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想起来还有强光探照灯,忙把强光探照灯调转角度,照了过去,探照灯强烈的光柱一扫到那里,稀里哗啦的碎石滚动声噶然而止,只见在蘑菇岩中,有一条青鳞巨蟒,昂首盘身的对着我们,这条蟒也太大了,比那大号水缸还粗上三圈,简直就是一条没有爪子的青色巨龙。身上的鳞片在探照灯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想必它是生长于虫谷的森林之中,由于大蟒贪恋阴凉的环境,才把这个大山洞当做了老窝,平时除了外出去捕食,就躲在这里睡觉,却不知怎的被我们惊动了。 那青鳞巨蟒稍稍做了一个停顿,蓦地刮起一股膻腥的旋风,蛇行游下了蘑菇岩,巨大而又充满野性力量的躯体,把经过处的白色蘑菇岩撞出无数细碎的粉末,更加象是白色尘雾中裹着一条巨龙,携迅风而驰,以极快的速度游进水中,青鳞巨蟒入水后,被它卷起的蘑菇岩粉尘,兀自未曾完全落下,然而它早已经从水深处,如疾风般游向我们的竹筏。第六章 刀锋 在太古白云蘑菇骛生岩山洞中,竟然栖息着如此一条巨大的青鳞怪蟒,实在是出人意料,更糟的是它已经潜入水中向我们的竹筏游了过来,由于事出突然,胖子也没顾得上开枪,不过以“剑威”的口径,就算是变成机关枪,恐怕也不会给躯体这么大的蟒蛇千万致命伤害。 事到如今,自然不能在这束手待毙。我和胖子、shinley杨三人同时发一声喊,抡起了胳膊,用手中的竹竿和枪托,拼命划动竹筏,不料这只竹筏下面挂了无数“水彘蜂”,怕不下百十斤重,竹筏吃水太深,根本快不真情为。 只要那条全身青鳞密布的怪蟒,用身体卷碎竹筏,我们落入河中就没有任何回族的余地了,三人疯了一样用竹竿划水,然而由于太过慌乱,使用的力量既不平衡均匀,也不协调,那只竹筏原本还是缓缓向前飘流,这时候却被加上三道互相抵消的动力,竟然在水面上原地打起了转。 我忽然想起来在越南打仗的时候,听人说一个人如果连吃十吃大蒜,老虎巨蟒都不会再来咬他,忙动手在旅行袋里乱摸,明明记得带着两口防蚊虫的大蒜,这时候却说什么也找不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我们有所动作,忽然间脚下一震,整个竹筏从水面上凌空飞了起来,原来那条青鳞巨蟒用它米斗般大小的三角脑袋,把竹筏顶了起来。 竹筏被蟒头顶得向前蹿出十余米,又重重的落在水面上,要不是胖子死死把住中间,这竹筏早已翻了过去。饶是如此,也在水中剧烈的来回摆动,我全身都湿透了,也不知是水淋的,还是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也忘了害怕,心中只想,云南的竹子,真他妈结实。 那青鳞闪动的巨蟒,顶了竹筏一下后。弓起躯体又一次扎入深水处,一看那姿态便知道,它是要发动第二次进攻。 我记得在越南作战时,部队在岭深林密处行军,没少遇到过大蟒毒蛇,却从没见过蟒蛇作出这种古怪的攻击方式,为什么单是用蟒头顶我们的竹筏底部,它只需用蟒身卷住竹筏,我们又哪里还有命在。 这时候shinley杨醒悟过来,叫道:“这条蟒是想吞吃船下的水蜂子,是奔它们来的。”那些象肥蛆一样的“水彘蜂”营养价值极高,是水蛇水蟒最喜欢的零食。不过吃了零食,肯定也会拿我们三人当做正餐的主食,这只怪蟒如此硕大,恐怕我、shinley杨,再加上胖子也就刚好够他吃一顿。 水下幽暗无比,根本看不清楚有些什么状况。只见水花分处,竹筏第二次被顶的飞了起来,我们这次吸取了经验,使出吃奶的力气,牢牢的把持住竹筏的平衡。纵然如此,等再次落到水面上的时候,仍然险些翻了过去。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河道中的那些人俑,本不是什么机关埋伏,而是被献王用来喂养这种巨蟒的奴隶,否则只吃普通的动物,这蟒蛇又怎么会长得如此巨大,不过已经隔了近两千年了,蟒蛇不可能有那么长的寿命,也许现在这条只是献王当年所饲养怪蟒的后代而已,它的祖先还不知要大上多少倍,这回真是进了真是进了龙潭虎穴了。 这竹筏就如同风摆荷叶一般,随时都可能散架。我们只能紧紧抓住筏子,连腾出手来划船逃命的余地都没有。竹筏下的“水彘蜂”被那青鳞巨蟒连吞了两口,已经所剩无已了,而青鳞巨蟒显然意犹未尽,怪躯一翻,蟒头张开血盆大口,径直朝在竹筏后端的shinley杨吞咬了过来。 我和胖子想去救她却根本来不及了,只见shinley杨应变奇快。不知何时,早把背后的金钢伞拿在手中,见那青鳞巨蟒的大口,正以流星闪电般的速度从左侧欺近,便撑开金钢伞,尽力一挡。青鳞巨蟒的大口被圆弧开的金钢伞顶一挡,巨大的咬颌力完全施展不出,只把shinley杨象断线风筝一样,从竹筏上撞进了远处的水中。 我回头一看,shinley杨登山头盔上的战术射灯,在水中一闪,就此消失,好像她已经沉了下去,那边太过黑暗,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完全看不到了。 竹筏上除了固定着我们的装备器材,就完全靠三人重量保持着平衡,shinley杨一掉进水里,整修竹筏急向前倾斜,缓缓地翘了来。 眼看竹筏就要翻倒的时候,胖子平时虽然毛毛燥燥,但毕竟也是大风大浪历练过的,危机关头急忙向后一倒,平躺在竹筏中部,后面还栓着登山包,加上他向后一倒的重量,原本向前倾斜翘起的竹筏又向后落了回去。 胖子躺在竹筏上,百忙当中不仅没忘了破口大骂,竟然还对准水中的青鳞大蟒开了一枪,“剑威”汽枪的穿透力很强,打的又是中号钢珠,这一枪正中巨蟒左眼,直打得鲜血迸流。 青鳞巨蟒的鲜血流进水中,远远的都可以闻到一股腥呼呼的膻臭。那蟒几时吃过这种暴亏,不由的暴恕如雷,一阵狂抖,卷起无数水花,整修蟒身打横,大力甩向我们的竹筏。 shinley杨落进了水中的黑暗处,在这巨大的洞穴之中,除了竹筏前端的强光探照灯,就只有我们头盔上的战术射灯,根本看不到她究竟落在哪里,四周黑沉沉地一片,我甚至连她是死是活都已经无法确认了。 安装在竹筏前的“镍箔强光探照灯”已经被撞灭了,四周更加黑暗,我见那巨蟒咬牙切齿的朝我们席卷而来,只好做困兽斗。这时划水用的竹竿早已不知去向,便用工兵铲拨水转向,让竹筏尽可能的远离巨蟒的这次攻击范围。胖子手忙脚乱的给“剑威”重新装填钢珠。 然而那条青鳞巨蟒的躯体何等庞大,便是给竹筏装个马达,也逃不出去了,它这次是打算一举得手,用蟒身卷碎这微不足道的竹筏。 我对胖子大喊道:“小胖你他好的磨磨跳蹭蹭,再不开枪。咱俩就要在这壮烈牺牲了。” 安装在竹筏前的“镍箔强光探照灯”已经被撞灭了,四周更加黑暗,我见那巨蟒咬牙切齿的朝我们席卷而来,只好做困兽斗。这时划水用的竹竿早已不知去向,便用工兵铲拨水转向,让竹筏尽可能的远离巨蟒的这次攻击范围。胖子手忙脚乱的给“剑威”重新装填钢珠。 然而那条青鳞巨蟒的躯体何等庞大,便是给竹筏装个马达,也逃不出去了,它这次是打算一举得手,用蟒身卷碎这微不足道的竹筏。 我对胖子大喊道:“小胖你他妈的磨磨蹭蹭,再不开枪。咱俩就要在这壮烈牺牲了。” 胖子咬着牙瞪着眼,这才刚把钢珠装进“剑威”的弹仓。这种枪的理论射速其实不低,在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手中,每分钟可以射出二十二颗钢珠。不过在这种千钧一发,狂风扫败叶的混乱场面中,能第二次重新装填,就已经非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了。 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枪便打,然而竹筏晃动得太剧烈,这一枪失了准头,这时候顾不得再次装弹。顺手掏出插在腰间的****式手枪,推保险撸枪栓瞄准击发的一串动作,几乎在不到一秒钟之内同时完成“啪啪啪啪啪”把子弹全对准蟒头射了出去。 黑暗中也分辨不出有没有击中目标。子弹打光了轮起胳膊,就想把空枪扔出去,但是转念一想,又有点舍不得花钱买来的手枪。正待要找别的家伙,继续死斗,却见那条青鳞大蟒,蟒身一翻,掉头游向远处。 这一来,真是大出我和胖子所料,我们俩已经走投无路,都准备跳进水里肉搏了,怎么这时候占有压倒性优势的巨蟒反倒转身要溜?难道是怕了我二人的这满身的英雄气概了不成? 忽听东边水面中有无数铁叶子的磨擦声传来,这种锈铁磨擦的声音听得人后脖子冒凉气,就像用两块泡沬塑料磨擦一样,是一种最刺激人脑神经的响动。 忽然竹筏边的水花一分,一个战术射灯的亮光冒了出来,原来却是shinley游了回来,只见她抹了一抹脸上的水,已被阴冷的河水冻得嘴唇发青,shinley杨没等上竹筏就说:“你们俩是不是想把我扔在水里不管了?” 我跟胖子见她死里逃生,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太过紧张,根本顾不上多想,连忙对shinley杨说道:“怎么会呢?组织上刚要派同志去营救你,想不到你就自己游回来了,根本没来得及给同志们表现的机会。”说完伸手把shinley杨拽上了竹筏。刚才一番混战,shinley杨外公传下来的那把金钢伞竟然没失落在水中,仍然在她手里拿着。 只听远处铁片磨擦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青鳞巨蟒游开的方向上,水就如同煮沸了一般,似乎是什么水中的动物在那里拼命的搏斗。 由于探照灯被撞灭了,远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用登山头盔上的战术射灯可以看见附近的河水变成了暗红色,完全被大量的鲜血染红了。 我们不敢再多耽搁一秒,急忙用工兵铲划水,把竹筏掉转,向蘑菇岩山洞的出口冲去,身后的铁叶子摩擦声益发激烈。 倘若不看明白了,终究是不能放心,shinley杨用信号枪对准方向,打出一枚照明弹,远处的水面被白灯笼般的照明弹照得雪地般通明,只见的无数手掌大小的金鳞鱼群正把条青鳞巨蟒团团裹住,那些鱼都长着两排刀锯般参差的锋利牙齿,一口便把蟒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条。 鱼群数量非常庞大,足以数千计,翻翻滚滚的卷住青鳞大蟒嘶咬,血流得越多,那些鱼就显得越兴奋,象疯了一样乱咬,可怜好一条青鳞巨蟒,好虎难抵群狼,被那些鱼围的水泄不通,还不到半分钟,就被恶鬼一样的鱼群啃了个精光,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那些铁叶子摩擦的声音,就是鱼群牙齿所发出的,shinley杨脸上骤然变色,不住口的让我和胖子快划:“快划啊,这是刀齿蝰鱼,刀齿蝰鱼!它们见了血就发疯!” 就是不用shinley杨说,我们也不敢稍歇,那青龙般的巨大蟒蛇好象在这群“刀齿蝰鱼”眼中就不过是一盘火鸡大餐,连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而且这群鱼数量如此庞大,万万难以抵挡,只有玩了命把竹筏划到出口,毕竟这批“刀齿蝰鱼”没有脚。 恐怕这些见了血液就眼红的“刀齿蝰鱼”就聚集在附近的某条地下河道中,由于我们对巨蟒开枪,使得它流出鲜血,这才引来大批的“刀齿蝰鱼”。自然界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在这蘑菇岩洞中生动的上演了,也不知道什么生物是“刀齿蝰鱼”的天敌,反正不是我们这样的人类,我们水中只有逃命的份。 被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所慑,胖子的脸都吓绿了,轮圆了膀子用工兵铲划水:“快跑,快跑,我他妈的最怕就是食人鱼,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我和shinley杨也使出浑身解术,尽一切可能给竹筏增加速度,我边用工兵铲划水,边对胖子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最怕这种鱼,要是今天能逃出去,咱们就对佛祖发个大愿,这辈子从今住后再也不吃一口鱼了。” 胖子说:“没错,没错,我第一怕吃鱼,第二怕见血,尤其是他妈不能看见我自己的血……” 话音还未落地,只听铁叶子摩擦声,由远而近,已经赶到了我们这只竹筏的周围,竹筏下传来一片“砌吃喀嚓”的牙齿啃咬声,这无比刺耳的牙齿磨擦声,使我的每一根头发都竖了起来。 看来竹筏下被青鳞巨蟒吃剩下的几只水蜂子,现下都便宜了这群“刀齿蝰鱼”。然而那些条捆绑竹筏的绳索,也在“刀齿蝰鱼”象刀锯般锋利的牙齿下被咬烂了……第七章 穿过高山,越过河流 大群刀齿蝰鱼来得很快,铁叶子的磨擦声像一波接一波的潮水,不断从远处传来,当先的几尾已经到了我们脚下的竹筏边。那竹筏虽然绑得结实,却也架不住这群饿鬼托生的刀齿蝰鱼来啃。 我们情急之下只好抡起工兵铲去剁游近的鱼群。我一铲挥进水中,工兵铲就被疯狗一样的刀齿蝰鱼咬住,我急忙抬手把那两条甩脱,低头一看,不由得冷汗直流——登山头盔射灯的照射下,工兵铲精钢的铲刃上竟然被咬出了几排交错的牙印。 然而这只是当先游过来的数尾刀齿蝰鱼,更多的鱼群正从后边汹涌而来,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我们的竹排在几十秒钟之内就会被大批刀齿蝰鱼咬成碎片。但是竹筏的位置距离蘑菇岩大山洞的出口尚有十几米的距离,现在已经被刀齿蝰鱼完全包围,根本没法用器械划水,这最后的十几米真如同地狱般漫长遥远,恐怕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抵达了。 胖子焦急的喊道:“这回咱们真要玩完了,我他妈的可不想当鱼食。老胡你手枪里还有子弹吗,快给我心窝子来上一枪,我宁可被枪打死,也好过被这食人鱼活活啃死。” 我这时也有点麻爪了,咬着牙对胖子说道:“好,就这么办了。我先一枪打死你,然后我再开枪自杀,咱们绝不能活着落在敌人手里。” 就在这生死系于一线的关头,Shirley杨忽然镇定自若的对我们说:“看你们两个家伙没出息的样子!平日里口若悬河,千般的凶恶,万种的强横,普天之下都没有能被你们放在眼里的事物。如今还没过遮龙山,遇到这么点困境就想自杀,看你们回去之后还有何面目同天下人说长道短。现在你们全部听我指挥。” 说罢她举起手枪对准水中刀齿蝰鱼密集处连开数枪,河水瞬间被鱼血染红。四周的刀齿蝰鱼见到鲜血根本不管是同类的还是什么的,狂扑过去撕咬受伤的刀齿蝰鱼,竹筏即将被咬碎的危机稍稍得以缓解。 Shirley杨顾不得再把手枪放回去,直接松手,任由那支六四式落入水中;这时早把那飞虎爪远远的对准山洞出口的白云蘑菇岩掷了出去,飞虎爪的钢索在蘑菇岩的岩柱上缠了三圈,爪头紧紧扣住岩石。 她让我和胖子拽着飞虎爪的钢索把竹筏快速扯向洞口处的岸边,在三人的拉扯下,竹筏的速度比刚才用工兵铲乱划快了数倍。在距离尚有五六米的地方,胖子就开始把放满装备的地质登山包,连那两柄捕虫网一个接一个的先扔到岸边——每个包都有四五十斤的分量,减少一个,竹筏就轻一大块,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 这时铁叶子的磨擦声大作,大群刀齿蝰鱼已经如附骨之蛆般的蜂拥赶来,我们再也不敢继续留在竹筏上,立刻跃上太古白云岩堆积成的岸边。甫一落脚,身后绑缚竹筏的绳索即告断裂,整个竹筏散了架,一根根的飘在水中,损坏了的强光探照灯也随之沉没。 刀齿蝰鱼的鱼群啃净了附着在竹子上的水彘蜂,仍旧在附近游荡徘徊不肯离去。我看着在水中翻翻滚滚的鱼群,不禁长出一口气,总算没变成鱼食,否则还没见到献王墓就先屈死在这全是水的山洞里了。 身边的胖子忽然大叫一声:“哎哟,不好,背包掉进河里去了。” 我顺势一看,也是一惊——刚才把三个大背囊都扔在岸边,还没来得及拿上来,第一个扔过去的背包由于距离远了而落在水边,背包里的东西沉重,岸边的碎石支撑不住,掉进了河水中。那里无处立足,想把背包捞回来就必须下水。眼看着那大背包就要被水流冲走,而河中的大群刀齿蝰鱼就伺候在左近。 我们出发时曾把所有的装备器械归类,这个背包里面装的是炳烷喷射瓶,可以配合打火机发射三到两次火焰;由于不太容易买到,所以只搞来这一瓶,本来是准备倒斗的时候才装备上,以防不测。而且包中还有六瓶水壶大小的可充填式氧气瓶,还有标尺、潜水镜和呼吸器,这些都是盗那座建在湖中的献王墓所不可缺少的水下装备,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其他重要的物品——就是由于背包里有不少充满各种气体的设备,所以一时还未沉入水底。 这个背包如果失落了,我们就可以趁早夹着尾巴鸣金收兵、打道回府了。Shirley杨见此情景也是心急如焚,想用飞虎爪把背包勾回来,而那飞虎爪还死死缠在蘑菇岩上,急切间无法解脱。 我知道若再延迟,这些装备就会被水冲得不知去向。手中只有工兵铲,见岸边岩石的反斜面上有条裂缝,也不多想就把工兵铲当做岩(木契),将整个铲刃竖起来插进岩缝,再横向一用力,工兵铲就卡在了岩石的裂缝中。伸手一试,觉得甚为牢固,便把整个身体悬挂在河面上,一手抓住工兵铲的三角把手,另一只手伸进水中去抓住刚好从下面漂过来的背包。 背包被实实在在的抓到手中,这颗心才放下,没想到突然从水中蹿出一条刀齿蝰鱼张开它那锯齿尖刀般的大口,在半空中给我的手背狠狠来了一口。 我手背上的肉立刻被撕掉一块,疼得我全身一抖,险些掉落进河中。我拼着吃了一疼也没把那背包撒手。又有数尾刀齿蝰鱼使出它们那鲤鱼跃龙门的手段,纷纷从水中跳出来想要咬我,我身体悬空,又因那背包太沉,根本无法躲闪。 多亏胖子与Shirley杨从后边把我扯了回来,才侥幸未被群鱼乱牙分尸。我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看左手的伤势,还好并不严重,只被咬掉一块皮肉,虽然血流不止,终归是没伤到筋骨。 Shirley杨急忙取出药品给我包扎:“你也太冒失了。人命要紧还是装备要紧?装备没了,大不了就让雮尘珠在献王墓中多存几日,性命丢了可不是儿戏。” 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今天要是再不表现表现胡某人的手段,那美国顾问团可又要说我们无能了。对不对,小胖?” 胖子笑道:“老胡你这两下子算得什么本事,偷鸡不成反丢把米,自己让鱼给啃了一口。咱们大将压后阵,等会儿到了献王墓里,你就全看胖爷的本领;让你们开开眼,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 Shirley杨先用云南白药给我的手背止住了血,又用止血胶在外边糊了一层,然后再用防水胶带包住伤口,以免进水感染发炎,最后还要给我打一针青霉素。 我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轻伤不下火线,而且还有点晕针,这种抗生素咱们本来就没带多少,还是先留着吧。” Shirley杨不由分说,让胖子把我按倒在地,强行打了一针才算罢休。由于这山洞中环境复杂,不知还有些什么危险,就没进行休整。测定了一下方位,见河道边上勉强可以通行,便背上装备准备开11号,沿着这条地下运河从河道中走出去。 我们沿河道边缘而行,眼见这条为修建王墓开凿的水路规模不凡。原以为献王是从古滇国中分离出来的一代草头天子,他的陵墓规模也不会太大。但是仅从穿山而过的运河来看,那位擅长巫毒痋术的献王当真是权势熏天,势力绝对小不了;那座修在水龙晕中的王墓规模也应该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在漆黑的山洞中越走越深,又步行了将近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河道边突然出现了一段坍塌,碎石一踩便纷纷滑进水中,根本不能立足,看来这条路无法再继续前进了,只得找到另一个天然的山洞从中穿过。走不多时,便听山壁对面水声隆隆,但是明明听见水流声响,却是无路可绕。我们便举了狼眼四下里寻路,这地方是山体中的天然溶解岩群地貌,大块的山岩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窟窿。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容一人钻过去的石孔,便用登山绳把背包拖在身后,顺序钻了过去。终于见到了山中的一个巨大瀑布,我们从石窟中钻出来的位置正好在瀑布下方。另有一条水流从对面汇进瀑布下的河道,顺着水流方向看去,远远的有些光亮,好象出口就在那边。 Shirley杨对我说:“这条汇进瀑布的水系大概才是当地人采石过程中发现的水路。看这附近的河床地貌不会超过几十年,看这样子应该是近期才形成的,否则有这条水路,修献王墓时也不用在遮龙山中加工运河了。” 我对她说道:“此类积灰溶解岩群地貌就是长年被水冲刷形成的,我以前做工程兵的时候多少了解一些,象这样的地方,整个山底下早都被澜沧江的无数条支流冲成筛子了。有些地方积水深度甚至超过数百米,河水在山洞中改道是常有的事;反正是越流越低,把岩石冲倒了一块就多出来一条支流,照这么下去,这座遮龙山早晚得塌。” 三人边说边行,寻着那片有光亮的地方走过去。半路看到高处山壁上有些岩洞排列颇为有序,很象是人工开凿的。山壁下方有明显的石阶,地面上不时可以见到一具具朽烂的人类枯骨,还有些兵器铠甲,都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这里的场景非常符合先前在彩云客栈中老板娘的描述,应该是当年的一些乱民以此为据点对抗官军。云南大理乃至澜沧江一带自元代起就经常发生这种事情。由于物品在潮湿的环境中难以保存,几乎都已经腐朽不堪,也不太容易去辨认究竟是哪朝哪代的。看那些尸骨腐烂的程度,还有兵器盔甲的造型,只能判断有可能是清初时期。 我们进山倒斗向来是步行,不嫌跋涉,更兼可以行止自如。虽然在遮龙山下弃船步行,每人背负着许多沉重的装备,却并未觉得艰苦。但是这一路多历险恶,都想早些钻出这山洞,于是便不再去理会那些遗迹,匆匆赶路。 顺着水流走到尽头处,那河水仍然向前流淌,但却是流入了地下。这山洞里要比山外的地平面低洼一块,所以在外边见不到这条山中的大河。我们又往上爬了一段山岩堆积的斜坡,这里都有被水浸泡过的痕迹,看来前一段时间全国范围内的大规模降水对遮龙山里的大小山洞影响很大。在碎石坡的中间,眼前一亮,有一个明显是曾经被水冲塌的洞口显露了出来。现在水已经退了,在白天,借着外边的阳光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这个出口。这里的石头很明显是被人为封堵的,如果不是山中出现洪水,凭人力很难打开。 我们戴上太阳镜,从山洞中钻出来,终于算是成功的穿过了遮龙山。来到外边,回首观看,正是身处遮龙山的峻壁危峰之下;头顶最高处,云层厚重,遮龙山的外壳则尽是绿迹斑斑的暗绿色花岗岩,崖身上又生长了无数藤蔓类阔叶植物,放眼皆绿,如果从外边找这个小小的缺口倒是十分不容易寻到。 再看前面,四周全是群山,中间的地形则越来越低,全是大片的原始森林。林木莽莽苍苍,各种植物茂密异常,老树的树冠遮天避日,有很多根本叫不出名目的奇花异木,其中更散布着无数沟壑深谷、溪流险滩。有些深谷在阳光下清晰的能看见里面的一草一花,然而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幽深欲绝使人目为之眩;而有些地方则是云封雾锁,一派朦胧而又神秘的景色。 这是一片处于怒江与澜沧江之间、被雪山大河阻断、完全与世隔绝的原始之地,我取出人皮地图确认进入虫谷的路径。 胖子举起望远镜看下面的丛林,看着看着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望远镜塞到我手中:“甭翻地图了,你瞅那边有许多金色大蝴蝶,那条山谷肯定就在那里。”第八章 密林 听到胖子说发现了虫谷的入口,我和Shirley杨也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顺着他所说的方向看过去。在调整了焦距之后,看见远处山坡下有一大片黄白相间的野生花树,花丛中有成群的金色凤尾蝶穿梭其中。这些蝴蝶个头都不小,成群结队的飞来转去,始终不离开那片花树。 Shirley杨赞叹道:“那些花应该是蝴蝶兰,想不到吸引了这么多黄金凤尾蝶……还有金带凤蝶……竟然还有罕见的金线大彩蝶,简直象是古希腊神话传说中在爱琴海众神花园里那些被海风吹起的黄金树树叶。” 我对蝴蝶一窍不通,用望远镜看了半天,除了蝴蝶和野花树之外却并没见到什么山谷、溪谷之类的地形。这里的植物层实在是太厚了,所有的地形地貌都被遮蔽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辨认哪里是山谷,哪里是溪流。从上面看去,只见起起浮浮,皆是北回归线附近特有的浓密植物,高出来的也未必就是地形高,那是因为植物生长不均衡。这里的原始森林,与我们熟悉的大兴安岭原始森林有很大程度的不同。 常言道:木秀于林,风比摧之。大兴安岭中树木的树冠高度都差不多,树与树互相之间可以协力抵御大风。而这里地处两江三山环绕交加之地,中间的盆地山谷地势低洼,另外还由于云南四季如一,没有季风时节,地势越低的地方越是潮气滋生严重。全年气温维持在25~30℃左右,一年到头都不见得刮上一次风,所以各种植物都尽情的生长。地下的水资源又丰富,空气湿度极大,植物们可以毫无顾及的想怎么长就怎么长,这导致了森林中厚茎藤本、木质和草质附生植物根据本身特性的不同长得高低有别,参差错落。最高的是云南有名的望天树,原本这种大树是北回归线以南才有,但是这山坳里环境独特,竟然也长了不少顶天立地的望天树。 只有少数几处面积比较大的水潭上面才没有植物遮盖,深幽处更有不少地方都是云雾缭绕,在远处难以窥其究竟,总不能凭几群金色大蝴蝶就贸然从那里进入森林。这里环境之复杂,难以用常理揣摩。 人皮地图绘制于汉代,传到今日时隔两千年,地图中标注的地形地貌特征与如今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改变。除了一些特定的标识物和地点之外,无法再用人皮地图与遮龙山下的森林进行更加精确的参照。 据瞎子所说,几十年前他们那一批卸岭力士带着土制炸药进入虫谷。在虫谷也就是蛇河形成的溪谷前边一段见到了大群的蝴蝶,但是谁能保证虫谷外的其余地方不会出现蝴蝶。所以暂时还不能断定虫谷的入口是在那边,必须找到瞎子所说的另一个地点。虫谷中有一段残墙,那是一处以人力在蛇河上修筑的古墙,好象是个堤坝,用来在湖中修造献王墓时截断水流,献王入殓后就被拆掉,重新恢复了献王墓前的水龙晕。 只有找到那道残墙,才可以做为确认虫谷位置的依据。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同当年那伙卸岭力士一样,出了遮龙山先不进森林,而是沿着山脉的走向,向北寻找澜沧江的支流蛇河,然后顺着蛇河摸进山谷,就可以确保不会误入歧途,在方位上万无一失了。 胖子提出还有一个方法,就是要重新找到遮龙山中的那条人工运河,沿着古河道寻找蛇河。不过遮龙山里的水路由于澜沧江上游大雨的原因,各条大小水路相互连通,已经变得错综复杂,甚至有可能改道流入地下。旧河道早已被植物泥土彻底遮盖,所以胖子所说的方法并不可行。 三人稍做商议,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三十分;我们从上午九点左右乘坐竹筏进入遮龙山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休息,所以决定就地作为中继点,先休息二十分钟,然后向北,争取在日落前找到虫谷的入口,然后在那里扎营,明天一早进谷。 我们找了块稍微平整的山坡坐下,取出些饵饼牛肉稍稍充饥,结果胖子说起那些食人鱼,想起那山中水潭满是鲜红的血液,跟传说地狱中的血池差不多,搞得我也没了胃口。我突然心中一凛,万一那些牙齿比刀锯还快的鱼群也顺路游进了蛇河却如何是好?有那些家伙在水里,我们不可能从水中钻进献王墓。 Shirley杨说:“关于这方面完全不用担心。我以前在地理杂志做摄影记者,曾看过许多关于野兽动物植物的相关资料,刀齿蝰鱼在亚洲的印度、密支那、老挝以及美洲靠近北回归线附近20度地区内的水域都有存在。” 其中古印度最多,佛经中记载印度阿育王时期,曾有一年刀齿蝰鱼酿成大灾。当时正值百年不遇的恒河大洪水,东高止山脉中的一条地下河倒灌进了附近的一座城市,城中无数人畜葬身鱼腹。 这刀齿蝰鱼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后冰河时期的水中虎齿獂鱼。那种鱼生活在海洋中,身体上有个发光器,大群的虎齿獂鱼可以在瞬间咬死海洋中的霸主龙王鲸。后来由于次冰河时期的巨大洪荒,这些生物就逐渐被大自然残酷的淘汰,其后代刀齿蝰鱼也演变成了淡水鱼类。 刀齿蝰鱼虽然十分厉害,但是它们有一个巨大的弱点。这些鱼只能生活在温度比较低的水中,北回归线附近只有溶解岩洞中阴冷的水域适合它们生存。那些水中产有一种没有眼睛的硬壳虾,数量很大,但是仍然不够刀齿蝰鱼们食用,所以经常会发生自相残杀的状况。数量庞大的刀齿蝰鱼在每年的九月之后,仅仅会有百分之一的幸存下来活到最后的产卵期。 每年中秋月圆的时候是刀齿蝰鱼的产卵期。它们本身无法在太热的地区生存,却之所以生活在偏热的北回归线附近,就是为了最后到水温高的地区大量产卵,产卵之后刀齿蝰鱼就会立刻死亡。鱼卵在温度较高的水流中生长一段时间变为鱼苗,便又会游回阴冷的水域继续生存。现在是六月底,也是刀齿蝰鱼最活跃的时期,平时很难见到数量如此多的刀齿蝰鱼。 另外由于刀齿蝰鱼对生存环境要求比较高,还有对事物的需求量也非常大,最近几十年,已经出现将会逐渐灭绝的征兆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季节不到产卵期,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它们回游出山洞。不过回去的时候需要小心谨慎了,遮龙山中的水路最近已经由于大量降雨的原因全部变成相互贯通的水网,如果回去时按原路返回,指不定在山洞的某段河道中还会碰上它们。 听了shirlley杨对刀齿蝰鱼的详尽解释,我和胖子才略微放心,回去的事那就留到回去的时候再考虑。胖子觉得自己刚才有点露怯,希望把面子找回来,于是对我和Shirley杨说:“这些臭鱼烂虾能搞出多大动静,我只所以觉得它们有点……那个什么,是因为主席他老人家曾经教导过我们说,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Shirley杨说:“这些鱼倒不足为虑。我只是反复在想河道中倒悬着的人俑,他们的作用好象不会是用来喂蟒那么简单……但是痋术十分诡异,实在是猜想不透。好在有群误打误撞冒出来的刀齿蝰鱼,否则会发生什么事还真不好说。未进虫谷就已经遇到这么多麻烦,咱们一定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我点点头,说道:“这个斗是出了名的不容易倒,咱们既然来了,就要使出平生所学跟它较量较量。”我拍了拍自己脖子的后边说道:“就算是为了这个,也不得不压上性命玩上这一把大的。” Shirley杨与胖子也都面色凝重,这回倒斗是一次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举动。悬崖上跑马没有退路可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们休息了一段,取出有遮龙山等高线的地图——这地图极其简单,误差非常大,将指北针清零,重新确定了海拔和方位,对地图进行了修正,标记好出口的方位,三人便继续动身出发寻找蛇河。 澜沧江流域极广,从北至南,贯穿云南全境,直流入越南;不过在越南流域,被称为湄公河,这些内容自是不在话下,单说在云南境内,澜沧江最小的一条分支就是我们所要寻找的蛇河。这条河绕过遮龙山的一段,奔流湍急,落差非常大,有些流段穿过地下或者丛林中的泥沼,又有些河段顺着山势急转直下,一个瀑布接一个瀑布;河中全是巨大的旋涡,各种舟船均无法通过;又由于其极尽曲折蜿蜒,故名蛇河。而当地白族称其为“结拉罗漤”,意为被大雪山镇压住的恶龙。第九章 鬼信号 按常理找到这条“蛇河”并不算难,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山下植被太厚,根本找不到河道,只好顺着遮龙山的边缘摸索着慢慢前进。 我这才发现,在这种鬼地方《十六字阴阳风沙秘术》完全用不上了,要辨形势理气,需要看清楚山川河流的成,而在这一地区,山顶全是云雾,山下倒是各种树木藤蔓,就如同在山川河流的表面糊满了一层厚厚的绿泥,上面又用棉花套子罩住,根本无处着手。 绝壁下的丛林更是难以行走,走进去之后一只蝴蝶也没见到,尽是大小蚊虫毒蚁,而且没有路,在高处看着一片绿,进去一走才发现藤蔓条长得太过茂密,几乎找不到立足的地方,只好用工兵铲和砍刀生生开出一条道,同时还要小心回避那些蚊虫毒蚁,其中艰苦真是不堪忍受。 眼看太阳已经落到山后,大地逐渐被黑暗吞没,原始森林蒙上了一层漆黑的面纱,而我们从休息点出发到现在,并没有走出去多远。 看来想在天黑前找到“蛇河”已经不可能了,只好先暂时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过夜,森林中的夜晚是充满危险的,而且这里由于处于大山大川之间,气压变化很大,森林边缘昼热夜冷,到了晚上,虽然这里也不会太冷,但是身上潮湿,容易生病,进入密林深处,反而倒不必担心这一节了,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一块没有太多蚊虫而又稍微干燥的地方,点燃营火才可以过夜。 最后在两棵大树下打到一块十分平整的大青石,用手电照了照,附近没有什么蛇蝎之属。三人累的狠了,便匆匆取出燃料升了个火堆,四周用小石头围住,由于空气过于潮湿必须取一点火在青石上进行烘干,把石头缝隙里的苔藓和湿气烤干,然后再把睡袋铺上,免的睡觉时湿气入骨落下病根。 Shinley杨去到附近的泉水打了些回来,经过过滤就可以饮用,我支起小型野营锅烧了些开水,把从彩云客栈买的挂面用野营锅煮了。什么调料也没放,免得让食物的香气招来什么动物,在煮熟的挂面中胡乱泡上几块云南的饵饼就当晚饭,因为还不知道要在山谷里走多久,所以没舍得把罐头拿出来吃。 胖子不住的抱怨伙食质量太差,嘴里都快淡出鸟了,说起鸟,就顺手抓起那柄“剑威”准备打点野味,可是天色已经全黑,只好做罢。重又坐了下来就餐,一边怪我煮的东西不好吃,没滋味,一边吃了三大盆。 吃完饭后,我们决定轮流睡觉,留下人来放哨,毕竟这原始森林危机四伏,谁知道晚上跑出来什么毒虫猛兽。 头一班岗由我来值,我抱着“剑威”把六四式的子弹压满,把火堆压成暗火,然后坐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一边哼着时下流行的小曲减轻困意,一边警惕着四周黑暗的丛林。 我对面这两株大榕树生的颇为壮观,是典型的混合生植物。树身如同石柱般粗大,树冠低垂,沉沉如盖,两只粗大的树身长得如同麻花一般,互相拧在一起,绕了有四五道,形成了罕见的夫妻树,树身上还生长了许多叫不出名的巨大花朵和其余植物,这些附着在“夫妻老榕树”树身上的植物,都是被森林中的动物,无意中把种子附着在树皮,或者是树身的裂缝中,因而发芽生长,开花结果的。这种混合了多种花木的老榕树在一棵树上竟然生长了50种以上的植物,就象是林中色彩绚烂缤纷的大型花篮。 我正看的入神,却听躺在睡袋中的shinley杨忽然开口对我说道:“这两棵树活不久了,寄生在两株榕树身体上的植物太多,老榕树吸收的养分入不敷出,现在这树的最中间部分多半已经空了,最多再过三五年,这树便要枯死了,有些事物到了最美丽的阶段反而就距离毁灭不远了。” 我听她话里有话,表面上说树,好象是在说我们背上从鬼洞中得到的诅咒,我不想提这些扫兴的事,便对shinley杨说道:“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是不是一闭眼就想到我伟岸的身影,所以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shinley杨说道:“要是我闭上眼睛想到你就好了,现在我一合眼,脑子里就是遮龙山山洞中的人俑,越想越觉得恶心,连饭都不想吃了,到现在也睡不着。” 我打个哈欠,对shinley杨说:“既然你睡不着,你就发扬发扬国际主义精神,把我的岗替换了,等你困了再把我叫起来。” shinley杨笑道:“想的挺美,你跟胖子一睡起觉来,打雷都叫不醒,我睡不着,也不和你轮换,免得后半夜你装死不肯起来放哨。” 我摇头叹息道:“你可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不远万里的从美国起来支援我们国家的四个现代化建设,本来都拿你当做白求恩一样来崇拜了,从内心深处,也就是说发自内心的认为你是一个有道德的人,是一个高尚的人,是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是一个放弃了低级趣味的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自私自利,一点都不关心战友的感受,平时那种平易近人的表现都是伪装出来的。” shinley杨对我说:“你口才不错,只不过太喜欢说些大话,总吹牛可不好,反正也睡不着,不如你陪我说说话,但是你可不许再跟我说什么语录上的内容。” 森林里静悄悄地,一丝风都没有,所有动物植物仿佛都睡着了,只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怪异的鸟叫,我困的两眼皮直打架,看了看睡在一旁的胖子,这家伙把脑袋全钻进睡袋里,呼呼憨睡,睡的就别提多香了,但是shinley杨又偏偏不肯替值勤,我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强打着精神跟她瞎聊。 也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说起这森林中的大蟒大蛇,我说起以前在北京,遇到以前一个连队的战友,听他说了一些在前线蹲猫耳洞的传闻,那时候中越双方的战争暂时进入了相峙阶段。在双方的战线上都密布着猫耳洞,其实就是步兵反冲击掩体,挖猫耳洞的时候经常就挖出来那山里的大蟒,他们告诉我最大的蟒跟传说中的龙一样粗。我那时候还不相信,如今在遮龙山里遇到才知道不是乱盖的。 不过,大多数蟒蛇并不主动攻击人,它们很懒,成天睡觉。有些士兵在猫耳洞里热的受不了,光着腚还觉得热,只好找条在树上睡觉的大蟒拖进洞里。几个人趴在凉爽的大蟒身上睡觉,还别说,比装个冷气机都管用。 后来那条蟒干脆就住在猫耳洞里,在这安家了。天天有人喂它红烧肉罐头,吃饱了就睡。后来有一天战事突然转为激烈,不停的炮击封锁了我军军工运送给养的通道。那炮打的,有时候掩体修的位置不好,一个炮群盖上,里面整个班就没了,打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炮,阵地周围连蚂蚁都没有了,猫耳洞中的红烧肉罐头没了,短时间内,人还能坚持,但是大蟒饿起来就忍不住了,它在猫耳洞里住习惯了,天天闻着士兵们抽烟的味道,也染上了烟瘾,怎么赶也不走,饿的红了眼,就想吞人,最后只好开枪把它打死了,把蟒皮剥下来放在猫耳洞里,蚊虫老鼠都不敢进洞,结果有一天越南特工趁天黑来掏洞子,放哨的战士当时打磕睡,没发现敌人,那越南特工打算往洞里扔炸药包,结果忽然觉得身上被蟒缠住了一样,动弹不得,骨头都快被巨大的力量勒碎了,但是身段上明明空空职也,什么都没有,第二天猫耳洞里的士兵发现那张蟒皮…… 我跟shinley杨侃到后来,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了,倦意上涌再也无法支持,不知不觉抱着“剑威”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人轻轻推醒,自从离开部队之后,我经常发噩梦,整晚整晚的失眠在北京做起古玩生意之后精神上有了寄托,这才慢慢好转,一倒下就着,不睡够了雷打不动。但是这个在森林中寂静的夜晚,我虽然困乏,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所以此刻被人一推,立刻醒了过来。这时天空上厚重的云层已经移开,清冷的月光撒将下来,借着月光见到推着我的胳膊,把我唤醒的人正是Shirley杨。她见我睁开眼,立刻把手指放在自己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大声说话。 我看了看四周,胖子仍然在睡袋里睡得跟死猪一样,我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薄毯,可能是Shirley杨见我说着半截话就睡着了,所以给我盖上得。这时我的大脑才刚刚从深度睡眠中醒过来,还有点不大好使,但是随即明白了——有情况。 只见Shirley杨已经把六四式手枪握在了手中,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两株缠在一起的夫妻树,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让我仔细听那树中的声音。 我立刻翻身坐起,侧耳去听。虽然我没有“鹧鸪哨”那种犬守夜的顺风耳功夫,但是在这寂静无比的森林中,离那大树又近,清楚的听到树内传来紧一阵慢一阵的轻轻敲击声。 那声音不大,却在黑夜中显得甚是诡异,完全不成节奏,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绝对不是啄木鸟,象这种森林中没有那种鸟类;而且那声音是从上边的树干中传来的,难道树里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我不免有些许紧张,传说献王墓周边设有陪陵以及殉葬坑,还有那些倒悬着做痋引的人俑,都给这片森林增加了许多恐怖色彩,天知道这片老林子里还有什么邪行的东西。 我没敢出声,慢慢把“剑威”步枪的枪栓向后拉开,又把携行袋挂在身上。携行袋中有辟邪镇尸的黑驴蹄子,还有捆尸索、糯米等物,不论是什么情况,有这些东西,都可以同它斗上一斗。 这时那沉闷的敲击声又一次响起,像是水滴,又像是用手指点击铁板,时快时慢。我向那声音的来源处看去,视线都被树上的花朵枝叶遮挡住了,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月光夹杂在枝岔叶子间闪烁不定的照下来,更显得上面鬼气逼人。 Shirley杨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刚才你睡着了,我静下心来才听到这声音,好象树中有什么人……” 我也低声问道:“人?你怎么肯定就不是动物?” 她说:“这声音微小怪异,而且没有规则,我开始也以为是动物发出的,但是刚刚仔细一听,从中听出了一小段摩斯通讯码的信号。然而这个信号只在刚刚出现了一遍,后边就开始变得不太规律了,也许是因为信号声比较小,我极有可能漏听了一部分。” 我一头雾水,但是心中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我小声对Shirley杨说:“摩斯码?就是那个只有长短两个信号的国际电码?你听到的是什么内容?” 她说:“三短三长三短,也就是嘀嘀嘀、哒哒哒、嘀嘀嘀,翻译出来便是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SOS。” 我对她说:“你别再是自己吓自己吧,这摩斯码虽然在世界上普及得最广,但是毕竟是用英文压码得密电码。这片林子除了民国那阵子瞎子等人来过,再就是有几个采石头的工人来过,他们也只是出于好奇心穿过山洞,进来在森林边转了转就回去了,当地人非常迷信,是不敢来这遮龙山后的森林的,因为他们怕撞到鬼……鬼。” 我说到最后一个字,自己也觉得不太吉利,急忙淬了一口,心中默念道:“百无禁忌。” Shirley杨对我一摆手,让我不要说话,再仔细听。那声音又从树中传了出来,这回听得真切,有短有长,果真是三短三长再加三短,短的急促,长的沉重。 那两株榕树由于枝叶茂盛,加之天黑,月光是在正上方,所以上面的情况完全看不到半点。但是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求救信号明明就是从上面传来的。最奇怪的是声音来源于上端的树干内部,而不是树顶,好象是有什么人被困在树里无法脱身,又不能开口呼喊,便用手指敲打信号向我们求救。Shirley杨已经把狼眼从包中取了出来:“我到树上去看看。” 我一把拉住她说:“去不得,你看空中的月色泛红,林中妖雾渐浓,树里必定是有死人,这声音就是传说中的鬼信号。”第十章 5x-r1xxx-xx2 Shirley杨问道:“什么是鬼信号?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对Shirley杨说道:“你有所不知,部队里一直都有这种传说,有些在边远山区驻防的部队,经常在电台里收到莫名其妙地信号,这些信号断断续续,有求救的,还有警告的,总之内容千奇百怪,部队接到这样的电波会以为是有遇难者在求援,多半都会派人去电波信号来源的地方进行搜索。但是,去了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那些鬼魅般的信号也就随即消失不见,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勾魂信号。” Shirley杨为了准备上树,已经把登山头盔戴到了头上,对我说道:“这种捕风捉影的谣传又怎做的准。这声音就是从咱们对面的树上发出来的,这里已经进入了献王墓的范围,所以每一件不寻常的状况都可能会与献王墓有关。我们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再说,万一要是有被困住的人在求救,总不能见死不救。” Shirley杨说完就用登山镐挂住树干上的粗大藤蔓,攀援而上,动作非常轻快,几下就爬到了一半的地方。那两棵纠缠在一起的夫妻老树高有二十来米,直径十余米的树冠遮住了月光,再加上树上枝叶花蕾太过茂密,在树下用“狼眼”手电筒最多能看到树干十米之内的高度。 我们的探照灯已经毁了,现在剩余的最强力照明设备就是用信号枪发射的照明弹,此地尚未进入“虫谷”,途中又不会再有多余地补给,所以,不能在这里尽情使用。我见Shirley杨在树上越爬越高,非常担心她的安全,急忙把睡袋里的胖子弄醒,让胖子在树下接应,然后也戴上登山头盔打开头顶的战术射灯,抓住藤蔓,跟着爬上了树。 胖子刚刚被我叫醒,还没搞清楚状况,举着“剑威”在树下不停的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刚爬到三分之一的高度,见胖子在树下跟没头苍蝇似的举着枪乱转,便用登山镐挂住树缝,停下来低头对胖子说道:“你别把枪口朝上,当心走了火把我崩了。这树里好象有东西,我们爬上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在下边警戒,不要大意。” 这时已经爬至老榕树高处的Shirley杨突然叫道:“树顶上插着半截飞机残骸,好象是美国空军的飞机。” 我听到她的话,急忙手足并用,寻着Shirley杨登山盔上射灯爬了上去,穿过一层层厚大的各种植物花草,见Shirley杨在树冠中间的部分正用手抚摸着一块深色的东西。我离的远,也瞧不清那是植物还是什么飞机的残骸。 我攀到Shirley杨身边,这才看得清楚,幽静如霜的月光下有一段巨大飞机的机舱倒插在两树之间,机翼与尾翼都不知去向,机体损坏的程度非常之高,机身上破了数个大洞,破洞里面被零乱地物品挡住,无法看见里面有些什么。舱门已经与机身脱离,几乎已经同树干长为了一体,起落架卡在了树缝之中,如果不爬到树顶在近处观看,根本想不到这里会有一段飞机的残骸。 我转头看了看另一端高大苍茫的遮龙山,心想这飞机八成是撞到山上,碎成了数段,就这一截机舱刚好落到树冠上,这么大的冲击力,附近的树木也就这两棵罕见的巨大夫妻树可以承受。 Shirley指着用伞兵刀刮开一大片覆盖住机身的绿色植物泥让我观看,那里赫然露出一串5x-r1xxx-xx2(x为模糊无法辨认)有几个字母已经难以辨认了,我不太懂美国空军的规矩,便问Shirley杨:“美国空军的轰炸机?抗战时期援华的飞虎队?” Shirley杨道:“我还没发现机身上有飞虎队的标记,应该是美国空军的c型运输机残骸。可能是二战期间从印度加尔各达基地起飞,给在缅甸支那作战的中国远征军输送物资的,如果是支援中国战区的飞虎队,机身上应该还有另有青天白日的标记。” 我点头道:“这里距离缅甸不远,看新闻上说恕江大峡谷一带还有离这很近的高黎贡山已经先后发现了几十架美军运输机的残骸,1942年到1945年这三年中,美军在中缅边境和后期的驼峰航线上,坠毁在中国西南境内的飞机不下六七百架,想不到也有一架坠毁在这里了。” 胖子在树下等的心焦,大声叫道:“老胡,你们俩在树上干什么投机倒把的勾当呢?还让我在底下给你们俩站岗,树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顺手折了树枝,从上边投向树下的胖子:“你瞎嚷嚷什么,我们在树上找到一架美军运输机,等我探查明白了就下去……” 这时我突然想起刚才从树中发出的求教信号敲击声,看了看这运输机的残骸撞成这样,怎么还可能有人幸存下来,那信号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机组飞行员的亡灵,阴魂不散,还在不停的求救…… 这里天空中云层忽然把月亮遮住,树林中立刻暗了下来,我放慢呼吸的节奏,秉住气息,对Shirley杨打了个手势,与她一起把耳朵贴在机舱上,探听里面是否还有那个诡异的摩斯码求救信号。 这一听不要紧,我刚把耳朵贴在机舱上,就听里面“噹噹噹”三声急促的敲击声,这声音来的十分突然,我吃了一惊,若不是左手用登山镐牢牢挂住,就险些从树冠上翻滚着掉下去。 我们自始至终没敢发出太大的动静,除了我对树下的胖子喊了两句之外,都是低声说话,从上树开始就没再听到那个“鬼信号”,这时那声响突然从机舱里传了出来,因为离的太近,显得声音异常清晰,怎么能不教人心惊。 我和Shirley杨对望了一眼,见她也满脸尽是疑惑的神情:“真见鬼,莫非里面真有什么东西,我刚才看到机舱最上面有块破铁板,咱们把它启开,看看里面的情况。” Shirley杨不怕,我自然也不能表现出恐惧的一面,便点头同意:“好,里面如果还有美军飞行员的尸骨,咱们就设法把他们暂时埋葬了,再把身份牌带回去,剩下的事就是通知给美国领事馆了,让他们来取回遗骨,美国人不讲究青山处处埋忠骨那一套,肯定要把他们盖上国旗带回老家去的。” Shirley杨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咱们动手吧,机舱里万一要是……有些什么东西,便用摸金校尉的黑驴蹄子对付它。” 我故做镇定的笑道:“有什么什么东西,有什么咱们也不用怵它,这是一架军用运输机,说不定里面有军用物资,最好有炸药之类的,倒献王的斗也许会派上用场。” 我看准了一片可以落脚,承受住一定重量的树叉,踩到那里支撑住身体,又在树缝中装了个利用张力固定的岩钉,再用绳把自己和岩钉固定上,以登山镐去撬机舱顶上那块变了形的烂铁板。 Shirley杨在旁边用伞兵刀割断缠在铁板上的植物藤蔓,协助我把那块铁板打开,由于隔了40多年,这飞机毁坏又比较严重,被不断生长的老榕树挤压,这铁板被我一撬之下,只掉了半块,另一半死死卡住,树上难以使出全力,无法再撬动了。 我趴在机舱的破洞中,想瞧瞧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发送信号,Shirley杨则拿着64式手枪和黑驴蹄子在我身旁掩护,登山头盔的战术射灯在夜晚的丛林中远远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洞里好用,二十三米的有效照射距离,用来看清楚机舱中的情况那是足够用了。 我往里面看也是提了一口气,把心悬到嗓子眼儿了,慢慢的把头靠过去,这里森林中异常安静,机舱里面腾腾腾”的敲击声,一下一下的传来,每响一声,我的心都跟着悬高一截。 头灯的光柱射入漆黑一团的机舱内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驾驶员头盔,好象这具飞行员的尸骨就刚好挂在被我撬开的铁板下,不过他低着头,可能是飞机坠毁的时候颈椎折了,脑袋悬挂在胸前,机体变形比较严重,那缺口又狭窄,我一时看不清那头盔下尸体的保留程度,但是可以肯定,以脑袋和身体呈现的角度,根本不可能是活人能做出来的姿势。 待要伸手去把那头盔抬起来,谁想到那原来低垂着的飞行员头盔突然轻轻动了两下,似乎想用力把头抬起来,他每动一下,就传来“噹”的一声,撞击铁皮的响声。 我此刻已经出了一身白毛汗,暗叫一声,苦也。这回绝对是碰上僵尸了,自我倒斗以来,未遇到过真正的粽子,只碰上过一次被下了邪符的尸煞。那东西和僵尸虽然很象,但其实完全是两码事,自幼听我祖父讲古,没少提过僵尸,我小时候最怕听的就是僵尸在棺材里敲棺材板的那个故事,今天真碰到了,却不知摸金校尉自古用以克制僵尸的黑驴蹄子是否管用。 我硬着头皮用登山镐揭掉那只残破的飞行员头盔,另一只手举起黑驴蹄子就塞了过去,然而那头盔下忽然射出一片金色的强光……第十一章 打字机 盔下出现的是一双金色巨眼,这双眼睛发出两道冷冰冰的金光,似乎我登山头盔上战术射灯,即便把光圈调到最为焦躁的程度也没有这两道目光刺眼。 那如电一般的目光和我对视了一下,我心中正自骇异,这双眼越是让三魂满天飞,七魄着地滚,不过绝不是美国飞行员变的僵尸。 就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突然变慢了,黑暗中灯光闪烁不定,我虽然并未看清那究竟是什么生物的眼睛,却瞧出来这是一只罕见的巨大猛禽,它弯钩似的嘴中叼着半只绿色的树蜥,脚下还有血淋淋的另外半只,可能是它正从机舱另一端的破洞飞进来,躲在里面享受它的大餐,却被我惊扰了,那奇怪的敲击信号,应该就是它正在啄食树蜥时发出的。 还未等我回地神来细看,那双金色巨眼的主人从机舱里腾空冲出,直扑我的面门,Shirley杨在旁边虽然也没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见一团黑色的事物从机舱中冲出,察觉到我根本来不及躲避,急忙顺势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此刻也反应过来,借这一推之力向后跃开,想不到没看清脚下踩了个空,便从树上笔直的掉落下去,被先前预设的保险绳悬挂在树腰。 一大团褐色布片一样的事物裹夹着两道金光,象一阵风似的从我头顶掠过,那巨大的猛禽扑了空,展开双翅无声无息的飞入夜色之中。 我见那大鸟一颗心才又重心落地,用登山镐挂住老榕树上的藤蔓重新爬回树冠,Shirley杨伸手把我拉了上去,对我说:“上帝保佑,还好你没出什么意外,你有看清那是什么凶禽吗?这么巨大。也当真罕见。” 我爬回树冠喘了口气,对Shirley杨说:“没看清楚,只看那眼睛倒是雕鸮,这种林子里到了晚上还活动的,也就属这种雕号鸟厉害了,嘴尖爪利,我在东北见过,一爪子下去能把黑瞎子皮抓掉一大块。我要是被它扑上,就该光荣了。” Shirley杨道:“原来是那种大型的猫头鹰,它们喜欢把窝设在悬崖绝壁上,怎么跑到这机舱里来了。你确定你没受伤吗?” 我对Shirley杨说:“真是没受伤,汗毛都没碰倒一根,我可不想再打针了,那机舱后面可能还有个大洞,咱们没看到,雕鸮可能是那里进去抓小树蜥来吃的,野鼠、野兔、刺猬、蛇没有它不吃的。这一晚上要吃好几十只才够,咱们听到的那些敲击信号是雕鸮啄食树蜥发出的响动。偏你自作聪明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却说是什么摩斯通讯码,害的咱们多受了一番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