,一声高过一声地喊:“我只要回家!这样治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妈妈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我一起哭了。 陈歌就是在那一片哭声中再次走进我的病房的。 “叶细雪。”他慌里慌张地说,“叶细雪你们怎么了?” 也许是觉得在一个孩子面前哭挺不好意思的,妈妈走到了窗台边。 陈歌说:“叶细雪你不要哭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抬起头来看他。他温和地笑着说:“我们班的歌舞在元旦汇演中拿了一等奖!是我唱的歌!” “真的?”我说,“你唱什么歌了?” “张学友的新歌《天气那么热》。” “啊?”我说,“可是现在天气现在那么冷。” “总会热的啊。”他挠挠头皮说,“他们一开始不让我参加,说我的腿根本没法边跳边唱,我偏要做给他们看看,让他们心服口服!” “你真的做到了?”我问。 “当然真的,连伍莎莎也主动为我们伴舞呢,结果我们打赢了所有的对手,你说棒不棒?” 在这个寒冷的令人伤心的黄昏,这个消息真似一缕阳光。 “我都要谢谢你啊。”他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自信呢。” 我坐起来,把头埋在手掌心里。 “你要坚强啊。”陈歌说:“医生说你的病一定会好的,就是需要点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问他。 “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其实我小时候也大病了一场,我家里人都以为我要死了,花圈都替我买好了,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就是腿有点毛病。” 他想了想后又说:“唉,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毛病。自己不在意根本无所谓的啦。” 我抬起头朝他笑笑说:“你挺能说的啊。” “可不?”他说:“说的和唱的一样好听。” “等我出院了,你们要再为我表演一次。”我说,“我没看到真是不值得。” “那当然。”他说,“专场演出,请文娱委员大人审查过目。” 春天快来的时候我做完了我的第一次手术,伴随我走上手术台的,是全班五十二个同学为我叠的五百二十只千纸鹤。那个清晨又飘起了雪,不过那雪细细的,细细的,像一首无声的歌谣在耳边轻唱。 同病房的一个老奶奶说,这应该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雪了。 我于是想起陈歌说过的话,天气总是会热的么。 我拿起一只纸鹤,微微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