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省委调查组》路兴录着-3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7)  眼看事态正在向坏的方向发展,蔡茜哪还顾得上隐蔽身份,奋力向围集的人群挤了过来,她将手伸向衣袋里,高声说:“让开让开,我是警察执行公务!”说着她把警官证举得高高的。当她挤到张缦和小姬面前,一双锃亮的手铐铐在了张缦的手上。她一边铐一边冲着张缦嚷叫:“好好的你跑什么?跑什么?真是敬酒不吃你要吃罚酒,你要不老实,再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姬这才松开手,将张缦交给蔡茜,对围观的人群说:“行了行了,大家散开吧。”  看着小伙子手背上鼓起老高的鲜血凝固的五条血流痕,4个领头的老头、老太责怪地看了张缦一眼,一个老太太说:“咋看她都不顺眼,看她那样就不是好人,瞧她把那个头发染的,跟鸡窝似的,差点儿上了她的当!”叫小姬住手的那位老大爷不好意思地冲小姬一乐:“对不起,以为是坏人调戏妇女,耽误你办案了。”另一位老太太瞄了一眼小姬红肿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缦:“一看就是个鸡,要不爪子那么厉害,看把人家小伙子的手抓成啥样子,要是抓到人家脸上可就惨了,哪有漂亮女孩自愿找个疤拉脸的。”这位老太太的话不但激起了围观者的同情感,也勾起了蔡茜的怜悯之心,她看了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的小姬,两颊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羞涩地回望了那位老太太一眼,忍住笑,用力一推张缦的肩膀,厉声说:“走!”  害怕见警察,偏偏遇到警察,而且当着众人的面被女警察铐上,这突如其来的惊恐,张缦被带到警车旁才醒过神来。她惊讶地问:“原来你们真的是警察,我还以为是……”小姬没好气地将她推上车说:“你以为我们是土匪?是流氓?是杀人犯?!跟我们到局里去,让你好好看看我们的‘流氓头头’。”一听说要把她往公安局带,张缦又狂挣乱叫:“为什么要抓我?我犯了什么事?”没有散去的人群听到叫声,以为这个女人又跑了,纷纷跑过来帮忙,还是那个带头的老大爷说:“就凭你那个德行,就凭你把人家那个小伙子的手抓成那个样子,公安局就该抓你……”这景这情,这一股股热流温暖着两位年轻警察的心。  蔡茜从车内伸出手来,向诸位致谢后冲着张缦严厉地嚷道:“没犯什么事你跑什么?跑那么快干吗?我看你就别去发廊了,干脆参加国家田径队当长跑冠军得了!”接着她打开张缦的手铐说:“我们不抓你,我们有事要问你。”  张缦不愿见警察,就是不愿让胡戈的事情败露,就是不愿招惹更多的麻烦。只要胡戈的事情一败露,他就必死无疑;只要胡戈一死,很多麻烦将冲她而来。现今,她坐在刑警支队长李奇的面前,神情紧张地接过蔡茜递过来的茶水,沉默无语地等待着李奇的问话。这样的女子,李奇见的多了,不必要和她兜圈子,她就不会与你捉迷藏,只有直截了当才会赢得她的实话实说。  于是,李奇示意她坐在对面的靠背椅上,吩咐蔡茜给她倒杯茶水,便一针见血地说:“我知道你想急于知道胡戈的确切消息,我实话告诉你他已经死了,如实告诉我你和胡戈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他出了事?又是怎么知道他死了?”当然,李奇语气和缓地说:“别害怕,请相信我,今天我们对你以往的事情不予追究,而且还要保护你的一切安全,但是你一定要听我们的,必须和我们配合。”看着面前这些真诚、忠厚的大哥、大姐们,听着李奇这些有点唠叨、似乎有点家常话的肺腑之言,张缦消除了一切戒心,只见她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了几下身子后问:“你们真的不追究我的过去,真的……说话算数?”蔡茜看了一眼李奇。李奇肯定地说:“只要你保证你以后不再干了,我们今天决不追究你的过去,不信?”李奇面向蔡茜说:“拿纸笔立字据。”张缦急忙制止说:“不不不,公安的话我信!我信。”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8)  诺  张缦端起蔡茜递给她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抹抹嘴角说:“以前我坐过台,在海星俱乐部当小姐。#本章节随风手打 #”  李奇、小姬、蔡茜三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蔡茜快捷地按动了笔记本电脑键盘。张缦将茶杯放回桌子上,紧接着说:“胡戈是焦胖子的手下,他也在海星俱乐部干,我们在那儿认识了。他对我不错,让我不要再干小姐了。我自己也知道干这一行没有好下场,既然有人肯对我好,不嫌弃我,所以我就跟了胡戈。他帮我找到了我现在干的这份工作,我们俩在一起租了房子,一起住着。有天晚上,大概是去年9月25日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让他去踩点,说是有一辆凌志黑车(走私过来的车)搞出去换几个钱花花。偷盗走私车,车主一般是不敢报案的,他就去了……”  李奇打断她的话问:“那个神秘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张缦说:“他们男人的事我一般不过问。@本章节孤独手打 www.ShouDa8.Com@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不会干坏事。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姓黄,叫黄六发。他们有规矩,人不认识可以,只要暗号对得上,敢拼刀山火海。9月25日夜里,胡戈去了,正在云天大厦停车场探盗车逃走路线,突然一人急急忙忙地向车场走来。慌恐中他掀开那辆凌志车的后箱盖躲了进去,胡戈说巧合的是那人走到凌志车跟前,打开车门迅即将车发动着,颠簸了几下便平稳了,约10分钟后好像是停下来了。胡戈还说他扭曲在后备箱里很难受,不敢转动身子,还不敢大口出气,听出那人用手机在给一个叫大哥的联系说他们已经上了车,已经开出了县委家属院,对话平静后车子继续前进,好像是上了高速公路,胡戈说他悄悄将后箱盖顶起一条缝,夜间的公路,黑,静如时空隧道一般。然后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否睡着,他甚至还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半睡还是半醒。他说有时能感觉到车子在走,有人在说话,有时又觉得一切在梦中。清晨时分大概4:50吧,他确定自己是真的醒了,虽然双目未睁,他说睁眼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但耳朵中的声音那么真切,那人好耳熟的话音说大哥他们已到了龙涯口……那人又拨了一个电话号码通知一个叫黑鹰的让他马上行动。胡戈说他当时就预料到这是一起见不得人的大阴谋。当龙嘴涯升起一片火光时,那人才急急忙忙原路返回,紧接着便听到几声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便是刹车声。”  张缦稍停片刻接着说:“最让人担心、最让人害怕的是,胡戈说待车停稳后不到一分钟,他又偷偷地将后箱盖掀起一条缝,透过宾馆门前的亮光,胡戈吓得目瞪口呆,那个开车的竟是同他最要好的铁哥儿们吴天运。”张缦咬了咬嘴唇,才没让眼泪流出来,下决心似的说:“我知道胡戈他已经死了,不然你们不会找我来问这些情况的。”  看见手上被抓的痕迹就来气的小姬咄咄逼人地问:“谁告诉你胡戈死了?他身上怎么有王副县长的电话号码?”张缦突然哭了起来:“这还用说吗?都失踪那么长时间了,而且是那天黄六发走时亲口告诉的,他说死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他还说让我找地方躲起来。还有王副县长的电话号码是胡戈的一个乡下亲戚给的,说要他有事找王副县长,还说王副县长是个好人,要不他一家可就惨了……”闻听此言,李奇猛然一惊打断她的话问:“什么,黄六发走了?他去哪儿,什么时候走的?”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9)  近两个小时的交谈,张缦的心才有这难得的一丝平缓,看着李奇那疑惑的面孔,她知道她应该点破这层窗纸,反倒对胡戈是一个清白的赎罪。张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他们早就走了,就是胡戈没有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因为黄六发和我们租住的房子很近。那天晚上很晚胡戈都没回来,我以为他在老黄那里喝酒打牌,所以我就去了。可是老黄的房子锁着门,窗户也是黑的,我想可能他们出去玩了。可是第二天胡戈还是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就又找去了,谁知道一去就看见老黄在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我问他这是干吗呢?他说胡戈出事了,我们出去躲几天,你也躲躲吧,不然有人找你的麻烦。”李奇问:“他没说胡戈到底出什么事了?”“我问了,他说还不是嘴巴不牢,说那没影子的话干啥。”  尽管张缦说话断断续续、似明似暗,李奇还是紧皱眉头一秒不闲地努力思索着突破口,他觉得事情的眉目好像是一张撒开的大网,正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形成,黄六发也许知道胡戈是谁杀的,也许吴天运已知道了胡戈掌握了他的秘密,才杀人灭口。现在只有抓住黄、吴二人其中一人,“9?26”的特大谋杀案就不攻自破了,主谋和元凶都会一目了然。这么一想,李奇突然心中一阵激动,眉宇间显出一丝宽慰。李奇看着张缦的脸色,还是说了他那句实在话:“胡戈他死了。”虽然张缦早就这么想了,但总想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总想这种消息是误传的。虽说自己没亲眼所见,但这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是出自公安的嘴,公安是不会骗人的,当她听到这一真实的消息时,还是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战,像是哭,没有眼泪;像是冷笑,表情木呆,喃喃自语:“我早就说让他不要再跟他们一起干了,他非不听我的,这下可好了吧,这下可好了吧。”  对于张缦的人身安全,李奇进行了详细的安排,无论如何张缦是不能再回发廊了,暂时和蔡茜住在一起,由蔡茜负责她的绝对安全。李奇还是按照他脑海中那张网的眉目,根据“黄雀”的密报,吴天运的行动已在掌握之中,他看着小姬说:“看来这事又与商贸集团有关,看来吴天运的使命应该到此为止。你先进法制科开逮捕证,对在逃犯吴天运即行抓捕。”李奇很郁闷地对倪康说:“要密切注视商贸集团副总经理高胜的一切行动,待高胜的罪行证实后即刻抓捕归案。”  姬斌、倪康同时应声:是!各自准备去了。  这天晚上,无事的赵飞正独自一人坐在电视机前观看世界杯足球赛。突然高胜神秘地来到跟前,神秘兮兮地对赵飞说:“小赵,走!跟我出去一趟。”赵飞忙站起来问:“胜哥咱去哪儿?”赵飞很难为情地站在那儿,高胜从赵飞手里夺过电视遥控器关了电视机,扭头就往外走,赵飞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跟着走到电梯房。高胜这才两眼一挤几乎笑出声来:“钱总不是不舒服已经休息了吗?跟我去轻松一下,烦死人了!”  赵飞跟钱大兴那一天起,钱大兴就把赵飞当成自己身边最近的跟随了,除了睡觉和休息外,赵飞都不得单独离开他的警卫室。今天晚上钱大兴有点不舒服,早休息了。赵飞知道高胜和钱大兴一样,喜欢有一两个身强力壮、戴墨镜、一言不发的人跟着,他觉得那样才显示出他的威风来。他跟着高胜来到了海星俱乐部。因为这个地方是挂在高胜名下的,高胜去看了看这几天的流水账,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他跟正好没出去的安奇娜打情骂俏了一会儿,便打电话约了几个哥们,晚上到这里来玩。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10)  吃过晚饭后,海星俱乐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坐台的小姐们也陆续来到了这里。#本章节随风手打 #高胜跟他的几个哥们在一间包房里,赵飞没事,便在离包房最近的一张很不起眼的小案前坐下来。他是一个称职的职业保镖,坚硬、沉默、表情木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但实则他的眼睛一刻也没闲着,在不断地观察来往的各色人等。突然一个肩披长发、体态绝妙的时髦女郎一声不响地坐在了他的面前,咯咯笑了一声:“哎哟,飞哥呀,你可是稀客!”赵飞惊诧,竟然是自己点过台想挥都挥不掉的倩影马丽雅小姐。赵飞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这种神色是真心流露的,因为他正想找吴天运和焦胖子呢。向马丽雅打听是再好不过的了。于是,便以套近乎的姿势向服务生打了个手势:“给马小姐来杯雅仕的酒。”  其实,这次不是赵飞点的台,也不是赵飞预料中的请,而是马丽雅主动献的台。高胜和赵飞来,马丽雅本就知道,他们两个一进门,马丽雅就瞧见了,她不愿当着胜哥的面和赵飞好,他怕胜哥吃醋为难赵飞,当胜哥自个儿玩他的去了,马丽雅这才出来献媚。马丽雅认为赵飞还算是个君子,是个有血有肉的美男子,可交。她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赵飞,感谢上次的赏脸、宴请,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赵飞,一直把赵飞的两颊盯得绯红时才举起服务生放在她面前的雅仕的说:“听说你高升了,一下从胜哥那升到钱总手下。”赵飞腼腆地笑笑说:“是的。”  紧接着马丽雅说出了一句既是发自内心的鼓励,又是出自真情的祝福的话:“你小子爬得够快的。”赵飞听了只是轻轻地一笑,亲近地说:“最近怎么样?还是跟着胜哥吧?”  赵飞只是随意地附和。  这种随意的语言,使马丽雅脸上出现一些无奈的神色,这种神色被赵飞注意到了。赵飞看着马丽雅一脸不快的样子,更加亲切地带着满脸不解的表情说:“既然你和胜哥那么好,他干吗还让你在这里干呀?”马丽雅知道赵飞是在体谅她、关心她,她不想让他陷到他们的是是非非的旋涡里去。听到这话,马丽雅原本微笑的神态一下子变了,她板起脸来瞪着赵飞说:“我说你这个人管那么多干吗?少管闲事为好!”还是初次赵飞与马丽雅见面的这句话,换了别人,听到她这样的话就怵了。因为,眼看着马丽雅要发作,但是赵飞不像以前那样尴尬了。他满脸含笑地看着她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下,没想到你不让人家过问你的事。既然你不愿跟我多说,那我还是识相点,我走了。”  赵飞站起来做走势,不料他刚一转头,却被马丽雅突然一抱。那一抱的力量着实不小,同时他听到这个女人不住的嗔怪声:“瞧你瞧你,还真的生我的气来了!真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宝哥哥,变起脸来这么快。”赵飞被马丽雅抱得浑身冒汗。可想而知,马丽雅的火热一抱,让赵飞如何受宠若惊,那份新奇、那份激动,是赵飞从未有过这难以抑制的感受。赵飞也抱了马丽雅,这个他第一眼就心生仰慕的明星般的少女,此时此刻,居然把她温柔的身躯,主动投怀送抱,像个委屈的小猫似的,伏在他的胸前,还用微微喘息的声音,倾述对他的爱慕激情……  赵飞还是抑制住了。他轻轻地掰开她的手……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11)  马丽雅一下子就被赵飞感动了。(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毕竟她也是一个正值青春妙龄的女人,她也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爱护,在这个场合里,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这些话表达了对她的平等和尊重,这一下子就打动了她心中最脆弱的那根神经。赵飞看着马丽雅急切的表情,宽容地笑了,又重新坐了下来。这时马丽雅才叹了一口气,盯着赵飞,很认真地问:“飞哥,你真把我当朋友吗?你真的觉得……我与那些女人不一样?”  “真的。”  “我说这话你不要介意。”赵飞既是认真的,又是同情地说,“你干吗不索性跟了胜哥,不要在这地方干了,这是个吃青春饭,说白了就是个熬青春油的鬼地方,趁现在还年轻,何不找一可靠的男人嫁了算了,再说胜哥又不缺钱花。再熬几年,还不是……自己作贱自己?”  马丽雅看着赵飞的脸色,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终于又叹了一口气,脸上不再有那种欢场女子的张扬和玩世不恭的荡情:“唉,怎么跟你说呢?看得出你倒跟这地方的人格格不入。我的事,真是一言难尽哪。正好胜哥今天他有事,我索性跟你聊聊,你没事吧?”赵飞说:“我没事。只要胜哥没事,我就没事。”马丽雅不屑地说:“他能有啥事,我了解他,只要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在一起,不闹到凌晨三四点是不会走的。”  “那好,咱就聊聊,说说你的故事吧。”  每个人都有鲜为人知的故事。有的苦,有的甜,酸的辣的各不一样。  马丽雅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烦恼地把手中的烟灰弹在小桌上的烟灰缸里,既不情愿又不想错过良机地说:“好多事我都极不情愿地去想它,都麻木了。我做这行5年,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以前的那个男朋友害的。”马丽雅直言不讳地说。她以前上高中时,因为早恋没有考上大学,为了逃避父母的谴责,跟男同学一起跑到这里,本想干一番事业再回家,没想到很快就把带的钱花光了。马丽雅说她就怕别人瞧不起她,为争这口气,在一个宾馆的餐厅里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一月六七百块钱。男朋友没有找到事做,就在郊区租了一间小屋就这么住着,开始两个人都觉得很幸福,辛苦一点心甘情愿,可是很快就出事了……马丽雅咬紧了嘴唇,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  赵飞一脸惊诧:“怎么了?”  马丽雅还是没有控制住,眼泪像涌泉夺眶而出:“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怀孕了,当时我只有18岁。我吓坏了,男朋友也害怕,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想去医院流产,可是男朋友却不愿陪我一起去,他脸皮特薄,那一段时间,一切美好都不存在了,我跟他吵、骂他,但都无济于事,这样又过了几个星期,直到我再不手术就无法上班了,我一个人赌气去了医院。但医生说孩子大了,做手术要交1500元押金才行,我没有钱也不敢打电话回家要,男朋友也一筹莫展,还怪我平时不知道攒点钱……天哪,我一个月总共700块钱,除了吃住,我怎么还能攒下钱,就这样,我与他分手了。分手时我没怪男朋友,只怪自己没有把握好自己,为了做手术的钱,我在餐厅一个姐姐的帮助下当了坐台小姐,这一干就是5年。”  这样有来有往地闲聊了近两个小时,也没见高胜有走的电话。从闲聊中,赵飞还知道马丽雅的妈妈已经从国有工厂下岗6年多了,现在在一家合资酒店的职工食堂里找了份临时工作,每月工资奖金加在一起大约七八百块钱,再加上原来下岗的工资,每月收入不到千元。马丽雅的父亲因多年前的一次触电致残,靠每个月的医保养着,如果没有其他外快,一家人的生活就很困难。马丽雅家的外快主要来自于她妈妈过去从单位分来的那套房子,那套两室一厅40平方米的单元房出租给别人,一个月能收入1500元的租金,除去她们自己租住的两小间平房的费用,一个月净赚1000元整。她每个月的收入除了吃喝全寄回老家,妈妈每月给她存800,准备她将来结婚买房子。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12)  可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马丽雅情不自禁的泪水再一次泉涌。  聊完了自己的家长里短,马丽雅又问赵飞的家庭和本人的情况,当然赵飞仍然是讲给钱大兴的话。  看着面前这个如花似玉的风尘女子,赵飞心中猛然产生一股酸愁味,看来她还不是天生就爱这一行的。赵飞以同情的口气说:“说白了,干脆跟胜哥得了,我们也跟着喝杯喜酒。”马丽雅苦笑一声,说:“哼,胜哥,他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也许再过几个月,说不定再过几天他有了别的女人就把我给甩了。”目光镇定,面无表情。马丽雅说:“现在我什么也不求,只求能有一个真心爱我的人,我立马跟他走。可是在这种场合想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真是太难了,太难了。”赵飞问:“那你怎么还跟着他呢?”  说是自豪,说是骄傲,她已注意到赵飞心照不宣的目光,但她还是迎着那道目光平心静气地答道:“跟着他没人敢欺负呗。”  赵飞似乎终于看透了什么,神情反而变得平实沉稳:“怎么?有人还敢……”  马丽雅从从容容截住了赵飞的话茬:“你以为这台是好坐的?有时别人欠了我台费,胜哥能帮我要回来。以前如果有人欺负我,或陪了一晚上不给钱,只好忍着。没有好处我干吗跟着他,那次你还不是照样请我的客吗?”  赵飞毫不迟疑地摇头苦笑:“这么说胜哥还真行。”  马丽雅看了一眼赵飞,带有一丝神气的口气,说:“当然行了。看你这个人挺正派的,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他是个黑源的头子,你看他表面上是个做工程的吧?其实才不呢,暗地里他养着好多打手呢,那些人大部分以前都是劳改犯……哟,我不是故意要揭你的伤疤痛,你看看我这个记性,刚才你还说你也进去过哪。”赵飞不介意地说:“我才不在乎呢,反正是为老婆进去的。”然后他又很关心地压低声音说:“马丽雅,这些事情你可别往外说,弄不好他找你的事。”马丽雅一听这话,轻蔑地一笑,露出不服气的神色说:“哼!他找我的事?他干的那些坏事我还没说呢,只不过露点皮毛罢了,惹我恼了,统统给他抖出来。”  也许是这个话题刺痛了马丽雅的心,也许是赵飞的殷勤触击了她的那根神经,让马丽雅抛去了一切,愤愤地问道:“知道不,前些天发生的那几起枪杀案吗?”赵飞的心猛地一跳,他赶紧伸出一只手做出捂她嘴的架势,然后瞪大眼睛,惊恐地说:“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看了赵飞一眼,马丽雅不但没有惧意,反而更加得意:“这你又不知道了吧?这些天城里可闹得欢着呢。你害怕他们再把你抓回去不是?”赵飞抱怨地说:“好端端地说着胜哥,无缘无故地又突然扯到什么枪案上去了?”赵飞的话让马丽雅更加放荡地看着赵飞笑,边笑边用手擦泪:“我说你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什么叫无缘无故呀?跟他没关系我能扯那事吗?”赵飞又一次瞪大了眼睛,怀疑的神色更加疑虑:“啊!不会吧?”马丽雅很认真地说她一生中,最相信的一个东西,就是缘分。她说她在第一次看到赵飞动蛮那一刻时,并不知道他是刚从“里边”出来的人,但冥冥之中就是觉得这个皮白肉嫩的年轻人,像男孩,似乎与自己有缘,这个机灵一动的闪念促使她多管闲事地要好好地“教训”他,这才给赵飞说了那么多的事……  坐在马丽雅对面,赵飞看清了这女孩的神态面容。  马丽雅是个美人,衣着朴实,素面朝天,那种美是自然的,柔情的,轮廓鲜明,柳叶眉,大眼睛,头发和皮肤看上去是一般的保养,全凭着青春的天资丽质。她平时说话不多,一旦有话便是直来直去,无处不现北方女子的豪爽与沉着。当他们彼此熟悉以后,马丽雅的话题更肆无忌惮地向赵飞倾诉着身边的是是非非,马丽雅四处瞟了一眼,凑过来轻声说:“你知道胜哥今天晚上,为什么让你来陪他送钱?”  “送钱?送什么钱?”  马丽雅皱着眉头说:“你这个人怎么不开窍呀!这就叫给人钱财,让人消灾,人家消了他的灾了,他能不给人家钱吗?”赵飞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信,这种事你怎么可能知道呢?就算你俩好,他也不能把这些事都告诉你吧?这可是犯法的事。”马丽雅看着赵飞那个傻样子,生气地说:“亏你还是跟钱老总的,也不知他是咋看上你这么个笨瓜。我实话告诉你,这些事他不会跟我说,可是你别忘了,那天晚上我跟他在一起住的,有人半夜从云天大厦给他打电话,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都听见了。电话那头说已将凌志车开出来,停了10分钟说车已上高速,又停了10分钟说车已到龙嘴涯口,这时胜哥让他告诉一个叫黑鹰的见机行事。又过了10分钟电话那头又说话了,龙嘴涯已成功,已返回原处,随后即去梨花沟躲避。”  赵飞不耐烦地说:“什么黑鹰,龙嘴涯,还有梨花沟,把人搞糊涂了。”  马丽雅很认真地说:“嗨,你这个人真笨!别看他搞那么神秘还当我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就是上一次在歌厅被枪杀的那个叫胡戈的。他认为他和吴天运好……”  她给赵飞讲了一大堆,赵飞的心里怦怦直跳,一副惊恐的样子看着马丽雅,他没想到马丽雅果真知道这么多事。赵飞疑惑地说:“是不是,‘9?26’特大车祸?够吓人的。”  “什么特大车祸,那是胜哥……”  正在这时,赵飞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过电话对马丽雅说:“胜哥叫我呢,下次再聊吧。”临出门时他又叮嘱了马丽雅一句:“嗨!我可告诉你,今天你给我说的这些话,再别给别人说了。听到了吗?”  “放心吧,你当我傻。”马丽雅笑着说。  第八章 窃情报,章志升演绎东郭先生(1)  春节刚过,章志升就开始远行了。@本章节孤独手打 www.ShouDa8.Com@  几位小女孩,屋前冬青树下跳皮筋唱《九歌》,沐浴着冰雪消融、春风送温的温馨……  如此悠久的陈年老调,不知谁人信口改编,把它编排成多部重唱,多节奏重复的全新式儿歌,结尾还大胆地加词串调,出自呀呀喳喳的幼儿之口,别有一番乐趣逢生的新鲜味,居然赢来不少过往闲人的阵阵掌声。要在往常,章志升会站在那儿摇头晃脑,拍着巴掌合板同唱: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坐飞机,乘火箭,遨游神州太空转!  然后用手拍拍这个的小脑袋,捏捏那个的小脸蛋,显出一副人民公仆呵护未来花朵的真诚情感。可今天,章志升提着黑色的手提包,无心同乐,晃晃悠悠地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随着一声汽笛的嘶鸣,车轮滚滚,T78次特别豪华列车,像驰骋旷野的烈马,迎着春节后的晨霞,风驰电掣般向着遥远的北京城,飞奔疾驶。( 首发)  早上8点,当火车开出山城市,把那蜿蜒连绵、形似长城的山城楼厦渐次抛在天际之外,章志升看到了一片辽阔的田野。田野使他的感觉立即脱离了城市,脱离了昨天。昨天恍如隔世。他的头脑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再次一件件地想到计划中的今天,今天原本做的一切。按照计划的安排,他此时应该走进市公安局的大门,公安局的各部门一把手,下属各县的局长政委已经坐在会议室里翘首以待,等待向他汇报各县的治安情况,期待着他的发号施令;会后,他要向调查组汇报案例侦破进度;然后,他将赶到伍县会同调查组处理那些已经刻不容缓的“9?26”车祸案;然后要在下午5:30之前专程赶往梨花沟,组织抓捕吴天运,然后……  火车显然早已驶出了山城省界,耳中的笛鸣,眼中的旷野,无不告诉章志升,他今天计划中要办的这些事,早已落空,要见的这些人,谁也不会知道,他此时此刻,已独身一人,端坐在北上列车的一个窗前,将要开始他半年之久的党校生活。  列车驶出百里地后,他的心情稍定,估计办公室主任已经起床,已经吃过早饭,或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他看着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开始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朱主任,让他推掉今天所有的约定。向他们说明自己有急事要外出一段时间,有关案情、案件上的事一律按调查组的意见办,在电话中无法做出详细解释,因此,在朱主任的回话中听得出每一个人对他的不辞而别并不都感到惊讶,对他的失约并非无奈,大家都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此时章志升靠窗而坐,用右手在茶几上支撑着一颗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的脑袋,像被霜杀一样的茄子,一双比阴沉沉的天空更忧郁、更滞呆的眼睛,透过朦胧的车窗玻璃,默默地眺望着那闪闪掠过、纷纷后退的山野村庄、高耸的电缆和纵横交错的高速公路网、电器化车流带……这些奇形怪影,由即现即逝渐渐变为前撩后倒……视线由清晰渐渐地变为模糊……  恍惚。  黯然。  这是章志升有生以来最为艰苦的一次跋涉。也可能是他步入仕途的最后一次远行。这是一场漫长的旅途,无疑是一场苦刑。  调查组在侦破“T1?5”案件时发现,伍县县委书记边召与商贸集团有涉案经济方面的问题,调查组决定边召停职交代。边召之妻齐丽丽为了减轻丈夫精神上的压力,元旦之夜,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背着边召悄悄地走进山城市委家属区,左右窥探片刻后,径往章志升家而去,章志升的家就住在山城市东北侧的常委书记楼三楼。  第八章 窃情报,章志升演绎东郭先生(2)  章志升的家,对齐丽丽来说可是熟门熟路。以往,逢年过节,边召总是携妻登门,每每总要用小轿车送来一些丰富多样的农副产品品尝,章志升也让妻子柳花将一些名胜土特产回赠。此一时,彼一时,齐丽丽的心里别有一番滋味,而眼下她再无昨天的荣耀,有点惶恐不安地按响了章志升家的门铃。房门打开,章志升一看是风尘仆仆的齐丽丽便热情相迎。乍一看她面带忧伤、眼神憔悴的样子,就知道有急事登门,于是他急把惊诧的眼神转换为热情的笑脸把齐丽丽往屋内让。像好朋友节日来访本来可以说是欢畅热情的,但这热情的气氛被这冷热不均的两颗隔膜的心压抑了源头,接待气氛因而使主人显得尴尬难堪,已到嘴边的什么风啊、稀客呀,难得的吉言快语被噎了回去,换成了这么晚来家有啥事?齐丽丽沉默片刻,她突然在一秒钟的闪念后发现了自己的不该,她未及犹豫细想便脱口而出,话锋马上转向了章志升的妻子:“怎么,柳花大姐她,她不在家?”章志升没想到齐丽丽的抵御能力那么强,由沉默焦虑能在一秒钟内突然变成了惊讶的询问,那种有商有量的语气马上感染了他的身心。他马上用直白的语言朗声做出反应:“噢,她带章宏回姥姥家去了。”说着章志升伸手示意她坐下。齐丽丽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个时候来,站起身来说:“不方便,我明天再来吧。”然后扭头就向外走。  “不不不,你又不是外人,有啥不方便?咱谁跟谁。”章志升边说边将齐丽丽按坐在沙发上。然后从冰箱里取出几瓶易拉罐饮料,放在齐丽丽面前的茶几上,说:“要喝自己开,别客气,大哥这儿和你家一样。”章志升的诚意齐丽丽当然知道,他和边召亲如兄弟,从来吃喝不论,边召有恩于章志升暂按下不表,但边召求助于章志升却迫在眉睫。所以齐丽丽才急不可待地连招呼都不打便亲自登门,她便大大方方地坐下来抓起一罐打开说:“我口正干,正需要润润喉咙。”  章志升这才由尴尬转为心平气和一些,这才恢复了原来的笑脸,把噎进肚里的话一吐为快:“你可真是稀客啊!难得到我这寒舍来。找我一定有事吧?这晚了,火急火燎的,啥急事这么慌?”  齐丽丽:“无事不登三宝殿嘛,还不是为边召。”  章志升:“啥大不了的事,一个电话不就行了吗?再说边召的神通大着呢,好多事我办不了,还不是他给摆平了。”  “这事非你不可。”  “我有那大本事?”  章志升似乎对齐丽丽选择他救边召并不意外,他又问齐丽丽:“是边召让你来的吗,他真的让你来找我吗?”对于这个问题,齐丽丽也没有做正面回答,她再次追问章志升:“老章,你到底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你要是不帮这个忙,那边召可就没辙了。”章志升还是继续着刚才的疑问:“边召怎么了,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齐丽丽沉默了片刻,这片刻的沉默让章志升疑窦顿生,让他盘根问底:“边召他到底咋了,他参与谋杀案了吗?”齐丽丽低声回答:“你别管他参没参与,我也说不清楚。”章志升说:“说不清楚你急个啥?”齐丽丽嘟嚷了一句:“都停职三天了,能不急嘛。”章志升对齐丽丽那句像蚊子嗡嗡的话未加理睬,继续盯着她,用心追问:“不就是停职交代问题吗?没有问题你交代什么?崔伍也没有交代边召的什么问题,真让人担心的还是周什东那小子。”齐丽丽理直气壮地答道:“就是害怕有问题,所以才找你想想办法,你是公安局长,只有你才能救他。”章志升似乎松了口气,口气不那么紧张敏感了,他说:“这个根本不需要我出面,我出面反而更不安全,容易引起怀疑。”齐丽丽说:“那谁出面好呢?”章志升白了齐丽丽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绕了一个大弯子,故弄玄虚地眨巴了几下眼说:“要救边召啊,还真得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出面不可。”  第八章 窃情报,章志升演绎东郭先生(3)  齐丽丽从章志升的话里,听出他肯定知道了边召的什么问题,也肯定知道了杀人犯与周什东的什么秘密,要不他要我这个女的去抛头露面。她心里不知是轻松还是沉重,是好笑还是心烦,她只是想这一趟他家来的,怎么这么不顺心,怎么撞上这么个无情无义的胆小鬼!他知道那么多内情,为什么却不明说,只暗示她找周什东,齐丽丽莫名其妙地问:“我一个女人家,能有啥办法?”  章志升没让齐丽丽失望,他让齐丽丽附耳低语:“纸是包不住火的,尽快远离,以免引火烧身……”如此这般地低语了几句后,齐丽丽愉快地离开了章志升的家。  齐丽丽终于窃取了所需要的重要情报,也造成了匡钊等人夜捕周什东扑空的后果。  那天夜里,寒风蒙雨中,匡钊带领急速追捕的警车,冒着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在伍县城郊高速公路叉口与潜逃的周什东乘坐的出租车失之交臂。出租车载着如惊弓之鸟的周什东,他得到齐丽丽送来的紧急情报,开始心情非常紧张,当听说有市公安局长负责安全护送时,又有了逢凶化吉的一线转机,简单向腊翠翠交待几句后,即刻拼命地向着灯火辉煌的省城急驰。  这天暮色将近时,章志升本应下班回家,因有一宗有关倒卖国家一级文物的案件急等签报,便坐在办公桌前,逐字逐句地斟酌着处理意见。  突然,桌子上的电话铃声急促响了起来,他伸手抓起了电话听筒:“喂,哪位?啊!”章志升有点愕然吃惊。随手挂上电话,章志升浑身一软像个泄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倒在豪华的鳄皮沙发上,极不高兴地喃喃自语:“一家失火,殃及四邻哪!”  刚才,章志升接到伍县商贸集团公司副总经理高胜打来的电话,拜托他给一个兄弟通融通融,这下子可让他这个公安局长犯了难了。他知道这是边召一手策划的,是齐丽丽那个骚女人走漏的风声,这个扎手的皮球抛到了他的怀里,想甩也难甩出去了。章志升非常清楚,高胜要他帮周什东潜逃的用心:钱大兴、高胜包括周什东,一条绳上的蚂蚱,牵一只,全线崩溃;周什东要是被调查组抓住之日,也就是他章志升垮台之时;他是最可靠的保护伞,堂堂正正的市委副书记,市公安局长,谁还会往他头上怀疑呢。章志升正在胡思乱想,突然神经质地听到门外传来两遍“笃笃笃”的叩门声,打开房门一看,章志升不禁大吃一惊!周什东穿着一身公安警服,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章志升一把将他推进屋里,一脸肌肉横飞:“旗杆顶上插鸡毛,你好大的胆子,不是说好的晚上10点吗?你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老虎头上来蹭痒痒。”周什东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指指身上的警服、警徽说:“这才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这是高副总的主意:‘先行超越,避其锋芒,错失良机,引火**。’这是兵书上写的,活用《孙子兵法》……况且脸上没刺字,咱同是一家人嘛。”  “可你这……”章志升绽露出一脸惊恐的神色。他想说:“谁跟你是一家人,我这里是市公安局,党和国家专政机关,你一个通缉犯往这里钻,不是飞蛾投火吗?你一落网,我们都得跟着你遭殃。”可他没有这样说。为了稳定情绪,减少耳目,章志升急急地将周什东推进内室,铁着个脸说:“眼下,你的图片满天飞,通缉令到处是,全城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你……只要你一出我这办公室的门,即是飞蛾投火,切不可轻举妄动。”  第八章 窃情报,章志升演绎东郭先生(4)  原以为只要一见到章志升就立马化险为夷,没想到他这儿更危险。周什东冷眼瞅着章志升,心里想:“妄动?谁想啊。有酒、有肉、有钱花,整天有天仙般的美女陪着我,是大康啊!我整天过的是‘大康生活’。可眼下,妄动,不动我能过上大康生活吗?”周什东撇了下嘴,极不满意地说:“你以为我想象条狗,整天夹着个尾巴东躲西藏的。不!我想马上离开山城,越快越好。”  “怎么离开?你会孙猴子的七十二般变化吗?”  “有那大的本事,我何必求你!”章志升茫然无措地坐在办公桌子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周什东原地没动,没有说话,他也不想说话。愣了半天,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牢骚满腹:“堂堂山城市委副书记,市公安局长,你的(拳)权比如来佛的手掌还大,竟然没有办法护送我出城。他高胜真是瞎了眼,交你这么个熊朋友。我最讨厌那种当着人家的面说大话,但让他兑现时却束手无策的人,这种肚里没货光耍嘴皮子,还整天占着茅坑的人,早该让位置了……我不能当瓮中之鳖,更不能在此束手就擒。”那天晚上章志升很少说话,只是闷着头抽烟,任凭周什东在他身边信口胡说。他知道周什东是他的一个麻烦,特别是他在大动肝火时,章志升真想把他交出去算了。如果当时把周什东交给了调查组,章志升也就没有这次北京之行的必要了。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周什东那句话,章志升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呢。  章志升站起身来,将半截烟捻灭在烟灰缸里,盯着周什东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不能当瓮中之鳖?不能束手就擒?”章志升猛然机灵一动:“你的话倒提醒了我,那就……我看咱就……瓮中之鳖吧。”周什东不满意地说:“闹了半天还是没辙,干脆我去自首算了吧,免得给你找麻烦。”章志升面带惧色,口气愠怯地说:“别别别,你别给我来这一套,想自首还不容易,一个电话,马上你就进去了……我倒是欣赏瓮中之鳖!”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周什东急问。  章志升神秘兮兮地用手指指他的办公室,说:“有人不是说过,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吗?”  周什东反问:“你这里不是非常危险吗?”  章志升打开内室的套房门歉意地说:“对,所以也有非常安全的一面,所以我就让你当‘瓮中之鳖’。眼下别无选择,为了你的安全只好委屈你了,也只能这样了,你就在我办公室暂躲几天吧,我会安排人给你送饭,等风头一过,我马上把你送走。”  周什东无可奈何地说:“唉,看来我只好做几天缩头乌龟了。”  一个星期天,章志升的专车将周什东送上了中国飞往另外一个国家国际航班的飞机上。  一声汽笛,撕裂茫茫夜空。  这一声长鸣的汽笛声,把章志升从绵长的深思中拽回到严峻的现实中来:边召停职反省,周什东出逃,都与程刚有关,难道程刚他……  调查组对程刚的安全治疗,采取了绝对缜密的保护措施,将程刚秘密转移后即从太平间调包一具无名尸,照原样置于医院急诊室,进行专项疑难病例的解剖试验,对外照样按照程刚急诊程序进行……  程刚被谋杀,在医院抢救的第三天深夜,高胜又以10万元的高价密派职业杀手叶里虎,潜往医院行刺,以绝后患。  程刚急诊病房在一医院门诊楼住院部楼下,紧靠门诊部后门不远,隔10米宽的横道西边,同样是一排三栋12层高的住院楼。午夜零时,护士小张去卫生间,躲避在阴暗处窥视已久的蒙面人,趁机从西侧门边火速步入急诊室。蒙面黑影虽然神秘莫测,但仍然有惊异的目光从西侧门内投射出来,追随他的背影一路往里……他们看到,蒙面人冲着病床上的“程刚”胸部连刺数刀,扭头便走。住院部院务副科长琚皇堂正好从电梯门内出来,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进入急诊病房,只一瞬,从黑影窜出急诊室5秒钟的刹那,琚皇堂即流星般地出现在急诊室门前,双脚还未站稳,毫不迟疑地跨前一步,伸出左臂叫了一声:“你是何人?”对方没有答应,突然搂住了琚皇堂的肩膀。琚皇堂只觉得肚子上被重重地打了一拳,然后蒙面人双手用力一推,姿势犹如太极推手一般,将琚皇堂推了个趔趄。琚皇堂顿感一股寒气袭身,没觉很痛,只是下身有些发凉,他用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被击打的腹部,摸到的却是一把匕首的短粗的木柄,那只木柄支棱在他的衣服外面,衣服已被稠浓的鲜血染红,眼睁睁大张着嘴看着蒙面人疾步虚无在夜幕中。  第八章 窃情报,章志升演绎东郭先生(5)  事后证实,大约有三四个目击者目睹了这个事件的某段过程,但由于他们与事件中心所处的距离和角度不尽一致,也由于他们目击的时间段前后交错,更由于他们与受害人的关系亲疏有别,所以在警方进行调查的时候,每个人对事件过程的描述也就有所出入。特别是关于那个蒙面人是怎么疾步从急救室内跑出的,又是怎么将刀子捅入受害者身上的,说法竟然出现了多个版本。或许是基于同情弱者和远亲不如近邻的思维惯性,一半以上的目击者讲述的情形,明显有利于伤者一方。他们描述的事件过程,大多是从那个蒙面人握着一把带血的刀子走出急诊室开始:大面罩只露两只眼睛的蒙面人走出急诊室,刚好琚皇堂走到急诊室门前――证人是这么估计的――正逢琚皇堂走至急诊室门前,双方都愣怔了一下,双方见面过程中琚皇堂伸手拦蒙面人不让走,蒙面人照着琚皇堂的腹部就是一刀,然后扔下刀子快速地逃出了医院。证人还有一种说法――琚皇堂刚到急诊室门口,肚子上就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但声音却异样空洞,就知道他这不是一个实心拳,但他没觉得很痛苦的样子,只是脚下踉跄了一下,本能地伸手想扶蒙面人,但蒙面人快速错步闪开,扭身便走。琚皇堂失去支撑,双膝一软,双手扑地,跪在了走廊中央。这才发现了支棱在衣服外面的刀子,这才发现了浸透衣服的鲜血。还有一种现实的证词――看到琚科长躺在血泊中,急忙送往手术室做了腹部的缝合手术,腹腔内的匕首已被取出,幸而那匕首不算太长,那刀从胸腹中央直直插入,与胃脘心脏差之并非毫厘,未能伤及致命要害……  医院也证实“程刚”第二次确实被杀身亡,省委调查组做出决定:追认“程刚”为“烈士”,举行隆重“追悼会”,县局以上领导参加。“追悼会”那样隆重……龙天成致“悼词”,还伤心流泪。  难道――他们在演戏?  突然,章志升有一种可怕的预感……  根据崔伍交代,刑警大队开始了大规模的搜捕行动,但几次行动都以失败而告终。匡钊反复琢磨,确定内奸出在市公安局,但公安局有几十名干警,谁是内奸,暂时不明,省委书记龙天成宣布章志升参加中央党校学习……一声声撕肺的汽笛声,伴随着不时发出哐哐当当的金属撞击的铿锵之声,仿佛要把章志升的心肺碾得粉碎。  这时,他才想到,齐丽丽那天晚上压根就不该找他;周什东压根就不该往他办公室里藏,压根就不该答应高胜帮他这个忙……  顿时章志升那颗沉重的心,如西坠的落日,迅速掉进那无底的深渊……  赵飞和马丽雅闲聊中的秘密,全部通过监控器,由网上反馈到刑警大队李奇的电脑显示器上。李奇连夜密报给周清局长,说“9?26”车祸疑案的有关犯罪嫌疑人,吴天运有可能躲在梨花沟村。  得到这一消息,周清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一方面打电话叫梨花沟派出所的民警们,以查暂住证的名义对梨花沟进行排查,主要清查9月26日以后入住的新住户。另一方面,刑警队内部也进行了紧急部署。匡钊连夜赶到梨花沟,凌晨两点左右,目标被锁定。  梨花沟村12排5号,有一个名叫赵七娃的人是9月30日入住的。凌晨4点左右,周清和匡钊亲自带队,几个刑警队员包围了梨花沟村12排5号,眼看案情马上就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全体干警备受鼓舞。凌晨4:20,李奇、袁虎、姬斌等四五人悄悄摸进院子,潜伏到了犯罪嫌疑人所住的窗口,听到里边有响亮的酣声,李奇确信犯人正在熟睡之中,和高军一起猛地一脚踹开房门。里边的人惊醒后,一骨碌爬起来,刚问了一句“谁”,便被袁虎一个鱼跃扑倒在床上。只这一跃,罪犯一声“哎哟!”还未出口,荷枪实弹的刑警们知道袁虎已经得手,便一涌而进,三下五除二便将赵七娃擒获。经过搜查,在赵七娃枕头下面发现一支六四式手枪和一把七五匕首。看着只用了10分钟就被擒获的赵七娃,匡钊大吼一声:“带回去,审!”  第八章 窃情报,章志升演绎东郭先生(6)  刑警们原以为抓回来的这个赵七娃,就是“9?26”或歌舞厅枪杀案的案犯之一,但是带回来一审不禁令人大失所望。他不是这两案的凶手,而是另一伙罪犯,一年前的一起持枪抢劫商场珠宝案就是他和他的同伙干的。虽然他与胡戈被杀等案无关,但这个赵七娃却知道吴天运的具体下落。赵七娃交代他以前就认识吴天运和黄六发,他们并不住在梨花沟村里,而是住在离梨花沟村不远的下窑沟村38号,他们也是前几天才搬来的。物以类聚,鱼虾恋窝,赵七娃昨晚还在他们那儿打牌,直到夜里1点才回来,不然他不可能让警察抓住。赵七娃还交代说吴天运和黄六发他们可不是就两个人,与他们在一起的一共有5个人,5支手枪,3支微冲,还有一辆三菱越野吉普车。  听到这一消息,参加审讯的几位干警,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看起来是碰上硬钉子了!  审讯完后,赵七娃被移交看守所。一夜没睡的周清、匡钊,还有李奇3个人坐在周清的办公室商量怎样抓捕吴天运和黄六发团伙。  上午参加行动的队员都回家了以后,蔡茜这才到法制科去开拘留证,法制科一共十几个人,这次给蔡茜开证的是法制科副科长吴英敏。吴英敏三十五六岁年纪,人很随和,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吴大姐,她一边给蔡茜开拘留证,一边大大咧咧地问:“哎,你们又有什么大行动啊,一次抓那么多人?”蔡茜说:“还不是连环枪杀案那个案子,昨儿费了半天劲,谁知抓回来的人竟然不是这个案的案犯,但好在他交代了案犯的一些消息,先开了拘留证好去抓人呀。”吴大姐抬眼笑笑,以羡慕的口气问:“好光荣的差事,你参加吗?”蔡茜回了吴大姐一个笑脸,然后遗憾地说:“唉!我哪去得了啊。李队不让去,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都拍着胸脯说有我们在,何需小妹涉身那个场面。我知道他们老照顾我,觉得我是个女同志,你别看平时他们大伙儿都喜欢跟我斗嘴玩,可是真遇到什么危险的事,谁都抢在我前面去承担风险,每到这时候我就后悔,自己平时真不该和他们逗。”  吴大姐理解蔡茜的心情,她说她在刑警中队的时候还不是和她一样,处处受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们的特别关心,说着她把开好的5张拘留证递给了蔡茜。  连环枪杀案过去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但是连一个犯罪嫌疑人也没有抓到。省公安厅长刁谦再也坐不住了,他亲自来到刑警队,听取调查组对案情进展的汇报。  会场里气氛沉重,刁谦眉头紧锁。  周清、匡钊面色严肃,李奇及参案的警员们个个眼中布满血丝,显得疲惫不堪。两个月来他们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吃过一顿热饭,李奇更是连家都顾不得回,整天泡在刑警队里。  看着一个个沉默不语的干警,憋着一肚子气的刁谦终于忍无可忍地用手把桌子扣得“咚咚”响,嘴里吼叫着:“这究竟是为什么,行动这么不利?同志们哪!两个月了案情毫无进展,山城市750万人民群众眼巴巴地看着我们,一天抓不住枪击嫌疑犯,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就多一天受着犯罪分子的威胁,冯凯乐他们九泉之下就多一天不瞑目。”  这声音激荡着每一位刑警的心。  眼窝凹陷,脸色黑青,沙哑着嗓子的周清比两个月前瘦了七八斤,他环视了诸位刑警一眼,像是在请罪,又像是在诉冤:“刁厅,还是那个原因,犯罪分子为团伙犯罪,有组织、有计划,他们作案设计诡秘,逃离现场非常迅速,留下的线索很少。”刁谦看了一眼满面憔悴的周清,这才于心不忍地缓和了口气:“不不,我不是来批评大家的。我知道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都是非常辛苦的,老周,我是来跟大家一起商量的,案子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什么地方卡了壳?下一步怎么打算?我们今天必须谈出个结果来,不然我这个当厅长的心老是悬在半空中,不踏实啊!不好向省委交代呀!”周清看了一眼匡钊,匡钊心里明白,张口清了一下嗓子,总觉得有口浓痰卡在喉咙口,满脸憋得通红发不出音来,由于感冒鼻子不通气,焦心忧虑案子引起急火攻心,嗓子破裂发音非常困难,他揉了揉已经被拧得通红的鼻子,发出比公鸭叫还难听的喉音:“上一次抓捕失败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了疑犯的消息,案子就卡在这儿了!问题在于,如果情况准确的话,疑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抓捕他们的;就此我们队里已经认真讨论许多次了,没有结果。下一步怎么办?下一步还是要继续抓捕犯罪嫌疑人,具体行动计划只能与李奇商定后再……”还未等匡钊那公鸭嗓子尜尜完,早已急捺不住的李奇还是瞪着血红的眼,打断了匡钊的话题:“上次抓捕行动早已过去那么多天了,疑犯要逃早就逃了,想抓人并不那么容易。我总觉摸着旁处下手,‘曲线救国’的策略可以亡羊补牢。”  第八章 窃情报,章志升演绎东郭先生(7)  刁谦从李奇的讲话里,听出对疑案的用心良苦,同时也听出了他们的信心和勇气。如果失去了人民警察的崇高精神,那么他就不会苦思良策。这小子是个非常优秀的警察,上次就是他的一招“两线出击”一举抓获谋杀程刚凶犯崔伍,为侦破“9?26”疑案跨出了关键的一步,今天他又来了一个“曲线救国”策略,说不定对侦破疑案将会带来新的转机。刁谦满面春风地笑问:“什么‘曲线策略’,有把握吗?”  沉默了片刻,气氛仍很和谐,话题仍是曲线策略。李奇微笑了下说:“按照逻辑推理是可行的,就对现实案情的侦破,也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说白了,目前的疑难案情,实质性就是黑吃黑,有几个黑恶团伙一直在进行火拼或报复。但是我们明知道这些黑社会团伙是哪些人指使的,却一直抓不到他们的把柄,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采取下一步的行动。既然马上抓捕枪击嫌疑犯已不可能,那么我们何不从别的地方下手,找到这几伙黑社会犯罪分子其他犯罪的证据,期望抓住一些人,以此打开连环枪击案的突破口。”  没想到。  李奇没想到,刁谦也没想到。李奇没想到他这个曲线策略只是一种假想,但通过这种场面的陈述,突发灵感打动了那根神经,反而更加有把握地在现实中实施。还有一个没想到的是刁谦,虽说这小子就事论事,老生常谈,他半哑的声调中蕴藏着一种时不我待的洞穿力,刁谦发自内心马上对敲桌子瞪眼睛的举止,有一种愧疚的潜意识,他急忙伸出了宽厚温暖的大手,紧紧将李奇那瘦小的十指攥入掌心,欲言又止,目光从李奇的脸上惊移到周清的脸上后,才连连点头:“周局长,你觉得李奇的策略怎么样?”  周清点头:“好!是个办法。”  刁谦问李奇:“你打算怎么找这几伙黑帮团伙的犯罪证据?”  李奇这才明白刁谦为什么要亲自到这里来,为什么不像上次那样,统统到省委调查组去兴师问罪,显然是省委正在悄悄地进行着二次稳定社会治安的部署,是要把SARS疫情耽误的时间抢回来。SARS疫情的发展快得出人意料,从对抓捕吴天运、黄六发逃跑的那一天起,省委、市委下令各机关封闭,一些大案要案,能暂停的暂停,不能暂停的要专人专案,定点疫情检查,定点消毒防疫,一旦集体感染**,后果可想而知。封闭的两个月,等于判了两个月“刑”,刑警们个个心急如焚,守在队里或家里。周局讲那个原因里,应该再加上**――天灾。  听了刁厅长的问话,李奇这才放着胆子,说:“市里几家大型娱乐场所是我们行动的主要目标,另外,城外据说也有几处可疑场所需要侦察。我打算先把队里的人撒出去,假如说有问题的话,我们立即采取行动。”  刁谦、周清都说这个办法好,都支持。周清还征得了匡钊的同意,为配合李奇的曲线政策,在警力部署上要市刑警大队给予配合……  蔡茜、姬斌等一行年轻人纷纷走出会议室朝办公室走去。匡钊单独留下李奇正说着一些秘密获取的情报,姬斌突然冲了进来:“李队,芳芳她,嫂子电话说她胳膊骨折了,已送往市医院了。”  周清、匡钊急问:“怎么回事?”  李奇猛地站起,顿觉一阵难受,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站了5秒钟,只是拿眼看着姬斌,只是让泪水在血红的眼眶里打转,没掉下来,然后又重重地坐下。姬斌不知所措,周清心里更急,当听到姬斌说是芳芳下午上体育课从单杠上掉下摔折的,立刻命令说:“李奇,你马上给我去医院,把孩子安顿好再说。”李奇没有做出反应,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行动来执行周局长的命令,先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已经送医院,去又插不上手。”说完苦笑一下,又补充一句:“她妈妈不是已经在她身边了……”周清瞪了李奇一眼:“你给我住嘴!小姬,送你们队长去医院。”  第八章 窃情报,章志升演绎东郭先生(8)  “是!”  李奇由姬斌开车,急急地来到医院时,女儿芳芳已送进了手术室,只有妻子关琼丽六神无主地守在手术室门口,身边陪着的一男一女两位老师也是愁眉不展。一见李奇,关琼丽便急不可待地迎了上来:“李奇!”一声还未出口,即扑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了……李奇急忙轻轻拍拍她的头,安慰说:“噢,我都知道了,芳芳怎么样?告诉我。”站在眼前的姬斌也安慰说:“嫂子,别难过,小孩骨头嫩,好长。”伤筋动骨一百天,谁想自己的孩子受这个罪。况且,关琼丽终于声泪俱下:“右腕关节骨折,进手术室已一个小时了!”  那个男的赵老师愧疚不安地说:“责任在我,没有照顾好孩子。今天下午体育课本来没有单杠项目,可孩子们要学,这你知道,当老师的总想让自己的学生学点知识,我就教了他们几个动作,别的学生做了都没事,李芳芳做的时候不知怎的,却突然滑了下来,都怪我,真是的!”男体育老师难过得眼泪都快要落下来。听到赵老师的话,姬斌在一旁有些不高兴:“孩子怎么成这样了,真是忙中添乱呀。你知道我们李队现在有……”姬斌极不情愿地咽回了后半句话。  连那位女的李老师在内,谁都认为,体育老师这次遇到的麻烦不会小了,不料李奇的几句话让那位体育老师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关琼丽擦了一把眼泪,心里暗想,事已至此,埋怨也无济于事,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孩子,都已12岁了,都已上六年级了,还毛手毛脚的不小心。李奇扶着妻子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后,瞪了姬斌一眼,豁达一笑,说出了妻子心里要说的话:“没事没事,孩子嘛,天真爱玩;老师嘛,善意爱教。再说,谁也不想出什么事,即使发生了,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我们等一下手术结果吧。”  见到李奇,关琼丽心里多少安定了些。她看了看丈夫和小姬,愁容渐展,但猛然想起小姬没有说出那半句话,便急问李奇:“你们队里现在不是有急事要办吗?”  “怎么?”  “回队里去!”  关琼丽是很认真的,又是很严肃的:“你来一趟,我就安心多了,孩子我一个人能照顾好,不能耽误你的急事。”说着她又面向两位老师:“下午还有两节课,学生们不能没有老师。”李老师和赵老师互相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坐在那里没动。李奇倒是感动了,他听了妻子这么善解人意的话,心里一热,和声脱口:“对对对,让李老师和赵老师赶紧回去上课。”李奇说着对姬斌说:“小姬,马上开车将李老师和赵老师送回学校。”  职业的习惯,姬斌一个立正:“是!”  姬斌走到两位老师跟前,深表歉意,笑脸相请:“刚才出言不逊,还请两位老师谅解。”赵老师站在那儿,倍觉内疚地非要等芳芳手术做完再走。李奇和关琼丽再三劝说,他才勉强地上了姬斌的车。两位老师走后,李奇和妻子又等了半个小时。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手术室的门一打开,李奇和关琼丽急忙迎上去,只见芳芳的右手腕上裹满了纱布,吊在脖子上的宽纱绷带内,托着卡在腕外的夹板。  刚出手术门的李芳芳,一眼看见李奇,先是一怔,随即便委屈地咬住了嘴唇:“爸爸……”紧随李芳芳走出手术室的医生,看着李奇和关琼丽说:“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夹板要上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让孩子少活动,今天先在医院里观察一天,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不过一周内必须每天要打抗生素,防止伤手发炎,发炎影响折骨愈合。”听着医生的嘱咐,李奇连连点头应着,等安排好芳芳住的病床,李奇这才坐在女儿的床边,笑问:“疼吗?”  第八章 窃情报,章志升演绎东郭先生(9)  “疼!”  李芳芳始终上嘴唇咬着下嘴唇,没让眼泪流出来。( 首发)  关琼丽心疼孩子,将芳芳扶靠到床头上,便急急忙忙地出去给她买吃的。  这一次曲线行动,整天要浸泡在大型娱乐场所或刑警队里,也是个苦活儿。但李奇觉得这次任务对他特别珍贵,像是一场隆重的巡回演出,在这场演出中当然他是主角,但无疑应该最卖力。明天就要开始演出,说不定今天夜里就有节目,为此,李奇尽量让女儿开心一点。芳芳难得爸爸有时间陪她,歪着个脑袋,好奇地看着他:“哎,我说爸爸,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想我吗?”李奇眯愣着眼学着孩子的腔调,尖着嗓子说:“你睡着的时候,爸爸用胡子扎你,你闭着眼睛说讨厌,爸爸真坏,扎死我了!你说爸爸想不想?”芳芳一下子被爸爸逗乐了,用左手摸着脸蛋,笑着问:“真的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李奇很认真地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因为你脑子里边是些浆糊,乱七八糟的事,你哪记得住啊?”芳芳哈哈大笑着:“你脑子里才浆糊呢,讨厌!”  这时关琼丽拎着一大兜水果进来,听到女儿欢快的笑声,看见父女俩在一起逗乐,情不自禁地也笑了。还未等她将水果放到床头柜上,李奇伸手掰下一个香蕉边剥边说:“来,乖女儿,爸爸慰劳你一下。”芳芳既是认真地又似命令地指着妈妈,说:“妈妈,剥个橙子慰劳慰劳亲爱的爸爸一下。”  关琼丽规规矩矩一个“是”,立刻拿出一个大橙子剥了起来。一会儿,芳芳咬一口爸爸手上的香蕉,李奇咬一口妻子手里的橙子,一家人笑语不断、有滋有味……  李奇也许不知道,已经有了节目。几名歹徒已在城北一家赌场行凶,倪康和袁虎赶到后,凶手已经逃离现场,本来倪康打电话报告李奇,姬斌说李队长女儿腕骨骨折正在医院手术,只好把伤势较重跑不了的凶手,带回队里。本来就说好的,晚上10点钟各组电话汇报曲线行动情况,可李奇的手机一直没有信息,李奇只能往好处想――大概还未接触情况。  李奇静下来的时候也仔细想过,不对呀,即使没接触情况,10点汇报,这是个纪律。他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正在值班的刘伟告诉李奇,各组都发现情况,只是没敢打扰李队。一听这话李奇的肺都要气炸,但碍着满脸痛苦表情的女儿和忧伤的妻子的面,又不便发火。  这是李芳芳有生以来最最痛苦的一夜。  她因腕骨阵阵钻心的痛,但李奇却并未觉察女儿满头暴出豆大汗珠的内心痛感,在女儿需要柔情呵护时,他却一片心思想着曲线行动,对女儿没有慈父般的安慰。李芳芳哭了。  这是李奇第一次看到女儿那双刚毅的眼睛流下女孩委曲的泪水。那泪水和露珠一样晶莹,一样透明,但,这晶莹的珠子让李奇为之感动。  他无法告诉妻子,他无法告诉女儿,他是一个警察,特殊使命需要他立刻离开女儿,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也如刀割。  一切都不能明说,所以妻子不可理解,女儿更不可理解。  错了。  而今这个夜晚与以往不同,妻子看出了丈夫的心思,女儿看出了爸爸内心的苦衷。  所以芳芳哭了,所以她问爸爸为什么。  李奇没有马上回答,片刻之后他才愧疚地说:“芳芳,原谅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屋里屋外,瞬间安静下来,静得有点虚幻。李奇听到自己的声音,若远若近,也像是虚幻中的一道冥冥之音。  第八章 窃情报,章志升演绎东郭先生(10)  屋内的虚幻又持续了漫长的几秒,终于被一声真切的、发自肺腑的颤音打破。妻子搂着哭泣的女儿,李奇听不出那泣声究竟是发自女儿,还是发自妻子。这泣声究竟代表震惊还是代表失望,不是仅仅表达出一种无处发泄的怨言。  “去吧!让你爸去吧。”  李奇低头,沉默,沉默之后他从床边站起。他的目光不再无谓地躲闪,他抬起头来,平静地看定女儿,看着她泪眼朦胧。他等待她的平静,或等待她的宽容。  “去吧。”  李芳芳终于学着妈妈的腔调:“去吧,爸爸你去忙吧……”  李奇静静地站在病床边,轻轻地在女儿泪痕斑斑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快步地离开了病房。  李奇急急忙忙打地赶到队里,一中队长倪康便把从城北揪来的一个刀伤严重者交给了李奇审讯。李奇奇怪地问:“怎么只一个?”倪康生气地说:“应该是4个,其他3个得到消息跑了,这一个伤势严重跑不了,才逮着了。”  “得到消息,跑了?”  倪康叹了一口气:“唉,你问那个楚刚吧,问完了,你的肺不气炸就是好的。”  李奇不知不觉地来到审讯室,看到审讯室里斜靠着椅子,坐着一个光膀子、身上头上缠满绷带的人,乍一看模样十分可笑。姬斌和蔡茜正在审讯,看李奇进来,蔡茜、袁虎和他对了个眼色,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姬斌严肃地喊了一声:“坐好!”  那家伙大约20出头,长得也算精神,他看了一眼姬斌咧着个大嘴巴,闷声闷气地:“对不起,半拉子屁股伤得重,只能一条腿斜坐。”李奇以队长的身份,在审讯桌后坐下来,凝视了一会儿:“姓名?”  那人答:“楚刚。”  李奇:“哪儿人?”  楚刚:“本市。”  李奇:“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楚刚低头没出声,沉默5秒,抬起头望着李奇,仍没出声,像是在犹豫。  姬斌训斥:“哑啦?”  楚刚这才羞目怯口:“打架打的。”  “哪儿打架?为什么?”  楚刚又低下了头,声音很小,几乎是在嗓子眼里咕哝……  李奇严目厉声:“什么场?大声点!”  “……”  “再大声点!”  “赌场!”  随着蔡茜快捷的键盘声,对话的语言即刻显示在电脑荧屏上。  李奇换了种口气:“你在赌场干什么?”  “保安。”  “为什么打架?”  “有人来闹事。”  “来的人呢?”  “跑了。”  这样一问一答持续了两个小时。审讯得知,3个蒙面人进场,不抢钱、不答话,手持片刀,逢人就砍,见物就砸。赌场李总经理一嗓子叫嚷胡戈不是他杀的,可蒙面人还是追着他砍,幸亏4个保安全力相拼,才逃得性命,4个保安被砍伤,3个轻伤护着李总逃命,楚刚伤重被逮。李奇拧眉沉思,凡事都有个因果关系,先前已经确定的胡戈是因为黑帮火拼被人寻仇杀死,虽然他们开始插手侦破此案,但是,也许他意识到商贸集团公司的人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也在暗地里寻找凶手灭口……利用这个线索,再和商贸集团公司正面接触――套出与连环枪杀案有关的证据!  审讯结束,李奇向姬斌交代,对楚刚要给予照顾,赶快抓紧时间治疗。毕竟他是保安,为制止杀人负的伤,不能按打架论处。  第九章 冤情疑案同是一个谜(1)  一听说伍县县委书记被停职,好多人弄不明白,他们认为边召书记是个廉政典型,一心为群众的好干部,被人们拥戴的“父母官”。是不是搞错了?人们忧心犯疑……调查组要边召停职反省,他持不合作态度,几个月过去了没交代一个字的材料。虽说,明知这次他……不论借用什么靠山,都无法使他化险为夷。他曾跑省城,去市委,碍于“T1?5”调查组直接拍板决定的,谁也不敢贸然插手,自讨没趣。  这月黑风急的不眠之夜,边召靠了阴影摇曳的丝丝灵光,与不速而至的惊恐彼此对峙,直到黎明才勉强入梦。这一夜惊恐并不在于黑暗,也不在于孤单,而在于,他看不见危险来自何处,看不见对面那个阴冷无言的舞剑者,究竟是谁。  惶惶不可终日的边召,这天夜里,朦胧中恍恍惚惚被一阵????的声音惊醒,睁开朦胧眼睛一看,被一个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的黑影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怎么,原来是她――齐丽丽。边召迷惑不解,自己的妻子难道她?同床异梦吗?  奇怪呀,深更半夜的,好端端的,她起床出门要干什么?莫非她……有什么**在瞒着我?  边召满腹狐疑。  自打边召被停职以后,齐丽丽精神总是有那么点怪怪的,夜夜梦话怨人,问她却守口如瓶。因此,满腹疑窦一直深深埋藏在边召心底。今晚,她鬼鬼祟祟地到底要干什么?难道她……边召没有惊动她,心里想:如果她有……决不饶恕!静静地过了几分钟,边召一跃翻身起床,赤着脚、猫着腰、学着寇天官夜跟柴郡主天波府密探杨六郎的招式,悄悄随尘其后,定要揭开这个谜团。  预料中的秘密正在秘密地进行。边召快要进入客厅时,突然止步躲在屏风阴暗处,睁眼向里观望。只见齐丽丽斜靠在沙发上对着手机讲话,晚上很静,5米之内可清晰地听到从手机中扩出来的声音。手机里的声音好耳熟,好像是商贸集团总公司副总经理高胜的声音:“边书记可好?让他放心,周什东已顺利到达那边,章书记那儿也已安置了。那200万股票已转入你的,不,是边书记的户上,待风声一过,便可启用了……”片刻,齐丽丽发话了:“高总啊,这个事暂不要告诉边召,你知我知……”  听了这句话,边召顾不得深秋夜凉已刺骨,也忘了身上只穿了件衬衣裤头,他那一刻完全忘掉了,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痛鼓胀,也还没有辨清自己的情绪究竟是恐惧还是愤怒,目光被齐丽丽的手机上那一闪一亮的红绿信号引住。边召的神情突变,只两步,一刹那从齐丽丽手上夺过手机,就在这一瞬间,对方“咔嚓”一声挂了电话。  边召的心就在嗓子眼里跳,边召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他早就该想到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害他停职甚至将要丢官的,只有高胜和自己的妻子。  这一系列的连环骚扰如此猖狂,边召此前居然没有怀疑高胜,这也或许是因为高胜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与连环枪杀的疯狂实在格格不入,无法重叠;或许他忘了高胜是一个黑帮团伙的头子,总与黑暗、危险、暴力和淫荡关联;或许,他对高胜一直存有感激之情,满怀扶助之心,所以在他的潜意识中,就以为高胜对他也该和过去一样,至少还有些许情分。他从没想过他们之间,能有多大的诡秘……也许伤害别人永远不如被别人伤害那么刺激,那么刻骨铭心……也许他们只借他的手,在打他们自己的牌。  第九章 冤情疑案同是一个谜(2)  一怒之下,边召手中的手机飞出了窗外,飞向了黎明前的夜空。  虽说停职反省,没有限制人身自由,边召把商贸集团总公司配给他临时用的那辆车开出了停车场,开上了清晨空旷的公路。他想去县委,又想应该去商贸城二期工程开发工地,去他那套临时办公室里,好好安静一下。走到半路他又想起该去调查组讲讲清楚……对,他应该讲讲清楚!于是他调转车头,往调查组所在的某处开去。  开到某处那幢小楼跟前,他把车子停下,却犹豫着没有下车。太阳在他发红的眼眸里升起来了,街上拥挤了行色匆匆的人流,每道过往的目光都好奇地在此停留片刻,好奇地看着他,看着这辆豪华轿车内,有的认识,是已被停了职的人……  那几天边召也在慎重考虑,这类事情解释没用,能说清楚吗?要不要找调查组,能不能说清楚,他索性顺其自然。  蔡茜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海星俱乐部的酒吧里看见赵飞。那天她身穿便衣,和姬斌一起到商贸集团公司搞侦察,想通过突如其来的一场查黄、查赌活动找些线索,两人装成一对情侣正坐在一边喝饮料,大约10点钟的时候,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哟,我当是看走了眼了呢,原来是蔡大警官也到这种地方来玩!这可是比牛屎堆还脏的地方。”  蔡茜心中一惊,回头一看是电视台的那个记者曹高。姬斌不认识曹高,见他知道蔡茜的身份,也惊讶地看了蔡茜一眼。蔡茜怕他坏事,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  “哎,别走啊!”曹高一把拉住了蔡茜的手,先是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嘲讽地说,“我原来以为你跟我分手是因为你误会我那件事,但现在看来我总算明白了,是你找到了更好的,有这么好的白脸陪你,当然你不会要我了!”  蔡茜紧皱着眉头看了姬斌一眼,只说了一句:“我先走,剩下的你来处理。”蔡茜几乎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和任务,满脸不高兴地一把推开纠缠不清的曹高,朝门外走去。要在以往,像这种场合,蔡茜会轻快地甩出右手,曹高脸上立即会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现在不能,因为这一声将会引来众目睽睽。曹高不识相,还想继续纠缠蔡茜:“你心虚了吧?蔡茜!”眼看曹高就要追上蔡茜,姬斌哪容他在这里胡闹,急忙用手抓住他说:“嘿,我说哥们儿,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脸厚,要是有事咱们到外面去说说清楚怎么样?”曹高一把推了姬斌一个趔趄,脑门上的筋早已跳得老高老高,别看他是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发起狠来,可也真够狠的,他瞪着姬斌嚷:“怎么着,想打架是吧?我现在正想找人打一架呢!出去就出去,谁怕谁呀!”说着,他和姬斌推推搡搡地就出去了。  因为场子里很乱,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还有吆五喝六的……声音很嘈杂,谁也没有注意他们三个人。  蹊跷的事情,蔡茜后来多次回顾说在她的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  就在蔡茜即将走出门的一刹那,有一张非常熟悉的眼睛映入她的眼帘,突然发现离自己不远的一张不很起眼的小桌子旁,坐着一男一女。那个女的蔡茜一看就知道是个干小姐的,那个男的让她有些吃惊,因为她认识那个人,而且那个人是她从小在一起玩的小哥哥赵飞。虽然赵飞头戴鸭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眼镜,嘴唇上还有两撇八字胡,但是这一切,都遮盖不了他的眼神,赵飞的眼神是她最熟悉的,永远不会从心灵中抹去。那天电视台播放的通缉犯赵飞,就引起了她极大的不安,但是她想天下同名同姓、同模同样的人多得是,她的赵飞哥哥不会杀人,不会是逃犯。但是眼前的情景,让她惊诧地一闪身躲到了离门不远的吧台旁边,曹高和姬斌却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然推推搡搡地走出了大门。  第九章 冤情疑案同是一个谜(3)  乍在他乡遇故人的惊喜,刹那间的一秒,从蔡茜的脑海里一下即被一连串的疑问所代替。她想:赵飞不是在北京读大学吗?什么时候毕的业?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而且,他怎么会在这种场合与那种女人在一起?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时的男人,花前月下、商场酒吧,哪个男人不是端着拿着的。蔡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直接过去与赵飞打招呼,而是暗中注视着他。蔡茜百思不得其解,到这个地方要不是执行任务,八抬大轿也请不来的。她和姬斌找到这个地方时已是晚上10点钟了,这种夜总会她以前从未光顾过,初进去还有些心惊肉跳的呢。迎面而来的每个男人,擦身而过的每个女人,和平时街上见的似乎都有些不同。要说蔡茜早就发现了赵飞,她和姬斌从门口花了60元买了两张门票,进去后发现里边的生意好得找不到座位,她和姬斌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晃动的人影中,望见那个男的远远地出现在走廊的端口,他已和一个老大不小的女人说着什么,半醉不醉地往里走去,当时她没在意。眼下,蔡茜的眼睛都呆了,好半天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她拨开人群挤了过去,突然赵飞起身和那位小姐一起走进了一间包房,她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往里探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飞和那个妖冶的女人杯对杯地喝酒,还在打情骂俏,那样子像是彼此很熟。蔡茜被针刺了一下似的,全身抖了一个激灵,头皮发麻地后退一步,她不想再看里边到底还能发生什么。她沿着那条窄窄的走廊回到原来的地方,又从这个地方走到大厅,然后走到刚才赵飞与那女子坐的台位边,她的脖子发硬,步子发飘,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厌恶,抑或仅仅是一种莫名的惊愕。  人们往往总是在惊愕中发现惊愕的奥秘。  赵飞压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蔡茜,他刚和马丽雅谈天说地又说到了黄六发的最新住处,而且因为钱的事乘明天下午2:40到达山城市的火车回来。过了好大一会儿马丽雅有客人走了,赵飞也走进了卫生间,谁知他刚一走出卫生间门,他的肩就被人拍了一下,这一下非同小可,赵飞心中猛然一惊,就在这千分之一秒内,浑身的汗毛直竖。惊悸未过,身后猛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一声使赵飞一个冷战紧接着便是一身冷汗。要不是紧接着那句“赵飞,我没认错吧”,赵飞还以为是马丽雅跟来了,那可就麻烦了。当他确认不是马丽雅时,又是猛然一惊,赵飞呆住了。赵飞想都没有想到这里有人会认出他来,而一旦认出他来,就会坏了他的事。他是在逃的通缉犯。赵飞一刹那脑海中急速地思量着:“怎么对付这个女孩?”他被迫扭过了头来。只见蔡茜疑惑地眨着眼睛盯着他,她看到赵飞面色苍白地盯着她的嘴巴,盯着她的表情,仿佛蔡茜脸上的表情马上就会砰地炸开,蔡茜那张嘴巴马上就会喊叫起来。赵飞到了紧急关头,一旦被人认出,自己将前功尽弃。他没有别的选择,神色坦然地看着蔡茜,疑惑地说:“对不起,小姐也许你认错人了吧!”  蔡茜一愣,等了半天却是一个“认错人了”!  因为卫生间外的光线不是很好,因为蔡茜也的确拿不准这人就的的确确是赵飞,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羞涩地连表歉意:“呀,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赵飞在蔡茜还在惊疑的当儿,赶忙走回俱乐部内,一眨眼就闪进人群不见了。蔡茜越想越觉得不对,那人明明是赵飞,自己怎么能认错人呢!可等她追过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赵飞的影子。  第九章 冤情疑案同是一个谜(4)  蔡茜和赵飞,还真有那么一段童子缘呢。  孩提时的事就是到人老病死,都不会忘的,何况他们现在才20来岁,清楚得很。这事说来话就长了。小的时候蔡茜家与赵飞家是邻居,两家大人一直都希望能结成亲家,两个小孩从小学到初中是同班同学,巧在同处一个桌位,今天来她家做作业,明天到他家做作业,相处亲如兄妹。至今两家仍然住的还不远,只是后来赵飞当了兵,很少回家,蔡茜在赵飞的影响下也报了警校,在山城市当了一名小警花。虽然两人不在一起了,但是关于童年和少年时的记忆是怎么也不会忘掉的,况且蔡茜真的一度暗中悄悄喜欢过赵飞。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又不在一起,所以关系才渐渐淡了起来。  蔡茜越想越觉得心里纳闷儿,天下真的有人和赵飞长得那么像吗?即使现今克隆、易容术那么发达,也不会没有一点差别吧?想了一会儿没有什么眉目,又找不见了那个人的身影,蔡茜这才想,也许自己真的认错了人,才不得不疑窦丛生地向门外走去,一切都不能明说,所以蔡茜不可理解。{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她从16岁起直到现在,都是男人追她。俊的、丑的、年长的、年少的、有钱没钱的、有身份地位的,她谁也看不上眼。她一直在等着她的小哥哥。出了门她发现姬斌和曹高都不见了,拨了个电话才知道姬斌已把曹高打发走,他也归队了。  天亮了。  天刚一亮,赵飞独自出门。  这一天太阳升起的速度似乎比往常要快,赵飞无论怎样奔跑,还是赶不上东方迅速地由红变白,再由白转向西方变红。好不容易陪着钱总一大白天,太阳已毫不拖延地滑下了西天边。赵飞喘着粗气,远远就看见高胜正焦急地站在门外等他。  蔡茜回到局里,这个高度警惕的女警察将自己碰到赵飞怀疑的情况报告给了匡钊,匡钊听了说:“就是,就是,好,好!”对匡钊的回答,蔡茜先是一头雾水,她想什么“就是,就是,好,好”!后来一想,可能领导太忙,这是对她的警惕给予肯定的回答。  就在蔡茜报告自己的怀疑之前,匡钊收到了“黄雀”的密报,知道了黑帮团伙的近期活动及黄六发的去向。  也许高胜并没有想到,自己在城北刚灭掉的赌场第一次收账便出了事。钱总临走之前,再三嘱咐高胜别去沾赌场的边,可是最近高胜手头有点紧,表面上口是心非地答应了,暗地里却自行其是,待钱总回家后,才急急地把赵飞召来和他同行,他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晚上12点左右,赵飞紧跟高胜前脚刚迈进赌场,还未来得及点钱,紧随其后冲进来七八个警察连里边的赌客一起抓了个正着。高胜死不承认自己是来收账的,一口咬定是来赌钱的。被抓的赌场保安都是高胜新雇的,只有焦胖子一个人在这边顶着,但焦胖子死不承认他认识高胜,声称自己是李总的手下,他明明知道警察拿他没辙,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李汉成早就逃命去了,他们死无对证。就在一帮治安警察突然出现在赌场当中,并且查到了高胜、焦胖子和赵飞时,一切尚未远离蔡茜的视线。虽然赌场霎时大乱,几乎所有的赌徒甩牌抢钱,仓皇四散,但蔡茜还是从拥挤着夺路而逃和警察围堵的人缝中,目睹了赵飞那疑虑的愁容,目睹了高胜、焦胖子和赵飞被扣的场面。见她也大吃一惊,他忙躲开了她的眼神。蔡茜在看到赵飞的一瞬间就糊涂了,她不知道赵飞怎么会跟高胜混在一起的。难道这就是他躲避自己的原因?一时间她心乱如麻,脑中做不出正确的判断。她想,如果他真的和高胜混在一起干违法的事,自己该怎么办呢?蔡茜正在激烈地思想斗争着,匡钊突然来了,他把李奇叫到一边,过了一会儿,高胜、焦胖子、赵飞被分别押到了不同的审讯室。  第九章 冤情疑案同是一个谜(5)  高胜、赵飞、焦胖子一并被抓到了刑警大队。  进去以后先是挨个问话,搜了身上的东西,扣了身份证件,然后他们被统统地关进了一间有窗子的房子,一个个靠墙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折腾了一夜,第二天早晨8点刑警们才离开了拘押人的房子。刑警们走了,屋里屋外,瞬间安静下来,静得有点虚幻。  高胜沉着个脸一天没有说话,到晚上也没吃东西。傍晚他们隐约听到窗外两位民警的无意交谈,说昨晚抓来的人今天晚上就会放掉大半,只有少数身份证件比较可疑的,还要留一夜明天再查。民警的对话让高胜更加面色如土,因为赵飞都能替他想到,高胜的身份证虽然不是假的,但仍然是他的一根最大的软肋。像他这样一个身负要案的黑帮头目,只要看出哪点可疑,稍加核查,就不难查出他的真实身份。高胜自己当然明白,当然后悔,后悔怎么这么大意,不听大哥的劝告,竟抛头露面直接到赌场去收钱,收什么钱哪。这一步不慎可能带给他终生的牢狱之苦,甚至,带给他无可再躲的杀身之灾。  晚饭之后,果然有了动静,同室的人一个个被提出去了,大多数没再回来,估计是被放掉了。个别又押回来的,同屋一问,不免唉声叹气,不外身份证不能核实,还要押到明天再说。同屋的人有进有出地这么一通折腾,对高胜的神经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屋里的人出出进进,一晚上没有停过。到晚上10点左右,高胜被叫出去了。  李奇坐在审讯席上,看着高胜问:“高胜,我问你,到城北赌场干什么去了?”高胜像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一样,将头扭到一边去。李奇眼瞪了一下:“为什么不说话?”高胜把头扭过来,正视着李奇无赖地说:“李队长,保持沉默是我的权利对不对?我不仅有权不回答你任何问题,我还有权问问你把我抓来干什么?”  “抓你干什么?”李奇表面含笑,实则愠怒,“鸡啄荧光虫,嘴吃肚里明,你心里清楚得很!”  “不明白。”  李奇仍然笑着,突然话锋一转:“你的手下叫赵飞对不对?”  高胜疑惑地盯着李奇足足有5秒钟,生怕他给自己下什么套儿,便谨慎地说:“他,他怎么了?”  李奇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地抽上一口,然后再慢悠悠地把白气吐出来。  “你了解他吗?”  高胜见李奇这么问自己,口中透着对赵飞底细一清二楚的样子,是得意忘形,是狡猾地表白:“这个人以前跟我,现在跟钱总了。再说跟我也就那么几天,对他不是很了解。”高胜嘴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惦记着赵飞。  “他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你在窝藏罪犯你知道吗?”  高胜故作惊讶地看着李奇,他听赵飞说过,是因为废了他老婆的情人才坐牢的,至于他还有什么事没说,他就不敢肯定了。他只有以惊讶的眼神等着李奇挑明。  这一招果然奏效,李奇看出高胜怕上他的圈套,还是乖乖地上了他的套。李奇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以更加严厉的口气说:“这个赵飞是公安部通缉的在逃犯你知道吗?”  在没有审高胜之前,李奇就在想如何对付高胜,他知道对付高胜这种人得动心计,所以在一开局就弯了个套子。这个套子就连与他合作多年的姬斌和袁虎也在心里叫好,审着审着高胜,扯到赵飞身上,一棒敲得真够狠呀,显然把高胜给震住了,他才不愿帮赵飞背什么黑锅呢,赵飞对他来说,不过是个不错的马仔,这种人想要多的是。于是,高胜才假装被人欺骗的样子,说:“这,这我哪知道?他说他是好人,我就相信他了,我是受蒙蔽的!”李奇冷笑一声:“受没受蒙蔽,待到我们审了那个赵飞才知道,带下去!”  第九章 冤情疑案同是一个谜(6)  半个小时后,高胜又被押了回来。赵飞问他情况,他只顾自己低头不语,显然,警察对他的身份证产生了怀疑。这时他们又听到窗外响起了警察的脚步声,都听到了两个警察事务性地一问一答:“提谁呀?”  “赵飞。”  轮到赵飞了,高胜突然抬起双眼,他应该明白,如果赵飞一去不返,他们即将就此永别,此生再也不会重逢见面了。如果不是他那句话,赵飞不会离别这么快,高胜因此而双目发红,因此而声音颤抖,他叫了一声:赵飞!这一声叫得几乎是沙哑失声:“赵飞,大哥我对不起你!”  赵飞不知为什么,全身一震,因为他从未在高胜那张永远不动声色的脸上,见到这种绝望和内疚的神情。赵飞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变得沙哑起来,他沙哑着嗓子做了机械地回答:“哪里话,谁让我们是兄弟呢。。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不过钱总那儿你要说清楚。”  “我会向大哥讲的。”  刁谦决定停止“黄雀”行动方案。  收回赵飞这根暗线,是省公安厅长刁谦的意见,也是经过省委调查组的决定。多次重要情报都是赵飞传出来的,假如不是抓住高胜的话,这次赵飞就有可能要暴露身份。上次梨花沟行动钱大兴就已怀疑到身边有公安局的眼线,所以赵飞不能再在商贸集团公司待下去了,如果再待下去的话,他会很危险了。所以李奇才在一开局就弯了这个套子。这个警院毕业的高才生,秘密执行了3个月的特殊任务,这才正式地回到了伍县公安局刑警队。当然此时高军的“审查”也结束了。不久就在赵飞和蔡茜的喜婚典礼上,调查组龙天成宣布给他记二等功命令,当然这是后话了。  梨花沟行动的失败,使周清这次对赵飞提供的情报不敢有半点的泄露。黄六发乘下午2:40的火车到山城市,这对连环枪杀大案来说是何等重要的一个消息啊!周清下了决心,这一次决不能让这个犯罪嫌疑人再一次从公安人员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下午一点左右,周清和匡钊已经组织好了人力,除了参加抓捕的几个领导同志外,其他人等一律不知道要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只知道全副武装严守待命。在得知下午2:40只有一班火车进站时,周清和匡钊心里总算有了谱。黄六发形象已经在抓捕人员的心中形成了定格。  2:30,一切布置完毕,车站上数十个便衣警察装成接站客人的样子,严阵以待。  2:40整,随着一声汽笛长鸣,一列35节车厢的列车徐徐开进了山城市车站。周清立即发布命令,每节车厢的出口处驻守两名警员,一发现目标,附近警员立即上前配合擒拿罪犯。  火车在站台上停了下来,每个参加围捕的人员都精神高度紧张,他们都情不自禁地将右手插进西服的上衣内口袋里,手中紧紧地握住里边的枪柄,眼睛一眨不眨地密切注视着出口处下来的旅客,随时准备看见罪犯一举抓获。  站台内乱哄哄的,上车的人按先后顺序随意排在每节车厢门口,下车的人都习惯性地站在门口观看几秒钟再步着阶梯走下车,接车的人呼朋唤友、喊爹叫娘的,服务员推着饮食糕点车方便旅客,林林总总,疏疏落落,绵延有半公里长。李奇假装成一个焦急接站人的样子,沿着站台一边走一边注意观察着下车的人,车站上人头攒动,下车的人和接站的人热烈地寒暄着,当李奇走到第11节车厢时,他突然发现了那张他早已烂熟于心的脸。  第九章 冤情疑案同是一个谜(7)  李奇确信此人就是黄六发,立刻扭过脸去低声对着藏在西服里的对讲机急声说:“发现目标,11节车厢!”  刹那一瞬,便衣警察们悄无声息地迅速朝11节车厢涌来。10车厢与12车厢防守的警察离11车厢最近,11车厢出口处即刻便不动声色地围上了七八个笑容满面的接人便衣。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发生得太突然,太让人始料不及。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事情出现了,出现在刑警们的眼前,出现在上下车旅客们的眼下。一个约60岁的老人站在车厢门口张望了几秒钟后举步下阶,不小心最后一阶踏空,一头扑倒在站台上,老人身后的嫌疑犯黄六发急忙蹲下身来,急不可待地将老人揽在怀中,笑着说:“看看,摔伤了吧?来,我送你回家。”老人家颤巍巍地就着黄六发架起的胳膊站了起来,感激万分地说:“谢谢,谢谢你这个小伙子这么好的心。。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黄六发环视了周围一眼,架着老人一瘸一拐地向出站口走去。  李奇惊呆了,如果这时候采取行动,黄六发立刻会把老人家当成人质,况且他身上有枪,火车站上如果开枪很可能伤及无辜。没有任何理由让他多加考虑,看着个个便衣像拉满弓的箭,李奇没这个勇气喊放,只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极不情愿地低头对着怀内的对讲机发出了“行动暂缓!”的命令。这时各处防守的警察都已经陆续赶到了,听到这一命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犯罪嫌疑人架着老人有说有笑地步出出站口。几十个警察被这意外弄得措手不及,周清和匡钊也莫名其妙地急问李奇:“怎么回事?”  当时李奇的心要比刀割还难受,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狂徒轻而易举地走掉,李奇气得满脸通红,心里恶狠狠地骂道:“这样的杀人狂也配在广众之下假惺惺地发善心?这样的善心会蒙骗多少人的良心!”在首长面前他能怎么说,紧盯着前面的黄六发发泄着满腹的窝火:“你看嘛!”  周清和匡钊看着前面的情况,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谁也没有料到情况会发生这种变化。  警员们个个焦急万分,看着已经走出车站口的罪犯急切地对着对讲机问:“怎么办?”  匡钊略一思索,立刻说:“采取第二套行动方案,跟踪疑犯,到有利位置再行秘捕。”  黄六发出了车站,刚好碰上老人的儿子、媳妇来接站,因为路上堵车错过了站台接人的机会,当听父亲说是这位20多岁年纪、白净小伙子将他父亲从摔倒的站台上扶出车站时,老人的儿子、媳妇一再千恩万谢,要用自己的专车送黄六发回家。黄六发警觉地四处看了一眼,四周除了车站行人外,没有发现可疑的警察跟踪他,这才向一辆的士招了一下手说:“我还有急事,打的挺方便的。”说着他钻进的士朝西城方向开去。警员们也赶紧上车跟上了那辆的士。  4:10,李奇等在黄六发家门口将刚从的士上下来的海星歌厅枪击案的第一嫌疑犯擒拿归案。  高胜被抓的消息一传到钱大兴的耳朵里,钱大兴当即就骂爹操娘地大发一通,骂的不堪入耳,他骂高胜不明事理,不听他的话硬往风头上撞。钱大兴很生他这个副总经理的气,有心要给他个教训不去管他。边召不同意,他怕影响商贸承建二期工程。钱大兴心中也明白,只不过是在领导面前发两句牢骚而已,钱大兴比边召更急,他怕高胜经不住公安局七审八审地说出商贸集团总公司内部的事,就凭“9?26”那次车祸,就凭那次暗杀程刚,哪一条都是杀头的罪。  第九章 冤情疑案同是一个谜(8)  于是钱大兴坐不住了,他立刻打电话问焦胖子是怎么回事。焦胖子说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知,只知道高副总和赵飞刚进来,公安局的警察也跟着进来了,只知道高副总和赵飞现在还在公安局关着,还知道他被放出来是公安局说他与高胜不是一回事的,只没收了5000元的赌金就放出来了。  钱大兴突然一惊颤。赵飞现在与高胜还在一起吗?自打他进商贸集团公司以来,蹊跷事接连不断,每次行动公安局怎么知道那么快,那次房间被捉,实在太可疑了……当听到焦胖子说赵飞和高胜现在在公安局里关着时,不知哪来一股无明火冲着电话嚷:“焦胖子,你马上把赵飞的情况给我调查清楚!”  “大哥,赵飞那小子可是个好样的,身手不错。上次要不是他,你……”焦胖子在电话那头劝说不要胡乱猜疑,伤了朋友间的和气。  钱大兴火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少给我?唆,调查不清小心我废了你!”  “是!”  还有一个人也非常着急,山城市委书记陶远兆,伍县商贸承建二期工程是山城市的亮点工程,主抓工程工作的副总经理被关,将直接影响按期交付使用,陶远兆问边召公安局为什么抓高胜。边召说他是停了职的人,让他问钱大兴。钱大兴不想让陶远兆知道内情,就没有实话实说。就在公安局秘密抓捕黄六发的同时,陶远兆找到了刁谦,问他为什么公安局抓了高胜不放,高胜到底有什么问题?  刁谦在电话里简单了解了情况后,向他解释不是公安局不放,是因为高胜还有些问题没有交代清楚。  挂了电话,刁谦心里轻松了许多,从陶远兆后边的两句话里,刁谦意识到陶远兆明是开玩笑,实则是在向他要人,“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公安局必须在48小时以内放人;如果他们想多审两天,那就必须有拘留手续”。刁谦倒是不急不躁,很有耐心地听着,然后也半真半假地笑着回答:“你就放心吧远兆同志,如果真的没有问题,公安局肯定会在48小时以内放人;如果到时候没有问题,他们没有把人放了,那你就来找我要人好了。”  陶远兆这才悻悻地走出了刁谦的办公室。  陶远兆一走,刁谦便来到公安局找周清,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已离抓捕黄六发的时间不到一小时了,周清匆忙向刁谦汇报了一下情况,刁谦要他在高胜这个问题上千万要慎重,一定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能动手。  周清突然一愣:“怎么,厅长也出面讲情,看来这个人的面子还真不小啊!”  刁谦也觉得周清有点为难,也许他不知道在此之前陶远兆也电话问过周清了,意思比在他办公室里还要明确,“商贸承建二期工程离不了他,你们马上把他放了”。刁谦扫了周清一眼,用纠正的口气说:“不要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要掌握真凭实据,使任何人无隙可钻。”  周清点点头,随即徐徐开口:“厅长啊,这个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我们正打算先把高胜给放了。因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证据,局里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反正他也跑不了,到证据确凿时,再一起算账。”  刁谦这才放下心来,这才在临行抓捕黄六发之前要周清在放高胜的同时把赵飞这条暗线收回来。周清也说抓住黄六发那条暗线就作用不大了,那个地方毕竟是个危险的地方,稍有不慎……  周清的手机响了,是李奇打来的:“周局,抓捕人员全部到位……”  第九章 冤情疑案同是一个谜(9)  终于抓住了一个枪击嫌疑犯。这对历时两个多月一无所获的刑警们来说,无疑是激动人心的。大家一下看到了破案的希望。李奇、匡钊、周清也终于舒出了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队员们立刻将黄六发押回队里,准备进行连夜审讯。  要说此时最心花怒放的当属蔡茜了。她从沙发上起来,走到赵飞面前,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盯他,盯得赵飞无地自容。紧接着蔡茜冷不丁地当着哥哥、叔伯们的面,一拳擂在赵飞的右胸上,无一丝防备的赵飞趔趄着向后倒去,惊得蔡茜急忙伸手去拉,但还是晚了一秒钟,就在赵飞即将倒下时,因失去重心的蔡茜一下子扑倒在赵飞的怀里,居然使劲地抱住了赵飞。赵飞也使劲地抱住了蔡茜,两个人翻转起身后,蔡茜再一次扑向赵飞怀里,流出了激动的眼泪。蔡茜的心里有千言万语要给情哥哥说,咋一激动好多到嘴边的话都成多余的,变成了虚无的沉默。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双眼既是天真的,又是抱怨的:“七八年没见面,见面落个认错人,你那心咋那么狠?”赵飞坦然一笑:“傻茜子,那个节骨眼上,是我们忆昔抒情的时候?再说在那种场合我突然与一个天姿国色美女在一起,不知要引来多少疑目,一旦暴露身份,我能掌握黑帮那么多的情况吗?黄六发还能抓住吗?”  匡钊让姬斌抱过来两箱方便面说:“好了好了,来日方长,今后都在一起了,大伙先抓紧时间填饱肚子,然后夜审黄六发。”赵飞连忙去了洗手间,刮去八字胡,容光焕发地站在蔡茜面前。蔡茜抿嘴一笑,给赵飞递过泡给他的方便面,半开玩笑地说:“哎,周局,上任快3个月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不到进局的第一美餐竟然是方便面,你也够方便的,你也太小气了吧?”  蔡茜知道赵飞警院毕业后,是在返回山城市的列车上接到特殊任务的。在列车到山城之前,他就早早下了车,并与领导见了面,具体受领了任务,详细分析了所掌握的情况,赵飞信心百倍,向领导表示,要胆大心细,用出色的成绩到局里报到。想到这里,蔡茜又说:“周局,路上就把人截走,给人家剃个光脑壳,穿着囚衣、当成杀人犯到监狱‘报到’去……”说着蔡茜眼里含满了泪水。赵飞在伍县已经3个月了,近在咫尺的时间里,与心上人见面却是那个样子,她饱含着的泪水滴在了手中的方便面里。  周清并不急着理蔡茜的茬,他喝了一口还未泡透的方便面汤,说了一句吊胃口的话:“不管怎么说,你赵飞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刚出学校门就傍上了大款,肥汤油水的养得白胖白胖,猛一过这日子你就受不了了!那好,加加油吧!破获‘9?26’案件那天,我坐东香格里拉饭店。”  赵飞瞄了蔡茜一眼,看她眼红红的,有意逗她开心,便接周清的话茬:“都说周局铁公鸡,看来名不虚传。今天咱们敲定,‘9?26’案破那天我和小茜子庆喜宴上给周局敬酒。”匡钊、李奇、高军等大伙听出了赵飞这一语双关的话,都嚷着要给周局敬酒。蔡茜原以为赵飞是在和周清打嘴仗,没想到赵飞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到他俩的终身大事上,心一下子激奋得要往喉咙口跳,脸也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后……  **突如其来,结局完美无缺。  一连两个月来从未有过的欢快气氛又回到了这个集体中间了。  吃完方便面,李奇把手一挥,和正式归队的赵飞、倪康、高军、蔡茜等人严肃地走进了审讯室。  第十章 又一次谋杀失败,程刚脱离危险(1)  牌楼上大红十字的省城医院,黎明前显得格外宁静。{Www。Shouda8.Com 首发 手.打/吧}  病房内一片安详。几缕金红色的曙光,悄悄地翻过围墙,闯进玻璃,透过窗帘的间隙,射向室内,在程刚已关闭了100多个小时的浓黑的眉梢上,轻轻地吻,默默地舔。终于炙醒了他沉睡的心,渐渐地启开了他那模模糊糊的眼睛。程刚默默地打量着这洁白的病房……如重磅炸弹的氧气瓶,鲜红吊挂的血浆瓶,渐渐地由远到近,再由近逼远,反复地在眼前往返地闪现。  程刚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空洞。  他晃动了一下铅重的身体:“哎,我这是在哪儿啊?我为什么独自一个孤零零地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呀?”  他在混浊的脑海里苦苦追溯记忆。  他眨巴了几下眼,惧感油然袭身!  蓦地,或许那枚酷似重磅炸弹的氧气瓶触动了程刚那根健忘的神经,也许鲜红的血浆激发了程刚那记忆的灵感。一道恐怖的刀光血影从程刚眼前闪过,猛地寒战了一下突然爬坐而起,一边挣扎着翻滚下床,抓掉了氧气面罩,一边扶床张着大嘴喘气。此时的程刚只是气若游丝,但好歹还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他的语气甚至比平常还要恢弘有力,以致他的最后两句话,远在医护办公室的老医生和护士,都听得格外清晰。  “为什么要杀我?快放我出去。”程刚说,“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我要出去!”  程书记醒了?  如果不是耳闻,相信任何一位医生、护士,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都会全身一震。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相信任何一位熬碎心血的医护人员,在这位刚强的汉子面前,都会激动满怀。“别……”老医生和护士闻声,慌忙赶过来制止,“快,别让他拽掉了输液管。”医生知道,太兴奋、太激动对危险病人十分不利,急忙让护士给程刚注射镇静剂。护士给狂蹭乱抓的程刚注进镇静剂后,他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程刚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次程刚的幸免,多亏了“T1?5”调查组采取了果断的措施。就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未等程刚苏醒,调查组把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程刚,悄悄地抬上了救护车,秘密地转移到省城的一家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专设的病房内,进行着特殊的治疗。程刚的两次苏醒,大脑不停地恢复着记忆。  程刚肯定不知道,徐爱莲也许并不知道,对程刚的特殊治疗方案是经过省委调查组审定的,对县医院原程刚急救室内床位、抢救现状维持原貌不变,另从太平间调出一具无名尸进行特殊病历解剖试验,医务人员照常值班护理;对外封锁了有关程刚的一切消息,指定了专职医务人员,增加了几位内线便衣,配发了临时特殊出入病房的通行证件。除了程刚的妻子徐爱莲昼夜陪护外,任何人未经调查组批准,不得接近程刚,以防有人再次制造事端。  程刚还不知道,就在对他秘密转移的当天夜里,黑社会的杀手又一次将屠刀刺向了那具无名尸。  第二次谋杀仍未得逞。才使昏睡五天五夜的程刚,终于有了转机。  这天拂晓,徐爱莲早早起床,端着盆脏衣服,趁医生会诊前的空隙,到医院盥洗间去搓洗。徐爱莲洗罢衣服,走进病房,望着紧握注射器的护士和医生在交谈着什么,“静”呀,“狂”的,吓得劈头惊问:“医生,老程他,他怎么了?”  望着徐爱莲惊恐的眼神,老医生几天疲惫的倦意,即刻春风满面:“噢,祝贺你小徐,刚才老程醒过来了,他大喊大叫的,我们给他注了一支镇静剂,主要是控制他的兴奋和激动。根据药物的实效性,程书记一会儿就会再次醒过来的,他醒后,你要好好地陪他说说话,要控制情绪,不能让他过分激动。你也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不能过于受刺激。”徐爱莲高兴得似梦非醒,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唰地一下,泪花像断了线的珠子,急忙转回病房,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不停地抚摸着程刚的脸,不停地在程刚缠裹绷带的地方轻轻抚摸,不忍触痛,喃喃细语:谢天谢地,总算有救了!徐爱莲明明知道,昏迷中的程刚是听不到她的声音的,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唠叨着:清醒后的神经更难忍受,还是忍忍吧,啊。  第十章 又一次谋杀失败,程刚脱离危险(2)  老医生叮嘱一番走后不久,程刚又一次睁开双眼,情绪镇定多了。程刚这一次的苏醒,好像大脑里已经有了对死前的回忆,他眯缝着眼睛,瞧瞧那只大氧气瓶,瞧瞧正在顺着导管往下点滴的鲜红的血浆,用手摸摸嘴上戴着的氧气面罩,自问自答:“人为财死,我图的啥财?”他叹息,愤怒,憎恨那些贪得无厌的小人。  他在慢慢地恢复着记忆……  陶远兆知道,他这个调解主任的角色非常难办。如果不是程刚与边召这场关于对车祸的意见分歧,他也许很难体会到人际间的情感――任何雄辩的道理,任何清晰的是非,任何预料的真伪,在使他们陷入其间的情感面前,永远苍白无力,永远不屑一顾,永远是是非非。  这是一场是非的验证,程刚根据李奇提供的材料态度十分坚决,坚持要成立事故调查小组,要查清事故的来龙去脉。-=会员手打 www.shouDa8.com=*边召持反对意见,说交警已做出了结论。  是的,没有真凭实据,就没有理由怀疑交警的结论是错误的,但程刚总认为,事故太蹊跷,偏偏市委组织人才交流,偏偏就出这大的事故。陶远兆横在期间左右为难,为了不伤和气,这也是他善用的折衷办法。他仅仅归纳出这样的印象:程刚要查,自有他的道理;边召不同意,自然也有边召的依据。这件事是可以坐下来商量处理,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边召哪里肯坐下来,在他看来,程刚要查冯凯乐的死因,就是与自己过不去,就是不相信他这位新上任的县委书记。他不想让程刚追查理由有三:“9?26”车祸,县和地区交警经过反复勘查,结论一致,属意外交通事故;商贸集团总公司是伍县的明星企业,势必影响县委的声誉;商贸承建二期工程是山城市经济开发样板工程,是省委“十个一星火计划”工程,就因为加快工程进度,商贸集团总公司迫不得已才雇用个体长途货运的司机到国家洛阳玻璃厂拉玻璃,就这一车玻璃就发生了这特大车祸。  以边召我行我素的脾气,这样要求不过是一个过分的玩笑,他才不会当一回事呢。他想,你陶远兆和稀泥是出了名的,才不信你那一套。从组织角度讲,只不过是上下级而已;从个人关系上讲,陶远兆是边召的姑夫,边召能做出的唯一反应就是拂袖而去。可是,他不能这样,表面上还得占领上风,他现在所处的地位不同,县委书记,一把手老跟下级搞不好关系,能说明有本事吗?在此之前,陶远兆已单独与边召谈了一次话,谈话虽是一腔说教,老生常谈,但语调和缓,声音半哑,边召一言不发地听着陶远兆的苦口婆心:“一个人敢说自己的性格有缺陷,那可比说自己组织观念淡薄诚恳多了。咱们今天谈也算是一次心理咨询吧,心理学上讲的性格,也叫个性,是指一个人带有一定倾向性的相对稳定的心理特点的总和,还包括对外部环境和对其他人的适应性、友善或者敌视的程度等等。当然,说深了,性格又取决于你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所以性格好坏对一个人可太重要了。像你,经不住愤怒,受不了刺激,自我控制能力在平时还可以,甚至很强。但在某个特殊时刻,又变得很弱。一受到刺激对事物的认识就容易偏,行为也就一下子偏了,这都属于性格意志的缺陷。你刚进入县委领导班子那会儿的精神状态,我一看就知道你这种个性,这种人格,毛病太大。我就看出来你当领导前、当领导后那些倒霉事,有客观因素没错,但也有很大的主观因素,你自己得分析分析。认识的目的,是找到自己错的根源,让自己完善起来。错是个法律概念,认识和偏激都是心理概念、思想概念,你犯不上那么抵触。”  第十章 又一次谋杀失败,程刚脱离危险(3)  陶远兆苦口婆心的唠叨,赢来的却是边召咧嘴微微的一笑:“我没抵触。”  边召说他没抵触,听完陶远兆这一席心理咨询的谈话之后,他真的没有抵触了。  于是,在陶远兆调解时,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笑说:“凡事不要老往复杂处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哪有那么多的矛盾不可解呢。对于冯凯乐的死,我也是非常痛心的!多么好的一位干部啊。”  于是,边召在说这话时,眼眶内含满了泪水。  于是,就有了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边召是在回避矛盾。  不过说心里话,在后来的巧合上,边召还真的有口难辩。  也就在陶远兆调解的当天晚上,远在千里之外程刚的女儿程英出事了,发生了车祸,医院打电话到家里,徐爱莲一下子毛了手脚,程英是他们夫妻俩掌上的一颗明珠,怎么会突然……  徐爱莲心急如焚,出了房门,出了巷子。( 首发)还未在巷口站稳脚,便急急招手一辆的士,还未等的士停稳,便急急忙忙地拉开了车门。  徐爱莲匆匆赶到医院,程英躺在急救室病床上,问过医生,才把悬着的心归位。医生对急忙赶过来的徐爱莲说:程英伤得不重,只不过是跳车时摔成左小臂骨折,夹板定位,治疗几天就好了。徐爱莲瞄了一眼愁眉不展的女儿,气怨而心疼地说:“永远也长不大的傻丫头,都十三四啦还不小心,不知哪天会惹出大麻烦来。”徐爱莲含着眼泪端详着程英的手臂,想着有其父必有其女,女儿如果温顺得像一只小绵羊,那才是怪事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了?好好地骑车子怎么会摔成这个样子?”  敏感心是女孩们通有的天性,程英摔伤本来心里就很苦恼,希望妈妈能安慰几句,谁知妈妈竟恶声怨气,并且马上把问题想到极致。便撅起个小嘴怄气说:“傻傻傻,那就永远也长不大,也嫁不出去的傻小妞,气死你!”  徐爱莲本有意逗逗女儿开心,没想到真的逗恼了爱女,便也撅着嘴学着女儿的怪相:“哟哟,傻丫头动傻气了。”  程英知道妈妈是为了让她开心,是有意逗她玩的。当看到妈妈真的伤心落泪时,便反而懵了,反而心疼地抽泣说:“这能怪我吗?我骑着自行车在人行道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迎面来了辆小轿车,一拐弯将我撞倒,然后从车里钻出一个人来,把我扶起来说:‘哟!这不是伍县那个程刚书记的千金小姐吗?怎么骑车这么不小心?写信告诉你爸爸,要他以后要多为你的安全着想一点啊!’”  这些麻烦身在伍县的程刚早就预料到了,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看了女儿的信,又联想起几天前那封恐吓信,心里这才一下子明白了,他们是在威胁、阻止调查冯凯乐的死因。  回顾往事,也是一种享受。程刚认为是一种有刺激的回味。程刚也许已经看清了自己满身缠裹的绷带,他的神经在空洞中变得超常敏锐,他凭感觉连续数次把刀尖转向那个蒙面杀手身上,他同样凭感觉知道指使杀他的人,是为了他要查清的冤魂,才使他成为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果今天他没有逃过噩运,就算追认了他的烈士称号,又让谁来扶持正义,又有谁来告慰冤魂!  听到程刚的叨叨,徐爱莲甩掉手中的洗衣盆,急奔过去,一头扑在丈夫的床沿,高兴得“呜……”地啜泣起来:“老程啊!你真的醒过来了?”程刚用手抚摸着她的头问:“怎么你也在这?”徐爱莲安慰他说:“不幸中的大幸啊!”  第十章 又一次谋杀失败,程刚脱离危险(4)  程刚完全恢复了理性,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深情地拉着妻子带水的手,睁大双眼,闪闪的泪珠滑腮落枕:“我,我真的没死?真的没被杀死?”徐爱莲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伸手擦着程刚的泪水,说:“你还活着,看看我这不就在你身边吗?”程刚挪动了下身子:“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还能逃脱死神的魔掌?”徐爱莲轻轻地抚摸着程刚的手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好人的一生总是平安的。随即,徐爱莲清清嗓子,动情地说:“我给你唱支歌,《好人一生平安》!活跃一下这混浊的空气吧。”说着,她便情不自禁地轻声哼起了电视连续剧《渴望》中的《好人一生平安》插曲。  唱得那么专注,挚爱的祝福像泄洪的闸门,蕴藏内心深处的痴情伴随着泪水、啜泣、激情深深。程刚侧耳细听,右手轻轻合着节拍,随情动感,随声附唱……  谁能与我同醉!  相知年年岁岁,  ……  挚爱的温馨、痴情把程刚和徐爱莲又拽回到那年中秋夜,是他和徐爱莲的大喜日子,花烛夜小两口情诗抒怀。  徐爱莲是音乐教师,对诗歌很有雅兴,她抬头望望明月,赋诗一首:  蜜月逢圆月,  心花胜烛花;  华光照新人,  韶乐流情结。  程刚是文学爱好者,在部队就是有名的诗人,他与徐爱莲可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程刚沉思片刻,举起一杯啤酒,与徐爱莲碰杯而饮,借酒兴随赋《如梦令?莫醉迷》一词其后:  新月新烛新人,心潮浪涌千层,燕尔心最甜;莫醉迷观征程,路遥,艰险,比翼江山云天。  真不愧是军人,新婚之夜的诗句仍然那么充满战斗的火药味。想不到,后来真是“路遥,艰险”啊!想到此,他突然上牙紧咬下嘴唇,双眼迸溅出仇恨的火花,气色十分吓人。他的这副样子,徐爱莲原本无所谓的,但此时此刻,不能不为之担忧,觉得程刚一个大男人,被歹徒弄成这样也太残忍了。看到程刚那遍体鳞伤的躯体,徐爱莲的心里就开始舆论倾斜,虽然表面上依然维护,私下里却忍不住地唠叨:程刚我知道你的心思,有心想你是个男的,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为为我吧,为为咱小英子吧。你光知道你这具壳体不属于你自己,可它是一家人的主心骨啊!徐爱莲惊愕地盯着丈夫扭曲的脸,问:“你恨谁?为什么?”  程刚后来回忆说,他那时不恨当面行凶的人,他恨背后捅刀子的人,还有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制造车祸,谋杀冯凯乐、赵蔓、小严致死的人,是他们的罪恶行径把他拖进了这个不让他插手的案子。要不是这起没完没了的车祸,冯凯乐现已代职3个多月了,他也该作准备随第二批去西部交流去了。当然,他作为一个纪委书记,他不能不伸张正义,不能不和犯罪分子作斗争,要和他们斗,要和这帮地痞流氓的暗流势力斗,就得准备好跟他们拼命,至少拼个头破血流,万一……这一次不是血溅满屋了嘛!  程刚咬牙切齿,一手砸在床上:“哼,害怕我深挖细找查寻证据,竟然雇人来杀老子,只要不死,老子跟你们没完!一定要让老冯他们的冤魂瞑目九泉!”  徐爱莲这会儿当真动情啦,也许她忘了调查组的嘱咐再三:对于程刚死的秘密不能向外泄露半点,特别是追悼会的假设,要假戏真唱;保密范围包括程英在内,特别是程刚,身体不恢复健康,不能告诉他,再大的悲痛也要承受;烈士要追认,不过是个假的。也许是心情过于激动,竟然忘了程刚仍处在危险期……总而言之,就因为她既怨又痛心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程刚又昏迷了5分钟:都已死过了,追悼会都开了,还不死心,真要当烈士呀!就这一句话,程刚猛然一怔。  第十章 又一次谋杀失败,程刚脱离危险(5)  也许这时程刚对任何疼痛都已浑然不觉,也许这时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已全部麻木,也许从他刚醒过来的刹那,那种急于熟悉的感觉就让他立刻痛到了顶点,3个月前的那个早晨,冯凯乐就是像他这个样子,昏昏然然,气若游丝弱他10倍。朝同样的方向,薨过阴阳界,一直朝前走去,始终没有回头。他那时不可能预知,漫游阴曹的旅程即在眼前。这个旅程犹如哥伦布的航海一样,绕了漫长的一圈之后,还将回到原来的出发地方。  但这又是一个新的起点,从这个起点开始,整个望不到头的人生已注定。注定没有光亮,无法大口呼吸,胸口上的心跳,永远永远将与此同样,压抑空茫。痛觉的回归让程刚干涸的两眼再度湿润,让那些早已忘却的人间热望余烬复燃,让他想到了妻子,只有妻子还在无条件地等他月圆;让他想到了冯凯乐,冯凯乐还在那里向他招手。想着冯凯乐,他感觉自己正在一个深谷中坠落,身体急速下沉,却始终无法到底。#本章节随风手打 #  5分钟后,程刚仰着身子,平躺在急救床上,透过面罩的一丝亮光凝望着徐爱莲那泪眼愁容,在喉口咕哝了一句:“什么?你说什么?”  “为救你,我和英子都参加了追悼会。”  “救我,追悼会。”程刚又咕哝了一句。  “你已经伤成这个样子啦,谁想到……再说,这是唯一能保住你生还的最佳办法,只能这样做了。”接着,徐爱莲把调查组如何精密安排、转移,第二次被谋杀,借计假设灵堂,连小英都瞒过了,她不知事实真相,哭得极度伤心,形象逼真,骗住了那伙杀人狂,才有程刚转机的今日。  程刚终于缓过神来,动情地说:“那小英子现在还不知详情?”  “对。调查组不让告诉她,要瞒就瞒到你真正活过来那一天。”  “她能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得受,舍小痛为大安嘛!”徐爱莲两眼红红地望着程刚,心悸口迟地问,“老程,你,你到底得罪了谁?你是否树敌太多?为什么人家要置你于死地?”  刚毅坚强的程刚,说了一句让徐爱莲揪心的话:“我就不信,邪能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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