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作者+缪娟-2

我觉得若是17、8的女孩子,初夜是甘美的礼物,而我已经过了这人参果般的年龄。  不过。  “信誉问题,我不能让他们看我的笑话。你帮姐姐一把,六万块,全是你的,我分文不取。”  六万块。  我皱眉,为这笔不大不小的财富而惴惴不安。茱莉娅姐姐却会错了意,只当我是犹豫不决。一把握住我的手,瞬间就几乎泪眼婆娑。  “飞飞,你说,你来这以后,姐姐还算疼你吧?你不高兴做的时候,姐姐逼过你没?你那次大姨妈来,姐姐还把自己的卫生巾借给你。”  我连忙说:“您请打住。您拿卫生巾也是当手帕用。行了,这事我可以做,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跟姐姐说。”  “姐姐,我想先要钱。”  “早看出来你这孩子有出息。没问题。下一个。”  “那个,我不会。你跟我讲讲技巧。”  茱莉娅见我同意,事情基本搞定,仿佛去掉一大块心病,抚摸我的脸,看着我的眼,微微笑:“什么技巧?你身上的那层膜比什么都重要。A片里的,都是花哨的把式,没什么实际操作价值。但我告诉你两件事,小飞飞,”他说到后来,声音渐低,样子好像吉卜赛的巫师,“第一,不管是什么样的臭男人,这一夜对你来说,也是意义重大,疼是难免的了,不过,你也要享受,记住,性爱对女人来说,更奇妙。还有,看他的眼睛,一直看他的眼睛,他进到你的身体里,你就看到他的眼里去。不吃亏。”    程家阳  旭东是有处女情节的人。他这样的花花公子最难忘的仍是初中时第一个上床的姑娘。他说,女孩子流血的时候,也流眼泪,哭着说:“慢点,不行,不行,疼……”他再没听过那么好的叫床的声音。他说,他后来还经常去看那个姑娘,她结婚结得早,现在都是孩子妈了,现在看来,比起他的那些莺莺燕燕,她的样子也太普通了些,不过,她的身体,仍是让人怀念。  我不太愿意回忆起自己的性经历。我有过两个女孩子,大学时候的同学,还有一个是酒吧里认识的华侨ABC女郎。清纯,冶艳的,女人不过如此,也都无疾而终。我做爱的时候,很难做到投入,我眼中,是傅明芳。爱一个人若至于如此,像我这样再产生恨,也不足为怪了。  我不想她过的幸福,我但愿她陪着我的不幸;我不想她面带微笑,我但愿她像我一样冷若冰霜;我不想她婚典成功,高朋满座,我但愿在这场婚礼上,会有一场小小的,恰到好处的灾难,花园变成孤岛,只剩下我跟傅明芳。  可是,在傅明芳与周南豪华温馨的婚礼上,美丽的新娘子笑逐颜开的应酬着出席的嘉宾,此时天空晴好,万里无云,绿草茵茵的花园里,弥漫着香水百合的味道。长桌被拼成马蹄形,象征幸运。绅士淑女衣香鬓影,小声的谈话,问候与祝福,上好的袍子,布料西索的摩擦声。  我喝了些香槟,终于傅明芳与周南走进我。我呈上母亲选定的礼物,然后握着他们两个人的手,兴高采烈,祝福由衷地说:“我但愿你们幸福,百年好和。”  “谢谢,谢谢。”两个人一起说,还真是夫唱妇随。  酒宴开始。不是自助餐。西式佳肴,一道一道的上,菜式很一般,酒却是好酒,我喝得很多。听见坐在斜对面的刘公子说:“家阳真是好酒量。”  “酒是好酒,适合浇愁?”身边的女孩说话。  我转头看看她,这张面孔,明明是陌生的,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孩此时膝上的餐巾掉了,我帮她拾起,她穿着白丝绸裙子,将餐巾放在膝上,因为滑,竟又掉了。我再帮她拾起,女孩微微笑:“真是外交官的风度。”  我意兴阑珊,不愿意应酬。  终于熬到有人退席,我紧随其后,准备离开。明芳已经换上浅紫色的小洋装,头发盘起,露出美丽的颈子,在花园的一角招呼客人。  我觉得意气上涌,看着她,只看着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去,拽住她的手,望定那一双翦水瞳。为什么我要伪装成谦谦君子?为什么我不能做回自己?我大声地说:“明芳,我爱你。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然后她落泪,扑在我的怀里,声音呢喃:“家阳,你的这句话,我等了多久。”  然后我们抛弃这里的一切,我们远走高飞。  可是,青天白日,童话没有选择在这里发生。我仍然躲在自己的华丽虚伪的盔甲里,走过去,握周南的手,抱住明芳,在她耳畔说:“你要过的幸福,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不知道有没有人感动。当我自己走出婚礼现场,眼睛是湿润的。我打电话给旭东,他答应今夜要送我一个足够销魂的礼物。我说:“我要,现在就要。”  “现在?大白天的?”旭东在电话的另一边哑然失笑,“你还真有雅兴。”  六月里某个星期日,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下午三点钟不到。北方的这个滨海的大城市,有人结婚,有人出游,有人工作,有人准备与陌生的处女作爱。  第 7 章    乔菲    我在指定的宾馆找到指定的房间,用副卡开门进去。  屋子很是豪华浪漫,家私都是浅蓝色的,滚着淡淡金边,房间中央的一张小圆桌上放着一大捧妃色玫瑰,鲜嫩可爱,微风从窗外吹来,吹散小玫瑰的淡淡花香,吹起浅蓝的窗幔,还有同色的床帷,圆形的大床在下午的阳光下,安静,典雅,不见丝毫情欲的味道。  谁说钱是王八蛋?钱买来最可爱的东西。  浴室里有水声,男人在洗澡。想到这,我的心就很难继续镇定了。  有钱的男人。这由他随意扔在地上的西装的每一个纽扣,每一条线都看得出来。我拾起他的衣服,看一看,男人不胖,这很好,压在身上不会很沉。  我走到窗边,看外面的大海,天空般颜色,明亮,晴朗。  水声停了,男人从里面出来。  我没回头,继续看着外面的大海,向更远的方向。我20年的人生里,第一次丧失勇气。  我不想说话,也不只给如何动作。如果这是一个熟练的嫖客,他应该知道如何引导新来乍到的妓女,总有某种方式,残忍的,或是温柔的。不应该我来做思考。    程家阳  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年轻的女人站在窗边。不见正面,可黑色的长发让我想起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个人,顽皮活泼,聪明搞笑,身上有让人艳羡的勃勃生机。  我其实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情况,只好说:“嗨,你要喝点什么?果汁,香槟还是茶?”  我看见她慢慢转过头来,然后,我们都愣在那里。  她先是看了看手里的门卡,又看了看我,确定没有走错房间。她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此时脸已经飞红,她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终于快步向门口走去。  在菲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伸手拽住了她的小臂。她低着头,不看我。我的心情也是复杂的,我在今天不想孤独。我轻轻说:“既然来了,就留下来。”  没有人知道,菲此时的心理是怎么想的。  后来我问她,她说他忘了。  她仍是不愿看我,像是安静的作了深呼吸,然后脱了自己的鞋子,坐在窗台上。她穿的是一双纤细的蓝色的高跟鞋,她一定是累了。  我们都有片刻的沉默。然后,我对她说:“看到是我,你意不意外?”  她没说话。  “我也不知道是你。这是,”我思考措辞,“朋友的安排。”  “那你意不意外,为什么是我?”菲到底是菲,她擅长与人针锋相对。  我点点头,我承认,我很意外。  “我在夜总会见到过你。”  “欧?”我不常出入那种地方,居然被她看到,这样想,难说不是缘分,“我是什么样子?”  “烂醉如泥。”  “说些什么?”  “一个女人。”  “她今天婚礼。”  “难怪。”她终于看看我,几乎是怜悯的,“所以要发泄?”  我无法回答。答案已然明显。  “你呢?”  “你问我,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是。”  菲轻轻笑了,那不是我认识的她的样子,那种笑,秋天的瘁草般,苍凉的,渺茫的。  “钱。”  “钱?”  “否则是什么?”她继续看向窗外,“我需要钱,着急的时候,得到这个差事,赚钱赚得满快,数目也不少,当然了,说是不少,也不可能入你的法眼。所以我来这。没错,很意外遇见你。”  “你愿意给我多长时间?”我问。  “不知道。到你满意?”她自知说的轻佻了,摇摇头,掩饰局促,“我没有别的安排。”  我走过去,在她旁边俯下身:“之后就让我们忘了这件事情。但这个下午,我们好好渡过,行不行?”  她看我。  我们离得很近,闻得到对方的呼吸。菲很香甜。我看得见她细致的皮肤,我的手抚在上面,轻轻抚摸。这个女人的一双眼,猫儿般的一双眼,褐色,透明,渐渐蒙上情欲的气息。  可身体仍然有些僵硬。  我揽过她的腰,贴近我自己。我在她的唇上轻轻滋润,然后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我们的嘴巴纠缠在一起。我突然觉得这嘴巴和这丁香小舌,有些熟悉,我想起某个混乱的夜,未完成的艳遇。我看看她,又看看她,我笑起来:“是你?”  “是我。”她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们尚着薄薄衣衫的身体严丝合缝,“小哥哥。”  是允诺,还是诱惑?我为此热情激荡。我退去她的衣服,亲吻她的脖子,锁骨,我含住她的乳头,轻轻啃咬,吸吮,直到那里变成深红的玫瑰色。我很喜欢她的乳房,不大却骄傲的挺立着,我用嘴,用手,要那里绽放起来。菲只是把手放在我的脖子上,看着我的动作,我渐觉她呼吸加速。我的手指从她的胸前向下滑动,经过她平坦的小腹,解开裙头,滑进内裤,滑进她黑色的卷曲的毛发中。那里很热,潮湿。我的手指浅浅探入她的花茎里,很紧,羞涩的蠕动,像是婴儿的嘴巴。  她突然就抓住了我的手,什么也不说,看着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她害怕了。菲也害怕了。我收回手,我们不急于一时。  我慢慢脱去她的衣服,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我脱掉自己的浴袍,当我也裸体的慢慢欺近她的时候,她半坐起来,推我的肩:“让我看看。”  菲的手和眼,缓缓扫过我的身体,然后,她突然上来,含住了我的乳头。吸吮,啃咬,像我刚才对待她一样,不过,她更用力,她对我心无怜惜,后果是,我这里开始疼,而下面却胀的不能再忍受,她柔软的身体有意无意的摩擦过我的阳具,这让欲火中烧的我最终决定彻底结束这场浪漫。  我扑到她,用力推入她的体内。菲已经被自己的激情润滑,我被她严密的包裹,却因为遇到阻碍,无法前进。  她用手臂支起身体,慢慢坐在我的身上,大腿绷直了,渐渐下滑,我抱着她的腰,向上迎接,在奋力的冲刺下,我终于成功。我感到有湿滑的液体留下,是菲的血,处子的血,不容争辩的事实,我因此更加的兴奋,更深入更快速的刺戮,可是,令我更兴奋得确实坐在我身体上的菲的脸,她漂亮年轻的面孔几乎因为疼痛而扭曲,可是,她的一双猫儿眼,直视着我,望到我的眼里,望到我高潮迸射时的灵魂里。  我本想在那一刻撤出,可她却夹紧了身体,我想这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却只叫得出她的名字,我说:“菲,菲……”可她最终将额头点在我的唇上,轻声说:“嘘,嘘,嘘……”  这次性爱意义重大,下午的阳光里,玫瑰气味的海风中,我们同时到达高潮。  自那时起,她是我的菲。    乔菲    很疼。不过不至于像书上或电影里那样,女人一定要哭出来。我没有哭。但我看着程家阳,这个不耽于肉欲,却称得上是技巧娴熟的男人,过程的始终,我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杏子的味道。我疼痛,我被他弄得混乱,可我记得大班茱莉娅的话,我看着他的眼。我有一些奢侈的愿望,我但愿他会因此而记得我。  事后,我没有离开。我在浴室里洗澡。程家阳坐在外面。  “疼吗?”他问。  “不。”  “饿吗?”  “有点。”  “想吃什么?”  “面条。”  “你想我叫东西上来,还是我们出去吃?”  我没说话。之前,我们已达成共识,所有的事情,不走出这个房间。  我说:“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你想吃面条,什么口味的,我叫上来。水果呢,你喜欢什么,草莓还是,芒果,还是,西瓜……”他醒悟了自己的口误。  “炸酱面。”我说,“扣一个煎鸡蛋帽子,两个,两个。”  我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摆好了食物。我的腰还酸疼,不过我不想让他看出来,我挺胸抬头的走过去,我说:“好极!”热腾腾的炸酱面,煎的外焦里嫩的鸡蛋,还有一小罐橄榄菜,这是给我的,此外,还有一篮子的水果,一瓶红酒,我大口吃炸酱面的时候,程家阳就着红酒,吃他的牛排。  “好吃吗?”  他问我。  我点头,不太有时间回答。  “你吃得了吗?”  “你都叫上来了,我争取吧。”  “别勉强自己。”  我笑起来,抬头看看他:“你想吃?”  他放下自己的刀叉:“你吃得可真香。”  相信我,对女孩,这不是恭维。  我放下筷子:“我吃不下了。”  “是吗?”他走过来,坐在我椅子的另一边,“那我尝尝。”  说着,就用我的筷子夹面条吃。  “一般啊。”他说,“也没什么味道。”  “你不吃就还我。我吃着可香了。”  “你不信?……”  下一秒钟,程家阳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了我的嘴。我只感觉他觊觎我的面条,如何想到这用心险恶的勾当。可是,他的舌头,真是销魂,灵活的在我的嘴里上下翻飞。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他,我只以为我会“倾情一吻全家死”。  我挣扎着在果篮里摸到两粒草莓,又挣扎着跟他分开小小距离,将草莓放到我跟他的口中。  “这样味道好。”  “草莓有籽啊。”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印象不深了,我的身体还是疼的,可还是跟程家阳做了一回。就在餐桌旁,我坐在他的身上,手臂向后,支起身体。他一下一下的撞击,我的手把草莓和芒果按得稀烂,高潮的时候,我一下子把红酒扫到了地上。  我后来有一段时间,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我听见程家阳把头埋在我的肩窝里说:“菲,谢谢你。”  第八章  第八章  乔菲  天擦黑的时候,我离开那家宾馆,坐公共汽车回学校。腰有点疼,我把腿蜷起来,下巴垫在膝盖上。车子沿滨海路行驶,看得见模糊的海岸线。海风吹进来,带来小小细沙,我心里低低的重复一个人的名字,程家阳,程家阳。    程家阳  菲穿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情。我并没有别的企图,像她说得那样,我知道她需要钱,就从钱夹里拿了3000元钱给她。  她看看那一叠钞票,又看看我:“我拿到钱了。”  我说:“不,这,我。”实际上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为了后来那一次?”她问。  我点头,点了头又摇头。  “算了,买一赠一吧。”  “不要那样讲。”我说,知道她终究不会收这钱了。但我有一件事情很想让她知道,“跟你在一起,我非常愉快。”  “我也是。”她拉开门。  “如果有什么困难,请来找我。”我说。  “再见。”  “再见。”  然后她离开了。我转身看,偌大的房间,被我们玩耍的混乱不堪,被褥凌乱,浴衣靠枕散落一地,浸在打翻的红酒里,颜色鲜艳的草莓和芒果被压得稀烂,汁液顺着浅蓝色的桌布一点点滴下来。  我眼前浮现菲的一双猫眼,她坐在我身上时倔强的激情。我们刚刚是何等的忘我。  而此时,我一转身,便开始思念。  窗外是模糊的海岸线,海风吹来,带来小小细沙,我心里低低的重复一个人的名字,菲,菲。    第二天上班,精神抖擞的工作,将联合国难民署一份公函翻译出来后拿到主任办公室,请他过目,谁知又被派来新的任务,三天之后与石油总公司领导出访加拿大,为期三天。出访目的是探讨两国在海上采油方面的合作可能,我捧着一叠相关信息回来,迎面碰上办公室的内勤马大姐。  “家阳,你今天气色不错啊。”  “是吗?昨天是睡得挺好。”  四十多岁的女人对人的私生活所留露出来的微妙迹象有着不可磨灭的热情和敏感,她看着我,诡异的笑起来。我看着她,竟也莫名其妙的笑起来。生活直到现在都拘谨而透明的我,因为怀揣了一个秘密而心满意足。  刚进了办公室,放下材料,我就收到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是高中时候的一个同学小超。这厮高中毕业就没有继续念书,自己弄了一个不大的旅行社,挺善经营的,据他自己说是赚了不少。  我们其实联系不多,这个家伙急三火四的打电话给我,隐约间有种无事不登门的味道。  “大翻译啊,我昨天找了你一下午啊。”  “好不容易放假,手机关了。”  “忙吗?”  “还行。过两天出访。你有事啊?”  “啊?”他听说我要出访,声音就更着急了,“那怎么办啊?我还真有点急事。我好不容易到手一个法国的大旅行团,要在国内停留半个月,你能给我找个素质过硬的法文翻译不?”  我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乔菲。  “你给多少报酬啊?”  “我这一天给五百,老外还付小费。这一趟下来,怎么也得一万二三吧,包吃包住。”  “你的团什么时候到啊?”  “15天以后,哥哥啊,你可给我抓紧吧。”  “我尽快答复你吧。”我说。  昨天我们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我曾经问她,暑假要做些什么,她说想找个工来打,还要赚些钱。  带旅行团是个不错的兼职,虽然有点辛苦,不过对于还是在校生的乔菲来说,也是个很好的锻炼的机会。  我的问题是,昨天她离开的时候,我们已经基本上达成了共识,把这一天彻底从记忆里抹下去。走出那个房间,她可愿意又见到我?  我转念一想就算没有这一下午的缠绵,无论如何,我们还是校友吧,又曾经一起工作过,给她介绍一个兼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这样想,就坦然多了。结果发现自己并没有她的电话,好在现在还没有放假,我查询到法语系女生宿舍的电话,电话接通,我就有点心跳了。  有这么猴急的男人没有?  没人接。  这一上午,在吃饭之前,我又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我想不对啊,就算她不在寝室,也应该有室友在啊。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这种念头仅仅一闪而过,我知道,这个时候见面,我们除了尴尬,就不会有别的。  算了,又不是什么急事,我再等等看,小平的法国团不是15天之后才到嘛。  我父亲母亲在这一晚回到家中。我们一起吃晚饭,父亲问起我工作的情况,我一一回答,并说,三天之后要出访加拿大。父亲没说别的,母亲笑着说:“我们问过你们局长了,他说你表现不错。”  这是他们的老皇历了,从我上小学的时候开始,父亲的秘书就会定期去见我的班主任,问我的表现如何。居然持续到现在。其实,父亲没有必要问我自己,关于我的情况,他可能了解得比我自己还要清楚。  “明天单位里有事吗?”母亲问我。  “没有翻译任务。”  “我跟你爸爸刚刚回来,挺想你的,一起去打高尔夫吧。”  “没任务,不是没工作啊。”我说。  “怎么没工作?你给我当翻译不是工作吗?”父亲说,“明天我约了几个贝宁的朋友,你给我当翻译。”  我没再说话。我爸他是法文高翻出身,作了大官后,就只带专业翻译了。  第二天在球场上见到的黑人朋友,一见面就知道不同凡响,穿着名贵的衣服和皮鞋,他们都说得一口纯正的法国本土法语,听不到丝毫非洲的大舌音,一位仁兄手上的钻石戒指大过麻将牌。我跟着父亲跟他们打球,探讨在贝宁开掘煤矿的事情,在绿草茵茵的球场上一路走走停停,凭海临风。  我无心恋战,态度不很热情,父亲看我几次,不好在老外面前发作,只好自己应付。  “先期工程,你们上次开出的预算,我觉得还可以压缩,两千万美金吧,我当试验,看看再说。”我父亲说。  “两千万我自己都拿了。”老外说,“您不要开玩笑了。”不软不硬的态度。  “你拿得了两千万,还有后续资金吗?别砸在那,动都动不了。”从小,我父亲就对我说,对老外,无论是黑的白的,就是不能惯着,他从来不说软话。  我是知道父亲有自己的生意的。像他这样的官,这个城市不少,可他利用自己的权和人脉却赚到更多的利益。  但现在,听着他们嘴里的这么庞大的数字,我的脑袋里有欠真实感。我想到的是另一个人,为了钱挣扎,样子愉快。  我给她拨了一个电话,寝室依旧没有人接。  我说:“爸,我有事先走。”  我没有等他允许。  第九章    程家阳  我回到学校,打听到菲的寝室,让宿舍楼下的阿姨通过内线电话找,还是没有人。我这时就有些着急了,问阿姨:“现在放假了吗?”  “假是没放,不过,考完试,学生就可以离校了。你找谁啊?”  “乔菲。法语系的。”  “乔菲回家了。”身后有人说。  我一回头,两个女孩子,头发湿湿的,看上去刚洗了澡回来。她们看到我,点点头:“师兄。”  “她怎么回家了?什么时候走的?”我问。  “礼拜一早上。就昨天嘛。”她们的眼神此时已经充满好奇了。  “哎呀,那怎么办?”我想到个主意,顺理成章的询问她的地址,“她上次做翻译的报酬还在我这呢,你们有没有她家的地址?我想给她寄去。”  “我有,我这有。”阿姨在收发室里面说,“她住宿登记表上有。”  我把地址抄下来,菲住在东北的一个中型重工业城市,仔细看看地址,觉得好像缺点什么。“没电话吗?”  “嗯。她没留家里电话。”  这时是礼拜二上午11时,距菲离开那家宾馆一天半的时间。距我出访加拿大两天的时间。而我在两个小时后,登上去沈阳的飞机。  到了沈阳又要倒火车,火车没有即走的,我只好坐长途大巴士。跟在沈阳购进货物的小商小贩在拥挤而异味充斥的大巴上坐了三个小时,天擦黑的时候,我终于来到了菲的城市。  这是一个著名的钢城。因为运输的需要,车站被建在钢厂附近。我下了车,一回头,便看见一排赤黑色慑人的大型钢炉,挺立在暮霭里。  长途奔波让我此时已经有一些疲劳,我想找一家饭店吃点东西,可是想到,我尚不知道菲在哪里,就暂放下这个念头。  万幸的是,她留的地址还算详细。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她住的小区。这还是一片大约八十年代中期盖起来的火柴盒式的居民楼,朱红色的外观因为年代久了已经显得有些斑驳。我找到五号楼三单元五楼二号,在敲门之前掏出手帕擦了擦脸,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仍然穿着早上陪父亲打球时的运动衫。当我觉得自己的样子不会是很狼狈的时候,我开始敲门。  可这门,我敲了半个小时。  直到邻居家的门打开,一个中年妇女先是上下打量我,然后说:“你敲什么啊?她家没人。”  我愣了一下:“这家是不是姓乔?”  女人没回答我的问话,可她的话让我一下鼓舞起来:“菲菲怎么也得一个小时以后才回来吧。”  “是不是那个念外语的小孩?”  “咱们这片还有哪个?”  我还想问她去了哪,不过女人已经关上了门。  好了,没找错,我这时觉得真是饿啊,我得去吃点东西,吃一碗炸酱面。等她回来。  可我不能走得太远,就在她家附近的一家小饭店吃了一碗面。出来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中年妇女看着一个小烟摊,我因为疲惫是需要一支,摊子上没什么好烟。我说:“人民大会堂。”  女人指指“七匹狼”。  我看看她,自己从她的烟箱里拿出一盒“人民大会堂”。  没等我问,女人笑着对我用手比划:12。  我点上一支,又踱回菲住的楼下,在石板上坐下来。现在,天已经全黑了,我看着自己的烟头一闪一闪,想着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城市的一个陌生的角落,只为了这个女孩子,我跟她在不久前曾经有过纵情的欢愉。  我看见有人过来了,隐约的好像是菲的身影,手里拿着东西,而且她不是一个人。  我站起来,走过去。  她身边是那个卖烟的女人,菲替她拿着烟箱。她穿着一条蓝布的小连衣裙,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更显得不施粉黛的面孔小小,像个初中女生。  我都看得清她了,她走过我身边。她看到我,可因为是黑天,没认出来。  我低声说:“菲。”  她一下子停住,转过头:“我的天。我还想怎么可能是你。”    乔菲  “对,这是我的家,街道照顾给的房子。这是我的妈妈,对,她是聋哑人。还有我的爸爸,他也是聋哑人。所以我们家不安电话。他住院了,刚从沈阳作了心脏搭桥手术,转院回来,我刚才护理他。  对,是因为这件事,我们很需要钱。  没有,没有,我挺好的。怎么也没怎么样。  我想我爸爸妈妈了,就回来了。  是吗?你一直找我?  ……  有事吗?  哦。  我不知道。我没有做过导游。  能赚多少钱?  哦。也许我可以试一试。是,还有下学期的学费得交。  你把旅行社的电话给我?好,我会跟他们联系的。  ……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累不累?”    程家阳  菲的妈妈给我端来凉白开水,菲边跟我说话,边把她妈妈烟盒里的香烟一包包拿出来晾。之前我一直好奇,菲会出自于怎样的家庭。她有很高的语言天赋,她有活泼爽朗的性格,她有闪亮的美貌。  而我看到的,这是一个大约五十米左右的小居室,除去厨房,卫生间和走廊,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大的也不过10米,房间里的家具干净却非常的陈旧,更不要说没有任何的装修。  菲熟练的打手语告诉她的妈妈,我是她的同学。  我看见墙上的菲跟她的父母的合影,她还是很小的时候,手里握着一个大的通红的塑料苹果,笑得很灿烂,她很像她的爸爸。  对旅行社的工作,在知道酬劳的数目后,她似乎感兴趣了。我把小平的电话给她,她放在自己的记事本里。  我打了一个呵欠,她问我,累不累。  我点点头。  她说:“我给你烧水,你洗个澡,在这休息吧。”  我又点点头,不动声色,心里很高兴。  在她家的卫生间里,菲用一个木板遮住便池,将装着热水的水壶和一个浅蓝色的塑料盆放在里面,对我说:“这是我洗脸用的盆,你拿热水兑凉水,别烫着。”  我洗了头,又简单冲洗了身子,觉得很解乏。我出来的时候,菲已经把我的T恤和裤子洗好,挂在阳台上了。  她走过来,把干毛巾搭在我的头上,我以为她会替我擦一擦。  她说:“你今天睡我的房间,我跟我妈睡。”  我说:“不打扰吗?”  “没关系。你怎么不上班,跑出来了?”  “我刚才跟你说了,我怕你出事。”  她笑了:“让我出事的人,还没出生呢。”  “我明天就走,我后天出访加拿大。”  她看看我:“那你快睡吧,明天我送你。”  菲给我铺了新洗的床单,我躺在上面,闻到淡淡肥皂的味道。    第二天我起床时,菲跟她妈妈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豆浆,油条,拌豆芽,茶鸡蛋。菲的妈妈给我们两个扒茶鸡蛋吃,咸鲜入味,非常可口。然后我们三个一起离开菲的家。她的妈妈去摆摊,菲送我坐火车去沈阳。  我迷迷糊糊的坐在火车上的时候,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整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想到的东西,让我自己暗暗震惊。  这并不是我的见异思迁。  那一个下午,我的心被明芳的婚礼穿过一个大洞,机缘巧合,过来填补的是乔菲,这个与我的生活轨迹有着天壤之别的年轻的女人,她与我及我所认识的人太不相同,对我造成巨大的冲击,以至于,我心上的这个洞,被她满满的贯穿,直至占据我的整个心房。  我脑海里只有她,走的时候,我放心不下,我终于还是对她说:“你不会再去‘倾城’了,对吗?”  “嗯。”  她向我招招手,黑色的头发被吹起来,像夏风中招展的旗帜。  第十章    乔菲  我向妈妈解释从那弄到这么多的钱,用了很长时间。我用手语说:老师和同学帮我凑到一些,我平时自己打工也攒了一些,妈妈你不信吗?我学习很好的,在大城市当导游,当翻译很赚钱的。走的那个师兄你看见了?他人很好,借给我很多钱,还帮我找了工作,现在,妈妈,我得回去打工了。  离开的时候,妈妈给我带了一小兜的茶鸡蛋,我坐火车到沈阳,又坐火车回到学校,整整一天半的时间。  已经彻底放假了,不过,学校里仍有不少假期不回家的学生。寝室里尚有波波,她留在这里,是为了陪她在学校准备考研的男朋友。  我休息了一天,就拨通了程家阳留给我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个男的,说话时卷舌音很夸张,典型当地人的口音。  “您这是不是需要法语导游?程家阳给我的您的电话。”  “哎呦,您可算打电话了,我还当您失踪了呢。您过我这来一趟,我跟您交代一下。”  我找到那家旅行社,见到程家阳的朋友吴小平,他看看我,就有些怀疑:“姑娘你多大了?高中毕业没?”  “21。”我说大一岁,“大三了。”到下学期。  “我让程家阳给我找个熟练翻译,他怎么给我弄个丫头片子来啊。”  “你没听我说法语,怎么知道我不熟练啊?你拿个解说词,我给你现场口译。”  我吃准了这个人一点法语也不会,虚张声势地说。  男人嘿嘿笑了:“得了,小姑娘,冲程家阳我也得信你啊,他在加拿大都打过好几个电话来问你来这报到没。我这就让人给你拿资料啊,反正,领着游客去机场,去餐馆这些话你都没问题吧,到了各地,还有地陪,难度不大。”  该法国团在国内停留15天,线路是北京—西安—成都—昆明—桂林—上海一线,最后由上海出境回国。  我买了足够的食物和水,在寝室里狂啃交际实用法语和解说词。这是第一份正经的兼职,况且程家阳又说收入颇丰,不可怠慢。  在旅游团抵达之前,我跟波波上街又给自己买了一双软底的凉鞋,在精子前面演练笑容,露出多颗白白的牙齿:“Soyez les bienvenues en Chine! ”(欢迎来到中国)  第二日接了这个有三十多法国男女的旅行团,第一站便是去吃久负盛名的烤鸭,跟我同桌的一位大叔吃了二十个卷饼,又指着甜面酱问我:“这巧克力色的酱使用什么做的?”  我问了服务员,他答道:“面粉,特制配料。”  我翻了之后才发现,“特制配料”这个词实在是好,适合回答餐饮方面的所有问题。  抵达宾馆,稍作休息,我们又赴故宫参观。正值旅游季节,旅行团一个挨着一个,我一方面要解说景点,另一方面还要归拢游客,保证团结,一个都不能少。幸亏作业做得还好,解说词我都刻苦背了下来,参观宫殿和博物院的时候,虽然有的时候说得不太流利,但基本上准确完成信息传递,老外在我所讲解的中华古典辉煌文明前面啧啧称奇。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带队参观十三陵,又至天坛、八达岭,在十三陵遇见另一对法国人,带队的是个男的,一直跟着我们,亦步亦趋,我让外宾自由活动拍照的时候,他上来对我说:“小姑娘,刚当导游吧?”  我在这个城市念了两年书,始终没法对这种一嘴地方卷舌音,油头粉面的人产生好感。我喝了一口矿泉水:“对啊。”  “早看出来了。我昨天在故宫就看着你了。”  我看他一眼。  这个城市的一大部分男人都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知道为什么吗?”  我又喝一口水。  “你看你,说的多带劲,都不嫌累。”  真听不出来是好话还是坏话。  “您是干嘛的啊?您不解说啊?您这样还带队呢?”  “急什么啊?你解说的内容,旅行册子上,展品旁边不都有英文的吗?让老外自己看去呗,哥哥教你点省力气的法子。”  真是让我不齿:“你跟着我的团,也是为了让你的游客听我的解说,自己省力气吧。”  男人嘿嘿一笑。  “哎呀妈呀,太烦人了。”我用东北话说了一句,我一直觉得家乡话很有劲,很适合骂人。我拉大队快走,甩开那厮。    这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外语精英埋伏在你不期而遇的角落。  出发去西安前的一晚,我带队去王府井吃小吃。小吃一条街门口有两家炸肉串的店,老外看见蝉穿在串子上,颇新奇,停下脚步。  小伙计机灵的很,见是白人,先说:“哈喽。”  法国人笑笑。  小伙计马上又说“傻驴”,这便是法文里的“哈喽”。  法国人乐了,一起对他说:“傻驴。傻驴。”  法国人指着蝉说:“瓜?”(什么东西)  小伙计:“西嘎乐。”(蝉)  法国人:“高茫茫日?”(怎么吃)  小伙计:“福利乐。”(炸)  又翘起大拇哥:“崩。”(香着呢)  法国人猎奇心起,数数要吃的人数:“万。”他们要了二十串,又点别的肉串,小伙计高高兴兴的收钱,炸串。  我心里说,真是英雄莫问出处啊。  两天下来,我由于过于努力的工作,嗓子又红又哑,开始想想那个男人的话,也许总有些方法偷懒。  到了西安,等待我们的地陪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先生,我暂且可以休息一下。他的法语很地道,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当地外语学院的讲师,教专业学生的。可是,院校的教师待遇不太高,西安又是一个以旅游为主导产业的城市,他出来打工,机会很多,又可以贴补家用。  跟着这位老师,我又学会一招。  我们下榻的宾馆很是热情,安排了“饺子宴”招待国际友人。宴会之前,由行政主厨亲自出马,向外宾传授如何包饺子。但见他边做边讲解,当然了,完全是汉语。  “大家请看,我们将揉好的面攒成小团,用我手中的擀面杖将它们擀制成圆形面皮,然后放入饺子馅,不可太多不可太少,然后将面皮相合,手指沾少量清水,将饺子皮捏劳,呈海浪型,呈花瓣型,依据个人喜好而定。  饺子是中国的传统食品,俗话说:‘站着不如倒着,好吃不过饺子。’……”  我几乎有点担心这位老师了。但见他喝了一口矿泉水,然后四两拨千斤的对法国人说:“饺子是中国最好吃的传统食品。大家看见刚才大师傅的演示了?像他那么做,就能包出好吃的饺子,注意先洗手哦。”他看看我,眨眨眼:“说多了,他们也不懂。”  我倒。  听那边厢英语团,日语团,韩语团,俄语团翻译说的内容也不会比他多。我当时还真挺高兴,以为长了见识,学会投机取巧,应付差事的技巧。  离开西安,赴成都,昆明,一路无话,此两地的地陪都像西安那位一样,太极耍得很好,不费劲,轻松赚到小费。  行至桂林,终于出现意外。我们下了飞机,地陪满脸笑容的上来说:“古藤塔克。”  我说:“您说什么呢?这里得说笨猪(法语你好)。”  他愣住:“不是德国团吗?”  “法国。”  我们相视无语。老外在那边忙着取行李。  “您还能赶快找着法语地陪吗?”  “不行了,现在是旺季,全派出去了。”  我心里没底,桂林部分的名胜解说词我一点没看。  “您能给我点资料不?说什么我得准备一下啊。”  “行行,我回去拿,今天晚上给您送宾馆去。”然后他火速抽身而退,不知又去何处兼职。  出门在外,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相信,我要是不知道这点就不能在大城市活到今天。那位德语大哥直到我们离开桂林也没再出现。  好在我们在桂林只停留一天,我到了宾馆马上索要游漓江,赴阳朔的旅行材料,通读下来,作简单准备。  我这一趟下来,也算积累了少量经验。旅行开始之前就请风景区导游把英文说得慢一些,法国人的英文都不错,听得还算明白。偶尔有不太懂的地方问我,我在前一晚已有所准备,再问问导游小姐,也就排除故障了。  桂林这一行就在我觉得即将化险为夷的时候,又起事端。  去上海的前夜,我为了防止上海再出特殊情况,拿了资料躺在床上预习。忽然有人急促的敲我的房门,打开一看,是一口气吃二十个烤鸭卷饼的大叔,他站在外面左侧脸已经肿了起来,颤抖着问我:“打扰您吗?我的牙疼得受不了。我想去医院。”  我披上衣服就跟他出来,找到最近的医院在牙科挂号。  医生见是外宾,颇热情,仔细检查后开始介绍病情。  现在是午夜时分,天可怜见,天地万物皆休息的时候,劳累的我在这里给牙医作交替传译。  医生:“龋齿。”  我:“牙上有洞。”  医生:“漏神经了。”  我:“您已经感到疼了,牙里面漏肉了。”  医生:“得杀神经,再消炎。”  我:“我们把里面的肉弄出来,然后给您止痛。”  医生:“彻底去掉牙菌斑,得磨一磨,然后把牙堵上。您自己选个材料。暗色材料的结实一些,白色的材料美观一些。”  我已忍无可忍了,我对医生说:“您看着办就行了呗,怎么这么多话?我看牙,医生拿个钻子,捅一捅就完事了,什么时候说这么多话?”  这医生脾气也上来了,看着我说:“您还是学外语的呢?您的牙跟外宾的牙一样吗?外交无小事知道不?”  我这个气啊,可我现在不仅法语不行,汉语也不行,被牙医噎得说不出话来。  被牙痛折磨的大叔挣扎的坐起来,对我说:“怎么弄都行啊,您告诉医生快点,我这要疼死了。”  手术过程2小时,大叔打上麻药就睡着了,我一直陪在旁边。困到最后迷迷糊糊的,好像梦见程家阳了,回去之后,他问我此行如何,我右手握拳,恨恨道:“这辈子再不能让郎中瞧不起我。”  -------------------╭════════════════╮║ ¤╭⌒╮ ╭⌒╮欢迎光临 ║║ ╱◥██◣ ╭╭ ⌒无名小说txt文学 ║╭═══════┤ ︱田︱田田| ╰-------------- ├═══════╮║ ║ ╬╬╬╬╬╬╬╬╬╬╬╬╬╬╬ ║ ║║ ║ m ║ ║║ ║ m ║ ║║ ╰════════════════╯ ║║ zzZ ^﹋ ﹏ ║╱◥█◣^^╪ 携起手来,共创美好未来 ● -○- ║︱田︱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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