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虫是有点讨厌我的。 比如说昨天吃饭的时候她半威胁半利诱地让我离开她姐姐,她的理由是“我姐根本不会对你真心”,以我昨天的看法,言外之意无非是,你死了这条心吧,你配不上我姐。 对于这点我非常生气,甚至有些震怒,所以我反驳说:“我也不是真心的。” 但是被她突然这么一抓,让我对她的看法又产生了些微妙的改观:或许,她是真的关心我,害怕我被莎伤害,才让我离开她呢? 不要说我自作多情,当一个女生突然表现出对你无比关心的样子时,你能不想入非非吗? 其实我的手没有什么大碍,刚才在卫生间里一拳捣碎玻璃的时候,把手给割破了。五个指缝全是伤口,但不大,只有少许血渗出,现在已经止住了。 我的手本来不疼,但是被她这么一抓,每一个指甲都精准地按在了我的伤口上,而且力道很大,我费劲地把手抽出来说:“没事,刚才不小心被玻璃划了一下。” 她慌乱地翻起了自己随身带的挎包,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翻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来。 别的女孩子包里都是化妆品什么的,她怎么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麻利地从中间挑了一个黑色的瓶子,拧开盖子,然后命令我把手伸出去,我不敢不从,只好乖乖就范。 她一把把我的手抓过去,然后开始撒药末,动作熟练得如同外科医生。 但力道还是大了一些,这次是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腕,仿佛怕我跑掉似的,其实大可不必,我又不会挣脱! 我说:“姑奶奶,你不能轻点吗?” 她抬起头瞥了我一眼,没理我。 药末撒在伤口上有些刺痛,我又叫道:“有点疼。” 她又抬起头瞥了我一眼没理我。 我看着虫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你给我撒的这是什么?” 她再次抬起头,似乎忍无可忍了,瞪着我说:“化骨散,半个小时之内,你的身体将化为一摊血水。” 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所以故作惊讶地说:“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前人留下的古话果然正确!” “去!”她又瞪了我一眼,“这是止血的,我看这伤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好了。” “你这么关心我干吗?”我看了看上好药的手,问道。 “你是我姐夫嘛!”她冲我做了个鬼脸,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转过身来对后面的一群人说道,“你们还在这干吗?还不快滚!” 那些人一个个正惊讶地看着本来凶神恶煞的毛毛虫怎么变得这么温柔,突然被虫来了这么一声,吓得魂飞魄散,不出三秒钟,就作鸟兽散了。只有李伟还有些老大的风范,走的时候还说了句:“虫姐,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偌大的403教室,再次只剩下了我和虫两个人。 她提起我的手:“喂,你的爪子还疼吗?” 我不好意思地说:“不怎么疼了……嗯?爪子?” 再看虫,她已经笑得满地打滚了。 我假装生气地说我要打你了,她马上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笑着说:“你来呀,你来呀。”额头前的一缕头发一跳一跳的,那样子,就像天上的精灵。 我故意装做跑不过她的样子,在后面跟着她,绕着教室跑了好几圈,谁知她还来劲儿了,嘲笑我说:“一个大男人跑不过一个女孩子,真是丢人啊。” 我一听这话马上双腿加速抓到了她,然后揪着她的辫子,把她轻轻地往柱子上撞,一边撞一边说:“你还拽不拽了?” 她突然大喊:“啊,救命啊,非礼啊……” 她的喊叫差点没让我笑趴下,这女生,怎么什么都敢喊? 她大胆,那我就比她更大胆,我说:“你敢说我非礼?那我就非礼给你看。” 然后我把她柔弱的身子扳过来,也不知哪里来的色胆,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她。第三节 迷吻,吻迷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面对这么强烈的暗示,还不采取行动的话只能说这个人是傻瓜。 我当然不是傻瓜,只不过在关键时刻脑袋有点犯傻而已。 我的心跳明显加快,感觉到体内大量的血液正以奔四的速度往大脑冲去,影响了我正常的思维。 这脑袋一糊涂,就难免会胡思乱想:假如我吻她的话,她会不会揍我一顿,从此不再理我? 我又想起昨天晚上她在雨里踢男生脑袋的场景,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但如果不吻,岂不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再这么犹豫下去,要遭天谴的。 所以我义无反顾地吻了下去。 不过没有吻她的唇,而是吻了她的脸。 象棋里有一句术语:一步走错,步步走错。把这句话用在生活里,也同样恰如其分。 我把嘴唇贴在她如雪的肌肤上就开始发呆,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没有拒绝,我该采取什么措施?要不要吻她的耳朵和脖子?万一我一动,她揍我怎么办? 很久之后我再想起这一段的时候,我很佩服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能保持镇定地想这么多,实在是一个人才。 诸多考虑之后,我决定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我希望她能主动来吻我。 我想象着电视剧里常有的镜头之一:一男一女先是轻轻地互吻了一下,松开嘴巴之后深情对视一番——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然后暴风雨来临——这对男女在深情对视三秒之后非常有默契地在同一时间内再次拥抱在一起疯狂地吻着对方的唇…… 我当然没问题,不用说三秒,哪怕就是一秒,我也能很配合地疯狂吻下去。 可是虫会配合吗?我松开嘴巴再像暴风雨一样吻下去,结果她和一潭死水似的没什么反应,那我这人不就丢大了? 我已经走错一步了,下一步无论如何也要扳回这一局来。 再假如,我松开嘴巴之后没有了暴风雨一样的勇气,她也相当不配合,那以后没这机会了怎么办? 这得仔细考虑一下。 所以我把嘴唇贴在她的脸颊上不动了。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接吻:一个男孩把嘴唇贴在女孩的脸颊上,竟然还能沉得住气,保持一个动作不动长达五分钟,更可贵的是,女孩也像是睡着一样,默默配合这个男生保持一个动作长达五分钟,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事也没有做。 事后想想,虫也挺辛苦的。她在那五分钟里,想了些什么? 在这五分钟时间里,我的思想作了很激烈的斗争,分为三种:一、嘴唇慢慢游走,蜻蜓点水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将她脖子以上的部位全部吻遍;二、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就这么待着不动,或许她等不及了,会主动把脸转过来,把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这样一来,岂不省了很多麻烦;三、知足常乐吧,我已经吻过她的脸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慢慢再来也不迟。 这三种思想激烈地碰撞,也没拿出个什么主意来,我却在不知不觉中采用了第二种。 五分钟之后,虫终于说话了。 但是她说的话差点让我背过气去。 她用手扒拉了一下额头前的那缕头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脸上擦的护肤霜很好闻?”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想起《唐伯虎点秋香》里的一个经典镜头:和周星驰对诗的师爷遭到惨败之后朝着天空大口大口地喷血。 我记得我QQ的自定义表情里存着这个场景的图片的,而且快捷键是“ABC”,所以我在心里不停地大喊:“ABC……ABC……ABC……” 虫这是什么意思?暗示我吻下去还是暗示我不要再吻了?女生的心思还真难猜。 我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好也跟着她装疯卖傻:“是啊,真好闻。”然后还努力地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牌子的,我也要去买。” “耐克新出的化妆品,你去买吧。”她从我怀里挣脱开,瞪着我说。 “是吗,那我明天就去阿迪达斯专卖店去买。”我把双手插进口袋,装做酷酷的样子说。 她撅起嘴巴吹了吹自己额前的那缕头发,嘘了一声,淡淡地说:“你还真是无聊透顶。”然后推了我一下,转身就走。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她推得倒回去好几步,然后用惊讶的眼神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讲台上拿了自己的挎包,往门口走去。 我大声地喊她,她没理我,仍然自顾自地向前走。 这是怎么了? 我从中间座位的走廊包抄过去,又喊了她一声,她扭过头,歪了歪脑袋,冷冷地说:“你再跟着我,我把你阉了。” 那神情,绝不像是开玩笑。 我慌忙停下来。我现在都不敢确定,这个女孩嘴里说出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是我知道,如果是她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一个不小心,被她揍一顿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又嘘了一声,瞥了我一眼,还用的是那种轻蔑的眼神,然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往教室门口走了。 我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丝毫没有要等我的迹象,倘若她随便那么扭头看我一下,给个小小的暗示,我都可以马上追上去的。 可是直到她走出403的门,都没有要扭头的意思。 看来她是真生我的气了。 我叹了一口气,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空荡荡的教室里,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像是从天堂掉落到地狱一样?这人生的大起大落,悲欢离合,我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尝遍了! 这个女孩,真让人琢磨不透! 可是,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生的气? 是因为我贸然地吻她?那她应该在我抱住她的时候就生气,何必等到现在? 是因为我无聊?似乎不是,即使无聊,那也是她无聊在先的。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唱:“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突然,我灵光一现,把所有不可能的理由都排除掉之后,就只剩下了一个:她是因为我没有把握住吻她的机会而生气! 想到这里,我马上开心地笑了起来,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女孩的心思还真是诡异。 现在我怀里似乎还遗留着她身上的香味。 我贪婪地闻了闻自己的手臂,试图寻找刚才抱她时的感觉。 一有了这个念头,情绪就无法遏制了,加上周围又没有什么人,不用顾忌自己的形象,我找到刚才那根柱子,伸出双手抱住了它,然后闭上眼睛想象这就是虫。 嗯……感觉不是太好,柱子太硬,虫的身体可是软绵绵的,如同沙发垫一样。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的发挥。高中的时候我就已经把鲁迅笔下的阿Q精神胜利法运用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记得有一次上课睡觉,老师一气之下把我的凳子给扔到走廊里了。我冷笑了几声之后找同学借了几张报纸铺在地上,闭上眼睛默念:我躺的是床,我躺的是床,果然很舒服地睡着了。 后来我看《武林外传》里老邢吃咸菜那段的时候,总觉得此段情节是在影射我,继而联想,我和宁财神似乎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我抱着柱子,在心里默默地说:“虫,假如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犹豫,直接瞄准你的嘴唇吻下去,这样才有男人风度……” 想着想着,不小心真的把柱子当成了虫,情不自禁地把头低下去,嘴巴眼看就要贴了上去……第四节 雪人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来了信息,把我从白日梦中惊醒,我慌忙睁开眼睛,才发现我抱着的是柱子而不是虫,脸马上变得和猴屁股一样红,然后习惯性地扭头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后脑勺惊出一片冷汗,要是被人看见了,非把我当精神病患者扭送到医院不可。 我掏出手机,点开一看,赫然发现是虫:死猪,我在学校门口,你怎么还没下来?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双手都跟着颤了起来,手机差点摔到地上。当一个女生叫你“死猪”的时候,证明她起码是不讨厌你的。 我用颤巍巍的双手在手机上按了半天,才回道:“上了个厕所,等我,马上下来。” 然后我站起身,拔开双腿,用运动会四百米冠军的速度冲出了教室。 那个时候,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虫比我早下去五分钟,竟然是为了去布一个局。 她在后来的信上说:我比你提前下来五分钟,布置好一切之后,给你发短信,叫你下来。只有你在场,这场戏才能演得完美无缺。虽然你不是我们圈子的,但是,你是张莎的男朋友,所以,没有人会怀疑你说的话。你的身份,是最合适的。 我从一开始,就被她操控着,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虫的手掌心。 刚出教学楼门口,远远就看见虫正坐在校长那辆丰田的车屁股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乱按些什么。 这个丫头,当真是什么事都敢做!难道就不怕校长出来K她吗?那可是校长的爱车!上次我划了几个口子,他就嚷嚷了一个月! 我一路跑过来,她从车上跳下来说:“快去开你的奥迪。” 我一下愣住了,站在原地没动,疑惑地问:“奥迪?” 她摆摆手说是啊,你的车筐上不是画着三个圈圈吗?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就算是奥迪,那还少一个轮子呢。” 说完之后又转身往车棚跑,跑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我又扭过头来,说:“你怎么知道我的车筐上有三个圈圈?我记得从昨天认识你到现在,你还没见过我骑车吧?” 她像是一下子被问住了,支支吾吾不肯说话,最后憋出一句:“我第六感觉特灵!”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又转过身子往车棚跑去。 看来她真的注意我很久了……想到这,心里不禁甜蜜起来,虫确实是个好女孩,喜欢文学,和她在一起挺有共同语言的;人又乖巧可爱,在一起不会觉得无聊…… 我骑着车过来,对虫大喊:“我把我的奥迪开来了!” 虫跳上我的车,双手环着我的腰说:“你下次换个帕萨特,我天天坐奥迪会烦的。” 天天坐?什么意思?莫非她在暗示我以后每天都要送她回家? 我说:“好,我回家就把车筐卸了,把它改造成一辆山地车,咱们去‘爬山梯’!” “哈哈哈……”虫坐在车后座上笑得前俯后仰,搞得我差点摔倒。 我说大婶,不至于笑成这样吧。 她马上就不笑了,掐着我的腰说我很老吗? 我说不老不老,年轻得很!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她这才松了手,嘻嘻地笑了笑说:“这都十二点了,快把我送回家,饿死了。” 我笑着说你都胖成这样了还吃? “我很胖吗?”虫抱着我腰的双手似乎加了些力道。 虫在我车后面坐着,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我能听出她的话里带着些失望。 说实话,虫真的不胖,大约168CM,整个人看上去很窈窕,甚至有点偏瘦。 说虫的时候,我不由得想起了莎。莎的身材也不错,比虫要稍微高一些,却比虫更有女人味一些。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局子里怎么样了?她还被拘留着,我却和她的妹妹…… 我心里涌起一阵愧疚来,抓着车把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虫抱紧我:“喂,你干什么呢?怎么晃起来了,我真有那么胖吗?” “没,没……”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骗你的,你坐在我车上,和没带人似的。” 说完之后又想起即使我笑她也看不到,于是又板起了一副脸孔。 “真的吗?”虫欣喜地说。 “嗯!”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真的!” 虫把头贴在我的背上,打了个哈欠说:“好累,我睡会儿。” 那一刹那,我突然慌了起来。 这种感觉……好熟悉。 前女友……对,是她…… 我记得去年冬天,下着雪,我就是这样骑车带着她,然后她把头像虫现在这样贴在我的背上,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唱范晓萱的《雪人》…… 然后我总是开玩笑地说她又胖了,快载不动她了,她就用手掐着我的腰说是吗是吗,我腾出一只手来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然后告诉她:“不胖,现在载你还很轻松,你还可以再胖一点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心里升起一种感觉:现在后面带着的正是我前女友,我们正在雪花飘飘的大街上缓慢前进,她抱着我的腰,轻轻地唱着:“雪……一片一片一片……” 我情不自禁地再次腾出一只手来抓起了车后面的人的手…… 刚刚触碰到,就马上感觉不对,这不是我前女友的手,我前女友的手不会这么冰凉! “喂,你干吗?”后面的人大声喊道。 我一下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走了出来,才想起后面带着的是虫,不是前女友,难怪手那么冰凉……没有雪花,也没有《雪人》…… 我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没怎么,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她呵呵笑着说:“我是冷血动物哦。” 我没有答话,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低落。街上的车不多。 这个城市,本来就很冷清,甚至是萧索。 秋天的落叶一片片飘下来,落在我的肩上、头上。虫细心地帮我一片片拿下去。 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吧?我可是很怕冷的…… 又骑了一段,她突然大喊:“停车,停车!” 我慌忙刹车,停下来问:“怎么了?”第五节 飞来的耳光 虫没有理我,跳下车去径直向路边的草地跑去,然后蹲了下来,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我看了半天不明所以,只好推着车走过去,这才看到,原来路边卧着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狗,大概只有两个月大,眼神中全是哀怨。 虫正在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而它却像是没感觉到有虫这个人的存在似的,眼神依然麻木地死死盯着前方。 这女孩!我似乎永远也猜不透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她的行为,总是出人意料。 同样地,很久之后,我再回忆起这些事情时,越来越肯定自己以前的猜测。 我总是认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她了,是她的蓝颜知己,可是在发生了一连串事情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原来,我从来就没有真真正正地走近过她的内心。 我拍了拍虫的肩膀,笑着说:“不就是一只狗吗?至于把你的午饭都耽搁了吗?” 虫对我摇摇头说不是的,你看它的前腿,然后用手指给我看。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这才发现,这只小狗的前腿很明显是受了伤,还有殷红的血迹不停地渗出,把周围的草都染红了一片。 “天,怎么这样。”我也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它的伤口。实际上,我也很喜欢小动物,要不是我爸妈不同意我养,我早就养了一窝了,拿他们的话说,就是“人都养不活,还养狗”? “看样子已经受伤两天了,再不治疗,腿就彻底瘸了。真奇怪它的主人怎么这么狠心!”虫愤愤地说,然后又打开挎包在里面翻了起来,拿出些纱布和红药水来。 我瞪着眼睛看着她做着这一切,用微带颤抖的声音说:“千万别告诉我,你包里那些药都是给小动物用的啊。” “本来就是啊,身上带药,就是为了能随时救助路边的流浪狗。我自己又用不着!”她似乎没有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依然动作熟练地给小狗消毒、包扎。 我心里不知道已经喊了多少遍“ABC”,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我能说什么? 况且,现在这样善良的女孩已经很少见了啊。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再一次萌生了想要抱她的冲动。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女朋友,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很快,虫就把小狗的腿包扎好了,她拍了拍小狗的脑袋,笑着说:“石涛,你还疼不疼了?” 我以为她在问我手的事,开口就接了一句早就不疼了。说完才发现她是和小狗说的,又默念了N句“ABC”,再这么整下去,不被她揍死,也要被她气死了! 我低头看了看那小狗,眼神似乎没刚才那么呆滞了,起码知道抬起头看看眼前这个救命恩人。不知道它在受伤的这两天里,遇到了多少坏人的折磨,所以,才对人们的关怀无动于衷? 我微微笑着说:“你那么喜欢它,把它带回去养不就行了。” 虫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我妈……不会同意的……”说完,她又用手指碰了碰小狗的鼻子,笑嘻嘻地说:“小家伙,别乱动哦,伤口马上就好了。”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美女毛毛虫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和虫同时回过头去看,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岁的男人,剃了个寸头,耳朵上戴着一个硕大的耳环,几乎占了整个耳朵的一半,眉毛上还有条从上而下斜劈下来的伤疤,满脸阴冷的笑容,一看就非善类,身后还跟了十几个人,个个都学着这个男人的样子在笑着。 马良,对,他就是马良。 我回忆着和他第一次相见的每一个细节,阴冷的笑容、恐怖的伤疤。 每每想起他,我全身的经脉就暴胀起来。我幻想着每一个杀死他的镜头,用斧头劈向他的脑袋,然后滴滴鲜血溅在墙上…… 然后有一天,我真的如了愿。那个早晨,我拎着我随身携带的铁棍,在大街上狂奔,不知是天意还是偶然,我碰到了晨跑中满头大汗的他。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我一棍子敲得倒在了地上…… 我疑惑地向虫看去,这个男人会是虫的朋友吗? “马良?你要干吗?”虫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听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我要干什么?我隐隐约约记得,我们之间好像还有笔账没算吧?趁张青那个家伙还没回来,咱们速度点解决吧?”说完又用眼神瞄了瞄我,“他是谁?你新交的男朋友?不怎么帅嘛。” 我正准备开口,虫走到我面前,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被彻底打懵了,虫?虫为什么会打我? “马上给我滚,别忘了明天把保护费拿上!”虫凶狠地说,“马上骑着你的破车给我滚!” 保护费?这什么跟什么?面对突然飞来的耳光,我更加茫然了! 我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虫。 我被一个女生在大街上打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 这时候街上虽然没有多少人,但是看热闹和扎堆永远是人的天性,周围突然凭空聚集了一些放学还没来得及回家的学生,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或者是从地上冒出来的一样,正交头接耳地往这边指指点点。 马良依旧笑眯眯地说:“哦,这个人是你新收的小弟啊。让他滚吧,咱们去谈正经事。”然后开始伸出手拉扯虫的胳膊,还招呼后面的小弟把她“弄”走。 虫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说:“老娘今天认栽了,不用你拉,我自己会走。”然后又扭过头来对我说,“还看什么?还不快滚!” 我看了看凶狠的虫,又看了看笑容满面的马良,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虫是在保护我! 看来这个马良和虫有什么过节,趁着马良嘴里所说的“张青”不在,聚集了一帮小弟来找她的碴儿。她怕祸及到我,才当着他的面甩了我一个耳光,表明和我没什么关系,然后让我逃掉!第六节 让我代替她疼痛 我马上下定决心,不能走!我如果还算是个男人,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人身陷狼窝! 刚要开口,虫又凶巴巴地说:“妈的,你没听见我说的话是不是?”说完又上来往我裤子上踹了个脚印,很明显没有用力。 我又转念一想,假如我留下来,反而成了虫的累赘怎么办? 我对此刻发生的事情了解得还不太清楚,不能妄下主意,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拖了虫的后腿! 既然这样,那就先配合她吧,于是,我和她演起了对手戏,装做很懦弱的样子说:“虫姐,我知道了,明天我就给您拿上钱。” 先离开看看情况再说!如果虫有危险,我还可以搬救兵或者是报警! 下定主意之后,我就推了车子,假装唯唯诺诺地离开,口里还小声地嘟囔着:“虫姐,谢谢您饶了我,谢谢……” 刚走出去一段,我就听到马良说:“行了吧,那咱们走吧,大街上这么多人,咱们去工地,给你留点面子。” 我马上就知道情况不妙。 那时候学校附近有个建筑工地,门口挂了个横幅,上书:图书馆项目工程。我和同学们见了之后着实高兴了一阵,原来图书馆要搬迁到学校附近了,以后再也不用绕远了。可是那个横幅挂了足足一年,里面的砖头石灰啥的也堆了一年都快被人偷光了,还是没什么动静,我们不禁大失所望。 大一开学军训的时候,我们的训练场地恰好在工地对面,有一次正站军姿,工地上突然有两帮民工不知所因何事打起了架,互相拿着砖头拍,顿时鲜血飞溅、脑浆横流。 我把车锁在商店门口,先是在商店里躲了一会儿,看他们都进了工地,我就跑了出来,跟着他们也拐进了进去,然后躲在一堆砖头后面观察情况。 虫已经和那帮人打了起来,对方是十几个人,虫明显不是对手,已经被踢倒了好几次。 或许是那帮人觉得揍她是件很轻松的事,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武器,所以只是赤手空拳地对付她。 虫好几次想要捡地上的砖头,都被马良一脚把她的手踹开,然后还哈哈地笑:“你以前不是很牛吗?再牛一次给我看看啊。” 虫恶狠狠地说:“老娘这次认栽了,等你下次犯我手里,我弄死你!” 马良又笑了一阵说:“可惜我不给你这个机会了!”然后又一脚朝虫的肚子踹去…… 那个时候,焦急的我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这些场景有什么异常,比如说,为什么马良叫毛毛虫去工地她就去了……我的社会阅历实在是不多,竟然没有发现,他们并没有下狠手,一切都是在装模作样。 没错,一切都是在装模作样…… 我没办法再等下去了,这时的我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随手抓了一块砖头,趁着人多混乱,用极快的速度挤进那些小弟们的中间,然后蹿到马良的身体后面,用力朝他的后脑勺拍了下去…… 马良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被我一板砖拍在了地上,周围突然就静了下来。 估计马良的小弟们没有料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全部都愣住不动了,呆呆地看着他们老大头部的血大股大股地冒出来,染红了周遭一小片土地。 我也愣住了,和他们一起呆呆地看着马良,不会一砖头把他夯死了吧?好歹哼一声啊! 有个人突然喊了句:“老大!”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的人顿时乱了起来,个个都像疯了似的向马良的身体拥去。我隐隐约约还看见有人在挤的过程中在马良的肚子上踩来踩去的…… 趁着场面混乱,我慌忙转过身去找虫,她还在地上躺着,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怨,让我一下子想起刚才在路边卧着的那只狗来,她们的眼神竟然如此之像。 我心疼地把她扶起来,问:“你怎么样了?” 她用极小的声音说:“废话真多,先背我离开。” 我背起她就往外跑,又听到后面有人喊:“那两个人跑了!”又有人喊:“先别管那么多了,先把老大送到医院去……” 我背着虫跑出了工地,在这大街上,虽然人不多,想那些小流氓就算再嚣张,也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吧? 虫的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摊泥,趴在我背上连抱我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风声在我耳边呼啸而过。 我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大喊:冲啊……冲啊……冲出亚马逊去…… 然后又很惭愧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胡思乱想。 我小声地问她:“要不先把你送医院?” 她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不用,马上回家,马上,我家现在没人。” 我凭着昨天的印象,背着她风风火火地奔到了二区,街上的人无不侧目,纷纷议论。在虫的指点下,很快就到了她家的门前,我从她口袋里掏出钥匙,费了半天劲儿才把门打开,连鞋都没有换就冲了进去。 我轻轻地把虫放在沙发上,早已累得满头大汗,刚擦了一下,就感觉背上凉凉的,用手一摸,才发现背上湿透了,再转过头来看虫的脸,满满的全是豆大的汗珠! 我慌忙地抓住她的手,依然是那么冰凉。我把她的手贴在我脸上,担心地问:“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真的不用上医院吗?” 她还是摇了摇头,牙齿紧紧咬着嘴唇,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把手按在她的肚子上,慌张地问:“他们怎么踢你的,把你踢成这样?” 她微微笑了笑,惨白的脸绽放出的笑容更让人觉得尤为心疼:“就凭那些虾兵蟹将,我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去,摸了摸她的肚子,又说:“你别逞强,不行的话你就说。” 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的疼痛不可抑制地大范围扩散,那种尖锐的疼痛,如同用细针一下一下地扎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她,但是我敢肯定,如果能让我代替她承受这些疼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还是咬着嘴唇不肯说话,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我焦急地看着她,眼神无意中往她的下身看了一眼,赫然发现裤裆部位有血渗了出来! 我吃了一惊,难道真的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女主人公实际上已经怀有身孕一个月,自己也不知道,无意中发生了些状况,然后导致流产。按照惯例,此刻我应该把她送往医院,然后以她男朋友的身份签字。满头白发的老医生还要苦口婆心教育我一番:“孩子啊,你还小,做事不要太冲动……” …… 我把虫抱起来,斩钉截铁、充满男子汉气概地说:“你不用害怕,今天我陪你去医院,流产没什么丢人的!” 她愣了一下,接着有气无力地说:“你把我放下来!这什么跟什么!我什么时候流产了?” 嗯?难道她还不好意思? 我又把她重新放在沙发上,轻轻吻了吻她的脸,抓着她的手说:“别骗我了,你下面都流血了……” 她开始急急地喘气,嘴里嘟囔着:“气死我了。” 我说你别激动,有什么话你说。 虫努力平息好自己的情绪,一字一顿地说:“现在你去我卧室,床头柜里有一包卫生巾,你去拿出来……那帮狗日的,什么时候打架不好,偏偏在我经期的时候找我事…… 我听了之后差点昏厥。第七节 肉丸汤 很久以前,我看过一篇文章,上面说女生来月经的时候,肚子会很痛,犹如“用尖皮鞋在你的小腹猛踹八下,甚至一百下”,那时候就觉得做女生真的蛮辛苦的。 我的前女友,可能是因为身体发育得有些慢,月经总是不太规律,有时候两个月才来一次,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经期是什么时候,月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突然袭击。有时候在一起玩,她突然就汗如雨下、脸色苍白,我马上就知道出什么事了。 和前女友在一起待了半年,她一共来过四次月经。 第一次的时候,我们刚刚才在一起,我对她的隐私还不太熟悉。有天晚上,我们相约在湖边偎依着待了一夜。前半夜还好,聊天、看星星、听湖里的鱼吐泡泡的声音。可是到了后半夜,她突然就不说话了,牙齿咬着嘴唇,似乎在忍着什么。 那时候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焦急地问她怎么了,可她就是不肯说,急得我背起她就往回跑…… 后来我们渐渐熟悉之后,她才告诉我,那天晚上,是因为来了月经。我假装生气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说,以后月经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她吐了吐舌头说哦,然后躺在我怀里…… 第二次是在大街上,我们手拉着手正逛得好好的,她突然就不走了,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了上次的经验,我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在她包包里带有卫生巾…… 后来的两次是在毕业之后,我们已经很少见面了,但她来月经的时候仍然会打电话告诉我,我就安慰她说:“现在你把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地按摩……假装那是我的手……觉得舒服点了没有?” 每当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就感慨万千,当一个女生肯向你倾诉她月经来时那种最痛苦的感觉,你应该觉得庆幸,那代表着她最信任的人是你。毕竟这是难以启齿的事情。难道,你身为她最信任的人,不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吗?哪怕是亲自为她煮些简单的红糖水,她都会被你的细心感动得一塌糊涂…… 虫大概忙了半个小时,收拾好一切之后,换了套衣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在这期间,我一直在看中央一套的《今日说法》,说有一个人从阳台上掉下来,自己没摔伤,反而把另外一个人压瘫痪了,这是谁的过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虫不让我帮忙,而且,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虫在卫生间的时候对我喊过一句:“哎,帮我从卧室的衣柜里拿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 我拿了之后,从卫生间门的缝隙递进去,虫又说:“哎,怎么没有拿内衣?” 我惊讶地问:“内……内衣?” “是啊,你觉得我内衣不用换吗?” “不是……” “不是就快去给我拿……” 我脸红到了脖子根,这感觉就和刚才帮虫拿卫生巾时一样尴尬。 虫睡去之后,我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妈,我不回去了。 想起虫和我都还没有吃午饭,可是她家里的各种粮食都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就出门去市场买了些肉丸回来。虫现在来月经,喝点汤应该对身体有好处吧。 做肉丸汤,是我最拿手的绝活之一。 温上一锅清水,在水未沸腾之前放入少许姜、蒜、干辣椒。待水开之后,再放入适量肉丸,这个时候,火候一定要把握好,肉丸既不能煮软,也不能过硬,否则,将大大影响肉丸汤的整体感觉。 我做肉丸汤的时候,什么作料都不放,只放少许盐,我怕其他的调料会把盐的原味冲淡。 最后就是放醋,醋的多少是最难把握的,放得好了,就成功了。我一直认为,最后肉丸汤做出来的味道香不香,是取决于醋的。 火灭之后,切香菜少许,除了点缀颜色,喝起汤来也有种清新的感觉。 汤做好之后,我给虫端过去,她喝了一口之后瞪着眼睛看着我不可思议地说:“这是你做的?比我妈做的还好吃哎!” 我微笑着说:“当然是我做的,你喜欢的话,我给你做一辈子。” 她装做没有听到,吼着说:“再来一碗,我还要喝!” 等她再次睡着之后,我又把她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她在工地上滚了一圈,衣服脏兮兮的,这还好,洗她裤子的时候才叫尴尬…… 为她做完这一切,无所事事,就趴在床边,看着她睡着时的可爱样子,她的脸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苍白,慢慢变得红润起来,看上去更加乖巧诱人。 有时候会忍不住低下头去吻她一下,她的眉头就会微微一皱,可爱极了。 突然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想到这,我又突然想起了莎。 昨天晚上,我吻着莎的时候,也在暗暗地想,爱莎一辈子。如果昨天晚上属于被感动的话,那现在,又是什么? 难道我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不太可能吧……我记得和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走在街上,旁边的美女我瞟都不瞟一眼,更不用说花心了…… 和前女友分手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变成了标准的花心大萝卜? 不过没什么,我又安慰自己:这世界哪有什么真正的爱情,我和前女友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是徘徊在两个女生之间而已,我朋友里面有很多同时应付几个女生的人,照样混得如鱼得水。凭什么好男人就要被伤害,坏男人却活得这么滋润? 这样想了一会儿,心里慢慢觉得宽慰了一些,比起总是被伤害的好男人来说,我宁愿去当一个伤害别人的坏男人。 可是,莎现在还被拘留着,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她? 烦心事再一次涌上心头,有些无所适从。 虫已经睡熟过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从她家的客厅走到阳台,又从阳台走到客厅,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在阳台停住了脚步。 虫家在四层,我打开窗户伸出脑袋往下看,发现不少学生,这才想起,上课时间快到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我掏出一看,是小波。第八节 小波的劝告 小波是我的同学兼好兄弟,家也离得比较近,所以上学放学时喜欢在一起走。这倒无所谓,过于讽刺的是,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我和小波的哥哥——小飞是同学,也是常常上学放学在一起。高中时去小波家找他哥玩的时候,还常常嘲笑小波是个小屁孩。 后来小飞考上大学走了,我却上了大专,而小波从中专升到大专,意外地和我分在了一个班。 常常感叹物是人非、时过境迁,每次去小波家叫他去上学的时候,总觉得无比郁闷,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我越活越倒退了? 但是在小波眼里,我是从高中出来的,是个有文化的人,所以很佩服我,经常说:“你是我哥的朋友,你就是我哥。” 这样,他遇到什么问题不懂了就会来问我,也经常为我打抱不平,我在学校和谁发生了口角,他就会第一个站出来帮我:“人家是从高中出来的,你算哪根葱!” 每每小波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羞愧难当,假如他知道我在高中混了三年,什么东西也没学到,还会像现在这样崇拜我吗? 而且,小波还是现在我所在班的班长。这更让我觉得羞愧难当,以前和小飞在一个班的时候就不如小飞,现在和小波在一个班了,更不如小波。 果然是越活越倒退,我怀疑自己再这样发展下去,会不会沦落到幼儿园去,和小飞的儿子在一个班里…… 不过,小波当班长也挺好,我有时旷个课违个纪什么的,他都能帮我顶着。而且一旦发生什么紧急状况,他就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去。 但是不知道他现在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刚接起电话问了句怎么了,就被小波的声音淹没了。 小波似乎已经忍了很久,就等这一刻的爆发,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开口大骂:“今天一天你跑哪儿去了?给你打手机没人接,往你家打电话,你妈也说你不在!” 我疑惑地说:“没有吧,我手机一直开着啊。”然后看了看未接来电,果然有好几个!算了下时间,是在工地看虫打架那时候打的,应该是因为现场太混乱,没有听到吧。 我又接着说:“哦,现在有点事,今天下午不能去上课了,你帮我顶一下。” 小波没理我的话,接着说:“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叫毛毛虫的女孩混在一起?” 我吃了一惊,他怎么这么快就都知道了,于是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波在电话那边加大了分贝,差点把我的耳膜震破:“你拍了马良一砖的事,现在都传开了!我劝你离开那个女人,不然,你被她吃了你都不知道!” 我的情绪也慢慢激动起来,涨红着脸说:“毛毛虫是个好女孩!” 他在电话那边呸了一声,继续说:“你在新香市待的时间长,还是我在新香市待的时间长?” 小波这倒说的是真话,我家是去年才搬到新香市来的,而小波,是土生土长的新香人,连宿舍都没住过,常常抱怨说长这么大了没住过宿舍,平常没事就爱往宿舍跑,隔几天就去住一次,想要体验一把宿舍生活。 我常常劝他,宿舍表面上挺温馨、挺和谐,里面却是暗涌横流,待的时间久了,彼此看不顺眼,因为些牙膏拖鞋喝水杯的小事就能大打出手! 他不信,说:“咱们男人怎么可能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打出手?” 我叹了口气说:“算了,朽木不可雕也。” 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又叹了口气说:“对牛弹琴。” 他哈哈笑着说:“这句我听明白了!就是对着一头牛弹琴!但是,你为什么要对着牛弹琴?莫非普天之下,只有这头牛是你的知音?” 我继续叹气。 我愤愤地说:“你待的时间长又怎么样,我和谁交朋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小波明显生气了,以更大的嗓门吼道:“你知道她和多少男人上过床吗?那个骚货!” 我一下子又愣住了,沉思了一会儿说:“那又怎么样?” 他说:“好,好,到时候你被她摆了一道,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说完就将电话挂掉了。 我把手机放进口袋,在阳台上踱来踱去,又转身去了虫的卧室,推开门一看,虫已经坐了起来,正抱着枕头发呆,眼神很空洞地盯着对面墙上的钟表。 我慌忙跑上去问:“你怎么起来了?”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那么大声音地和别人吵架,我能不被惊醒吗?” 难道她全听见了?我装做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事,是我们班的班长让我去上课,我不去,他就骂我。” 她把头低下去,用很低沉的声音说:“算了吧,我知道你们是在为我吵,你朋友我认识,赵小波嘛,向来看我不顺眼。” 我的心再一次被刺痛,我轻轻地拉过虫的身体,让她躺在我怀里,说:“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我都是你的朋友。” 她抬起头说:“你把鞋子脱了,上床来吧。” 我说嗯,然后脱了鞋子,和她并肩躺在床上。虫调皮地把头放在我心脏部位说:“让我听听你的心跳声,有没有加快。” 我摸着她的头发说:“和你在一起,肯定比平常快了两倍。” 她用手轻轻拍了我肚子一下说讨厌,我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抱过她的头,身子一曲,朝着她的唇就吻了下去。 她也很配合,双臂抱着我的脖子,我们在床上打起滚来,舌头交缠在一起,似乎一生一世都不愿再分开…… 我慢慢地把自己的上衣脱掉,然后又把她的上衣脱掉…… 突然,她把我推开,我问怎么了,她说:“忘记拉窗帘了,怕对面的人看到。”然后光着上身去拉窗帘。 我躺在床上,看着虫笨拙地用手去一下下拉她家那个似乎已经坏掉的窗帘,突然想起以前和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只不过那次是整个身体都已经赤裸了。旁边的电脑还放着音乐,我记得是《吉祥三宝》,那个小女孩的天籁之音在我耳边久久回响。 我清晰地记得,前女友家里的窗帘是红色的……印象如此深刻,以至于每次做春梦,布景都是红色的窗帘…… 虫把窗帘拉好,又蹦了回来,我们继续接吻,我的手慢慢向她的下身探去。 她拉着我的手娇喘着说不要。我这才想起来她正来着月经,忙说对不起,我忘记了。 然后我抬起头来看她,她的脸已经微红了。想不到这样厉害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还会脸红,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她眨眨眼睛:“你笑什么呢?” 我拉了拉她额前的那缕头发,说:“笑你竟然还会脸红。” 她又说:“讨厌,不和你玩了。”然后坐起来将衣服穿好,转过身去不再理我。 我抱着她说:“怎么,真生气了?” 她撅着嘴说:“没有,我犯得着和你这么无聊的人生气吗?” 我又吻了吻她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就问:“那个马良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和你过不去?”序 虫、莎,你们还记得吗?我以前对你们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把我们的故事记述下来,写成小说。可是,当我开始着笔写这篇小说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们了。第一节 定时炸弹 虫依偎在我怀里说:“他以前是青哥的手下,后来做了叛徒,领了一帮兄弟自建帮会了。” 我又问:“青哥是谁?就是那个马良说的张青吗?是不是以前用枪崩过警察局长的那个?” “原来你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