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步亭盯着王蒲忱的眼:“4月份不是大选了吗?不是民主宪政了吗?狗屁!你们还在这里设秘密监狱,搞特务政治,还什么保密局、党通局。告诉你,我就是共产党,我就是来坐牢的。你不敢审我,就叫党通局那个徐铁英来。我在这里等着他!孟韦,叫他让开。”方孟韦望向了王蒲忱:“不关你的事,安排吧。”王蒲忱:“就算有人得罪了老人家,今天是币制改革,北平分行的行长却到这里坐牢来了,怎么样也得让我向南京请示一下吧?”方孟韦望向了方步亭:“爸……”方步亭:“坐个牢还要请示?”方孟韦:“职责所在,就让他打个电话。”王蒲忱不再犹豫,转头对执行组长:“快去,搬把椅子来!”“是!是!我们严密监视飞机航向,随时报告!随时报告!”南苑机场控制塔内的值班指挥刚放下空军司令部又一个追问的电话,转过头满脸的汗,那边另一个电话话筒早伸在那里等他了。值班指挥大步过去:“哪里的电话?”空勤值班递给话筒:“华北‘剿总’的。”值班指挥抢过话筒,才听了几句,立刻焦躁了:“共军又没有飞机,当然是我们的飞机,开什么炮?低飞,低飞又怎么了?还会掉下来?你们向傅总司令报告,这是行政院经济管制委员会直管的特别飞行大队,有问题,请他直接问行政院,问空军司令部!”放下这个电话,他立刻走到了航线标示的玻璃板前,俯身看去:“怎么回事?”航线标示员:“飞机从西山方向又折回了北平,在城内低空盘旋。”运钞车终于停在了北平分行金库大院内!可那道铁闸门将曾可达和他的青年军还是拦在大院外。青年军经济纠察和北平警备司令部的宪兵都站在了一起,望着大道中间的曾督察和孙秘书。曾可达的声音低沉得发冷:“党部给你许了个什么官?”孙秘书低沉地答道:“我的档案永远在预备干部局。”“预备干部局的内奸?”曾可达目光望向了他。孙秘书:“我愿意接受组织审查。”曾可达:“第一天就配合徐铁英破坏币制改革,你以为还有机会接受审查吗?”孙秘书:“如果建丰同志有指示,你现在就可以处决我。”曾可达:“会有指示的……”一阵轰鸣声从低空传来,耀眼的太阳光突然暗了!曾可达、孙秘书,还有那些青年军和宪兵都感觉到一大片阴影掠过,刚一抬头,巨大的C-46运输机几乎擦着屋顶飞了过去!——日光刺目,飞机上的标识看得清清楚楚!转眼,飞机消失了。曾可达:“这架飞机要是回不来,今天我和你就在这里先枪毙了徐铁英,然后自裁吧!”孙秘书:“一切听建丰同志的指示。”“不要再提建丰同志!”曾可达怒吼道,“你还想把建丰同志陷进来吗?”“敬礼!”北平警备司令部的宪兵们一齐肃身敬礼。王克俊的车来了。后面也是一辆中吉普。曾可达闭了一下眼,迎了过去,敬了一个礼。“不用说了。”王克俊连礼都没回,对身边的副官,“叫话务班下来,赶紧接线。”副官:“话务班,接线!”中吉普上的话务班,抬着车轮般大的一盘电话线,还有上电线杆的锯齿踏脚以及一切接线工具先后跳了下来。王克俊这才望向曾可达:“对里面的金警班说,把电话专线接到金库,南京要和里面通话!”“是……”曾可达觉得胃酸都涌了上来,刚要转身,刺耳的电铃声已经剧响起来!孙秘书站在铁闸门前,手掌紧紧地按在电铃开关上。“敬礼!”南苑机场控制塔这里也在忙作一团地敬礼。值班指挥陪着李宇清和北平行辕留守处的人快步走了进来。“呼叫,我跟飞机通话。”李宇清非常熟悉控制塔的调度,直接走到了呼叫台前。值班指挥:“用扬声器,呼叫C-46!”“是。”值班人员取下耳机,拨动按钮,对着呼叫台上的话筒,“南苑机场呼叫特别飞行大队方大队长!南苑机场呼叫特别飞行大队方大队长!请回答,请回答。”所有的目光都望着扬声器。扬声器里没有回应!值班人员望向值班指挥。值班指挥:“接着呼叫!”又在重复呼叫了。李宇清走到了雷达显示屏玻璃标示板前:“飞机现在的飞行位置?”航线标示员看着雷达,在玻璃标示板上用水笔很快标示出了飞机的位置,惊了:“飞机飞向了西南方向!航线标示是阜平上空!”李宇清的脸再也无法矜持了:“共军的防区了……阜平有没有机场?”值班指挥:“报告长官,阜平没有机场,再过去石家庄有简易机场……”李宇清:“严密关注,飞机是不是飞往石家庄!”“是。”航线标示员满脸的汗,直勾勾地盯着雷达。那边值班人员刚停止呼叫。李宇清:“继续呼叫!”值班指挥:“呼叫!持续呼叫!”“特别飞行大队二号!特别飞行大队二号!我是北平南苑机场,我是北平南苑机场,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依然没有回应!李宇清的目光盯向了电话,皱了一下眉头,走了过去,拿起了话筒:“接燕京大学何其沧副校长……不接了!”倏地又放下了话筒,转回身走到雷达玻璃标示板前,“飞机现在的位置?”航线标示员:“还在阜平上空盘旋。”阜平县城,华北城工部。防空警戒!从大门能看到院子里持枪的解放军警卫都在望着上空。好几个解放军报务员都坐在电台前,停止了收发报。只有一台电台还在收听电报,飞快地记录着电报数字密码。刘云就站在那台电台前,紧盯着报务员记录密码的手。“完了……”报务员刚搁下笔,刘云一把抄起电报密码走到中间长桌前,啪地摆到一个译电员面前:“抓紧翻译。”那个译电员业务精熟,几乎没有怎么看旁边的密码本,一个个汉字已经在数字密码下面的方格中显出来了。刘云的目光看向方格纸上的内容:徐铁英闯进金库审讯谢培东,方孟敖驾C-46运输机突然起飞……一个解放军警卫快步走了进来,走到刘云身边:“报告,不是轰炸机,是一架国民党运输机,持续在上空兜圈子……”“知道了。”刘云目光依然在电报纸上。“是。”解放军警卫悄悄地退了出去。电文翻译完了,译电员将电文纸递给了刘云。拿着电文纸,刘云貌似在看,其实在急遽思索。整个城工部一片沉寂,门外上空,飞机的轰鸣声时隐时现。刘云快步走到了刚才那部电台前:“给周副主席发电。”报务员握住了电台机键。刘云直接口述。刘云的口述立刻变成声波飞出了华北城工部,飞向了无垠的天空。南苑机场控制塔内,调度员不停地呼叫:“特飞大队二号!特飞大队二号!李宇清副官长要跟你们方大队长通话。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何副校长请稍等。”在一旁正跟何其沧通电话的李宇清捂住了话筒,对调度员,“不要呼叫了。”接着转望向值班指挥,“能不能把电话连接到呼叫器上?”值班指挥望向一个值班人员:“能不能连接?”那个值班人员:“报告,傅总司令有条专线电话能够直接呼叫。”李宇清:“能不能拔掉那个专线,把这部电话连接上去?”值班人员:“能!”李宇清这才又对电话说道:“何副校长,我们现在立刻把您的电话连接到呼叫器上,请您跟方大队长通话……请不要挂电话。”李宇清立刻转对那个值班人员:“立刻连接!”值班指挥:“快!”那个值班人员快步接过李宇清手中的电话话筒,一把扯下电话线,拉到呼叫台旁,从一个装置上拔下两根电话线,将手中的电话线插进了接线孔中:“报告,接好了,可以通话了。”李宇清:“请何副校长通话!”这回是调度员取下耳机递给了李宇清:“长官……”李宇清明白了,接过了耳机:“打开扬声器。”值班指挥亲自打开了扬声器。李宇清对着耳机话筒:“电话已经接好,请何副校长呼叫方大队长……何副校长,您听见了吗?您听见了吗……”“我耳朵没聋。”扬声器中立刻传来何其沧生气的声音,“你能不能够不要吼叫。”李宇清愣了一下,立刻答道:“好,好。请您呼叫一下方大队长。”所有的眼睛又都下意识地望向了扬声器。“方孟敖,方孟敖……”扬声器中传出来的却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所有的目光都混乱地碰在一起。扬声器里何孝钰的声音:“我爸有话跟你说,请你回话。”所有的目光又都望向了扬声器。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何伯伯好,我是方孟敖……”李宇清的眼睛亮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逍遥游呀,啊?方孟敖,你本事大,我现在有一段话向你请教,你听着。”扬声器中这才传来何其沧的声音。方孟敖的声音:“不敢,何伯伯请说。”扬声器里何其沧的声音:“‘复仇者不折镆干,虽有忮心者不怨飘瓦。’这是谁说的话,什么意思?”沉默,方孟敖的声音:“我不知道,请何伯伯解释。”扬声器里何其沧的声音:“听清楚了,这是庄子的话,意思是,复仇的人不会去折断伤害过他的宝剑,再愤怒的人也不会怨恨偶然飘过来伤害他的瓦片。”沉默,方孟敖的声音:“我明白了,何伯伯……”“明白什么?!”扬声器里何其沧的声音激昂起来,“你开着个飞机是想去撞山吗?你爸跑到西山监狱是想去拆瓦吗?你们父子到底要干什么?”又是两三秒钟的沉默。方孟敖的声音这才传来:“何伯伯,这是我和我爸的事,您不要管。”“那你为什么向孝钰求婚?”何其沧的声音转而激愤了,“当年,你爸扔掉你妈独自去重庆,现在你向我女儿求了婚就开着飞机跑,你们父子都是什么德行!”李宇清紧绷的脸一下子松下来了,张开了眼,也张开了嘴,出了神,在听着这万难想到的对话。值班人员中已有人在偷笑了。“李宇清副官长在吗?”扬声器里传来了方孟敖的问话。所有值班人员都望向了李宇清。李宇清从出神中醒过来,立刻琢磨该怎么在这个语境中对话。值班指挥:“长官,方大队长呼叫你。”李宇清将耳机贴到了耳朵边:“方大队长吗?我是李宇清,请讲话。”方孟敖扬声器里的声音:“李副官长,请你以行辕留守处的名义,叫马汉山立刻到控制塔来。我要跟他通话。”李宇清一怔:“稍等。”转对自己带来的副官,“马汉山在哪里?立刻查问!”“我知道,长官。”值班指挥立刻接话道。李宇清:“在哪里?”值班指挥:“在机场禁闭室里,下午的飞机押送南京。”李宇清对自己的副官:“传达行辕留守处命令,押马汉山立刻来控制塔!”中央银行是国民政府的底线,金库则是中央银行的底线,就连王克俊也知道这道铁闸门自己不能逾越。铁闸门洞开着,金警班站在门内,王克俊以下所有的人都站在门外,可以看见两个电话兵在两个金警的看护下,在院内接好了最后一根电线。两个电话兵也跑出来了:“报告,电话线已经接好。”电话班的班长立刻捧着一部电话,递到王克俊面前。王克俊拿起话筒:“南京总机,南京总机,北平分行金库的专线已经接通,哪个部门跟金库通话,请立刻接线。”曾可达望着王克俊。孙秘书也望着王克俊。王克俊的脸突然阴沉了:“叫我们接线,线接好了却不知道哪个部门通话……还在开会,开多久?”曾可达忍不住插言道:“能不能叫行政院经济管制委员会直接通话?”王克俊只瞄了他一眼,直接对话筒那边:“知道了,我在这里等候。”把话筒搁下了。曾可达还在望着他。王克俊没有好脸色了:“你们如果还嫌在北平闹得不够,你来管,我这就走。”曾可达:“王秘书长,立刻要宣布币制改革了,请跟南京总机说……”王克俊:“总统正在训话,要不你跟总机说,叫总统接你的电话?”曾可达闭上了眼。南苑机场控制塔内,李宇清的眼睛,深沉中流露出感慨。酷暑的天,马汉山一身笔挺的灰色中山装,被两个宪兵押着,倒像是带着两个随从开会,走向李宇清,笑了一下,伸了伸手。李宇清以为他要握手,低头才看见,马汉山雪白的衬衣袖口前露着手铐!李宇清望向马汉山身后的宪兵:“打开手铐。”“不用了。”马汉山径自走到呼叫台前坐了下来,“耳机!”李宇清:“给马局长戴耳机。”调度员立刻将耳机向马汉山头上戴去。“靠后点儿。”马汉山乜向调度员,“头发。”调度员看了一眼他三七分明的发型,小心地将耳机靠后给他戴上。李宇清皱了一下眉头。第86章 开始查帐“马局长吗?”方孟敖的声音传来了。李宇清的眉头立刻展开了。马汉山:“报告方大队长,是我。”方孟敖的声音:“行政院经济管制委员会的命令你看到没有?”马汉山:“看到了。”方孟敖的声音:“为什么不留下来配合查账?”马汉山笑了一声:“方大队,你还真相信什么行政院?那只是一座庙,管庙的是中央党部。党部要我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方大队,你义薄云天,我懂的。可为了我这条贱命,这样干不值得,赶紧飞回来吧。”方孟敖的声音:“听清楚了,现在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北平能听到,南京也能听到。把你知道的那些贪腐黑账说清楚,就没有人敢杀你。什么时候到南京,我来看你,红酒兑可乐。”马汉山:“杀不杀我真无所谓。方大队,党国这本烂账谁都管不了,你这么英俊潇洒的一个好人,开开飞机,喝喝红酒多好。不要管了,现在降落,兴许还能看我一眼……”“听清楚了。”扬声器里方孟敖的声音激昂起来,“现在不只是救你,是救我们!徐铁英为了那本黑账,先是抓了你,现在又跑到北平分行抓我姑爹,说你和我姑爹都是共产党。听明白了吗?”“我是共产党,谢襄理也是共产党,放他娘的狗屁!”马汉山立刻激动起来,“他徐铁英为了20%股份杀了一个崔中石,先说是共产党,后又说不是共产党。他怎么不说宋子文和孔祥熙也是共产党?明白了,方大队,有什么话你只管问,我们哥儿俩正好用美国这套先进通讯设备向全世界发布消息,明天《纽约时报》《泰晤士报》给他娘的报个头条!”李宇清顿时紧张起来,俯下身去:“老马,注意党国形象!”马汉山转望向他:“怕我说,我现在就走。”方孟敖的声音又传来了:“马局长,下面不是我问你,要请你问另外几个人,这几个人都在我飞机上……”马汉山立刻猜到了:“是不是那本黑账上的人?”扬声器里方孟敖的声音:“是账册上排名前八个人。有一份表格叫他们填,他们说他们公司都是在上海注册的,北平、天津没有权力叫他们申报财产。我已经把飞机上的扩声器打开了,请马局长问问,我们有没有权力叫他们申报财产。”“好!”马汉山声调高昂,“方大队,我来问,问完后还有不愿意填表的,直接从飞机上扔下去,看谁敢给他们收尸!”扬声器里方孟敖的声音:“他们都在听,马局长请问。”马汉山:“你们这八家混账王八蛋公司!老子问你们,今年4月民食调配委员会成立,北平、天津几百万人的配给粮食和民生物资都是谁在经手?民调会的钱都拨给你们了,粮食呢,物资呢,你们都供应了吗?上海注册,北平黑钱,中央银行走账,打着民生的旗号发饿死百姓的财,弄得民调会发不出粮,逼得学生造反,南京派来的调查组查不动你们,让老子背黑锅,无非是你们将51%的股份挂靠在了上海那几家牛皮公司!今天总统宣布币制改革了,所有的钱都要归国库,你们还拿上海说事!蒋经国局长就在上海,方大队,不要跟他们说那么多,直接把他们开到上海去,交给经国局长亲自审问,那51%到底是他们的私产,还是上海那几家牛皮公司的股份!”一阵吼问,马汉山的嗓子冒烟了,举着戴手铐的手,向李宇清伸去。李宇清正暗带赞赏地望着马汉山,见状转头,低声说道:“水!”值班指挥立刻端着一搪瓷杯递过去了。马汉山悠悠地竟喝完了一搪瓷杯水。扬声器里方孟敖的声音传来了:“51%的资产八个人都填了,是他们的私产。马局长,还有没有该问的?”“明白!”扬声器里方孟敖这一声答得十分干脆。北平分行金库值班室的电话在办公桌上尖厉地响了。被一副手铐铐着,两个人这么久一动不动,就在等这个电话。徐铁英:“电话也不敢接了?”谢培东:“电话就在你手边。”徐铁英慢慢拿起了话筒:“北平分行金库,有话请说。”“谁叫你到金库里去的!”话筒里竟是叶秀峰的斥责声。徐铁英依然不露声色:“是,局长,讯问谢培东是陈部长的手谕,央行俞总裁也批了字……”“陈部长叫你去金库了吗?”叶秀峰电话里的声音透着恼怒,“方孟敖突然驾机起飞你知不知道?那个马汉山在机场控制塔公然呼叫几家乱七八糟的公司,说党通局要侵占侯俊堂在平津的20%股份你知不知道?币制改革第一天,一个马汉山押不来,反而跑到北平分行的金库去,授人以柄!现在,方步亭去了西山监狱自请坐牢,何其沧也闹着要来南京坐牢,弄得总统在南京召开紧急会议你知不知道?”押马汉山去南京,到金库突审谢培东,中央党部两面作战的策划不能说不周密,唯独没想到的是方孟敖驾机升空后居然能通过控制塔跟马汉山对话,而且公开捅出了侯俊堂20%股份的事。徐铁英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败在共产党的手里,还是败在党国内部。沉默也就一瞬间,徐铁英觉得这一仗无论如何也应该挽回:“局长,币制改革是总统颁布的国策,第一天便出现共产党在北平操纵破坏,您和陈部长应该在会上向总统痛陈利害……”“痛陈什么利害?”叶秀峰电话里断然打断了徐铁英的话,“想听听总统是怎么痛陈利害的吗?”“请局长传达……”徐铁英闭上了眼睛。叶秀峰电话里的声音突然既像他的江苏官话又像是浙江奉化的国话:“‘党通局不管党,到处管财,把手伸到预备干部局还不够,还伸到行政院经济管制委员会去了,中华民国这个总统干脆让你叶秀峰来当好了……’这就是总统刚才对我的痛陈!你徐铁英在北平拉的好屎,这么大一张屁股我来揩还不够,还要陈部长去揩吗?”徐铁英闭着眼,也闭住了气,但觉一阵气浪从脸上身上扑了过去,调匀了呼吸:“知道了。局长,党产不能保,共党不能抓,我请求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