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起来。又是那个姓曾的男生。语气激动地说:“叶小寂,你终于肯接我电话!”“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想你了。”他温柔地说,“我一直一直在想你。”他的话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却还在不折不挠地说:“我看到你爸爸出门了,你出来吧,我们见一面,我就在你家门口。”反正也无聊一天了,找找乐子也行。我吩咐他等,然后放了电话从二楼的阳台上看出去,他果然远远地站在那里。昏黄暗淡的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个子很高,看起来仿佛很帅。他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白马王子,曾经有女生还为他大打出手过。可是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我知道有不少的人会骂,叶小寂是妖精,他上了妖精的当了。可怜的孩子。我挥手示意他,他走近了,我朝他喊说:“对不起,我出不了门!”“你爸把门反锁了?”他自作聪明。我示意他往上爬。其实我也只是想试试他的胆量,好家伙,只见他把书包往后一背,后退两步,作势就真的要往上扑。我心软了,跑下去开了大门,朝他喊过去说:“喂,你名字里的那个‘伟’字到底是人字旁还是火字旁。”“火字旁。”他走近我肉麻地说,“我胸中一团熊熊烈火只为你燃烧。”然后,他伸出手来,一把抱住了我。我挣脱他,低声对他说:“你快走吧,小心他会揍你。”“谁?你爸爸?”曾炜摇着头说,“我看他比你和气多了。”“那是表面现象。”我说。“废话那么多?”我急着要关上门,他却一把拉住我说:“这个周末,我爹妈都不在家,到我家去玩好不好?我有好看的碟片。”“你不要再缠我了。”我说,“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不,你喜欢的。”曾炜不死心,激动地说:“我可以感觉到你喜欢的,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放手!”我低喊。“你答应我我就放。”他又抱住了我,他的拥抱激烈而执着,弄得我疼得要命,我没有再挣扎。然后我听到他说:“Kiss me?”我把头抬起来,就在这时,一束光照到我的脸上,是林涣之的车灯。见鬼!我竟然没听到他车子的响声。曾炜吓了好大的一跳,慌慌忙忙地放开我。我也有些尴尬,低下头摸了摸头发。林涣之看上去平静极了,却不怒而威。我愤怒地踢了曾炜一脚,把他踢得哇一声叫起来,却又咧嘴一笑低声说:“值得。”就在这时,林涣之拿着车钥匙走了过来,他站在曾炜身后,对他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说完,他越过他走进来,并顺手带上了门。进来后,他并不看我,径自朝楼上走去,我近乎于挑衅地朝他喊:“你不高兴是不是?可是你为什么不骂呀,你装什么好人,你偷偷摸摸地回来不就是想找我的把柄吗?你骂我呀骂我呀,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觉得自己该挨骂吗?”他回过头来问我。我给他气得只有喘气的份。他继续说:“如果是这样,自省吧,效果会更好些。”我打定主意不激怒他绝不罢休,我跟着他一直到了他的房间,看他从床头柜上扬起他的钱夹说:“你看,我忘了带它了。”“你去哪里?我也要去!”我说。“好啊。”他扬眉说,“那我们走吧。”我怀着满腔的斗志上了他的车,我在车上一直想,不管他今晚要跟谁约会要去干什么,我一定要把这个局搅个乱七八糟,我恨透了他,恨透了他那幅吃透我的小样儿!可是我没想到,他却把车一直开到了“大学城”。这是我们这里很有名的大学生聚会的地方,说是“城”,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小的CLUB而已。我本来有所怀疑,但很快明白这应该是他本来的目的地。因为,麦子等在门口,见了我们高兴地迎上来说:“让我等到么久,怎么?七七也跟着来啦?”“你不欢迎也没办法了。”我冷冷地说。“怎么会?”麦子说,“你自己的家教自己来挑挑也是应该的么。”啊?原来他们是来替我找家教的。“走吧!”麦子推我一把,“是两个大三的女生,等了半天了。”“怎么不是帅哥?”我说。“也行啊,不满意你可以自己重找么。”麦子转头对林涣之说:“这里的历史很悠久了,是一个很健康的地方,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常来玩。”我刚一进门就看见了优诺,她正在那个小小的舞台上坐在一根支着的话筒前微笑。一个男生坐在她身边弹起了吉它,有人在喊:“优诺,优诺,来一首呵!”他们不喊,我也知道是优诺,我在网上见过她很多的照片,短发,每一张都巧笑嫣然。可是真正看到了,才发现她最迷人的是那双眼睛,世界上怎么可以有如此活泼动人和明亮的眼睛。简直让我自残形秽。台上的她点了点头,开口唱起来:有些事我没说,但我有感觉有些事我没做,但我知道结果有一天我会,插上翅膀飞有一天我会,张开双眼看有一天我会,见到我的梦中有谁有一天我会,飞越世界的背当太阳升起那一天你再看我一遍你将会发现我所有的改变……那歌声清澈温暖,如同优诺本人。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地见到网友,虽然在网上和她很熟,可现实还是让我变得不安甚至羞涩。随着优诺一曲歌罢,掌声响起,她的眼神越过某人的头顶与我和一秒钟的相接。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走向前,告诉她,我就是七七,妖精七七。第五章 刀尖上的舞蹈我在刀尖上舞蹈沉重也好 轻盈也罢从脚底到心里总归是蔓延的疼痛这是和涂鸦分手的第十天。暴暴蓝趴在桌上刻下第十个印记的时候老师把她从教室里请了出去,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早读课你就能睡着,像你这样怎么参加高考?用什么考?”“我没睡着。”暴暴蓝说,“老师你看错了。”“嘿!”老师说,“没早读是真的吧,你看大家现在连走路都恨不得跑,你怎么不一点儿也不着急?”“急得来吗?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就这么点儿时间了也不可能出现奇迹。”暴暴蓝自暴自弃地说。“倪幸你是有前途的,你基础不差,语文成绩又那么好,关键是学习的态度,你好像也太不把高考放在心上了。”老师打一巴掌揉一下,老土得要死。暴暴蓝觉得心里烦燥,于是说:“还有事吗?没有事我要回去看书了。”老师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她离开。在暴暴蓝这所重点高中,能让老师灰心丧气的学生不多,大家都拼了命地想在某个方面出人头地。因为写作,暴暴蓝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全国最知名的杂志上都有她的稿件,过两天就可以收到一笔像样的稿费。最近还有记者替她写了专访,标题是“让文字开花结果的小女生”。而且,第一本长篇就要出版,对于一个高三的学生来讲,这些应该算是相当不错了吧。不过暴暴蓝并不骄傲自满,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这样,在很多很多人的眼里,她依然是一个异类,曾经同桌的那个女生不就骂过自己吗:“变态。”那次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争执,大家说到关于春上村树的小说,暴暴蓝一时兴起多发表了些观点,和那个女生的观点有明显的不同,女生嘴皮子不如她,被她驳得没面子了,就那样当着暴暴蓝的面扁着嘴说出了那两个恶毒的字:“变态!”当时,暴暴蓝是笑着的,她回过头去问那女生说:“你知道变态这个词怎么解释吗?”女生迟疑了一下,然后说:“你自己去查字典。”“不用查了。”暴暴蓝说,“你就是最好的注释。”后来,女生要求换同桌,暴暴蓝就自告奋勇坐到了教室最后面的位置,那是教室的死角,也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前一天上网要是上晚了,可是趴在那里那里安稳地睡上一觉,一般没有老师会在乎,学习是你自己的事,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拼进前十名挤进重点大学,只有暴暴蓝没有理想,当作家吗?不不不,暴暴蓝知道,这也不是自己的理想。写作,只是为日日焦燥的心寻找一个出口,仅此而已。说起来也怪,越是不想读书,就越是想写东西,手里的长篇展得很快,她给她起名为《灰色妖精》。这是她从网友七七那里得来的灵感,每次和七七聊完天,故事就一个一个地往外冒。 暴暴蓝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七七,但她可以通过浩如烟海的网络感受到那个女生心底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寂寞,灰色的寂寞。和往常一样,暴暴蓝开始在优诺的网上连载自己的新作,才贴了前三章就得到了大家的热烈追捧。优诺给她写信说:“亲爱的,你是最棒的。”七七在聊天室里也说:“哎,怎么看怎么像我哩,暴暴蓝你是天才哦。不过暴暴蓝,你到底想写什么呢?”是啊,到底想写什么呢?一个寂寞的故事,寂寞到让你战栗,呵呵呵。电话里暴暴蓝就这么对黄乐说,黄乐就是出版社的那个编辑,对于暴暴蓝的书,他显得筹躇满志:“约个时间再好好聊聊,我介绍个搞发行的朋友给你认识,让他也给你提点建议。”“千万别。”暴暴蓝说,“束手束脚我可不会写。”“哈哈哈。”黄乐说,“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要的就是你的酣畅淋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尽量吧。”暴暴蓝说,“我连高考都当掉了,写不好也对不起自己。”“那我罪名可太大。还是要好好复习的。”黄乐一幅怕担责任的样子,暴暴蓝笑呵呵地挂了电话。放了电话暴暴蓝说想,当掉的岂止是高考,连爱情也一起当掉了。真不知道是划算还是不划算。总还是想涂鸦的,希望会有他的消息。就是放不下自尊主动联系他。黄乐说是不催,但一天不是一个电话就是一封伊妹儿,暴暴蓝给他逼急了,周末的时候写到很晚。她在写作时有个坏习惯就是挂在聊天室,七七溜进来对她说:“我也见到优诺了,她真漂亮。”“哇,谁请谁吃饭?”“偶遇,我没跟她打招呼。”七七说。“干嘛不?““自卑呢。”“干嘛自卑?”暴暴蓝不理解。“不是一条道上的么。”七七说完立即警觉地说,“不说啦不说啦,再说就要被你写到小说里去啦,好恐怖哦。”“你会买我的小说吗?”暴暴蓝说,“要是一本都卖不出去,我这辈子可就完了。”“买买买。”七七说,“我买一百本。”暴暴蓝开心得给七七送起花来。就在这时他看到涂鸦进来了,虽然他用的是一个陌生的ID。但他一开口油腔滑调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涂鸦,暴暴蓝对着电脑屏幕怔忡了很久,她想,要是他不想跟我说话那么我也不说,看谁捱得过谁。最后,就真的谁也没话。涂鸦和七七瞎扯了几句就跑到论坛上暴暴蓝的新作下贴了一幅图,一个女生,嘟着粉红的唇,有点恶作剧的意味。女生穿得暴露了些,所以没多会儿,那幅图就被优诺给删掉了。七七小心翼翼地问:“暴暴蓝你们真的分手啦?”“嗯哪。”暴暴蓝说。“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啊?”“不知道。”“接过吻?”“呀,七七坏坏的。”“你小说里的吻写得很到位啊,说的就是你和涂鸦吧。”七七穷追不舍。暴暴只好采用迂回战术:“是不是写到你心里去了啊,哈哈。”“啊呸!”七七说,“我那时常常没感觉。”“那我下次就写你的没感觉!”“恐怖。”七七说,“暴暴蓝是小女巫。可是怎么搞不定一个男生呢?”“你教教我?”“把你的男朋友让我三天我再教你啦。”七七说,“不然不了解他的个性啊。”“我只当他是垃圾,你要捡就捡了去吧。”就这么和七七胡说八道着夜就深了,暴暴蓝很晚才睡,第二天起床已经是十点了,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有些头疼,就缩在床上发呆。偏偏奶奶走进来问道:“今天不补课吧,你爸爸妈妈打电话,就是呆会儿过来和你商量一下填志愿的事情,要你在家等着。”“怎么不补?”暴暴蓝也顾不得身体的不舒服了,赶紧起床梳洗了一翻,然后胡乱扯了两本书就出了家门,差不多是落荒而逃。夏天快来了,走在大街上,阳光偶尔会让你感到窒息。暴暴蓝漫无目的地逛到商场外,隔着商场大大的玻璃窗看到那条裙子,小小的,蓝色的裙子。裙底有一小圈白,它罩在一个面无表情的模特身上,散发着充足的诱惑。把鼻尖凑到玻璃上看,标签上的数字是令人灰心丧气的1880。暴暴蓝在心里粗鲁地骂到:“NND,不如抢钱呵。”一边骂一边在商场边上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却没想到台阶旁的喷泉不声不响地一冲而起。溅了自己一身的水花。暴暴蓝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涂鸦。准确地说,是涂鸦和西西。在商场左侧的那个小广场,涂鸦正在墙面上画一幅广告画,西西替他拎着颜料桶,抬起头来正对着他微笑。涂鸦画着,忽然埋下身来,用手指弹了一下西西的脑门,西西笑起来,天花乱坠。暴暴蓝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隔着眼泪看涂鸦的画,一个可爱的小婴儿,胖手胖脚地咧嘴笑着,旁边好像全是星星,蓝色的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星星,在雪白的墙上满满地铺展开来,这就是涂鸦,他的画总是这么夸张却又恰到好处,这就是涂鸦,他居然可以用十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就忘掉一段恋情而顺利地开始另一个故事。暴暴蓝用袖子粗鲁地擦掉了眼泪,然后,她带着微笑走了过去。“嗨。”她近乎挑衅地打招呼。“嗨。”先回应她的是西西。涂鸦从板凳上跳下来,带着奇怪的表情问她说:“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你涂鸦买下来的么?”暴暴蓝环顾四周说,“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想我了就直说么。”涂鸦似笑非笑的。“想啦。”暴暴蓝说,“我这不正告诉你么。”旁边西西的脸色十分的不自然。暴暴蓝看看她说:“你干嘛穿红色的衣服,你不知道他最不喜欢别人穿红色的衣服吗?”西西并不屑于和暴暴蓝顶嘴,而是拉拉涂鸦,示意他离开。涂鸦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说:“没见我正画着吗?都给我乖乖地一边呆着,画好了哥哥请你们吃饭去!”说完,人又跳上了凳子。西西是个面皮薄的小姑娘,脸上很快就挂不住了,看看涂鸦,再看看满不在乎的暴暴蓝,嘴一撇,把手里的颜料桶往地上一摆,人转身就跑开了。“喂,跑了哩。”暴暴蓝提醒涂鸦。“不正是你想的么。”涂鸦弯下腰来看她说,“她走了正好,你比她乖,我今天请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的比萨真的不错。”“涂鸦你真无耻呃。”暴暴蓝骂。“是啊,不然我们怎么同流合污呢。”涂鸦斜斜地看暴暴蓝一眼说:“行行好,替我拎起来?”“不干。”暴暴蓝说。“真的?”涂鸦说,“你别后悔,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干的好差事。”“哈哈哈……”暴暴蓝纵声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笑得涂鸦恼羞成怒,跳下来恶狠狠地说:“你他妈再笑老子K你!”很近,很近的距离。这些天心里梦里渴望已久的距离,涂鸦的脸近在咫尺,他愤怒起来也是那么的英俊和让人心动。暴暴蓝全线崩溃,低低地说:““K吧。”涂鸦却伸出手来,温柔地替她拭去了眼角那颗滚圆的泪珠。然后,他坏笑着说:“看来,小暴妹妹,你真的是想我了。”暴暴蓝轻轻地推开他,低身拎起了地上的颜料桶。涂鸦笑呵呵地说:“这就对了,干完事咱们吃喝玩乐去!”暴暴蓝看着涂鸦对自己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爱和恨奇奇怪怪地交织成一道怒火,她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颜料桶猛地往地上一扣,在咣里咣当的响声和涂鸦骂娘的声音里扬长而去。刚走出没多远,手机响了,又是黄乐。“来中山路的‘印像’茶餐厅吧,你发来的小说片段我看过了,想找你聊聊。”“还是不放心我?”暴暴蓝说。“哪里的话!”黄乐说,“来是不来?”“来,半小时后我们见。”暴暴蓝走进茶吧就看到了黄乐,旁边还坐着另一个人。黄乐向她介绍说,“陶课,我们发行科有力的大将,有了他,你就有望成为今年度最知名最畅销的作家。”暴暴蓝朝他们点点头坐下来,点了很贵的茶,心里恶狠狠地想:“谁要是敢罗索两句我就不给稿子!”茶的味道很清新,暴暴蓝只喝了一口心里的怒火就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干嘛要生谁的气呢,有什么了不起呢。还是七七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情。爱情在你转身之间就足以令你绝望。抬起头来,发现黄乐和陶课都在看她。“敬你们一杯?”暴暴蓝掩饰地笑了笑,接过服务小姐泡来的茶,笑笑地举举茶杯说。没想到陶课凑过来,就着她手中的杯子闻了一下说:“会享受啊,台湾冻顶乌龙?”“好鼻子。”暴暴蓝笑呵呵地收回手。“骂我咧?”陶课说,“和你小说里的人一样伶牙利齿么。”“不会吧,看过我的小说?”暴暴蓝倒是没想到。“陶课对你评价很高啊。”黄乐说,“我给他看了你一些作品,他当时就拍案而起,愿意跟我合作,哈哈哈。”“那感情好。”暴暴蓝说,“一起发财喽。”陶课听暴暴蓝这么一说就看着她笑起来,暴暴蓝奇怪地说:“你笑什么?”“很直接啊。”陶课说,“我还以为你会说一切都是为了文学。”暴暴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俗人,我写作不为别的,就为了钱。”“是吗?”陶课说,“我看不止。”“别自作聪明。”暴暴蓝低下头。“陶课会看相的。”黄乐说,“你可要小心他。”“呵呵。”暴暴蓝转头问陶课,“你可看出我饿了?”陶课笑笑,不说话,把桌上的点餐牌往她面前一推说:“想吃什么自己点。”暴暴蓝于是不客气地点了一碗馄饨。黄乐迫不及待地问她说:“这两天的进展怎么样啊?”“拜托!”暴暴蓝说,“让我吃饱再谈公事如何?”黄乐尴尬地摊摊手说:“好,好好。”暴暴蓝就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唏哩哗啦地吃完了一大碗馄饨。“怎么样?”陶课问她说,“吃得这么香,要不要再来一碗?”“不要了。”暴暴蓝摇摇头,“你怎么叫陶课,我最近就老逃课,这名字对我有刺激。”“那就放到你小说里做主人公吧,不收钱。”陶课说着,掏出一包烟来,自己含住了一根,给了黄乐一根,然后用探询的眼光看着暴暴蓝,暴暴蓝读懂他的意思,伸出手接下了一根。抽烟是老早就学会的,有时跟涂鸦在一起也抽,不过抽到一半的时候常常会被涂鸦一把扯下来灭掉,然后对她说:“小暴,你扮酷的样子有够恶心!”暴暴蓝哈哈地笑,把半熄的烟头捡起来往涂鸦的身上戳,涂鸦吓得上窜下跳,最终只好以暴力将暴暴蓝镇压。然后,就是七七提及的被暴暴蓝在作品里形容过的吻,真的只是吻而已,在涂鸦狭小的出租屋里,年轻的充满激情却从不曾越轨的身体。涂鸦当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孩子,但是对于暴暴蓝,他有一种很奇异的宽容和忍耐。“回神呢。”暴暴蓝悄悄地提醒自己。往事如针,无论你如何防犯,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尖锐地穿透你的记忆。如刀尖上的舞蹈,再是轻盈美丽,终也逃不脱疼痛的命运。“想什么呢?”陶课替她点上烟。“想我男朋友了。”暴暴蓝说,“他把我抛弃了,我是不是很衰?”“呵,你写小说臭他。”陶课说。“好主意。”暴暴蓝挑挑眉。“我们正要和你说你的小说。”黄乐早就忍不住了,见缝插针,趁机进入主题,“你的小说头开得相当不错,那个叫七七的主人公形象也很丰满,很有现代感,我希望结尾可以残酷一些,我不要喜剧,越残酷越好卖。”“怎么个残酷法?”暴暴蓝老道地吐出一个大烟圈说,“吸毒?自杀?呵呵,都不要太老土哦。”“那你就给个不老土的。”黄乐狡猾地说,“我相信你可以搞定。”说完他又开始提要求,一个一个又一个,暴暴蓝差点都记不住。在黄乐的滔滔不绝中,暴暴蓝看了陶课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对黄乐的罗里罗索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相对于一板一眼的黄乐,陶课更让人觉得放松,他是个很纯粹的一目了然的大男孩,不让人讨厌。胡思乱想着,黄乐也好不容易讲完了了,问:“我的意思能理解?”“都没记住。”暴暴蓝说。“她根本不不在听。”陶课补充。“你!”黄乐气得要命。“反正我该怎么写还怎么写。”暴暴蓝起身说,“你们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出,我不强求,谢谢你们的好茶,馄饨味道也不错,再会哦!”这回轮到陶课大笑,不过暴暴蓝没有回头。走出茶餐厅,阳光似乎更加地猛烈了,没走多远暴暴蓝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蹲到路边,开始剧烈的呕吐,刚吃到肚子里的馄饨全部都吐了出来。完了,不能动,全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有人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提醒她漱漱口。是陶课。他温和地对暴暴蓝说:“你病了,我今天一看到你就知道你病了。走,我带你去医院挂水吧,应该可以好得快些。”“不用。”暴暴蓝努力展开一个笑容说,“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