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没有理我,独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我跟上去,坐在了她身边。 我看她没有要理我的意向,只好也静静坐着,偶尔用余光偷偷地看她,仍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看着乱舞的人群。 就在这个时候,灯光突然全灭了,音乐也停止了,一束强光自上而下打在一个人身上,我仔细一看,竟然是莎! 她头上已经戴了麦,手轻轻扶在右耳朵的位置上,似乎在调整什么。 红扑扑的脸在强光下显得更加可爱,长长的眼睫毛闪着光,粉嫩的薄唇轻轻张合着,羞涩的笑容犹如美丽的天使刚刚下凡到人间来。 可是一身如鬼魅一样的黑色风衣,性感撩人的曲线身材,妖媚诱惑的眼神,却又像是一个黑暗中穿行的嗜血魔鬼。 魔鬼和天使,本是对立的两个极端,而此刻,却在莎的身上结合得如此完美! 我看得几乎惊呆了,这,这真的是莎吗? 周围的人几乎疯了一样,齐齐喊着:“莎姐,莎姐……” 莎又微微笑了笑,似乎麦已经调整好了,她挠了挠鼻子,说:“嗯……” 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 “前几天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不过,没什么,我张莎七天后又是一条好汉!今天晚上,就由我来领舞,大家尽情HAPPY吧!”说完,她转了一个潇洒的圈儿,音乐顿时响起,强光消失,七彩灯又开始旋转,周围的人也随着莎舞动的节奏,跟着跳了起来! 莎在舞台的最中央,和周围几个男人做着暧昧的姿势,看得我醋意顿生,几次想站起身来,可苦于不会跳,只好作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醉醺醺的人往我和虫这边走了过来,我马上感觉到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然,他坐在虫的身边,摸了摸她的下巴,露出淫荡的笑容说:“小妹妹,一个人坐着呢?陪我去玩会儿吧。” 虫躲开他的手,只说了句:“滚开。” 我站起来,拽着他的衣服说:“喂,你干什么?” 那个人扭过头来就朝我脸上捣了一拳,我往后踉跄了几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正准备上去揍他,就在这时,虫站起来,伸出两条胳膊勾着那个男人的脖子说:“你和他生什么气嘛,怎么不理我了……” 我一下呆住了,这,这是虫吗? 那个男人像是被勾去了魂,搂着虫的腰继续淫荡地笑着:“小妹妹生得真水灵,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像是点了把火一样! 毛毛虫啊毛毛虫,你到底想做什么? 虫也露出暧昧的笑容:“不如我们先喝杯酒吧。” 那个男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步子都有些不稳了,对着旁边的服务员说:“拿瓶好酒来!快点!” 服务员不敢怠慢,很快就拿了一瓶过来,那个男人刚要打开,虫拦住他,用很淫荡的语气说:“让我来嘛……” 那个男人早已飘飘然了,只知道点头,把瓶子给了虫。 我受不了了。 我从旁边拿了把椅子,我要把那个男人打死!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酒瓶从空中划了下来,重重地敲在了那个男人的头上,一瞬间,玻璃碎渣子四处飞溅,鲜红的血从那个男人的头上流下来。 那个男人不知是因为太醉还是身子抵抗力太差,闷哼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虫站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 我有些蒙,手里拎着的椅子也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都在疯狂地跳舞,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呆呆地看着地上这个人,正考虑是不是应该把他送往医院或者是把莎叫过来,让她处理。 虫突然拽了我一下,拉着我的手就往后院跑。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傻乎乎地被她拖着跑,心里还有点喜悦。 虫,我捏着她微微出汗的手,心里问道:你是天使,还是魔鬼? “是的,我是在报复。石涛,你当着我的面和莎接吻,有考虑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你是在故意气我,对吗?当那个男人轻薄我的时候,你站起来拉住了他,还因此挨了一拳头。我突然产生一个想法,那就是当着你的面和他亲热。当我看到你那张因为生气而扭曲的脸时,心里真的有小小的喜悦。石涛,假如没有他,我会选择你,真的!” 我看着虫的信,想着那晚发生的事情,所有的困惑,迎刃而解。 虫,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丽的天使,尽管这个信念曾经动摇过!第三节 女厕所里的吻 虫拉着我的手,一直跑到后院,眼看着虫就要冲进女厕所里了,我慌忙停了下来,问:“你要把我带到哪去,女厕所?” 虫点了点头说:“少废话,叫你去哪你就去哪。”然后推开女厕所的门,把我拖了进去。 里面没有人,我还没来得及瞻仰女厕所的模样,虫打开一个单间的门,把我拖了进去,然后反锁,一把抱住了我。 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很配合地开始和她接吻。 我们这是第几次接吻,四次,五次? 我忘记了。 我们的舌头再一次纠缠在一起。 她的舌头很冰凉,也很圆滑,像条蛇一样缠着我的舌头,我甚至感觉到了她有点迫不及待。 我也很迫不及待,自从和虫在望夕岩分手之后,我一直怀念和她接吻时的那种销魂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着迷,以至于每次都会有点头晕。 但是这次,我没有头晕,而且十分清醒,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女厕所的一个单间里,和虫正在接吻,甚至清醒到开始胡思乱想,脑袋里默唱着林俊杰的《江南》:风到这里就是黏,黏住过客的思念,雨到了这里缠成线,缠着我们流连人世间……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想起这首歌来,或许是因为歌词里有一个“缠”字。 我很清醒。 我很清醒,我一边接吻,一边嗅着她头发的香味,然后猜测虫用的洗发水是飘柔还是清逸。我个人喜欢飘柔,因为它的味道很香并且我已经用了十几年,改不过来了;但是我母亲喜欢清逸,她说清逸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僵持了很久之后我家的洗澡间从此以后总是摆着两瓶洗发水,一瓶清逸一瓶飘柔。 我很清醒,我一边接吻,一边手还摸摸口袋,看看手机丢了没,这是我的习惯,事实证明,这个习惯很好。有一次我在公车上摸手机的时候却意外地摸到另外一个人的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伸进我口袋里的手,不是小偷的手,还会是谁的手?我叫司机停车之后叫我同学和我一起揍他,把他揍得跪在地上求饶,还把刚才偷的东西全交了出来,车上的其他失主见此小偷并没有帮手也上来和我们一起揍,直到把这个小偷揍得没有人样之后才罢手。 我很清醒,我一边接吻,一边数着虫耳朵上的耳洞,一个,两个,三个,这是左耳朵上的,不知道右耳朵上有几个?可惜我看不到,我是把头歪在左边和虫接吻的。前女友总是和我说让我陪她去打耳洞,而我每次都找借口说,打耳洞一定要在冬天打,那样不会太痛,而且化脓的几率也比较小,可惜我们的恋爱没有等到第二个冬天就夭折了。 我很清醒,我一边接吻,一边看她衣服上画着的卡通形象,是皮卡丘,我不喜欢看这个动画片,觉得很幼稚。我觉得海贼王很好看。鲁飞握着拳头露出坚毅的神色说“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啊”的时候,我全身也随之热血沸腾起来。我觉得一个男人就当如此,总有一天,我也会朝着自己的梦想进发。 我很清醒,我一边接吻,一边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虫的皮肤保养得很好,不过她应该没有刻意去保养,她随身携带的包里没有化妆品。上次去她家里的时候也没发现她用什么奢侈的护肤霜,只有一瓶大宝突兀地摆在洗手池旁。皮肤好真是让人羡慕,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起痘痘,不和我一样,稍微熬个夜什么的第二天准保就有新鲜的疙瘩前来报到了。 我很清醒,我一边接吻,一边回忆虫对我的种种伤害。这让我纳闷,她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把我拖到女厕所来和我接吻?我算什么东西?小孩子的玩偶?开心的时候抓起来玩一会儿;不开心的时候就把我甩在一边? 不知吻了多久,虫开始微微抽泣,又有些咸咸的东西流进我的嘴里。 我松开嘴巴,看着她,等着她说些什么。 每次不都是这样吗? 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虫的牙齿咬着嘴唇,甚至咬出了血,泪水又混合着血一起被吞到肚子里。 终于,我开始心痛。 我承认,女人的泪水对我有很大的杀伤力。 我忘了刚才接吻时所想的一切。 “虫,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虫微微啜泣着:“答应我,我们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好吗?” “不,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不会明白的,和你说了也没有用,现在,我只希望你离开莎,不要和我们混在一起了,好吗?” “石涛,不要和莎混在一起了,好吗?你这样做,让我觉得很为难!我迟迟下不了手,我不想两年来的努力毁于一旦!刚开始的时候,我庆幸你的出现,为我的计划推波助澜,可是越往后,我越发现,因为你的存在,我的计划反而迟迟难以实行……” 这是虫信上的一段内容。我回忆着虫冰凉的唇,一滴泪轻轻滑到了键盘上…… “不,你一定要告诉我原因,否则,我天天去找莎。” 虫一把推开我说:“你去找她吧。” 我又紧紧抱着她,不让她挣脱,在她耳边轻轻问道:“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虫的身体微微颤了颤,没有说话。 我吻着她的头发,轻声说:“你喜欢我的,对吧,让我们在一起吧,好吗?” 虫再一次把我推开,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你。”然后打开单间的门,跑了出去! 我刚准备跟出去追她,这个时候,女厕所的门开了,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莎! 我慌忙往后退,然后把单间的门反锁。 我不知道莎看见我了没有,似乎她的眼睛并没有往我这里瞟。 可我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狂乱鼓噪的心跳,手心微微渗出了汗,气息也变得有点急喘起来。 很快地,我就听到了虫的声音:“姐,你也上厕所啊?” “是啊,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你们两个都不在了,石涛呢?也去厕所了?” 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把手扶在我这边单间的门上,心里更加紧张起来。第四节 我信 “是啊,他也去厕所了,不知道出来了没有。” 听声音,似乎是虫的手扶在了门上,我慢慢有点平息下来,虫一定会想办法帮我遮掩过去的。 “应该没有,我走过来的路上没有看见他。”然后我听到隔壁单间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去,应该是莎。 “哦,一个男生,上个厕所也这么慢。” “嗯,妹妹,你刚才在外面是不是揍了个人?” “是呀,那人怎么样了?” “没什么,他朋友把他送到医院了。” 终于,莎解决完了,我听到她们一起出门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但又害怕她们待在厕所门口不走,就又多等了一会儿,在这期间,又有两个人上过厕所,好在并没有大便,她们嘘嘘的声音勾得我也想尿,后来索性脱了裤子在女厕所里留了个记号,代表我石涛曾到女厕所一游。 在这期间我透过单间的门缝仔细观察了一下女厕所,发现除了没有尿池之外,其他的和男厕所没什么两样。 有一个女人上完厕所后趴在洗手池边呜呜哭了半天,哭得我都肝肠寸断了,以为女厕所在闹鬼。过了一会儿她洗把脸,抬起头来用很坚毅的眼神对着镜子说:“李芳,你一定要加油啊,不要被那个狐狸精打倒!”然后整了整头发,精神焕发地走了出去。 还有一个女人对着镜子摸着自己的脸,用很恶心的语气说:“我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啊,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呀。”然后还跳了一段舞,似乎是小天鹅里面的,嘴里哼哼着,看得我浑身发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跳完之后她摆了个S形姿势作为终场POSE,我承认,那个时候我很想冲出去把她打一顿,但是理智克制住了冲动。 终于等到女厕所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我才打开门,几乎是以光速冲出去的,我可不想被人误会为色狼! 可惜在出门的时候还是和一个正准备上厕所的女生相撞了,那女生十六岁的样子,大概没想到女厕所里会突然跑出个男人来,一下子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忙推开她,头也不回地往舞厅跑,也不知道她后来喊“色狼”了没有。 回到舞厅,莎和虫都在沙发上坐着。 “你上厕所怎么那么久啊?” “没事,最近有些拉肚子。” 莎看了看表说:“你该回家了吧,明天还得上课呢。” “不上课,明天周末。”我又说,“虫不也一样吗?”说完,我看了虫一眼。 虫站起来,挽着莎的胳膊:“你是你,我是我,不一样!” 莎点点头:“是呀,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想起明天还要去找小飞问关于毛毛虫的事,于是说:“那好吧,你们也别玩得太晚。” “嗯,嗯,快走吧。”莎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来。 我有些奇怪,这么急着赶我走?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走了,看看你要干什么! “还是算了,明天周末,晚点回也没事。” 莎说不过我,只好去柜台要了三瓶可乐,三人坐下来聊天。 与其说是三人,不如说是两人。因为自始至终都是她们两个在聊天,我在旁边听得昏昏欲睡。 但是有一个问题很奇怪,每隔十五分钟,莎就要跑出去一次。 于是我问虫:“她出去干什么了?” “你不会跟着去看看?” 于是,莎下一次跑出去的时候,我也跟了出去。 我跟着莎来到后院的第一个感觉是,这里的空气很好,比舞厅里的乌烟瘴气强多了。 然后我就看到莎站在月亮下面,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外一只手里夹着一根烟。 我向来不喜欢女生吸烟,但这并不代表我封建,只是不喜欢而已。 莎看到我来了,慌忙将手中的烟头扔掉,不知所措地看着我,那样子,就好像一个学生刚被老师逮到作弊一样。 我走过去,一步步走过去。 月亮不圆,上弦的,但是很亮,这后院没有灯光,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到莎耳朵上闪烁的耳钉。似乎女生都喜欢戴耳钉。 我走过去,一步步走过去。 在这里,还能听到些微的喧嚣声,不过不影响我,假如我现在轻轻叫一声莎,她一定能听到。但是我没有叫。 我走过去,一步步走过去。 身边没有一个人,正好,我也不希望有人,老天终于眷恋了我一次。 我慢慢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像只受惊的小绵羊一样看着我。 我的鼻子有点酸。 其实,她不用这样的。 她不用为了我这样的…… 痞子吸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我轻轻抱住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以后吸烟,不用躲着我。” 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颤了颤,然后用力抱住了我。 我听到她用很微小的声音说:“我爱你……真的……不管你信或不信。” 时间在这一刹那停止。 夜晚的风如凉水一样轻轻爬上我的后背,痒痒的。 “我信。” 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胜过了所有华丽的山盟海誓。 我们就这样静静相拥着,时光又开始行走,如流水般枕着月光静悄悄地淌过……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里,照例找心灵守望聊了一会儿。 我说:我决定了,好好爱莎,她是个好女孩。尽管虫也很好,但她善变的性格不太适合我。 他说:你真的决定爱别人,不爱你前女友了? 我说:你又提她了。 他说:哦。 然后他就下了线。 睡觉的时候,我梦到自己和莎在湖边静静相拥,仿佛还许下了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诺言,就像当初和小鬼一样。 醒来之后觉得,似乎莎才是真正能陪我走完一生的人。 第二天一早醒来,收拾好一切之后,就出门去小飞家,向他打听毛毛虫的事。 由于并不太远,所以没有骑车。谁知平常骑车骑惯了,走了一会儿就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骑车,这么远怎么走啊,又返回去骑了车出来。 路上碰见几个和我妈关系不错的牌友,向我打招呼:“涛啊,大早晨的去哪儿啊?” 我装做没有听到,一溜烟儿地跑掉了,并非不尊重,我怕一和她们说话,就走不了了。 她们的“婆婆妈妈”我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丝毫不亚于我母亲。第五节 一条狗引发的感慨 进小飞家门的时候被他家的小狗给拦住了,它面目凶狠地挡在我前面,不让我进。 我正纳闷,往前一看,原来是它的饭盆儿在门边,估计是怕我抢它的东西吃。 这种情况有很多次了,它的饭盆儿不在的时候还好,对我挺亲热,还用鼻子蹭我的腿。只要饭盆儿一在,这家伙就跟变了个脸似的,逮谁咬谁,看见谁都以为要抢它的东西吃,平常人见了都绕道走,尽量不和它正面交锋,它可是小飞妈妈的爱宠。 但是今天可难住我了,那饭盆儿不偏不倚正好在门的旁边,这狗拦在门前,根本就没法绕道,除非小飞家还有个后门。 我在门口叫了两声:“小飞?小波?在不?”叫了半天没人答应,结果这狗反而叫得更欢了,要不是我连连退避,它都咬了我好几口了。 我看家里似乎没人,就一脚朝那小狗的头上踹了过去,把它踢在了一边,畏畏缩缩地趴在角落里不敢再上来咬我。 对于狗,我自有一套整治它们的办法。 记得小时候,我家还住平房的时候,邻居家有一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黑狗,当然对于我那时候来说是大多了,在我印象里和老虎没两样了。 我每次出门,那条狗都雷打不动地蹲在我家门前等我,忘记为什么了,好像是看中了我手里拎着的零食。至于拎着零食去哪里,就更没有印象了,但那零食对我来说似乎很重要,我拼死地护着,那条狗如影随形一样跟在我身后狂追了三条街。我终于体力不支,把零食扔在地上逃之夭夭了。 那时候我基本上是闻“狗”而逃,和父母提过很多次,也没办法治本,这一次把它赶走了,下一次它又不知从哪个旮旯里蹦了出来,似乎觉得我好欺负,专门攻击我。 那只狗是我的梦魇,有好几次做梦都被它吓哭了,直到有一天,我和父亲一起回家,那只狗又在我家门口候着。 只是这次,它全然没了往日的威风,趴在我家门前跟只小虾米似的瑟瑟发抖。 我看了看高大的父亲,终于明白,这狗是欺软怕硬啊。 那一天,我似乎长大了不少,开始用自己的眼睛看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个子大的欺负个子小的;学习好的鄙视学习不好的;班干部拿小棍随便抽他看不顺眼的;老师对那些父母是领导的孩子总是格外关心的…… 怎么办? 奋起反击。 再后来,那只狗再紧追着我不放的时候,我从路边捡了一块板砖,从它的脑袋上砸了下去。从那以后,它再没欺负过我。 我慢慢长大之后,也越来越懂得一个道理:狗和人是一样的,你要是一味忍他,他只会得寸进尺,想要把你踩在脚下,甚至以“踩”你为乐。而若你奋起反击,可能还有一丝夺回尊严的可能,否则,你只能一辈子在他的“脚”下受屈辱。 我以为小飞还在睡觉,所以直接奔进了他的卧室。 进去一看,床上果然躺着一个人,背对着我,只露了个脑袋,我冲上去把他的被子一掀…… 一个赤条条的身体映入了我的眼帘,我还没来得及惊讶,床上那个人一下蹦了起来,从我手中抢回被子,重新盖在身上,嘴里骂了一句:“靠,你干什么?”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天才说:“小波,你,你裸睡?” 小波脸红了,支支吾吾着说:“没……”但小波不愧是小波,语气马上又强硬起来,“裸睡怎么了,裸睡身体好,医生说的!” 我摆了摆手,安慰他说:“没事,我也常常裸睡。” 然后我说:“你不是说你哥昨天就回来了吗?在哪儿呢?” “咦?刚才还在我身边啊,”然后又抬起头说:“你去卫生间看看,说不定他已经起床去洗脸了,我继续睡了。”刚说完就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 我看后之有一个感觉,小波果然是条汉子,说出的话必然做到。 小波在班里就被号称“睡圣”,他一节课流下的口水量能把外语书质地那么好的纸渗湿七层,基本上他睡醒一觉之后就把外语书翻上七页继续睡觉。等到最后一页都被他渗湿之后第一页差不多也就干了,又翻到第一页开始睡…… 如此周而复始,久而久之,小波外语书的褶皱程度和我们班外语课代表的书几乎一样了。 不同的是,课代表的外语书褶皱是因为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笔记,而小波的外语书褶皱是因为口水湿了干,干了湿…… 我走进卫生间,果然看到小飞正在刷牙,这个家伙,似乎又壮了不少。 我上去朝他背上捣了一拳说刚才在门口叫你,你怎么没反应? 小飞嘴里含着泡沫,对着我“呜呜呜呜”,不知说些什么,我说你还是先把牙刷完吧。 小飞把泡沫一吐,说:“我听见你叫了,我答应了,你没听见吗?” “没有啊,可能是你家狗叫的声音过于吵闹,所以盖住了你的声音吧。” “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着,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小飞摇了摇头,漱了漱口,说:“但是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哪有,我就是因为想你才来找你的。” 小飞做呕吐状:“你真恶心。” 我呵呵笑了笑说:“真没有,就是找你叙叙旧。”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和他提毛毛虫的事了。 “走,去我卧室里聊吧。” 又回到小飞的卧室,小波那个家伙仍然在睡觉,呼噜声震翻天,我指着小波对小飞说,这种情况怎么聊? 小飞走过去从枕头下面拿了只袜子塞到小波嘴里,果然,经过这么一处理,小波的呼噜声明显小多了。 小飞坐在床上,脱了上衣,做了个健美先生的动作说:“看见我胸上的肌肉没,我半个学期才练出来的。” 我上去捏了捏,果然很硬。高中的时候小飞就自称“拳头如石头,肌肉如鸡蛋”,看看现在,比以前更强了,但我又不想夸他,于是说:“比李小龙的差远了。” 小飞把衣服穿好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哪能跟人家比。”第六节 小飞,我的好兄弟 小飞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和我一样,经常和别人打架,却从不影响学习,所以我们班主任对他是又爱又恨,据说把我开除的时候也曾经考虑过是不是把小飞也一并开除。 人啊,活着就是不公平,小飞和我几乎一样坏,旷课、打架、通宵上网,无恶不作,结果最后他考上了大学,我却被开除了,什么世道! 还记得有一段时间,二区有好几家晚上的时候被盗了,警察认定是几个少年干的,继而认为这帮人卖了赃物之后一定会去网吧消费,于是就把搜查范围锁定在了网吧里,时不时地就要临检一次。 有一次我和小飞在网吧通宵的时候恰好碰上警察临检,警察看到我们之后说你们还没成年吧?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不知道小飞是傻还是怎么着,点了点头说是的。 麻烦马上就出来了,那警察说:“未成年怎么能来网吧通宵!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这次小飞聪明了,知道说出学校的话就挂掉了,学校已经三令五申地强调不准到网吧通宵,否则就开除学籍。小飞摇了摇头说:“我们不念书了,待业青年。” 这个时候我看到小飞胸前还挂着校牌…… 我当时真想一拳头捣死他,这家伙戴校牌戴上瘾了还是怎么着?我往前走了走,挡在他面前,用很委屈的语气说:“我们是其他地方的,来这玩的,结果晚上回家的时候没赶上车……” 小飞点了点头说:“是啊是啊,我们家很远的,在西区。” 我当时快要吐血了,心里大喊着“ABC,ABC”,表面上还装着冷静说:“警察叔叔,你也知道,西区很远的,骑车过去都要二十分钟,是不是?” 那个警察果然很聪明,他一皱眉头,说:“你们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一定是在说谎!” 这下没辙了,即使能和这个警察说清楚我们不是嫌疑犯,那也得到通报学校、通报家长的时候了。 我悄悄对小飞说:“我喊三下,咱们一起往外跑,一定要快,不然就死定了!” 当时我们就在网吧门口,那个警察审问我们的同时也在审问其他在网吧通宵上网的人,有点应接不暇,如果把握好机会,是可以跑掉的,如果跑不掉,就更说不清了。 然后我开始轻轻地数:“1……2……” 门外的冷风簌簌地吹进来,似乎还夹杂着雪花。 下雪了吗?我记得晚上和小飞来网吧的时候没有看到有下雪的迹象。 但是,冬天的天气,说变就变,谁知道呢? 我看了那个警察最后一眼,确定他没有看着我们,一声“3”从嘴里轻轻吐出。 我和小飞顿时撒开腿便跑,不消一秒钟就齐齐冲出了门外,马上就听到后面有人喊:“有两个小孩跑了,快追!” 我和小飞加快了速度,外面果然下着雪,我们就像是雪地里的两只兔子,为了逃避猎人的追捕,拼了命地往前跑。 身后时而有警车的声音,时而有人骂骂咧咧,我和小飞始终不敢回头,目标只有一个:前方。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终于没有了声音,我们这才停下来,粗粗地喘着气看着对方,然后嘲笑对方的狼狈样子。 笑完之后才发现一个问题,我们这是在哪儿?要是回家,得走多长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发现身边就是一个网吧,于是就进去了。 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莽汉,也是在那个时候建立的友情。 生活就是这样,看上去似乎一潭死水不起丝毫波澜,却没有人能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能买了一张彩票就中了五百万,也可能刚出门就被宝马车撞死。 当然,有时候我也会想,宝马车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虽说我的要求低了点,总好过被自行车撞死不是? 我不是悲观主义者,也不是乐观主义者,做事之前,我会把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结果通通在脑袋里罗列出来,然后做好“最好”或者“最坏”的心理准备。 而小飞不同,他和小波都属于急性子,如果和谁闹了点别扭,根本不考虑什么,直接将对方一顿海扁,然后再考虑后果,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晚了,高中的时候因为小飞乱打架,我不知道赔了多少冤枉钱进去…… 现在他去了新的学校,不同以往了,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毕竟是本地人,可以不用顾虑什么,如果到了外地还像高中时那样嚣张跋扈的话,铁定是要吃亏的。 我问他:“现在去了新学校,还和人家打架吗?” 小飞叹了口气说:“什么破学校,我不去了。” 我诧异地问:“为什么?” 小飞脱了鞋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刚去第一天,我就把宿舍里一个看不顺眼的小子揍了一顿,谁知道他在学校外面有人……” “那你吃亏了没?” “到现在还没有,好几次他们快堵住我了,幸亏我跑得快……” “那你现在怎么办?” “没事,我看他们和我宿舍那个小子也不是什么太深的交情,要真想打我的话早就把我打了,估计就是想多勒索那小子几顿饭,才迟迟没有对我下手。我回来躲几天,等他们把这事抛到脑后,我就可以回去了。” “那你怎么和你妈交代?” “我和我妈说我是回来写论文的。” 我诧异地说:“大一就写论文?” 小飞冲我做了个“嘘”的动作,说:“你小声点,别让我妈听到了,我妈又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意思是说明白明白。 “说了这么久了,你还没说说你的情况呢。”小飞问我。 我就知道,等我问完小飞学校的情况,他一定就会问我学校的情况,到那个时候,我再提到毛毛虫,就有点水到渠成之意了。 有时候我觉得我该去做个记者,做访谈节目的时候我一步一步给对方下套,让他不知不觉就把我想听到的话说出口了。 我先是和小飞胡乱扯了一阵,比如说文学社的那几个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实际上败絮其中无趣透顶的垃圾,比如说军训时那几个毫无素质满口脏话的狗屁教官,绕了一大堆,我终于假装不经意地提到了毛毛虫:“哎,小飞,我们学校有个女痞子,叫毛毛虫,小波说她是你们的妹妹,是真的吗?” 小飞沉思了一会儿,说:“是有这么一个妹妹,不过在很小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已经断绝关系了。” 我知道,这关键的一刻,来临了。第七节 就这样一直往下走 “那你还记得,你们两家是因为什么断绝关系的吗?” 小飞皱了皱眉头说:“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亲戚关系太远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可能是你的亲生妹妹呢?” 我一急,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小飞哈哈大笑了起来,躺在床上打着滚,一边笑一边说:“石涛啊石涛,你可真会想象,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啊,还能赚钱呢。” 我正准备说我已经有这个打算了,但又觉得似乎和现在的话题不符,于是又说:“你不相信我是不是?那好,我给你说说我听到的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是盘子摔碎的声音,小飞慌忙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轻声说:“是不是我妈刚才在门外听我们说话,她要是知道我是旷课回来的,非把我揍死不可!我先装睡了,你自己玩吧!”然后也打起了呼噜。 小飞的妈妈在门外偷听?不太可能吧。我站起身来,看了看小波,嘴里的袜子似乎已经被口水全部浸湿了,我好心地帮他拿出来,又帮他换了一条,这才走了。 “石涛。”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叫我,我扭头一看,是小飞的母亲。 “伯母,您好,有事吗?” 小飞的母亲看着我,淡淡地说:“你跟我来。”然后转身走进了她的卧室。 我意识到小飞的母亲可能有话要说,于是就跟了进去。 进了卧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窗户上醒目的红色窗帘,不禁又让我想起了做过无数次的春梦…… 小飞母亲坐在床边,我以为她会让我也坐下,谁知她什么话也没有说,仿佛要审问犯人一样,我只好站着一动也不动。 实际上我已经意识到了小飞母亲要说什么事,刚才在小飞卧室的时候,就听到小飞母亲在门外不小心将盘子摔碎的声音,极有可能是故意打断我,不想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基本上已经肯定,毛毛虫一定就是小飞的亲生妹妹,否则,小飞母亲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现在有点后悔这么冒失地就来问小飞这件事,如果小飞不知道,而我又不小心说漏了嘴,岂不是给小飞家里带来了麻烦? 想到这儿,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为了避免尴尬,我先开口说:“伯母……” 小飞母亲面无表情地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刚才我还不是很肯定,但是现在,我完全肯定了。 “嗯……只是知道毛毛虫家是伯母家的远房亲戚。” 小飞母亲点了点头说:“知道这个就可以了,不要再往下深究了,否则,对我们两家都不好,你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伯母。” 小飞母亲用手捏了一下头说:“我有点头晕,你先出去吧。” 我又点了点头,把门带上,然后就出去了。 我感慨万千地出了小飞家,意外地知道了一个秘密,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从那天之后,我的生活似乎有了一些变化,或许是我的心理有了一些变化,我看到毛毛虫的时候,总觉得她很可怜,心里就会一阵一阵地痛,尽管她脸上永远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小波再和我说毛毛虫的坏话并且问我最近有没有和她联系的时候,我总是笑笑不答。 生活似乎再一次陷入平静。自从那天在迪厅女厕所虫对我说了那句“我们这是最后一次了好吗”之后,果然,她再也没来找过我。而我也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有些眷恋原先的平静生活,不想再和谁有过多的牵扯了,尤其是和这两个女痞子,我有时候会觉得,和她们认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平时很少能见到虫,只有在文学社开会的时候,或者和莎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才能偶尔见到她一次。她要么是默不作声,要么就是和莎聊得很开心,从来没有答理过我。 只有一次她们聊天的时候我插上了嘴,那天下了晚自习,我们三个一起去吃饭,途中莎问虫:“那个在舞厅被你打的男人最后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他给了我五百块钱了事。”虫淡淡地说。 我好奇地问:“你打了他,怎么他还给你钱?” 刚问完,虫就瞪了我一眼,我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也就是那次之后,我尽量避免三个人同时在一起,很尴尬,就连莎都问我:“你为什么不和虫妹说话呢?”我心里大喊冤枉啊,是她不和我说话,但嘴上还是说:“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想和你一个人说话。”莎就会笑得很开心,然后骂我讨厌。 女人,有时候也挺好哄的。 我想,虫是动真格的了,她说“最后一次”果然是最后一次,但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原因,也懒得去弄明白,她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有时候刻意去寻找一样东西,反而找不到;而若你越不把它放在心上,它反而会在你面前出现。 就这样一直往下走吧,顺其自然,我累了。 我知道,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 与此同时,我看到死人妖和毛毛虫接近的时间越来越少,似乎不在一起了。 过了几天我才听说,死人妖有一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人无缘无故地揍了一顿,原因不明。那群人似乎还对死人妖说了些什么,导致他再也不敢和毛毛虫在一起了。 当然,这仅仅是我的猜测,虫把他甩了也说不定。这两种猜测都让我暗爽了一阵。 很久之后,在虫给我的信上,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石涛,我不得不离开你。马良如果知道我和你走得太近,会找你的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另外找一个替身,瞒过马良的眼睛,这样的话,你就安全了!果然,不到几天,社长就被马良的小弟们揍了一顿。石涛,这一切,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也不能告诉你。给你写了很多很多的信,发现你通通没有回过,证明你根本不会去开电子邮箱。这样正好,我可以给你随心所欲地写信,说说隐藏在自己心底的秘密,顺便安抚一下自己愧疚的心……” 我看着毛毛虫这些用心写的文字时,心里的痛就像河流一样奔腾不息……第八节 我信,我等你 如果说在学校里还能偶尔见到一次虫的话,莎就显得更加神出鬼没了,只要她的手机一关,网吧里也没有她的影子,我基本上就和她失去联系了。 然后过一段时间她又会突然跳出来,给我打电话叫我出去,我兴高采烈地出去之后,才发现是她没钱吃饭了,叫我接济一下。 虽然被她这么利用感觉很不爽,但是我看着她像小猪一样狼吞虎咽地吃完饭之后冲着我笑时,又会觉得很幸福。或许是让我想起前女友了吧,记得和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每当下了晚自习,我就会带她去学校附近的烧烤摊上吃东西,她吃完之后就是那样冲着我笑,天上的星星啊,总是格外的亮…… 有一次我问她:“你刚出来的那天,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呢?” “不是你要和我分手吗?怎么成了我和你分手了?” 我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后来想算了,毕竟已经过去了。 与此同时,我和心灵守望仍然保持着联系。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我面前频频提起我的前女友,慢慢我也就习惯了,后来直接无视。 当然,他也对莎和虫感兴趣,总是让我报道近况,他说:我个人认为,这个莎是不错的。 我轻轻抚摩着键盘,心里想着,其实我更喜欢和虫在一起的感觉。 接下来就是忙诗歌朗诵大赛的事情,主持人已经选好,两男两女,却迟迟不见通知排练,他们无所谓,我就更无所谓了,我向来好懒成性。 除了担任主持人,我也参加了诗歌朗诵的比赛,得不得奖无所谓,重在参与嘛。 终于,到了预赛的前一天,毛毛虫才把我们几个主持人召集在一起,给了我们每人一张稿子,说:“这就是你们开幕式的台词,回去好好看看,不用背,咱们明天上去照着念就行。” 我们三人:“……” 我晚上回去看了看台词,觉得挺不错的,能写出这样句子的人文采确实不错,我是自认比不上的。 可是后来看了《武林外传》中的一段经典台词,我才知道,原来全中国的开幕式台词都是这么说的。 《武林外传》里那段经典台词是:“浩瀚苍穹,孕育了我们的历史与文明;岁月如梭,造就了我们的勤劳和善良。在这片晴朗的天空下,我们吟咏歌唱;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我们自由翱翔!” 我记得我念的是第三句:“在这片晴朗的天空下,我们吟咏歌唱……” 到了第二天,我给莎发短信,希望她能来为我加油,结果直到预赛结束,她也没来。 好在我已经习惯,了解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性,也没有过多沮丧。 预赛的时候我临时朗诵了一首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轻轻松松以第二名的成绩进入了决赛。 虫表现得很好,我看着她在台上露出干净的笑容说“请各位评委亮分”的时候,我曾经一度产生幻觉:打架时穷凶极恶的她,不过都是我的梦境而已,这么温柔的一个女孩,怎么可能下手那么狠? 另外两个主持人表现得也都很好,看来老师确实精挑细选。 不知不觉中,我就站在了自认为是“前辈”的位置上,对那些从来没参加过类似活动的人指手画脚,告诉他们该怎么做怎么做,过了一段时间,我才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嚣张,而且过于荒唐。 和他们说要是有用的话,谁都能当第一名了,所以,我再看到有人一边朗诵一边挖鼻孔的时候,就闭上眼睛假寐,眼不见为净了。 不过我没想到,那个一边挖鼻屎一边朗诵的人也能进决赛。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以前在403教室讲CS的终极奥义,后来被虫揍了一顿,满脸痘痘的猥琐男,好像叫什么“萝卜”……看来我们学校是真的没人了。 他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撇开他不谈。这场预赛最大的收获是:让我知道了文学社里果然是鱼龙混杂,不,是鱼虾混杂。 当然,我也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我把徐涛先生朗诵的《再别康桥》拷贝到了MP3里,时时刻刻都听着,熟悉语气,熟悉音乐背景。 决赛是在一个月后,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有足够的把握将徐涛先生朗诵诗歌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在这期间,天气越来越冷了,树上的叶子掉得差不多了,任凭北风如何肆虐地吹,也不肯再落下来半片。 我是近视眼,看不清楚树上到底还有没有叶子,但是我知道,骑车出来的时候如果不戴手套,手就会冻得失去知觉。 街上肯出来溜达的情侣也越来越少,锦绣园似乎变成了一处荒凉之地,我偶尔去那里看看星星,然后在昏黄的路灯下吐出白气用手拨弄着自娱自乐。 即使这样,老天还迟迟不肯下雪。 我和莎还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有时候她会突然发来短消息:天冷了,注意身体! 我心里也会一阵感动,给她回过去说:你也是啊! 然后她再回:今天晚上请我吃饭好吗? 我:…… 虽然这样,但我也知道,莎不到山穷水尽特别为难之时,是不会来找我的,她是个倔犟的女孩子,这从她和她哥哥说话时的语气就能看出来。 所以,我还是比较愿意和她在一起的,看着她似乎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心里就会更加心疼,就在她耳边轻轻说:“真的,让我来养你,好吗?” 她正吃饭的手就会突然停下来,眼睛看着面前的菜一动也不动。 我马上慌了,说:“你别这样,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这时候我就看到,她眼睛里有几滴泪滑落到了面前的菜里。 她又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呜咽着说:“你真讨厌,为什么要点这么辣的菜……” 我轻轻拉着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我能说什么? 吃完饭后,我对她说:“上次我诗歌朗诵预赛,你为什么没来?” “那时候还在打工,老板不肯放我……” 我心疼地把她拥入怀中,却许不下任何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