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痞子女-6

我看虫不说话,于是我也不说话。  天气越来越热,现在不是秋天了吗?  我们在太阳底下傻站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开口问虫:“现在想去哪?”  如果她说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建议她去村口网吧旁边那家旅馆,那地方好啊,一晚才三十块钱,虽然只有张单人床,两人也够了,而且也不需要那么多床……  我得意地笑了笑,心里打着小算盘。  果然,虫说:“不知道啊。”  我马上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累?村口有家旅馆,我们去休息一下吧。”  虫想了想说:“好吧。”  我心里更加得意起来,在望夕岩下的遗憾,现在可以补偿回来了。  我牵着虫的手得意扬扬地从村子的东头走到西头.  路上遇到一只拴在磨盘上的打瞌睡的老黄牛,我上去拍了拍它的脑袋,还冲它做了个鬼脸,不过还是没能惊动它,它甩了甩尾巴之后继续打瞌睡。  还遇到一条正撅着一条腿趴在电线杆上撒尿的小白狗,有点像蜡笔小新里面那只小白,我从地上捡了个石头朝它扔了过去,吓得它尿都没撒完,调头就跑,瞬间就没了踪影。  人逢喜事精神爽!好想找个人分享一下我此刻的心情!  一路上,我看见小动物就打,看见花就采,看见石头就踢……  终于,来到了网吧门前。  我的手开始颤抖,我的汗开始狂流。  旅馆就在网吧旁边。  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我和虫就能……  可惜,小说上总是这么写的:天不遂人愿,悲剧在这一刻上演。  是谁说的,成功和失败往往只有一步之差?  虫停在网吧门口,眼睛盯着网吧的大门,一步也不肯再往前走。  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哪怕就是绕远路,从西头走到东头,我也愿意,那样的话就不会路过网吧,而是顺理成章地进入旅馆。  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我试探地问:“咱进去玩会儿?”  虫马上开心地说:“好啊!”  我的脸再一次变成了苦瓜模样。  我在心里骂道:“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我领着虫刚进网吧,网管就迎了过来,大声说:“哟,大作家,很久没来了啊!”  虫瞪着眼睛对我说:“怎么谁都认识你?”  我耸了耸肩,说:“碰巧罢了。”  有一段时间,我写东西苦于找不到灵感,常常一个人跑到望夕岩,一坐就是一天,等到夕阳落山之后,就到网吧里把想到的东西全部写下来。  网吧很小,区区十几台机子就有好几台长年连机箱都没有。  床就摆在正中央,进来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脚臭味。  我没有带前女友来这里玩过,她有点洁癖,肯定不喜欢这里。  有一次我在这儿玩的时候,头顶的灯泡突然就炸了,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好在那时候我离灯泡的位置比较远,只是把手臂烫伤了,网管就比较惨了,眼睛被纱布罩了一个多月。 从那以后,我再来这上网,一定要带个帽子,防患于未然。  灯泡没有了,网管也懒得换,所以网吧长年漆黑一片,从外面往里看,永远是黑洞洞的,偶尔闪着点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正秘密制造原子弹呢。  不过,这样的气氛倒是很适合写东西。  我写东西的时候,需要绝对的安静,好在网管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杀怪时爆出极品装备,哼都不会哼一声。  这点我最佩服,只有高人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啊!  有时候太晚了,我也会在这里睡觉。  那张床的床单,很久以前已经是面目全非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它的原色是什么。  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做梦的时候会大喊:“妈的,那个怪是我先看见的,怎么你就砍了?”说完还蹬蹬腿,大喊一声,“横扫千军!”然后就把我踹床底下去了。  看来,他是个隐忍的人啊……  还有一次,我正玩得兴起,机子突然就着火了,我喊了一声:“妈呀。”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一下子头朝地摔倒在了地上。  网管慌忙跑过来用衣服把火扑灭,然后从兜里掏出花花绿绿的改锥钳子来,低下头去修理。  我看了一会儿没看懂,就去睡觉了,醒了之后发现他还在修,就又睡了。  如此反复三次之后,他才对我说:“修好了,这是常事,不用介意,继续玩吧。”第五节 缘定三生 从那以后,我再来这玩,就憋着一泡尿,防患于未然。  在那段时间里,如果能有人来网吧转转的话,就一定能看见一个头上戴着顶鸭舌帽、双腿过电一般颤抖的人正趴在键盘上飞快地码着字。  整个网吧里,常常只有我和网管两个人。  有一次,我费尽心思编了一篇爱情故事,大意是讲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去跳了悬崖,之后这个女人才体会到这个男人的真心并爱上了这个男人,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她也跟着跳了下去。  写完之后自我感觉还不错,应该赶得上琼瑶了,发表出去说不定能骗到一大帮MM的泪水。我刚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荡着一股网管特有的口臭味,扭头一看,发现网管已经站在我身后看了很久了。  隐私被人偷窥当然会不舒服,正欲发火,他露出憨厚的笑容和一口黄牙说:“不错嘛,赶得上那些大作家了。”  我说哪里哪里,心里想,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光。  他又说:“你这科幻小说确实写得不错,那个男人后来变成超级塞亚人了没?”  “……”  时间久了,他干脆不收钱了,咧咧嘴说:“反正电是偷的,你只管安心写东西,将来成名了别忘了咱网吧就行。”  听别人说,这个网管是某省的一个杀人犯,一路逃亡,流浪到了这个村子,躺在村头饿了三天之后被网吧老板捡了回来,后来顺理成章地成了网吧里的网管。  “能吃一口饭就好。”这是他的原话。  这话我是听别人说的。  这个“别人”不是别人,就是兰州拉面馆的女老板。  女老板还对我说,那个人至少三十岁了。  我摇摇头说,不像,至少四十岁。  网管没有名字,他也从未说起过他的名字。  那时候我玩大话西游,看到里面有个角色挺像他,于是就叫他莽汉。  没错,五指山那个提着把钢刀,终年在山里流浪,无所事事的莽汉。  他也欣然接受。  我牵着虫的手说:“莽汉,给我俩找个相邻的机子,要好的。”  莽汉歪了歪嘴说:“你常来这里玩,又不是不知道,有一个机器是好的么?”  “能上QQ的,有吗?”  “有。”  然后就把我们引到了角落里两台机子前面,还告诉我们,这是网吧最好的机子了。  我看了一下,键盘被烧过,麦只有一个耳机,就连显示屏都歪着脑袋,那样子仿佛一个垂危的病人,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我叹了一口气说:“没事,比以前强多了,坐下来玩吧。”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发现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虫已经和QQ上的人聊到“你电话是多少”了。  一般来说,女生聊QQ只有这么几句话:“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你家是哪的,你在哪上学,你长得帅吗,你电话是多少……”  以此推断,虫已经聊了有五分钟了。  当一个女生聊到“你电话是多少”的时候,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虫想听歌,发现耳机是坏的。  虫想去玩QQ游戏,发现还需要下载。  虫想打会儿CS,发现“W”“A”“S”“D”几个键完全不管用。  就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她终于放弃了。  虫看着我的屏幕说:“你在玩什么?”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屏幕说:“大话。”  那时候我正在帮别人过十四称谓,一个不小心,全队都会挂掉。  悲剧再次上演。  虫大力地扯着我的胳膊说:“我也要玩啊,教我玩啊。”  然后虫指着屏幕上的白无常说:“你怎么一下就飞到这个人旁边了?”  我在轮回司对整个队的人说:“兄弟们,对不起了,我这网速有点卡,害你们全挂了。”  好在他们的级别没我高,只说了句“卡就不要来”,就作鸟兽散了,否则,会被他们群扁一百遍。  虫又说:“你在干吗呢,快教我玩啊。”  我无奈地把游戏窗口最小化,开了注册网页,帮虫申请了一个账号,把键盘移了一下,说:“密码自己输吧。”  她摆了摆手说:“你帮我输,密码设置为:石涛是傻瓜。”  “……”  注册好之后,我在虫的机子上登录刚申请的账号,选游戏角色的时候,我问她:“想选个什么样的?”  她挑了半天,指着一个女魔说:“就她了。”  我把鼠标放在女仙上,说:“这个女仙可是大话里公认最漂亮的啊。”  虫摇摇头说:“要那么漂亮干什么,身体那么柔弱,只能被别人欺负。”  真想不通,这个女孩心里在想什么?  我拗不过她,只好遵从了她的意见。  白光一闪,一个崭新的女魔角色在渔村的宠物领养员身边出现了。  我说:“你站着别动,等我来带你。”  她说好,然后动了一下鼠标,马上遇了个怪,不到一秒钟就被砍死了。  “……”  我匆匆忙忙从长安赶来,带着她,往长安东进发,一路上她升了五级。  正杀着,她突然说:“啊,情人岛啊。”  我一抬头,果然是。  原来,我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长安东的情人岛。  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我和小鬼在这里拍过无数张的照片。  那时候,我撒了一地的玫瑰花,还吟了一首诗:  缘定三生,  缘证三生。  缘起缘灭缘无尽,  有情无情苦种情。  这首诗是我在网上看到的,觉得很有意境,于是便背了下来,骗得不少网上MM的崇拜。  不过自从和小鬼在一起后,我把QQ上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通通删掉了。因为我对她说: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现在想想,越发觉得自己幼稚了,誓言这东西是可以随便相信的吗?有位哲人说得好:誓言就像松子,尽管美妙,却经不起时间的敲打。  可惜了我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只是不知道,她们中间有多少人是男的?  我对虫说:“你站着别动,我去去就来。”  然后用飞行旗飞到长安杂货店,买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又跑到渔村,买了九百九十九个烟火。  又来到情人岛,这次虫很乖,没有乱动。  “你看着。”  我用玫瑰在地上撒了一个“心”形,让虫站在中间之后,点燃了一个烟火。  这一刹那,我慌忙按下“Print”键,拍下了这一刻。  虫大喊:“好美啊,那是什么东西,我也要。”  恍然间,又想起前女友和我要烟火时的模样……  “大鬼,这是什么东西啊?”  “真好看,我也要。”  “你教我怎么玩啊。”  ……第六节 雪地里绽放的烟火 我晃了晃脑袋,笑着对虫说:“是烟火。”然后给了她五百个。  这时候我突然产生一个邪恶的想法。  我把玫瑰全部送给虫之后,带着她,直奔女儿国的月老。  站在拿着红绳子的月老旁边,我说:“虫,嫁给我吧。”  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疑惑地说:“什么?我才不要呢!”  可惜已经晚了。  就在这个时候,月老说:“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绚丽的烟火开满了整个屏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虫,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结完婚之后,我又带着虫去了方寸山的悬崖边。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待在这个当年孙悟空学艺的地方,望着远处的云端,然后猜测,孙悟空有没有站在过这个位置,以同样的姿势,看着远处的云端?  他有没有想到,以后的生命里,会邂逅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紫霞姑娘?  我慢慢打字道:“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  然后偷偷地瞄了瞄虫的表情,发现她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我慌忙拉着她的手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  她摇了摇头说没有,泪水顿时掉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笑着摇摇头说:“不会,我不会后悔。”  她又摇摇头,说: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会后悔,你真的会后悔。”  我被虫的这两句话弄糊涂了,疑惑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吗?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了。其他人对我好,都带着目的……”  “你别这样,对你好的人,还是很多的。”  “我经历过什么事,你根本就不知道!”  我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她,然后轻轻地把她拥进了怀里。  她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我的肩膀。  我转头看了看莽汉,他没有注意到我们,正戴着那个全网吧惟一能用的耳机看电影。  虫轻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我没有体会到虫说的“好”具体是什么意思,于是说:“傻丫头,这算什么,我还有生日礼物要送你呢。”  “不用了,有你的这份心意,就够了。”  “不,这个礼物我准备了很久,你在网吧等我,我现在就回去拿。”  我站起来:“你一定要等我。”  然后不等她说什么,就冲出了网吧。  天,已经擦黑了。  我骑着车冲回家里,发现母亲不在,进了我的卧室,拿了包就往外跑。  刚走两步觉得不妥,又返回来写了张纸条放在茶几上:妈,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又站在原处想了想还有什么东西忘拿的,摸了摸口袋,想起手机欠费了,掏出来一看,连电也没有了,就扔在了家里。  我锁好门,骑着车就往外冲。  奔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怀里抱着篮球的男生,我来不及躲闪,一下子撞了上去。  那男生当场被我撞得摔倒在地,趴在地上“哎哟”起来。  我只好停下车来看他情况怎么样。  那男生看上去年龄比我大,身体也比我壮,他见我停下来了,马上站起来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把我从车上拽下来,揉着腿嚷嚷着让我看着办。  我想到虫还在网吧等我,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走掉,一下子急了,从他手上抢过篮球往他眼睛上狠命一砸,他马上就捂着眼睛蹲了下去。  我趁此机会夺路而逃,又差点和门口的汽车撞了,那人摇下车窗朝我吐了口唾沫……  我那个时候决然没有想到,这个抱篮球的男生,竟然和老板娘一样,都在关键时刻帮了我和莎一把。难道他们都是我们生命中的贵人,注定来帮助我们的吗?  这让我如何偿还?  我没有时间理会,双脚以更快的速度胡乱地蹬着单车,眼前的世界几乎颤抖起来。  有汗水从额头滴下来渗进我的眼睛里,我都来不及去擦拭。  风在我耳边呼啸。  我甚至担心自行车能不能承受这么快的速度,它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骑车的速度升到了极限。  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急过!  甚至高考的那天,考试铃声响起时我才走到学校门口,却仍旧不以为然地慢悠悠踱到考场去!  难道,当一个人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过于牵挂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急躁吗?  我想不了那么多,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虫,一定要等我。  等我。  ……  我气喘吁吁地赶到网吧,发现虫还在,终于松了一口气。  虫瞪着眼睛看着我说:“这么快?你头上好多汗哦!”  我是不是多虑了,虫没有必要,也没有原因走的,是不是?  再一次感觉自己是个白痴。  我微笑着说:“天黑了,饿不饿?”  她摇了摇头:“中午吃那么多,现在还感觉有点撑呢。”  我笑着说:“那就走吧。”  “去哪?”  “望夕岩,礼物要在那里送你。”  我以为她会上来抢我的塑料袋,那样才符合她的性格。但她没有,原来虫有时候也是很温顺的。  我再一次牵着她的手来到望夕岩。  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安静地挂在空中,黑暗中的湖水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我慢慢打开塑料袋。  她惊讶地说:“仙女棒?”  我点了点头。  没错,是仙女棒。  我跑遍小摊才买齐的仙女棒,因为这些小东西,商店里不屑于卖。  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去年的平安夜,下了三天的雪终于停了,我带着小鬼来到大操场,把这些仙女棒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依次在雪地里插成一个心形,然后点燃……  后来我专门为她写了篇文章——《雪地里绽放的烟火》。  我仍能记得,在那个灿烂如白昼的烟火升起的一刹那,我把前女友抱在怀里,喃喃地说:“我们一辈子在一起的,是吧?”  她点了点头。  她点了点头,可是半年之后,她竟然说:“那些话你也信?”  哈哈!是啊!谁会相信爱情!相信爱情的人是傻子!第七节 英雄所见略同  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把这些仙女棒插好了。  虫固执地要站在“心”的中间,我无奈地说:“这样会把你烧死的。”  她这才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我掏出打火机,弯下腰去随便点燃了一根,一瞬间,整个“心”都亮了。  我的眼睛亮了,心也亮了。  虫呆呆地看着这些闪闪发亮的烟火,一句话也不说。  我走到她身后,从腰间抱着她,轻轻吻着她的耳朵。  她一下子转过身来,抱着我,吻了起来。  我们的舌头再次交缠,在灿烂的烟火中。  正神魂颠倒之际,突然感觉嘴中咸咸的,我抬起头一看,虫的脸上又挂满了泪水!  我慌张地用手轻轻拭去那些泪水,说:“傻丫头,怎么又哭了?”  她呜咽着说:“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会后悔的。”  我再一次把她抱进怀里,轻声说:“我发誓,我不会后悔。”  虫仍旧在哭,泪水洒在我的肩膀上,湿了一片。  我不知道她哭的原因,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我想,不会仅仅是因为我做的事情让她感动吧?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贪婪地嗅着她的发香。  我无话可说,只好抱着她,给她最基本的安慰。  烟火慢慢变暗了,终于,化成了一地冰冷的尘埃。  我们在草地上久久地相拥。  只是相拥,没有接吻,没有抚摸。  虫仍旧趴在我的肩膀上微微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我轻轻地说:“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她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我,突然把我推开,转身跑了。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看着虫渐渐跑远,我才突然醒悟过来,慌忙迈开步子去追。  这个女孩的所作所为,为什么我总是琢磨不透?  为什么她总是要做些千奇百怪的事情,让我去着急,让我去心痛?  “如果我不想被别人找到,就没有人能找到我。”  很久之后,虫在给我的信上这样写道。  几乎是一瞬间的工夫,虫就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消失了。  我已经忘了那天晚上寻找她的整个过程了。  我只记得,我的头脑一片空白。  我跑遍村子的每一个角落,那头牛见证了一切。  那头牛仍旧被拴在磨盘上,这次它醒了,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气喘吁吁地从东头跑到西头,再从西头跑到东头。  实际上,不仅它不知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  我疯狂地跑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找的是虫。  我开始问自己,我这么找,有意义吗?  后来,我甚至猜测,她是不是跳湖了,然后绕着湖跑了一圈。  那湖真的好大,几乎跑了两个多小时……  虫,你跑到哪里去了,回来好吗……  我还记得,我站在望夕岩上大哭,然后又脱了鞋子跳进湖里,在浅水区疯狂地拔着水草……  当我目光呆滞、浑身湿淋淋地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我的母亲听到动静,慌忙从卧室里跑出来,紧接着,父亲也跑了出来。  我的神志不太清醒,所以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是关切的语言。  我淡淡笑了笑说:“没事,我去洗个澡就好了。”  冰凉刺骨的水喷到身上时,我才想起没有开热水器。  我缓缓地蹲下来,享受这刺骨的宁静。  我的头脑渐渐清醒起来。  虫为什么要突然跑掉?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贸然吻了她?  可是,在那之前,我们已经有过好几次了啊。  跳过这个问题不谈,虫究竟去了哪里?  虫的社会经验要比我丰富得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但是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不会的,不会的,她那么厉害,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  不管怎么样,明天再说吧。  我长叹了一口气。我发现这两天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明天还要说服小波去看莎。  唉……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洗完澡,擦干身子,顺便把电脑打开了。  电脑启动的时候,无事可做,裸着身体在客厅里溜达了两圈才转回来。  头发湿漉漉的,不停地有水滴在键盘上,手指碰上去有些冰凉,或许,是心凉。  刚登录QQ,一条信息就蹦了出来,是心灵守望:你终于来了。  我:你怎么这么晚还在?  他:我在等你啊,你说今天是毛毛虫的生日,我想问问情况怎么样了。  我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他,就把事情的全部过程告诉他了,其中接吻的细节描述得更是详细,有些炫耀的成分。  最后我问他:你觉得她为什么会跑掉呢?  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话,我甚至以为他掉线了,我去泡了个面,他的信息才来: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我放下筷子:你和我想的一样,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  他:那你对她产生好奇心了吗?  我:认识她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好奇了。  他:当你对一个人好奇的时候,就代表你快爱上她了。  我:爱上她就爱上她吧,直觉认为,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又是一阵沉默。  我吃了两口面,信息才来:你忘记你前女友了?  我有些生气:你怎么又提她?  他:不提你前女友了。  我:不过,我带着毛毛虫放烟火的时候,真的想起前女友了,我和你说过,以前也带着前女友放过烟火。  他:哦?当时什么感觉?  我:有些难过是肯定的了,但是,我最大的感慨就是,谁相信爱情,谁就是傻子。  他:你别这么悲观。你为什么不去深入了解一下你的前女友,说不定她有什么苦衷呢?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她有什么苦衷?有什么苦衷不能和我说,非要和其他男生搂搂抱抱?这样赤裸裸的背叛,这样的水性杨花,不要也罢!  他:她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连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她离开你,是正确的选择!你这样的男人,整天消极地过日子,出了事情不去想解决的办法,而是混混沌沌、庸庸碌碌,没有一点上进心,哪一个女生会爱上你?  我更加生气了,恨不得将键盘敲烂: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比我年长几岁,就可以来教训我,我父母教训我,我都不当回事!  打完这些字,就把QQ下线,按了关机键,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看着屏幕逐渐变暗,最终漆黑一团,情绪也慢慢平稳下来。  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我拿起床边的枕巾胡乱在头上擦了擦,扔在一边,关了灯就睡觉了。第八节 他们的手牵在一起  第二天醒来,头昏沉沉的,想起昨天用冷水洗了个澡,不禁哑然失笑。  昨天我都做了些什么?  忙完一切之后,给小波打电话,这次他挺爽快,让我快点去找他。  骑车带着他去了学校,一路上他很开心,给我讲了很多笑话,似乎完全没有“毛毛虫”这回事一样。  我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他开心起来,不停地大笑。  到了学校,我把车锁在车棚里,就和小波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我想起莎的事,正准备开口说,看到对面走过来两个人。  一个是虫。  一个是文学社社长。  他们的手牵在一起。  一个声音在脑袋里嘲讽:他们的手牵在一起。  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他们的手牵在一起。  我自言自语地说:他们的手……是牵在一起的……  那一刻,我表现得异常平静。  我微笑着和虫打了个招呼。  我说:“你好。”  她也礼貌地对我笑了笑说:“你好。”  然后擦身而过。  仿佛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普通得让我以为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全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醒来之后,没有拉面,没有莽汉,更没有望夕岩下的烟火。  没有人知道,我的内心已经如翻江倒海一般!  心痛到极致的感觉,也无非就是这样吧。  这种滋味,我第二次尝到了。  前一次,我晚上睡觉时梦到前女友说有话要告诉我,或许因为我是天蝎座的,直觉一向很灵,所以我决定第二天就跑到长治去找前女友。  长治那么大,我偏偏选择从那条街走过去。  街上的人那么多,我偏偏看到前女友和另外一个男生手拉着手开心地散步。  真的,就那么的巧,巧到让我以为这是哪个作者事先写好的小说,然后躲在一边咯咯笑着偷看我的窘境。  那个时候的痛就如同现在,从心底大片大片地扩散出来,将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凝结成冰。  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老天,你是在惩罚我对吗?  虫,你和谁在一起不好?偏要和那个死人妖在一起?  难道你不知道,我和他是死对头吗?  难道你不知道,我离开文学社,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吗?  爱情啊爱情,果然是假的!  我想仰天长笑,却发现没有力气抬头。  我想出手揍人,却发现没有勇气回首。  小波搂着我的肩膀,艰难地把我拖进教室。  我想,他是了解我的。  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却异常用劲,坚如磐石。  原来,他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以前,我误会他了。  小波,女人,真的不可信,对吗?  我坐在教室靠窗的座位看着黑板发呆。  小波坐在我身边,默默地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上课的铃声响了。  很动听的音乐:咚……咚……犹如天籁之音。  我到现在还记得,高中时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叫不醒,同学叫不醒,惟有这对面大专学校的铃声能把我叫醒。  咚……咚……  每次听的时候,总是让我莫名地想起西藏那些满脸皱纹的老人,和他们手中的转经筒摇起时吱吱呀呀的声音。  其实两者并没有什么联系,我从来没听过转经筒的声音,一切都只能想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把两者联想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它们常常在我的梦里同时出现。  梦里,花落花飞花满天。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布达拉宫脚下,吱呀吱呀地摇着转经筒……  然后我就从睡梦中被惊醒,抬起头来看看老师,看看周围的同学,又闭上眼睛继续静静地聆听,听得久了,竟然还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个时候讲台上的老师就会借题发挥地说:“你们听见没,这就是那所垃圾学校的铃声,你们要是不好好学,就把你们送到对面去!”  然后,托他的福,我现在真的来这所学校了。  他对我的父母说:“这所学校好啊,包分配……”  那年被说服到这所垃圾学校来上课的新生,有一半是和我同校的高中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所学校合并了。  可是,自从来到这所学校,我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听过这曾经带给我深深感动的铃声了。  每天来学校,不是迟到,就是早退,根本赶不上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今天终于能听到了,可代价竟然是……  上课铃声已经响毕很久了,老师却迟迟没有来。  好在同学们早已习惯,又三三两两地一起回家了。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了我和小波两个人。  寒风吹进教室,窗帘被撩起,我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冷的,是心。  心冷,心凉,心寒,心痛,就差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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