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省委调查组》路兴录着-2

此刻――他们正以欢快的心情,踩着凌晨地面的湿气,步出云雾缭绕的芦苇荡。  “走!”  清山湖畔对面,薄雾正散的路边,市公安局的那辆囚车响着引擎的发动声,早已等待着囚徒的到来。  崔伍被押上了囚车。车子旋即开动,向着山城市方向疾速驶去……  第五章 便衣暗探密潜出击(1)  赵飞早在逃脱之后,公安部门就发了通缉令,让他四处藏身。(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他根据吴天运给他的纸条找到吴天运的家门堂弟、绰号“吴耗子”的人,两人一起来到海星俱乐部。赵飞面白皮嫩,米的大个儿,两撇八字胡,鼻架一副宽边眼镜,头戴圆沿礼帽,西装笔挺,器宇不凡,人看起来既精神又气派,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海星俱乐部是商贸集团下属的一个娱乐性营业场所,里面集吃饭、唱歌跳舞、桑拿按摩三位于一体,几乎是你想什么,里面就有人给你提供什么,只要你付钱。再加上里面佳丽云集,可以算得上山城最有档次的娱乐场所了。  当晚10点来钟,赵飞和吴耗子两人进入海星俱乐部的一个小酒吧。吴耗子悄声对赵飞说:“这里有个叫马丽雅的坐台女,好像与胜哥关系比较密切,这里面其他的小姐和保安,没人敢惹她。”  “哪一个?”赵飞低声问。  吴耗子向四周瞟了一眼,说:“好像还没有来。”  两人刚在光线暗处的吧台的高凳上坐下,吧台里一个正在做果盘的服务生笑脸相迎地问:“两位来点什么?”赵飞一看服务生觉得有点眼熟,他想起来了,是那天他在飞天歌厅见到的那个门童,怎么又到了这……  已不容他多想了,“两听啤酒”,赵飞洒脱地说。整个酒吧内就吧台处和对面的小舞台灯光最亮,赵飞坐在吧台暗处,模样悠闲地欣赏着对面的小舞台,舞台上唱歌的女郎与他一样坐在高凳上,身体不断地晃来晃去,嘴里唱着一支赵飞一听便知的情歌《九九女儿红》。  舞台下的人影影绰绰的,嘈杂声中不断传出污言秽语,有人在听歌,也有人在笑闹,两个模样轻佻的姑娘大模大样地在赵飞和吴耗子身旁的高凳子上坐了下来,其中一个对赵飞老练地笑笑:“这位先生,一个人啊?”  赵飞眯缝着眼笑望着她,大大方方地端起了啤酒,一言不发。看着赵飞微红的脸蛋,那位姑娘有意识地用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喂,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另一位有点嫉妒地瞟了坐在赵飞身边的女孩一眼,心中有些看不上吴耗子,便也大大咧咧地凑到赵飞身旁,陪着笑问:“第一次来啊,先生?好像从未见过你。”  对付这些人吴耗子可比赵飞开放得多了,他嬉皮笑脸地对那女孩说:“一回生二回熟嘛。”  借着话题,那女孩冲着赵飞乜了一眼,就在这一瞬间,她咯咯地笑了两声,说:“乍到的仙童惹人馋,一个人多没意思啊!来,大哥我陪你喝怎么样?”她的这句话显然是让吴耗子听的,也是有意让她那位占先的伙伴听的。吴耗子不答她的话,只笑着附在她耳边说:“今晚马丽雅小姐来了没有?你瞧你那位姐姐我们老板看不上,你去把马丽雅小姐叫来。”  谁知他一说这话,这位小姐更吃醋了,那位小姐你们老板看不上,让我去叫马丽雅,什么意思?难道我也不配他吗?她便把脸一沉说:“想得倒美,马丽雅是你们随便要的吗?那是胜哥的专人,后台硬着呢!”说着她跳下高凳,对坐在赵飞身边的女孩一扬头,两个人颇有些傲慢地走开了。  “后台?无事不登三宝殿,后台硬又怎么的。”赵飞咕哝了一句,也装出一副傲慢无情的样子。  正在这时,一个30多岁的盛装丽人满面春风地迎了过来,笑容可掬地拉住赵飞和吴耗子的手说:“哎呀,真是怠慢了二位,刚刚才安置好一拨客人,我是这里的妈咪安奇娜,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第五章 便衣暗探密潜出击(2)  “我姓赵。”  “我姓吴。”  这位叫安奇娜的妈咪熟练地扳着指头说:“吴先生、赵先生啊,我们这里有大包、小包、散座、典雅,你二位是就坐在这里呢,还是要一间KTV包房?还是来一间豪华精典的雅间?小姐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  赵飞一进来就感觉到,在那些灯光暧昧的角落里,闪动着无数贪婪的目光,招蜂惹蝶的小姐,穿得比大城市的同类还要暴露,脸上涂抹得还要夸张,借此在这里发泄激奋。  吴耗子看了看默默不语的赵飞,妈咪安奇娜眼尖,立刻明白了这两位谁是主了。她和蔼可亲地看着赵飞,等着他发话。  赵飞满脸微笑,说:“好吧,那就来一个单间儿。”  妈咪热情地将赵飞和吴耗子带到酒吧尽头的一个小包房前,站在门边的女服务员赶快打开包房门欢迎两人进去,赵飞闲来无事地站在一旁看墙上一幅齐白石的名画。从包房的品位上看,他已猜着这是典雅,是上了档次的。看他两个的模样,妈咪也猜个八**九,身手不凡。。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所以,她将他们带到此屋,有礼有节地走到赵飞跟前问:“先生,有熟悉的女孩子吗?如果没有,我可以介绍两个好的。”  赵飞两眼痴盯在那幅画上,漫不经心地连头也不回地说:“哦,你把马丽雅给我找来就行。”  妈咪愣了一下,立刻又笑说:“先生你真是好眼力,丽雅可是我们这儿长得最漂亮的女子了,就像齐白石的这幅画,独一无二。本来今天是有人的,但后来,人家又没来,要不然能让你们来这间屋,要不然她今天能归你们,她陪的人都是有来头的。”说着,她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打量着装饰豪华的包间,赵飞心里想着,情不自禁地问吴耗子:“哎,你常来这地方吧?这儿一晚上得花多少钱?”  瞧着赵飞的脸蛋,吴耗子心里吃醋。哼!我要是有你那个粉白脸蛋……便炫耀着谄笑说:“都是道上的人,哪能不常来?谈个生意做个事儿,这儿好说话不是。要是要小姐,怎么也得个千儿八百的,要是再来两瓶洋酒什么的,价格还得加倍,一晚上花个万儿八千的,不足为奇。”  赵飞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这时候包间的门开了,一阵扑鼻的脂粉气迎面扑来,赵飞看着安奇娜领着两个高挑儿漂亮的女孩子进来了。她对其中一个说:“丽雅,这位是赵先生。”然后笑着向赵飞说:“您要的马丽雅我给您带来了。”另外一位小姐见丽雅坐在了赵飞的身旁,她自然而然地笑着便坐到了吴耗子的旁边。“两位玩好。有事随时叫我。”安奇娜说罢一扭身出去了。  不出赵飞预料,又是那个服务生把叫的东西全都摆到面前的小茶几上后,那位叫马丽雅的小姐,突然奇怪地问赵飞:“赵先生,我们认识吗?”赵飞笑道:“马丽雅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不久我跟一位朋友到这儿玩,我们在一个包间,只可惜你坐的不是我的台。但是,从那次起我就一直想与你相识,今天真是好不容易啊。”马丽雅也就停止了查问,半真半假地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今天安奇娜说有我的客人,我进来一看却觉得眼生。不过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多了,有时候也搞不太清,若是常来的人却怎么也不会弄混的。”  马丽雅知道,她们这一行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客人是做什么的,有没有钱,但是她们的客人正好相反。如果不是来过好几次,开始信任她们了,人家是决不会轻易地向你说出自己的职业和身份的。所以,这位赵先生不说,她也不主动问。当听到赵飞说“以后我会常来的,只怕小姐的熟人太多,来了却与人撞车”时,她才似是而非地说:“那也得看是谁了,如果真的是常客,人又不错的,我确实不能专程过来陪赵先生。我们这一行业也有我们这一行的职业道德。”赵飞接着他的话茬:“比如有一天我先来了,然后胜哥又来找你,你是陪我还是陪胜哥呢?”马丽雅审视地看着赵飞:“你和胜哥是朋友?当然……当然了,我不管你是不是。”马丽雅是发自内心地感叹:“好像人人都知道胜哥对我不错这件事。如果胜哥来了,我肯定要到他那里去。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安排一个令你满意的女孩子的。”  第五章 便衣暗探密潜出击(3)  赵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果我就要你呢?”马丽雅先是发愣,随之淡然一笑,说:“怎么可能,这里还没有谁敢和胜哥争风吃醋,你敢吗?”赵飞仍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这有什么不敢,来的都是客嘛!”马丽雅露出一双小看人的目光,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都是客?你知道他是什么客吗?他是常陪贵客来的客,哪次不是前呼后拥的!马丽雅终于忍不住问赵飞:“赵先生是做什么的?”  赵飞神态自若地卖着关子问:“你看呢?”  马丽雅非常微妙地说:“也许是做生意的,也许是出来旅游的,也许是警察什么的。”  他笑着看了看马丽雅,惊讶地问:“警察有到这地方来的吗?”  马丽雅不屑地笑说:“以前点我的客人里就有警察,而且还是个当官的。”  赵飞看她,她也看着赵飞,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去。  赵飞又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吹牛。”  马丽雅最怕别人瞧不起她,她认为赵飞是在戏弄她,一下子气得满脸绯红,撅着个小嘴气鼓鼓地说:“我骗你干吗,市局刑警队的王豪,听说是个支队长呢。他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经常来这里,大都是陪领导来的。”  “是吗?你们老板是谁呀?”赵飞这才给她一个觉得诚实的好感,漫不经心地夸奖说,“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那领导又是谁?”  女人的心是最经不起夸了,不能说天底下的女人全都是这样,但马丽雅就是这种经不起夸的人。她听了赵飞夸她“知道的多”,心里美滋滋的,竟得意忘形地在赵飞脸蛋上来了一个飞吻。马丽雅眉色飞舞地说:“这算什么?胜哥告诉我的事多了。他就是我们的领导啊,他每次来几乎都有王豪参加,他俩都是陪县委那位……”马丽雅话没说完,服务生轻手轻脚地在茶几上放上新沏的一壶茶。  赵飞瞟了两眼服务生,过了一会儿用手挠挠头皮惊诧地说:“听说前两天飞天俱乐部有人被打死了,不知谁那么大胆子?”  看着赵飞傻乎乎的样子,马丽雅急忙用手在嘴边“嘘!”了一声,她皱着眉头责怪说:“在我这里你别提这事儿,现在外边乱着呢,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哟,有这么悬乎吗?”  “你别不信!”  “唱歌唱歌!”赵飞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吴耗子在旁起哄:“对对,你们唱歌,你们唱歌。我和我的莲儿妹妹跳舞了!”说着他站起来搂住陪他的小姐,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跳起了贴面舞。马丽雅亮开嗓子真唱了几首,她唱得还挺有专业化的味道。赵飞却不肯唱,说自己没有那个细胞,唱得太糟、难听。几首歌唱完,马丽雅不唱了,吴耗子和那姑娘也跳累了,坐下来喝着饮料。也不知是唱歌过于激动,马丽雅的两颊红得像苹果,赵飞故意一脸不屑的表情:“别看你年纪轻轻的,不过20岁吧?好像你知道什么内幕似的?”  “那当然了,本人刚过20岁生日!”马丽雅被激不过,刚要说什么,却又控制住了自己,皱着眉不满地瞪了赵飞一眼说,“话我说到了,怎么做随你。知道的多了并不好。”  赵飞心想,这个女人不简单,的确知道些什么。他不想在这里无谓地待一晚上,便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他笑着说:“丽雅小姐,对不起,失陪一会儿,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罢便站起身出去了,赵飞来到卫生间,四下看了看没有旁人,便打通了吴耗子的手机。赵飞告诉他,今晚自己准备在这里闹点小乱子,让他配合一下。吴耗子一边应付着旁边的小姐,让她自己去唱歌,一边连连答应着说没问题没问题。  第五章 便衣暗探密潜出击(4)  过了一会儿,赵飞回来了,那位服务生除了添饮料之外,又自行其是地给他们上了一个果盘、两包女士专用的细长“马士达牌”香烟。坐了约5分钟,赵飞感到无聊,就喊服务生过来结账。服务生也没有拿账单,只拿了一张手记小票,过来上下嘴唇一碰,居然吓了赵飞一跳。  “9800元。”  “什么,9800元?”赵飞说,“你,搞错了吧?”  “没错,就是9800元。”服务生很平静地给他看那张小票,上面的数字龙飞凤舞,赵飞仓促中仅仅看清了果盘和香烟的价格,那个没点自送的果盘竟然要价5000元整,女士香烟一包1200元,这也是小票中最为醒目的两个数字。赵飞还未看清其他饮料的价格,身边已经围上了四五条壮汉,其中一个拍拍赵飞的肩膀,一脸冰冷横眉地喝道:“怎么,这位朋友想赖账吗?”  赵飞说:“我没想赖账,他这账单有点不对,我想对一对……”  那汉子不容赵飞说完便问服务生:“多少钱?9800元?”他接过小票往赵飞手上一拍:“钱都写着哪,清清楚楚,可看好了赶快交钱,别给我?唆!”  赵飞想了几秒钟后,板起脸对服务生说:“叫你们的经理过来,你告诉你们的经理,我是胜哥的朋友,专门到这儿找他来的!胜哥,你们认识吗?”  服务生不答,转脸去看为首的壮汉。壮汉愣了一下,声气略减,反问赵飞:“你是胜哥的什么人?”  赵飞说:“朋友!”  “朋友?”壮汉打量了赵飞的样子,从外形上看赵飞没什么特别之处,眉宇神态比较平和,想来也只是个平庸之辈。壮汉又回头瞄了一眼一直在茶几旁坐着不言语的马丽雅,马丽雅一副不屑一顾的眼神,壮汉即刻明白,显然不相信地问道:“你跟胜哥怎么认识的?”  “你别管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赵飞说,“就是胜哥让我到这儿来找他的。你们叫胜哥来,他叫我付多少钱,我付!”  壮汉抬头,命令一个精灵骨瘦的家伙:“小哈,你去叫小冬来,他在后面打牌呢。”  那个叫小哈的瘦子应声走了,壮汉也带人散去,赵飞仍坐在那儿,马丽雅待理不理地看碟子,吴耗子和那位小姐也闲若无事地在那儿耗时间。没过多久,那帮壮汉去而复来,这回他们簇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冷面青年,那青年二十**岁,相貌威猛,一脸杀气,走到赵飞面前,眼睛上下一扫,打量得极不客气。身后壮汉说了句:“就是他!”  冷面青年冷冷地看了赵飞一眼,只那么一眼,便移步转身,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来:“骗子。”这两个字如同一道命令,赵飞立即被壮汉们围住,提着衣领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壮汉恶声相问:“交钱吗?没钱来这干啥?没钱还敢找这好的小姐陪你……从哪里来的,走,我跟你去取!”  赵飞刚刚喊了一声:“放手!”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那一拳打得很正,使赵飞反仰着趔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等他挣扎爬起来,就又被拎住衣领,拖离了地面,前后左右七嘴八舌,说不清多少嗓门在厉声喝问:“交钱吗,嗯?”  这回赵飞没等他们第二次出手,似乎仅仅凭本能的冲动,没有细想任何后果,就一拳击出,正中对方面门。赵飞看上去不壮,还有些干巴劲儿的,他那一拳出其不意,对方被打得身体失衡,竟一下子撞倒在身后的电视机台上。  预料的情形很快发生,并没有留下太多悬念。赵飞在那壮汉转身的刹那快速跃起,速度和冲力让壮汉重重地从电视机台上弹起跌落在沙发上,沙发立即发出了劈裂的声响,壮汉的头部也结实地磕在劈裂的沙发帮上,但他的疯狂马上在一秒钟内反超了赵飞。他手脚并用,动作变形,口中嘶喊,面色赤红,头上的青筋鼓鼓跳起,脸上的疙瘩也冒出血光。这场双方都玩了命的殴斗让在场的人们纷纷闪开,有好几十盘碟子被踢得横飞,靠墙立着的影碟柜经不住两人扭在一起的大力冲撞,轰然散架,柜内的碟子和杂物呈放射状般喷了一地,逼钱的壮汉们谁也没想到,身高体壮、相貌凶残的打手竟然在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打中渐处下风,渐显颓势,渐露败相。他们渐渐看出了,赵飞虽然身单体瘦,但这小子肯定练过,一招一式,都是实用,很占便宜,而且,他们也看得出来,这小子下手也够狠的。  第五章 便衣暗探密潜出击(5)  诺书网 更新时间:2011-8-11 17:15:35 本章字数:1737  打斗还没结束,就在壮汉撞倒在电视台上时,台上的杯子和蜡烛霎时跌翻,地上立刻碎声一片,一只杯子正好落在茶几上的果盘上,果盘内的瓜子、水果和残余的饮料、啤酒溅得马丽雅满脸皆是。吴耗子在一边故意偏头看着马丽雅戏说:“哟,啧啧啧,由你这种货色,再配上这种妆饰,撒泡尿照照,鲜极了!”马丽雅哪吃过这种亏,受过这种羞辱,伸手就给吴耗子一个耳光。吴耗子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快,躲闪不及,脸上立刻就多了五个手指印儿。赵飞在一旁什么也不说,出手也快,扬手就给了马丽雅一个耳光。马丽雅捂着脸破口大骂,一边叫保安过来控制住赵飞,她自己则掏出手机叫起了帮手。  赵飞和吴耗子被几个保安看住,站在那里不急不怕。吴耗子因为刚刚挨了那女人的打,破口大骂;赵飞也用手指点着那些人,有种的上来,老子大狱里出来的人怕什么!  5分钟不到,门口便又横冲直撞闯进来5个彪形大汉,赵飞心里一下就清楚了,马丽雅找来的这5个大汉是胜哥的保镖。  “谁在这里捣乱哪?”几个人冲马丽雅走过来。马丽雅得意地瞪了赵飞和吴耗子一眼,用手指着他俩说:“就是这两个人,想赖账走人!”  旁边被赵飞打的那个壮汉说:“他说胜哥是他的朋友。”  这句话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  也许,在这些人眼中,以赵飞的样子和年龄,和胜哥彼此呼朋唤友,确实有点搞笑。马丽雅环顾众人:“那你就让他见识见识,看看是不是真的。”  大家又一阵哄笑,笑过之后,听出马丽雅语气认真,于是领头的一个胖子旁若无人地“唰!”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正在围观的客人惊叫着纷纷退到了一边去了。只见焦胖子恶狠狠地朝赵飞逼了过来:“看看他的心,不就知道是不是胜哥的朋友了!”几个站在赵飞身边的保安也撑不住了,立刻胆怯地四散走开,赵飞顺手掂了把椅子正准备一场恶战,突然听到身后吴耗子大声叫嚷:“哎呀,谁呀?谁呀?焦胖子你小子要干啥?跟哥哥我动起刀子来了?”  赵飞没想到手持尖刀的焦胖子马上住了手,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叫自己名字的人一眼,立刻“嗨!”了一声,把刀子别回到腰里说:“吴耗子!真是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给兄弟们联系一下。”他说着,回头对其他几个凶神恶煞的同伙说:“自己人,该干吗干吗去吧。”  马丽雅一看情形不对,忙上前来问焦胖子:“钱怎么办?他还打我一耳光子呢!”焦胖子脖子一拧,瞪着她说:“什么钱不钱的,这是我的铁哥们儿,刚才你不是也甩了我兄弟一耳光子吗?这事算扯平了。”  “什么?”马丽雅气得脸都扭曲起来了,她冲着焦胖子嚷叫,“焦胖子,你胳膊肘尽向外拐,我找胜哥去!”  焦胖子愣了一下,从上衣袋里掏出一把钱扔到马丽雅身上说:“拿去拿去,仗着跟老大有一腿儿就拽得跟什么似的,谁料你呀!”当着朋友的面他不好发火,狠狠瞪了她一眼,“全是胜哥给惯成这个样子,没大没小的!”  赵飞想马丽雅是胜哥跟前的红人,焦胖子是胜哥的贴身镖头,忙上前说:“别别别,哪能让这位兄弟付我的钱。”说着他随手掏出一把钱递给马丽雅,“拿去,把这位兄弟的钱还给他。”  “瞧不起我是不是?”焦胖子接过马丽雅递过来的钱,又从她手中把赵飞的钱夺过来,只给她500元,其余的还给赵飞说,“欠费记在我头上,让胜哥签字算了。”他看着赵飞问吴耗子:“哎,这位是……”  第五章 便衣暗探密潜出击(6)  吴耗子向焦胖子吹捧一通,这位就是我铁哥们儿赵飞,在牢里他可没少照顾我。赵飞更加哥们儿义气:“9800元只收了500元,另欠的钱我请客,今晚上就在你这儿请兄弟们吃饭,咱将它花出去,也算是个见面礼吧!”对马丽雅,赵飞非常热情地请了她,焦胖子当即爽快地答应了,马丽雅也不计前嫌地同桌就坐。一阵吃喝闹将起来了。  刑警二支队队长王豪与黑势力来往密切。周清接到了“黄雀”的密报。  飞飞扬扬的鹅毛大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伍县县城的山山水水,被披上了一层银装,千姿百态的娇艳,给山城、给人们平添了一片喜色。太阳升起来不久,又红又大。新雪将世界覆盖得一片洁白,将远山的轮廓勾勒出了一条柔和而起伏的耀眼的曲线,将所有的可以望见的建筑物及树木都变成了巨大的玲珑的银珊瑚一般。  雪地辐射着炫目的彤辉。  大自然的美,属真实的美,更属于人类稀疏的地方。而这种地方,人们更易产生对大自然的依恋痴情。  然而,伍县举足轻重的人物――县委书记边召,却默默地眺望着那铺天盖地的大雪,望着那千姿百态的“冰雕”,望着那银珊瑚样的海洋世界,他却无心触景生情。而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着“三五”牌香烟。已接近中午,早饭已热了三次,但他还是没有食欲。这时,边召的妻子齐丽丽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狗肉,拎着他最爱喝的剑南春名酒,姗姗地从门外走进来:“来来来!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先吃点肉,喝杯酒,驱驱风寒再说。”  “去去去!拿走拿走!”  “咋啦?”  边召挥挥手说:“心里很烦,哪有食欲。”  “哎哟嘞!看你那个熊样子,往日的大将风度哪里去了?”齐丽丽眯缝着眼笑说,“春节快到了……也该?……”她给边召斟杯酒,接着说:“再不然的话,你可以去省里跑一跑,要求干部交流交流,趁机挪个窝,换个地方,不就得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是省长?还是省委书记?”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边召连看都不看她端起来的酒杯,悲观失望地说,“这一次非同寻常,恐怕真的要……”  这些年来,伍县黑恶团伙暗流为什么这样猖獗,边召心知肚明,为登上伍县的权力之巅欠了人家的情,再说他也……商贸集团公司业内互相厮杀倾轧、彼此斗得你死我活。接二连三的枪杀,把整个伍县搞得乌烟瘴气,他这个县委书记难揽全局,市委、省委能袖手旁观吗?迟早要栽到他们手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个权力反倒成了难以甩出去的烫手山芋。齐丽丽心里打了一个“咯噔”说:“不会吧?”齐丽丽仿佛听到外面有“笃笃笃!”的叩门声,没敢断定,站起身来侧耳听听,又几声传来证明确实有人在叩门时,这才放下酒杯转过身去盯着门问:“谁呀?”齐丽丽听出来是王成武的声音,急忙打开门十分惊讶地说:“王副县长快进屋里来!”她边热情地帮他掸着身上的雪花边说:“这残冬的太阳可真宝贵啊!刚露一下笑脸,可又大雪纷飞了。”  王成武激动得话不成句:“是呀!就是……谁知……”  王成武:35岁,长得目清眉秀,像个俊俏的奶油小生,戴一副低度近视眼镜,更增添几分文儒书生的风度。他海南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县四中当语文教师,只因喜欢弄文舞墨,经常在报刊上发表文章,被边召看中提拔到县委办公室当副主任。又曾因几篇深入浅出的高论,受到县委的赏识,跃升为副县长。他歪脸朝里瞧瞧,问:“边书记他在家吗?”  第五章 便衣暗探密潜出击(7)  “在在,”齐丽丽边伸手示意王成武进屋,边冲着屋里喊道,“边召,王副县长来了。”  边召闻声急忙探出头来,并招招手说:“噢,是小王来了?快快,正好陪我喝几盅。”他一边给王成武让坐,一边让齐丽丽增加餐具。  “哟!狗肉、剑南春,口福不浅哪!”五成武品着斯文,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筷端杯,与边召杯碰杯地喝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心血来潮,王成武油然雅兴打油诗:  茫茫狂雪飕飕寒,  琼浆,甘露;  天上鹁鸽鹑,地下狗肉,  啊――卸寒又滋补!  本来,王成武是借酒拍马屁,抒发对边书记的栽培之情。边召不听则罢,一听胸闷气喘,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变白。王成武瞧着有点不好意思,没活找话地说:“边书记,最近县里又发生几起无头案,这……”边召本来想说“小王啊小王,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想了想还是忍着性子说:“得得得,今天咱不谈别的,只管喝酒,一醉方休,一醉方休啊!”  小姬大步流星地跟着李奇走到警车前,顺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问:“李队,你去哪儿?”  李奇在胡戈的案子上要单身直入求见边召,所有人都知道“9?26”前夜高胜与边召在一起,他要揭开这个谜。这个案子由倪康负责,因倪康有其他案情处理,只好自个儿出马了……本来李奇是自个儿开车,可小姬抢先坐到驾驶位置上,李奇只好拉开右门坐到旁边位子上。本来小姬是去电信局查昨天一天没打通的呼机和电话号码,顺搭一段路,可李奇却说“这个案子我总感到是有某些方面的牵连,今天你不如跟我一起去县委办公室,多了解点情况,对我们破案就多一份证据”。小姬开着车朝刑警大院的门外开去,他转脸看了一眼李奇说:“昨天的报纸你看了吗?头版头条登的是……”李奇歪头看看小姬,笑着说:“我哪有时间看什么报纸啊。”小姬说:“现在不是有吗?那不,在你面前放着呢,你看看。”  李奇望了小姬一眼,心想也是,到县委起码需要20分钟时间,便伸手把放在面前车窗下的一张报纸拿了起来。立刻,他便被一条新闻吸引住了。只见报纸头版头条登着大幅边召的照片,旁边两个醒目的大标题写着:“免去边召县长职务,晋升为县委书记。”  看后,李奇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我们今天去县委不应该再称呼他为边县长,而应该叫他边书记了?”他一边说一边点着头,沉思片刻,他突然转过脸来问了小姬一句他无法回答,也无法拒绝的话:“小姬,你接触过边县长?不,是‘边书记’。你感觉他这个人怎么样?”  “不不,不敢枉加议论领导。”小姬连连说。  李奇哈哈笑了一声,说:“又不是无中生有,又不是诽谤诬陷,看把你吓的。是看你对一任领导的信任程度。”  小姬想了想说:“与边书记没有直接接触过,听过他的两次廉政报告,总感觉这个人还不错,是贯彻‘三个代表’,为人民办实事的带头人。不愧为名牌大学毕业的,理论水平高,实践经验丰富,实干精神又强。我还记得那次大会上他的讲话:‘当干部要廉政为民,一心一意为群众办事,堂堂正正地做人民的公仆,在我任职期间,保证大家生活水平上新台阶,经济收人翻一番。凡事不能占人民群众的便宜,凡官不能贪赃枉法,即使亲爹老子也不行,照样清你出党,治你于罪。在经济开发上,心要热,只有心里装着群众,才能为群众办实事办好事。头脑要冷,不能一阵风,不能赶浪潮,不能脱离实际搞无目标的大呼隆,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要想富,多修路、多栽树,要想发,大着胆子搞开发,这些话对我们山城很管用;5年打基础,10年重点突破,15年见成效,到2010年全县达到小康水平。’”  第五章 便衣暗探密潜出击(8)  李奇将报纸放回原处,闭目仰靠在靠背上,情不自禁地接过小姬的话题:“法德兼治,与时俱进。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既要依靠法律的权威性――依法治国,也要依靠人民的道德自律。后者虽说没有前者的强制性,但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这力量是无穷的……”小姬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李奇,他知道李奇那次执行任务没有参加会议,是周局在全局干警会上反复传达后他才知道的,他讲的一点不错。  两人很快就到了县委,一进大门,迎面一个50左右的男人威风凛凛地带着一帮人正朝外走,与李奇和小姬擦身而过时他扭头看了李奇一眼,然后便朝前走去了。出门时李奇听门卫说一声:“高总慢走。”李奇回头看了一下他的背影。“高总!高总是谁?”小姬疑惑地问。进了电梯,李奇说:“是商贸集团搞房地产开发的,你不是看了昨天的报纸了吗?二版头条,明天工程进入二期阶段,明年‘十一’竣工。市里、县里好几个工程都是他们承包的,云天工程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边书记亲自抓的星火工程。”正说着,电梯门在七楼开了,两人来到县委办公室门口,接待他们的是县委办公室秘书魏杰。李奇以前来过,认识,他赶忙站起来笑道:“是李队长啊?是来找边书记的吧?真不巧,今天一大早他就去云天工地了,工程上出了点问题,他去看一下。”小魏一边热情地给二位倒水,一边说,要有急事可直接打他手机,事不太急的话可在这里喝会儿茶看看报纸,边书记10:30就回来了。  “不急不急,”李奇理解地说。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哎,刚才高胜来找谁?”  魏秘书将茶递到李奇手上,说:“你说的是高总啊?他是来找王副县长的。要不,你先到王副县长那坐一会儿,边书记回来了你再过来。”  认为查电话已没有希望的蔡茜,留守在队里的电话机旁,闲若无事地再拿起拨了两天没有回话的那两个号码。她先是用那个传呼号发了两遍传呼,在等传呼的同时又在另一部电话上开始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通了,对方传来一个直愣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30岁左右的人的声音:“喂?你找谁呀?”  “我……”蔡茜忙捧着电话尽量控制住激动的心情,她问,“你是谁呀?”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没好气地说:“我问你找谁呀?”蔡茜光知道激动,一个劲地问:“请你告诉我你是谁好吗?”蔡茜听出对方非常生气:“你打电话来的,你总是要找谁的吧?你一个劲儿地管我是谁干吗?你到底要找谁?不说我可挂了。”可她的心里干着急想不出不让他挂的办法,急得张着大嘴“哎呀别挂别挂”地叫,但是对方还是“咔嚓”一声把电话给挂上了。蔡茜生气地举着电话筒嘟囔着:“几天不通,好不容易通了却又给挂了!”她也重重地挂上了电话。  要说蔡茜的点子多,是大伙共知的,她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突然脑子灵机一动。她又拿起了话筒,脸上带着一种调皮的笑容,笑得两颊红红的,嘴唇边两个酒窝分外显眼。只见她又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对方还是那个直愣愣的声音:“喂?你找谁呀?”“喂,我是电信局的,这里电脑的部分话费信息出了点故障,我们想确认一下你家的电话号码、机主姓名与住址。”对方的直愣愣腔有点温和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是你打过来的吧?你要是早说是这么回事我不就告诉你了吗?真是的。你找支笔记一下,我告诉你……”蔡茜早已准备好纸和笔,一边咬住嘴唇悄悄地笑,一边略带歉意地说:“你说吧,我手里有笔。”  第五章 便衣暗探密潜出击(9)  蔡茜又一个没想到,她刚挂上电话,旁边那个专门等传呼的另部电话也响了,她赶紧抓起话筒,立即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喂,谁呼537757……”蔡茜急忙说:“没错,是我呼的……”她一边应付着电话那边的人,一边在脑海中极力思考着怎样才能稳住对方,不能像刚才那个电话那样,急急忙忙地挂断,要想方设法让对方告诉自己她是谁,她在哪儿。要知道这对飞天杀人案可是唯一的一条线索,前两天一直呼这个人她都没有回。对方疑惑地问:“你是谁?我是……”蔡茜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她装出一副沉痛的声音,对话筒说:“也许,我说了你可能也不认识我,但也许你听我哥哥提起过我,这个呼号就是我哥哥留给我的,说有什么事让我跟你联系。”听得出这句话很管用,对方由疑惑变为质问:“你哥哥?你哥哥他是谁呀?”对方的女子声音有点焦急,还没等蔡茜回话,她便急切地说:“你哥哥是不是胡戈?你是他的妹妹?他这些天在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蔡茜一听有戏,忙说:“你先别说这些,我必须当面给你说,电话里不方便,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在哪儿?我哥哥有东西要我尽快交给你。”  后来的多次回忆中,蔡茜当时非常害怕,生怕自己演得过火,让对方起疑心,生怕对方知道胡戈这个妹妹是假的,立刻挂掉电话。也就是这个电话对侦破“9?26”车祸案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她说当时对方的电话好长一会儿没有声音。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叫:“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我哥哥对你这么信任,你的心让狗吃了?”  电话那头终于说话了,那女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老实告诉我,你哥哥是不是出事了?你不用瞒我,这几天我的眼跳,心里一直毛得很。”片刻,电话那头又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你来吧。我在城西区发展大道27号丽光发廊。”  蔡茜这才擦了一把满头的虚汗,拍拍胸口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忙又问:“你是住在那里还是在那里工作?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张缦,我在这个发廊里打工。”  蔡茜抬头看看墙上的电子钟,已经11点多了,考虑到姬斌可能马上就要回来,便说:“好吧,我大约1点钟赶到你那里。”挂掉电话后,蔡茜兴奋地跳了起来,她想,等姬斌一回来,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好搭档了!  姬斌是第一次见到王副县长,但李奇却不是第一次跟这位表情温柔、心地善良的大学生副县长打交道了。两年前一酒店闹事,酒店老板指示手下把一个外地来打工的餐厅服务员打成重伤,在王副县长的支持下,李奇强行将酒店老板和凶手缉押。  李奇、小姬二人,迈进王副县长的门槛时,他正在接电话,听口气好像是电信局查话费,只听他笑着说:“你要是早说是这么回事,我不就告诉你了吗?地址是和平路甲四号,机主姓王。”王成武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他拿起电话一听是边书记的。边召听小魏说李奇找他,即让王成武和李奇一块到他办公室里来。李奇他们一进边书记的办公室,便被边召那双热情的大手握住了。  根据那个未证实的消息,李奇断定胡戈知道那天晚上的详情,所以必须证实高胜那天晚上的动向,所以……“忙了一大圈刚回来,接二连三的事不断发生,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让你们久等了……”边召这样一番既得体又客气的话,连王成武、李奇都有些于心不忍。王成武说:“李队长你和边书记谈事,我出去了。”  第五章 便衣暗探密潜出击(10)  边召表面微笑,内心略带着疑虑,他看了一眼王成武说:“你别走,李队长他们该是谈论车祸方面的事吧,你也一起听听。”  王成武这才依言在沙发上坐下来。  因是在县委书记办公室,而且是面对县委书记、副县长,李奇认为没有必要客气,便开门见山地说:“‘9?26’车祸高胜疑点很多。”  边召以既是关心此案,又是从爱护同志的角度问:“有证据吗?”  “听说。”  边召看着李奇,似笑非笑地说:“听说不行,要证据,法律是重证据的。那天晚上高胜和我在一起,还有市委组织部长张山成玩牌到12点……”  尽管边召和高胜的说法一致,无懈可击,但李奇还是凭着情节推论和法理分析,关键的疑点在后边,李奇打断边召的话说:“事故发生在凌晨4:30左右,要做的手脚你边书记并不一定知道。有人发现案发后高胜的车快速逃离现场。”  “证人呢?”  “死了。”  “胡闹,既没有证据,又没有证人,怎么能随便怀疑一个对伍县作出特大贡献的财团总经理呢?”边召看来一脸怒色,但还是痛心地说,“虽然交警判定为意外车祸,但我也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希望你们尽快破案,找出凶手,让冯书记他们瞑目。”  这个开局是李奇没有想到的。李奇有点没主意了。他心里又急又怒,他根本不相信边召说的话是真心话,但是他认为边书记说的句句在理,无懈可击。片刻的思考之后,李奇站起了身看着边召说:“边书记说得对,法律的依据是证据。我们会尽力找到确切的证据的!”说罢,李奇和小姬离开了边召的办公室。  李奇他们刚一走,王成武就忍不住地说:“我也看出那次车祸疑点很多,总有一种感觉。边书记,提拔重用我表示感谢,但我还得提醒你,高胜是在利用你,知道吧?刚才电信局查电话费打到我办公室里,有这么巧吗?还有我这次去云南,火车上发现高胜手下的几个人神秘兮兮的……”  如果说王成武担心的事是真的,那么边召可真称得上名副其实的黑保护伞了。边召听王成武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不由得心中猛地一惊,说:“你是说他们是在贩毒?”王成武抬头看着边召严肃的脸说:“要比贩毒严重得多,可能是在搞暗中加工……”  “你说什么?”边召愣住了。他的心仿佛一下就被冻僵了,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瞪着王成武,半天才缓过劲来,他失重地坐在他的书记椅上,他对刚刚知道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心怦怦跳着,慌极了,也乱极了!他一心想把伍县的经济开发连上台阶,可是他从来也没想到商贸集团产业中竟然有如此黑暗的部分。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边召惊讶地发现了更多他以前根本就不知道的东西。商贸集团下设有赌博场、黑市股份交易所,几乎垄断了山城市的整个地下赌市和股市交易。收留着几十个刑满释放分子,他们不做别的事,专门充当保镖和打手,一有事发,便收钱跑路。种种的事实表明,商贸集团在合法经营的外衣下,隐藏着无数非法的勾当。边召此时才明白,高胜为什么能在短短的几年里,资产达到上千万。  在几天的清醒思考之后,边召就惊慌地感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落入了一个泥潭,一个陷阱,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之中。  ……  第六章 引蛇出洞,该出手时就出手(1)  崔伍被抓,就有一种预感。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一生的终日将至,等待他的将是严正的审判!  被关进黑森森的奉天监狱的崔伍,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几次被程刚的严厉斥责声惊醒:“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来杀我?”  每次噩梦醒来,都被冷汗湿透了内衣……  这天夜里,崔伍正蒙头大睡,梦见一条大蛇将他浑身缠得紧紧的,动弹不得,蛇张着大嘴,吐着长长的芯子,咝咝地喷着毒液,说:“说!是谁指派你杀程刚的?如实招来!”  崔伍以为是蛇仙索命来了,吓得跪地连连求饶!突然一声巨响,噩梦被铁门撞击声惊醒,看守员冲着惊梦中的崔伍厉声吼叫:“起来!起来!”  “干啥?这么晚了。”  “哟嗨!没尿泡尿照照你是谁?杀人犯,死囚!你还有资格说这话?”李看守冲着他说,“快起来!口字里边这个人不好受吧?前边再加上一个死字,好好品品这个味吧!”  崔伍不慌不忙地穿衣蹬鞋,一边眯缝着眼睛问:“去哪儿?是不是该,该送我上路了?”  “人家都向往着康庄大道(奔向小康的光明道路),你说说你,总要痴迷黄泉路。活腻了不是?”两位威严的公安干警严肃地回答说,“不该问的别问,去了你就知道了。”  “走!”李看守将崔伍推出了牢门。转眼间,崔伍被带进一间封闭式的审讯室,只见迎面墙的上端,红蓝色盾牌下面闪耀着8个醒目的红色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崔伍打了个寒战,停住了脚步。李看守推了他一把,说:“杀人犯崔伍带到!”李看守的话音不高,但仍凝固了审讯室的气氛,一双双威严的眼睛紧盯着从门外押进来的崔伍。从“T1?5”调查组的核心成员和主要领导专程参加审讯,就知道省委、公安厅对此案的重视程度。主审台正中端坐着50多岁的省公安厅厅长刁谦,这位曾经参加过边境自卫反击的侦察连连长,多年来的战地侦破实践,练就了突破心理防线的经验。他威凛俨然,示意戴着手铐的崔伍,坐在案桌前的一把铁木靠背椅上。  杀人都不怕的狂徒,不知为什么,审讯反而使他有些心悸。他心惊胆战坐在靠背椅上,看得出由于两腿不住地哆嗦,带手铐的双手不停地发出“咯咯咯”的颤音。  匡钊虽是缉捕前后的主要组织者,但还是对犯人按程序进行了严厉的质问:  “姓名?”  “崔伍。”  “年龄?”  “35岁。”  “职业?”  “社会游民。”  审讯是在威严的气氛下进行的,匡钊没有拍桌瞪眼,只是清了清嗓子,崔伍头上便即刻冒出了冷汗。匡钊态度俨然,腔不高却严厉地问:“你知道你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崔伍胆怯地回答说:“知道。是杀人罪。”  “仅仅是杀人吗?”  “是的。”崔伍唯恐说他不老实,坦白地说,“杀人后,仅仅才10来天的时间就,就被你们给抓住了……”  “为什么杀人?”  “一时糊涂,犯下了滔天大罪。罪该万,万死!”  “老实交代!”  “首长,我说的是实话。”  只这三言两语,刁谦就能听出,表面惊恐的凶犯没有说实话。对付绝望的死囚犯,要从他嘴里掏出详情,还真得直言厉剥,他这才打断崔伍的话威严地说:“不!你说的不完全对,不那么简单,这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而是你参与了黑恶势力,完全是一次有计划、有组织、有预谋的谋杀党政机关领导的一起重大的恶性谋杀犯罪。你是在替别人卖命!性质极其严重,手段特别残忍。因此,你必须老老实实地交代,不许放过任何细节,明白吗?”  第六章 引蛇出洞,该出手时就出手(2)  “明白明白。”崔伍的恐惧心态被刁谦威严强势中的和蔼面容所感化,使其改变为悲哀、愧疚的状态。如果说那天晚上谋杀程刚的现场和自己以往所犯下的罪行都录下来,现在重新展现眼前的话,那么现在,激烈的心跳仿佛才刚刚开始。当凶残的画面确实过去之后,他才意识到他所犯下的罪恶是不可饶恕的。一切恐惧只能留在事后反刍。他说:“我知道,当我把一个人杀害的时候,其实是在毁灭一个家庭。我也不是没有害怕过,常常梦见自己被警察五花大绑着押上刑场,常常梦见那些屈死的灵魂和亲人哭天喊地的哀呜,无时不在抽打着我卑劣的心。我曾捶胸顿足发誓再也不干这种丧尽天良的罪恶,然而,那颗已经扭曲的心常常萌发难以控制的渴求,于是我又把那罪恶的手伸向无辜的人们……一直到了不能自拔的深渊。”要说凭智力,崔伍不比别人差,他也曾多次试想过去演戏,想成为一个幸运、不错的明星。可惜没有机会,倒不如说没有那么好的命运,而成了一名浪迹社会、栖身黑道的杀手。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已经走上了杀人犯罪的不归之路,少年时想当文艺家的梦想已经随风飘散,现在才悲哀地感到自己这次的地狱是下定了。  既是死罪,那一枪是躲不过的。崔伍见他们掌握得这么清楚,知道不说不行,如实交代少受点罪,落个诚实鬼也痛快。于是,他便用戴铐的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刚才我是绕点弯子,我一定把我自己干的、所知道的全部不留地向政府交代。”然后他瞄了一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8个大字,说:“我的罪孽太重、太大了!”  “开始吧?”  “首长……”  “怎么啦?”  崔伍以乞求的眼神看着刁谦说:“能不能给支香烟?”  “可以。”  崔伍嘴里叼着匡钊递给的烟卷,深深地吸了一口,一闭嘴全部吞进肚里。闭目片刻,就像吸足了鸦片似的,立刻提起了精神。紧接着,他便开始了犯罪经过的叙述……  那是一个凄风飕飕的夜晚。黑沉沉的夜空下着霏霏的细雨,山城市内闪烁着辉煌的灯火。连着三圈不开和的崔伍,垂头丧气地从秘密赌馆中溜出来,沿着蜿蜒曲折的桃花小巷默默地朝前走去。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试探着放慢车速,他下意识地扬了下手,可直到他一只脚跨进了车子,才猛然想到今晚输得连一餐像样的饭都难进口,哪还有钱打的。便急忙跳下车子连着向司机点了几下头,连着说了几声对不起,他还有事要办,即快速地向人行道上走去。他漫无边际地走着走着,他当然也不可能想到他马上就要交桃花运了。  当崔伍走到巷口拐角处,忽见一家黑玫瑰小酒馆钢花玻璃门上,两朵霓红灯管制作的玫瑰花朵,闪烁着美丽的荧光分外逗人欢心,饥饿难耐的赌棍,怎经得住那随风飘来扑鼻润喉的烈酒醇香的刺激,便情不自禁地迈进了那两扇钢花玻璃门。因输得很惨,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想借酒浇愁。因囊中羞涩,他只要了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要了一瓶半斤装的昌河大曲,坐在靠窗一角的暗处默默地独斟独饮。崔伍对着两朵玫瑰把盏长叹,暗自悲伤:“唉!想我常在江湖窜,如今混到这种地步,真够惨的!”  这一切,都被坐在酒柜内的老板周什东看得一清二楚,他两眼一眯缝:“嗨嗨,天助我也!”  第六章 引蛇出洞,该出手时就出手(3)  关于崔伍以前的所作所为,周什东无须知道。根据他黑道上的经验,就从他透过钢花玻璃门看到崔伍在那里徘徊约10分钟的那一眼起,就从他悻悻进店那个怏怏不乐的表情,就从他要菜点酒的那个寒酸样子,他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已到山穷水尽的狂徒,只有不要命的狂徒才敢在身无分文的情景下仍敢来这种场合。他的观察和崔伍自己的述说相当吻合,特别是崔伍举杯长叹的表情使他突有一种良机一到的惊喜。确切地说,周什东早就在猎取这样的人物了。  此人四十二三岁,大块头,一张瓦刀脸,两只鹰鹫眼,满嘴络腮胡,酷似水浒传中霸占“快活林”酒店的“蒋门神”。  紧贴他身边坐着一个外号叫“俄混血种一剪梅”的腊翠翠。此人20岁,圆脸凤眼,白皙的皮肤透出一片绯红,颇有几分姿色,单凭一双流光溢彩的黑亮眼睛,挤眉弄眼的媚眼,很会招揽酒店生意。就是因为她的脸蛋红白,眼皮活,所以酒店才起名黑玫瑰,所以很多顾客就是冲着她来的。周什东轻手拍拍腊翠翠的肩膀,乜了一眼窗角处,嘴唇靠近她耳边一阵嘀咕,只听腊翠翠“嘿嘿!”几声冷笑,频频点头……  崔伍的这个麻烦,就是女人。  带来麻烦的这个女人,实际早就看到崔伍了,她知道就凭她的“天姿国色”,任何人只要进这个门,就得向她献媚。崔伍就是透过钢花玻璃向她瞄了一眼,进门后他两个又对视了两眼,只是有碍于老板她才没越雷池一步。  崔伍的麻烦就出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当周什东附耳如此……这般的低语后,她才猛然站起身来回了老板一个媚眼,说:“看我的……”  腊翠翠一甩手进入内屋。  约5分钟工夫,只见那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腊翠翠手托盘子,上面放着一瓶人头马酒,扭动着细腰,有意识地挺出高高的胸脯,笑眯眯地走到崔伍的酒桌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将盘子放在崔伍面前:“哟!大哥哎一个人喝酒,多闷呀!”说着用手掐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一屁股靠他坐下嗲声嗲气地说:“来来来,让姑奶奶陪着喝,包你解闷开心,咋样啊?”  其实,崔伍的脸色,腊翠翠看得很清楚。那脸色让她知道,也许他是一个刚从家和媳妇吵架出走的暴夫,也许是个一贫如洗的光杆赌徒。崔伍确实输得很惨,连着三圈下来,身上带的5万输个净光还欠了人家2万,只想借酒浇愁。经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这么一掺乎,凄凉的心早已荡漾怒放、口水横溢,他那双像饿狼般的眼睛,紧紧盯住那富有魅力的身姿,一个劲地笑着。  女孩儿的心都是敏感的,崔伍还没有说出话来,腊翠翠就一把揪住崔伍的耳朵,一手端着酒杯子就往他嘴里灌,那张媚眼靓丽的面孔立即换上了泼妇愠怒的表情:“你还是个老爷们儿呢,连那些小流氓都不如,别人想让姑奶奶陪,10万元我还不干呢!”  简直不敢相信,崔伍从小到大,无论在家还是流浪社会,亲朋好友皆为粗莽一路,从没感受过这种柔情。他的语言积累,与这种人很难匹配,不是对手。因此,只能张口结舌一阵,傻愣两眼看着这美貌女子咬牙歪嘴、嘻笑愠怒,这种愠怒更加荡起他的激情。腊翠翠再次咬牙时,他才感到自己的耳朵在她手里,这才咧着个大嘴巴求饶:“哎哟哟我的姑奶奶耶,轻点、你轻点呀!”  第六章 引蛇出洞,该出手时就出手(4)  “怎么样?”  “好。你松手啊!”  崔伍也兴奋起来,一只手挡着腊翠翠往嘴里灌酒的手,一只手便偷偷伸到腊翠翠的后腰……  她顺手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想吗?”崔伍扑眨两眼嘿嘿地傻笑。  如果说是在演戏,那么已经到了不可刹板的节骨眼上了,腊翠翠又来了两个媚眼,紧接着一只手举起酒杯,一只手又照着崔伍头上轻轻来了一下:“想不想啊?”崔伍随即张大血口,一只手搂着腊翠翠的下腰,一只手接过酒杯,又“咕嘟”一声笑道:“能在你裙下死,做鬼也风……”腊翠翠还没等他那个“流”字出口,便拽了崔伍一下说:“好吧,你随我来。”  崔伍一听,立即心花怒放,悄悄地跟着腊翠翠钻进了店里一个浓馨扑鼻的香巢。  一出县委大院,小姬便紧跟着李奇难以理解地问:“我们不是证实一下那天晚上高胜是否和边书记在一起,怎么你突然又提起胡戈?他人都死了,还有啥希望?”  李奇只是默默听着没有反驳,他大概第一次见识小姬也能这么振振有词深探其奥。在小姬看来,李队不反驳,是因为他的雄辩无可反驳。当然,小姬也感觉到了,李队不反驳还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对这个案子也信心不足,也感到疲惫,也许他和小姬一样,恨不得这个案子早点完了,今天晚上或明天早晨就结案,让冯书记他们早点瞑目于九泉之下,也许他和小姬不一样,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们都该早点握握手,彼此拍拍肩,或者互相苦笑一下,然后各奔东西,他回他的县局,他回他的支队,以后每次相见,大家还是朋友。  这次县委行动的结果,和小姬想的差不太多,李奇终于点头表示:“先回队里再说,我们还非得从这个死人身上查起,他是唯一的线索。”李奇最后的这句话还真给言中了。  两个人很快回到了队里,蔡茜一看到李奇两眼一下子模糊了。女同志眼泪多,无论好事坏事,只要过于激动,就难以控制。李奇不知所措地站那儿发愣,连问两句:“这是怎么回事儿?”蔡茜这才不好意思地向他汇报了一个惊喜!这个消息真好比沧海中的一叶扁舟。李奇一下子振奋起来,他急忙从蔡茜手中接过她在纸上做的电话记录,也许李奇也有点忘乎所以,攥起拳头就往外捅,当意识到蔡茜是女同志时,这才将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哈哈笑着说:“真有你的,终于让你给查到了!”  蔡茜一脸得意的样子看着姬斌,姬斌也一个劲地盯着蔡茜笑。  李奇捧着电话记录,看着看着,突然皱起了眉头,指着纸上的一个电话号码问蔡茜:“这个号码怎么回事?为什么写了地址又画了问号!”蔡茜说:“我冒充电信局的人……”  蔡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勾勾地看着姬斌。姬斌没有细琢磨蔡茜的表情,终于打断了蔡茜的话说:“机主是个男的,姓王,30多岁,地址是和平路甲四号对吗?”可是,蔡茜以疑虑的口气说:“我觉得他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在说地址的时候很警惕,甚至盘问了我好几句,如果不是我态度坚决,装得很像电信局的人员的话,他恐怕不会告诉我他的确切地址的。”“你要是早点说是这么回事儿,我不告诉你了吗……”姬斌重复了机主的那句问话。蔡茜凝视着姬斌,心中犯疑:我在电话上说的话他怎么知道?好像他就在跟前似的。蔡茜终于忍不住地问:“姬斌,你是不是在监视我?”  第六章 引蛇出洞,该出手时就出手(5)  这话使姬斌难以置信,是从一个自己十分喜爱的机灵的小女孩嘴里说出,听起来温柔,实则是严厉的质问。这句话问得他哑口无言,要不是李奇现场解围,恐怕姬斌一身是嘴也难消除蔡茜的误会。  李奇望了一眼蔡茜,神秘地一笑,说:“机主是王副县长,我和小姬同时在场。”  和李奇估计的几乎一样,他的一句话刚一出口,3个人好像同时触电一样,猛然一愣,死者究竟是什么人,他的身上怎么有王副县长的电话号码?这又是一个谜。  在山重水复疑无路时,蔡茜突然眼睛一亮,手指着呼机户主的号码说:“只有让胡戈来解这个谜了。”  尽管蔡茜满脸喜色、说话天真,李奇还是极不情愿地冷落她的热情说:“我又不是包公能阴曹断案。”这句不轻不重、不冷不热的话激得蔡茜满脸绯红,嘴里没说,心里很不是滋味,人家费那么大的心思,好不容易得到这点线索,居然被队长否认,她不服气地说:“没有包公,疑案就不破了?那机主下午1点约的面我们还见不见?”李奇看着纸上写的东西对蔡茜说:“见,谁说不见!机主是谁?你这上边没写清楚嘛。”蔡茜这才还原了本来的面目,苦笑着说:“哎呀,我忘了写了,这个机主是一个发廊妹,名叫张缦。我估计这个发廊妹和胡戈不是一般的关系,而且她的确知道一些事情。”  看着蔡茜的认真劲儿,看着她鼻子尖上沁出的汗珠子,李奇这才表露出感兴趣的口气说:“说说看。”  蔡茜还是那个认真样子,似在演戏、似在做行动前的临阵动员,她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说:“我冒充胡戈的妹妹,给她打的电话,她相信了我。她在电话中一个劲地问我‘胡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说她早知道他会出事的。她还在电话中说心里毛、眼皮跳得很厉害,似乎他给她说了些什么话,让她觉得胡戈出事了。我提出马上跟她见一面,我们说好了,中午1点钟去。”  李奇这回也真正发现蔡茜是个做事极为认真、点子多、心眼活的女孩,他心情愉悦地说:“好,小姬你和蔡茜一起去,把这个张缦给我带回来,我预感到我们从她身上可以解开这个谜了。”  大家会心地笑了笑,小姬和蔡茜脚步轻快地朝外走去。  黑玫瑰酒店的老板,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那块电子表,从腊翠翠和崔伍进屋开始计时,5分钟后,急不可待的周什东,像幽灵般地来到房门外,掏出钥匙,悄悄地把门一拧,闪身而入。  此刻,两人刚进入情况,腊翠翠半推半就、假戏真做。如果不是崔伍急性强夺,她根本不会让他将衣服扒下来。  此刻,两人进入了情况。腊翠翠拗不过崔伍,被他按倒在床上。  此刻,周什东已进了屋。他一见情况不对劲,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扑上去照着崔伍就是一拳:“大胆的狂徒!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私入民宅、强奸我的老婆,不想活了你?”他还嫌不解恨,猛地一把揪住崔伍的头发,左右开弓,“啪啪”两记耳光,只把他揍得晕头转向。  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打,崔伍哪顾得上发烫的两颊,哪顾得上口鼻流淌的鲜血,火烧火燎地蹬上衣裤,“扑通”一声跪倒在周什东面前,吓得浑身哆嗦着说:“大哥、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我不知道她……她是尊夫人哪!”  想到被打,崔伍突然一股无名窝火攻心。如果不是身揣5万元,哪有那个兴心去赌场;如果不去赌场,哪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如果不来这儿,就不会有今天晚上这个窝囊气受。  第六章 引蛇出洞,该出手时就出手(6)  本来就激动的场面,必将更加激动;本来就焦虑的人心,必将更加焦虑。此时崔伍的心里,也焦虑得七上八下,可周什东的脸色在此时似乎比崔伍还要阴沉,事情还没有了结,好戏还在后边。  崔伍顿时产生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腊翠翠以为这出戏演得不错,以羞怯的眼神看着周什东,心想着这戏是否接着往下演,若不演我可要穿衣服了。想到此,便连着干咳两声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就这两声干咳,吓了崔伍一跳;就这两声干咳,还真的提醒了周什东。只见他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啪”的一掌抽在腊翠翠的脸上,说:“叫你来,你倒玩起真的来了你?”  腊翠翠像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哭着说:“不玩真的他能听你的吗?这些人可不是脸比金子还贵重的人。你个窝囊废除了打人,别的还能干啥?”腊翠翠委屈得颤抖着油脂脂的身子,坐在床上嘤嘤哭泣不止。(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  事情要比想象复杂得多。本来就是演戏,本来就是套狼,崔伍他哪知道。腊翠翠这么一哭一闹,接着麻烦事就来了。周什东借机把气一下子转移到崔伍身上,他一把抓住他大喊一声:“走!”  崔伍这方面的事经得多了,无非是想敲他一笔。可现在身上空空的,敲不出来呀,便怯生生地问:“去哪儿?”  “公安局!”周什东拽着崔伍的胳膊就往外走。  无论今晚的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崔伍并不在乎,别说是腊翠翠勾引他,就是他强奸她,他周什东又能怎样?  无论今晚周什东要他去哪儿,崔伍都不在乎,唯独公安局他不敢去,他的斑斑劣迹早已网上挂号,只要一进公安局的门,等于是飞蛾投火。崔伍这才意识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他恶狠狠地掴了自己两个嘴巴,说:“别别别!大哥饶了我吧!我不是人,我该死!”周什东仍不松手:“呸!饶了你我该咋办?”崔伍双手拢拳跪在周什东面前:只要不报警,想咋办就咋办!  “不报警?”  “嗯。”  待崔伍穿好衣服,周什东眯缝着眼睛带着十分凶狠的口气问:“不报警?那你说咋办?”  “大哥你说。”  “我说?”  “嗯。”  让周什东感到特别高兴的是,这个狂徒终于就范了,他被实际上让他自己激变的场面弄得走投无路,还愁没人替他卖命。除了恼羞成怒,周什东也别无选择。周什东发怒的特征就是面含微笑,那极不自然的微笑中暗藏着阴毒,内心的阴毒把他的故作镇定表现得更加杀气腾腾!  “要我说。公了不干咱就私了!”  崔伍此时已经明白自己钻进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心里不再那么惊恐了,便“嘿嘿”冷笑一声说:“你们就别再做戏了,有话直说吧!公了怎讲?私了又咋说?”  话到此时,腊翠翠也趁热打劫,假惺惺地挤几滴眼泪:“哎哟哟,你个不要脸的色狼,糟蹋了我还在这里耍什么威风,逞什么好汉?我可没脸见人哪!”  崔伍又咬牙切齿地掴了自己一个嘴巴,说:“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就别闹了。婊子有几个要脸的?”  周什东面红耳赤、瑟瑟发抖的样子,进一步变本加厉地把崔伍逼入了毫无退路的死角:“公了,咱们立马去公安局!”  “我要是不去呢?”  “哼!这事由不得你。只要咱们一到公安局,少说也得定你个强奸罪,蹲大狱三年五载,还要罚你10万块‘抚慰’翠翠心上的创伤!”  崔伍半信半疑:“公安局是你家的?定罪那样随便?”  第六章 引蛇出洞,该出手时就出手(7)  周什东眨巴了几下狡猾的眼睛,说:“叫他咋定,他就得咋定。(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不信咱试试看!”周什东看透了,即使崔伍怀疑是诈他,他也没这个胆量逞公了这个能,便有意拉长腔调,说:“至于这私了嘛……”  “说吧!怎么个私了法?”  从那时起崔伍已开始怀疑,压根就不该来这黑玫瑰,压根就不该来这个小屋,压根他们就是在演戏,不然为何把这场假戏做得这么真,要不然他能会懵懵懂懂地跟她那么亲?可同时他脑子始终胡思乱想,想想今夜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想想到底他们要把他怎么样?突然崔伍脑子里不知哪根筋扑棱一声动了一下,突然打了个冷战,脱口而出一句话证实了这个女人带给他的不是一般的麻烦:“该不是杀人吧?”  周什东?了崔伍一眼,说:“算你聪明,这就是私了!”  “给多少报酬?这可是提着脑袋干的活。”  “不会让你白干的。”  此时,周什东已掌握了崔伍的心理状态,毫不掩饰地甩出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伸出一个巴掌说:“先预付5万元,待摆平后再付另一半,共计10万元。怎么样?”  崔伍收起钱往口袋一塞:“行!一言为定。”  稍候,崔伍伸出手掌心向上。  周什东疑问:“怎么……你……”  崔伍这才把心一横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请提供照片、住址和时间。道上有规矩,出手定要成功,不能错伤他人。”  此刻,腊翠翠也穿好了衣服,她走到崔伍跟前,“吧”的一声将照片和地址拍在他的手掌上,然后搂着崔伍的脖子,连着亲了几个响嘴,说:“还是阿哥,真正的男子汉!”  说到这里,崔伍停住了。  刁谦紧盯着问:“你是怎么去的县委招待所?杀人后,又是怎么逃走的?”  崔伍有气无力地说:“那,那都是周什东一手策划的,他开一辆黑色富康出租车接送的,还有一辆配合作案的越野吉普,防备万一时用,具体是啥人开,哪些人在车上,就不清楚了……当然,这都是周什东告诉的。”  “首长?”  “又怎么了?”  “能否喝口水?”崔伍要了杯水,喝后接着说,“当时,为了以防不测的那辆越野吉普车是停在马路对面,也就是招待所墙外塔松下面,杀人后不到5分钟,周什东的车就来了,仍然停在塔松树下。我坐上他的车子,只顾逃命去了。”  “以后?”  崔伍用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以后就躲在芦苇棚里,再以后就,就到这儿了……”  调查组立即驱车返回省厅召开紧急案情分析会,同时就对下一步的案情进展,如何顺藤摸瓜,展开了新的部署。  事情是带有戏剧性的层次发展,所以,故事也不得不从错综复杂的角度来讲。  赵飞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那么顺利便当上了贸易集团里的一名保安。焦胖子向吴耗子夸海口,只要他出面担保,在商贸集团里安置个把保安一点问题没有,赵飞以为是酒话,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他没想到焦胖子第二天果真给他打电话让他来一趟。赵飞闻言立刻赶到焦胖子所说的那个工地上,焦胖子带着他边走边说:“我把你的事给胜哥说了,他答应见你,小子,你的机会来了,放机灵点。”赵飞暴一个惊喜的动作说:“放心吧,焦哥。”两人来到一个工棚前,只见一个头戴安全帽、肚子明显已经发福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大声训斥着两个民工模样的人。焦胖子让赵飞停下,自己走上前去对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那男人才快步向工棚里走去。  第六章 引蛇出洞,该出手时就出手(8)  焦胖子向赵飞一招手,赵飞跟着他们进了工棚。当赵飞走近时,焦胖子附耳低语了一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胜哥。胜哥。”赵飞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甚至有点讨好的兴奋样子,站在一旁。  胜哥坐在工棚的一张椅子上,抓起桌子上的一罐饮料打开喝了一口,然后将罐儿往桌子上一放,又盯着赵飞上下打量了起码5遍,这才咳了一声,说:“你的事情我都听焦胖子说了,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的?”  “一个小白脸勾搭我老婆,被我给废了,判了5年,半月前和一个兄弟逃了出来,只好远离家乡了。”赵飞回答。  对于赵飞的表白,胜哥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他站起身来似听非听地绕着赵飞转了一圈,突然一个急回身,用腿猛顶赵飞的膝弯。赵飞对这一招似乎并不意外,听其言观其色,防着呢。只见赵飞就势反转,刹那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胜哥脖子的要害之处,这一招使胜哥吃了一惊,但赵飞点到为止,即刻收了手。胜哥一脸狐疑的神色坐到原来的椅子上,又拿起了那罐饮料喝一口说:“身手够利索的,以前是干什么的?”  “当兵的。”  “当兵的?”  赵飞苦笑了一下说:“不然我老婆也没机会,让人家……”  人家连老婆被搞的实话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人家?胜哥忍不住被赵飞生气的样子逗笑了,他伸手拍拍赵飞的肩膀,说:“行,是真心在这儿干吗?”  “是。”  胜哥站起来用手拍了一下桌子,肯切地说:“好了,你我收下了。”  焦胖子忙在一旁推一把赵飞说:“还不快谢谢胜哥。”  “谢谢胜哥。”  在他听来,胜哥这样的口吻,就像是跟自己的儿子说话,他说:“小子哎,记住了,好好跟着我干,干好喽,你要什么有什么!你那个老婆,那算个什么,咱们这儿好姑娘多的是。这样吧,你先干个外勤保安,月工资1500元,公司管吃管住,明儿就来报个到吧。”  赵飞语迟片刻,突然疑视着胜哥说:“外勤保安?胜哥,你不是说让我跟着你干吗?我就在这个工地留下来不行吗?通缉着我呢!”把一个秘密藏在心里,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赵飞有他的打算,胜哥忍不住看了焦胖子一眼。焦胖子拉了赵飞一把说:“你怎么那么傻,这儿只是咱们公司的一部分,这儿要的是出大力的工人,你是跟我一起到商贸集团总部去的,先跟着我,慢慢干熟了再跟胜哥,连这个你都不懂啊!”听焦胖子替自己把要说的话给说了,胜哥笑了。当听到焦胖子把“咱们”两字说得很甜蜜时,胜哥不住地连连点头,连连微笑着对赵飞说:“去吧。”然后胜哥看赵飞走出工棚了,这才小声对焦胖子说:“是块好坯子,不过,先安排些不当紧的活儿。”焦胖子说:“我知道。”然后他们便出来了。  就这样,赵飞跟着焦胖子到了商贸集团总部所在地的海星酒店当了一名楼层保安。  就在赵飞在商贸集团落户的第五天晚上12:30,商贸集团总经理钱大兴带着一个姿色妖媚的女人来到宾馆,要了五层的一个豪华套间。20分钟后,几个便衣警察在李奇的亲自带领下,不动声地来到了五楼服务台,他们把证件一亮,说接到举报电话,有人在这里**。服务员就慌了,因为她们知道钱总正在5018房间与一个“鸡”鬼混,她想通报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5016、5017房间的门被一个个打开,眼看着几分钟的时间就要查到5018房,钱总要是被抖出来,客房部经理的饭碗保不住,她们这一班50多人的饭碗也要彻底被砸,要是在市电视台一爆光,整个海星酒店可就惨了,服务员急得几乎要哭。正在这时,赵飞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走廊那头拿了一把钥匙便闯进了5018房间。当时钱大兴正在进入情况,突然见闯进一个保安,不由得又羞又怒,拉过一条枕巾遮住下身,刚想张口大骂,哪知那保安不由分说脱掉自己身上的制服,大跨一步到床前把衣服扔给钱大兴,猛地推他一把,只说了一句:“快穿衣服爬到窗外去,警察扫黄来了。”钱大兴猛地一惊,见那保安不像是开玩笑,顾不上多想,手忙脚乱地穿上赵飞的裤子,拉开窗户往外一看,吓得赶快又缩回了头,这时走廊里“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有人开始敲门:“开门开门!”赵飞焦急地催促道:“快一点!用不着你往下跳,你只抓住窗框站在外面窗沿上,用窗帘挡遮一下就行了。他们不会想到这里边有两个男人的。”  第六章 引蛇出洞,该出手时就出手(9)  外面响起了警察的大吼声:“服务员,这里边住的是谁,快把钥匙拿过来!”接着便是重重的擂门声。钱大兴再也犹豫不得,惊慌地看了赵飞一眼,一翻身便爬出了窗外。赵飞此时已经脱掉了自己的外衣,他一下跳到床上,把自己的头发弄乱,急忙搂住那个女的,同时表情严肃地瞪着那位吓得目瞪口呆的小姐,警告她说:“你什么也不许说!”就在赵飞警告小姐的话音刚落,警察们一下子就涌进来了。倪康看了赵飞一眼,还未来得及发作,蔡茜满脸绯红地抢先吼道:“快把衣服穿上,把证件拿出来!”  当楼层服务员看见几个警察从5018房间带出来的人不是钱大兴,而是新来的保安赵飞时,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看着警察把赵飞和那个妓女带走了,服务员惊魂未定地正准备上前锁5018房门,突然,一件更让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她听见窗户一响,只见一个光着上身、只穿一条保安裤的男人从窗外跳了进来。只见她手捂胸口尖叫一声,便软瘫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翻着白眼,嗔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人立刻瞪眼训道:“你尖叫什么?哭爹喊娘个啥?啊!”服务员这才看清楚,这个跳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应该被警察抓走的钱大兴总经理。一时间,她一下子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钱大兴惊魂未定地骂道:“来了警察你怎么不跟老子说一声,有意看老子的笑话!干啥吃的你?”  “我……我……”  不说别的,就从虚惊的场面他钱大兴就非常感动,就从那保安挺身而出化险为夷保住自己声誉这一点,他钱大兴就得诚心地感谢,钱大兴?了服务员一眼说:“幸亏刚才那小子够机灵的。哎,那个保安是你这儿的吗?”  “是。”  “叫什么?”  “赵飞,刚来三天。”  也许是钱大兴正在气头上,也许是他想急于了解那位保安,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光着上身的人,他指着服务员气愤地说:“瞧瞧,瞧瞧!刚来三天都比你们这帮废物强!”说罢,他才下意识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衬衣。服务员识实务地赶快退出去了。钱大兴一边穿衣服,一边心有余悸地想,好险哪!幸亏那些个便衣没有怀疑到这儿怎么还有一件衬衣?要是当时认真追究起来,自己非被他们从窗外揪出来不可,如果真的要发生那种事,如果在报纸或电视新闻上一报道,那可就惨喽,自己的脸就丢大啦!想到此,油然担心那个保安来,不知道他们会把那个赵飞怎么样?这家伙人还挺机灵的,人家这么仗义,自己怎能忘恩负义!就是花个万儿八千,也要把人家给保出来!这么一想,他便立刻拿起了手机给高胜打去了电话。  三天后,赵飞站在钱大兴面前,钱大兴满意地上下打量着他,立马赢得了商贸集团上层领导的赏识。赵飞彬彬有礼地站在钱大兴跟前,钱大兴满面喜色地掏出一支烟来,赵飞非常有眼色,立刻掏出随身的打火机,把烟给钱大兴点上,钱大兴吸了一口烟,满意地看着他问:“你叫赵飞?”  “是。赵飞。”  “来多久了?”  “刚好一个星期。”  “以前是跟谁的?”  赵飞口齿伶俐地回答了钱大兴的问话:“焦胖子焦大哥!”  紧接着他来个双拳抱拢,感慨万分地说:“多谢胜哥把我从拘留所给弄出来!”钱大兴听了此话,不知是感动,还是动情,他尴尬地笑了起来,打着哈哈问:“见过胜哥了吗?”  赵飞知恩图报地说:“见过了,就是胜哥把我安排到这儿来的。”  赵飞不明谢钱大兴,更显示了他“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侠义情怀。他要让钱大兴知道,他赵飞对直接有恩者,将会是涌泉的涌泉!  这句话引起了钱大兴的兴奋,他两眼更眯了,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又慢悠悠地将烟雾从口中吐出,透过眼前的烟雾,审视地看了赵飞大约一分钟。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三次,然后,钱大兴睁开眼睛,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说:“你很机灵,以前给人家当过保镖吗?”赵飞摇了摇头,但他眼光热切地看着钱大兴,激动地说:“我一直想干点儿有意思的,可胜哥给我安排在这地方实在太清净了。”钱大兴已完全喜欢上赵飞了,他忍不住地笑了笑,问:“知道我是谁吗?”赵飞“咯咯”地笑出声来,说:“这我哪儿能不知道。”钱大兴以自居的口气问:“愿意跟着我吗?”  赵飞猛然一个惊喜地说:“当然愿意!”钱大兴伸出手拍了拍赵飞的肩膀说:“行,我钱大兴看上的人,错不了!我给胜哥说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啦。”  “多谢钱总经理!”  “行了,明天就直接到我办公室来报到。”  赵飞强压住心中的兴奋之情,走到服务台前,那个女服务员听见了他和钱大兴的对话,笑着对赵飞说:“行啊小赵,才来几天,就被老总看上了。那天看见被抓的是你,我差点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你那‘顶鸳配鸯’的一招可真够绝的!”  赵飞问:“你还知道什么?”  服务员说:“我知道这些还不够啊。”  然后她两眼一乜厕所,说:“小赵,劳驾帮我站这儿看会儿,我去下洗手间。”  赵飞说:“没问题。”  “桥归桥路,水归水路。你当你的保镖,我当我的服务员,犯不着砸自己的饭碗!”服务员说着向洗手间走去。  看着服务员进了卫生间,赵飞在服务台拨通了一个电话,高兴地说:“舅舅,我是小飞啊,我们这儿的钱总经理看上我了,要我跟着他干呢。家里最近有什么事吗?……哦,是这样啊,我知道了,试试看。您放心,跟着头头我会好好干的。”  “再见。”  他刚放下电话,服务员就出来了。她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便笑着说:“哟,这么急呀,向家里报喜啊?”  赵飞一笑便离开了。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1)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刁谦和匡钊,龙天成情不自禁地用大拇指按按太阳穴,揉揉酸困的双眼,对着身边的镜子照照,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也红红的。  自打“T1?5”案件发生至今,从上到下,没有睡过一个像样的安稳觉,没有休息过一个节假日,原以为凶手被抓就会案情大白,功告伍县和山城市以及全省的父老乡亲。没想到这个惊天大案牵扯这么多人;没想到案子的背后错综到如此程度。看着张张倦意的脸上透出刚毅的眼神,身为省委书记的龙天成,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省核心领导人物,毕竟有很多话要说,但对一些闻所未闻之事都能见怪不怪、遇惊不惊,对一些证据确凿、切齿入骨的罕事,更显大将风度。但龙天成还是和刁谦、匡钊一样,为程刚遭暗杀沉默良久,还是张开了他那紧闭良久的嘴:“二位主审官辛苦了一夜,对此案有何高见?”  本来一踏进龙天成办公室门的公安厅长刁谦,就急切汇报案情,一看到省委领导两眼通红通红的,就于心不忍,就想着省委领导被此案勾心得筋疲力尽,就想……当听到龙天成亲切的问话时,刁谦这才深思熟虑地说:“从崔伍提供的案情来看,伍县桃花巷黑玫瑰酒店老板周什东有重大嫌疑,他是直接参与和被雇用的第一杀手。-=会员手打 www.shouDa8.com=*内情他全知。”匡钊紧接着刁谦的话茬,有把握地补充:“依我看,只有抓住他,才能彻底挖出策划谋杀程刚同志的罪魁祸首。”言毕,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将眼神停顿在龙天成慈祥的面孔上,期待着老首长的指示。  调查组由10个人组成,省委书记、公安厅长、山城市、伍县检察院院长、法院院长、公安局长、刑警大队大队长都是主要成员。在布置任务之前,龙天成反复征求意见,并代表省委重审了安全措施和行动纪律。根据刁谦和匡钊的意见,经调查组研究决定,即刻下达逮捕令,抓捕周什东!  周清两眼的血丝更红,匡钊和李奇都知道他有严重的胃病,看到他一脸憔悴的样子,他们两人都非常于心不忍。周清从未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倒是时时对手下的安危提着醒:“犯罪分子手里有枪,而且枪法也准,又是亡命之徒。而且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所以大家心里都要有所准备。这次行动由我和匡钊带队。另外,抽调二中队和三中队的部分干警配合李奇,这一次抓捕行动定在今天夜里进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牺牲……随时都可能发生……但是我们要尽量减少伤亡。一定要活口。”周清的声音很沉重,匡钊和李奇等人都默不做声。小姬和蔡茜参加了崔伍的审讯工作,已经猜出今晚要有大的行动。他俩本来也想参加,但是被李奇坚决地拒绝了,李奇把去发廊的任务交给了他俩,他很郑重地说,你两个顺顺利利地把那个发廊女给我带回来,今天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蔡茜心里老大不高兴,不过她也知道,李队这是为他们着想。一想到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们很快就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抓捕持枪的歹徒,她的心里就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黑沉沉的夜幕笼罩着伍县县城,劳累一天的人们,都已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整个县城内显得格外地安宁与静谧,只有那寒风轻轻地吹拂着大街两侧的香樟树,在茂密冬青的夜景下,发出一片枝叶摇曳的沙沙声。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2)  这时,匡钊、吴柱强和周清带着几名公安干警和检察院人员,像神兵天降,突然包围了黑玫瑰小酒馆。奉命赶来抓捕周什东的县公安局刑警一支队队长李奇,弓着中指有节奏地敲酒店的门,“咚咚、咚咚”,声音不高不低地叫着:“开门,开门哪……”  梦中,腊翠翠被敲门声惊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就知道不是老板敲门,老板要真的回来了,只需打个电话就行了。她又害怕是流氓骚扰,正在犹豫,突感门声敲得不对劲,这才猛然起身下床,嘴里高声应着:“来了来了。”腊翠翠披头散发,穿一身薄如蝉翼的粉红色乔其纱睡衣,边走边问:“谁呀,这么晚还来敲门?”“居委会的,来查户口。”李奇答道。翠翠慌慌张张地打开房门,把她吓得面无血色,心里怦怦乱跳:“你们这是?”李奇不用问,就知道她是腊翠翠,从她惊异的目光中李奇就能猜出她从没见过这么多警察,盯着她煞白的脸喝问:“老板呢?”腊翠翠颤音中拖着哭腔:“他……不在呀!”李奇冷若冰霜地紧逼一句:“不在?哪里去了!”  腊翠翠的腔变了调,声音真切得似乎是在哭诉:“他真的不在呀!”  “搜!”  李奇带领数名公安干警冲进小酒店,乒里乓啷的,楼下楼上,房内后院警察一下子全分头搜寻,甚至床下、卫生间、大衣柜、小包房,整个酒店反反复复搜了个遍,也没有见到周什东的影踪。  周清走到腊翠翠面前严肃地追问:“你们老板去哪儿了?”  “不知道……”  李奇怒视她一眼:“去哪儿了?”这一声,不高不低,却像一把剑,直穿透到她的皮肉、骨头。  腊翠翠本就穿得单薄,这么多警察的突然到来,李奇接连地询问,早吓得话不连音:“我……我咋知,我咋知道啊……”  匡钊面色温和、目光咄咄逼人:“你是他的管家,老板去哪儿你不会不知道吧?怕是你知道不说吧?”腊翠翠是在哭着说但没有眼泪,只是脸有点扭曲变形:“我真,真的不知道呀!”周清的语言缓和中带有点安慰:“别害怕,只要你把周什东的下落告诉我们,就没你的事了。否则……可就……”腊翠翠答不上来,语塞之际,仍然有点胆战心惊:“他……我……那……”这时李奇才感到有点后悔,后悔他不该拒绝蔡茜参加这次行动,只要蔡茜来,就凭她那个心眼,女的对付女的,蔡茜一个能强她10个腊翠翠,保管她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可是,对付那个发廊女,非她莫属,想到此,也不得不亮出兵不厌诈的高招,只见李奇走到腊翠翠跟前,两眼一瞪,露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恫吓说:“看起来你是想……那好。请吧!你大概是想尝尝蹲大狱的滋味吧?”  腊翠翠心急如焚,眼中含泪。不知是头脑中那根筋嘣嘣几下,也许是被诈懵,也许是被吓醒,真的哭了,她连声哭着求饶:“不不不!我可不想蹲大狱啊!我一个瘦弱女儿家,哪受得了……”腊翠翠从今晚的事态就猜出,她那次招待的那个崔伍已经得手,还有可能已被抓获;还想到那个女人是来送情报的,要不她那么神秘,要不周老板那么惊慌,急切外逃出境。在这大难临头的时候,酒店老板一走了之,躲得远远的,这一切麻烦全落在了她一个弱女子身上。虽说在外闯荡这几年也见过些世面,但这样的场面她可从来没见过,特别是李奇的两眼一瞪,一声怒吼,便会马上一身冷汗,迅即一身鸡皮疙瘩。腊翠翠没精打采地白了一眼李奇往下说:“今天黄昏后。我正在柜台内招呼来往客人,有一位用印花绸巾包头裹脑,只露出一双黑眼睛的中年女人,她贼头贼脑地来到酒店里找周老板。你们知道,女人是最爱吃醋的,越是漂亮的女人嫉妒心越强。这个女人我不认识,从未见过,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啦,只见那女人神神秘秘的,唯恐被别人发现似的特别警惕,只见两个人关在屋里,嘀嘀咕咕,好像在商量什么紧急大事。我就怪怪地坐在一旁赌气。”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3)  李奇问:“什么大事?”  腊翠翠说:“不知道,看样子很神秘。”  腊翠翠打了个寒战,两手抱紧膀子,两眼直盯着李奇。匡钊给李奇递个眼神让她穿件外套继续说。腊翠翠穿上素白色鸭绒大衣,接着说:“没过几分钟,那个女人便急急忙忙地走了,走时脸蒙得更严了,好像只能看见两只眼睛。那女人从来到走没超过10分钟。”匡钊问:“当时周老板他是什么样的表情?”腊翠翠:“脸色煞白。”  “后来呢?”  “约莫又过了10来分钟的时间,周老板他也慌慌张张地走了。好像是很急很恼的样子……”  吴柱强插话:“你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腊翠翠:“只听那女的说什么快……不能……要……断断续续的,别的听不清楚。”匡钊猜:“大概是叫他快跑,此地不能久留,要跑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从开局到现在,腊翠翠头脑中的那根筋才稍微松弛下来,穿上大衣后感到温暖多了,心情也不那么紧张了,说话也不那么怯了,随和多了,她摇摇头但突然又睁大了眼睛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说:“对对对,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匡钊还是有点疑虑:“周老板他,他没有再给你说些什么吗?”  “说了。”  “都说了些啥?”  “他只说最近要到市里去办点事,可能还要出趟远门,三月或半年不一定能回得来,黑玫瑰酒店就暂时交给我来管理。”  “就这?”  此时腊翠翠的情绪完全稳定了,说出这番话后别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显出只有有心计的女子才有的那种清高气质:“还说了,赚不赚钱是小事,只要能保住黑玫瑰这个店不垮就行。我想,既然交给我了,总不能让其垮在我手里,还得一心一意地经营好。”  匡钊继续询问:“哦,你还是个挺有心计的人。那到底周老板要到什么远地方去?能不能准确一点。”  “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只见他将一沓子钱往怀里一揣,顺手拿了几包烟,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你没问问他?”  “问了,他说没准,到时他会来电话告诉我的。”  腊翠翠难为情地说:“各位领导,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吴柱强说:“如果我们了解到……有什么隐情……那咱们可……”  腊翠翠刚松下的那根筋,又激烈地嘣嘣几下,急忙抢着表白:“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了。若是……甘愿受罚!”  匡钊认为,腊翠翠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她不可能知道得太多。至于对周什东的缉捕,只有另外采取措施。他面向腊翠翠说:“那好吧。有什么新情况,要及时向我们报告。”  腊翠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把心放到肚里:“一定一定!”  在返回省城的路上。坐在车上的匡钊陷入了静静的深思,那个用印花绸巾裹头扎脑的神秘女人是谁?难道……是她?匡钊疑虑重重,调查组决定即刻下达的逮捕令,但还是晚了,失之交臂。他们提前行动了两三个小时,消息掌握得这么准确?看起来,是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很显然,周什东是得到那个神秘女人送来的情报后,急忙仓促出逃的……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而且对内部的案情非常熟悉。那么又是谁泄露了“T1?5”调查组的行动决定呢?无论多么充分的理由解释,这个人也要对今夜这次行动扑空负责!这个人,他是如此地胆大,目无调查组行动前宣布的“保守秘密、严防走露消息”的纪律。竟敢指派专人到调查组缉捕网点上去通风报信。这个人,不管他的官位多高、资历多老,以往对党和人民的贡献多大。可在这个重大案情上,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将会给侦破谋杀程刚的案件,带来多大的麻烦。一定要尽快查出此人,以免渗透到办案的全过程。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4)  返回省城后,匡钊把自己的疑虑,找调查组的两位组长做了汇报,要求采取新的措施,以免影动网空,让罪犯逍遥法外。  龙天成也许并不知道,匡钊他们向桃花巷运行时,周什东就已经火速离开了黑玫瑰酒店;也许他更不会知道,周什东出逃的车与调查组的警车失之交臂。当龙天成听到匡钊说有人泄密,嫌疑犯周什东逃走,两眼瞪得大大的,反复重复着:“竟有这种事……”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大伙听的:“这次行动是在调查组会议上定的呀!那不是出了邪了吗?”刁谦听了也半信半疑:如果是事实,那这个问题非同小可。沉默了片刻,龙天成以微笑的眼神,略带有一点愠怒的目光,当然这愠怒不是给匡钊看的,而是给那个泄密者。语言平和,是征询的口气:“匡队长,你看这个泄密者是谁呢?”刁谦也想急于知道,但他没说话,而是默默微笑的眼神。  所以匡钊预想到了,当龙天成从他口中听到“泄密,逃走”4个字的时候,该是怎样一种表情――不是愤怒,不是吃惊,不是鄙夷,甚至,也不是惋惜和遗憾,而是一种说不出口的失落和隐痛。“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龙天成的话中带着沉沉的疑虑,他当然希望这不是现实。但匡钊还是没有直言明说,因为没有根据地瞎说是要犯诬陷罪的,因为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能知道是谁谁谁呢?匡钊闷了一下,知道只是分析案情,点头说:“龙书记、刁厅长,有这样一个故事。”  匡钊讲:“前几年,有位大学研究生分到县上,开放意识很强,组织上决定让他到最艰苦的县城农村去锻炼,也算是组织上的考验吧。这人在乡政府一个普通干部的位置上,既能吃得苦,又确实施展了才华,几年工夫就春风得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用他的话说这叫市场经济下的开放意识――活。于是有些领导纷纷荐贤,褒奖重用,然后被提升为副乡长、乡长、副县长,然后又被提升为市委副书记,然后……”  “等等。”刁谦打了个手势,“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啊!”  龙天成惊愕:“他?”  匡钊心中已有的八**九,离十只差这么一点点的故事。龙天成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确切点。”这话匡钊听得颇不顺耳,只是抬头白眼不语。龙天成一脸严肃,表情上并无半点调侃。龙天成的意思是要真名实姓、要真凭实据。实际,根据匡钊明示暗喻的故事,他已经知道是谁了。但是出自下级的口说出来,要比自己挑明更有说服力,更有充分的余地。匡钊这时突然清醒过来,现在不是闲扯淡,而是同调查组长分析案情。于是,他也用一脸严肃的表情,把对章志升的重大嫌疑,向龙天成和刁谦做了陈述,委婉而又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为了准确地锁定泄密者,龙天成从爱护和挽救干部的观点出发,意外地说:“哟,你掌握了章志升的什么证据吗?要真凭实据。”在没有掌握真实证据之前,匡钊还是多留点余地,他说:“那倒没有,我只不过是揣测而已。”龙天成问:“光凭猜测?”匡钊说:“我总觉得……”欲说又止。龙天成说:“匡队长,请你不要有顾虑,说说你的看法,如果是事实我们一定依法处理。”“好吧,”匡钊喝口水润润嗓子,说,“章志升没几年工夫却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被提为山城市委副书记兼市公安局局长,他与过去的同事、朋友有着剪不断的枝枝蔓蔓的牵连。据了解,他和伍县的黑恶团伙势力有着密切的不正当关系。先后离过几次婚,在生活作风上极不检点,有损于国家干部的形象……”匡钊稍停,龙天成就急不可待地问:“就这些?”匡钊紧接着说:“还有,程刚被凶杀的第二天早晨,我们同时赶到伍县县委,章志升对边召一反常态、冷眼冰情、切齿甩手的动作,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我看在眼里,心里纳闷……”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5)  其实,这种“微中显庐”的情理正让匡钊言中,这次泄密正是章志升所为,这里暂不表。  匡钊动情地说:“别看很短的瞬间,也不过只有几秒钟。很小的细节,可以说明一个问题,他们内心的空虚、恐惧,深藏着极度的焦虑!”龙天成脸上凝重的庄严和一口温和的腔调极不协调,他面容慈祥、态度诚恳,他半哑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天然的洞穿力:“唔,你的分析不无道理。”龙天成的这句话既是承认,又是鼓励,将匡钊沉闷的疑虑缓缓解开。匡钊毕竟是下级,受不住几句慷慨激昂的鼓舞,憋了一肚子的牢骚不满,无法说出。他望了一眼龙天成慈祥的面孔,欲言又止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草草扫过,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地。龙天成看了他一眼,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马上调离。”  又是一阵惊诧,不过这次不是龙天成和刁谦,而是匡钊,他没想到龙天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解其意地说:“不妥吧。”龙天成不屑一顾地说:“难道省委还调不动一个市委副书记?”匡钊口是心非:“又是调离。能调北京?中央?”  匡钊从一踏进办公室的门,龙天成就看出了问题,他是从他的言表和色相上看出来的。如果是抓住了周什东他决不会愁容淡情,他绝不会手机关了整整一夜,而且会像抓获崔伍那样,即刻惊喜若狂地向他报告,这次没有。始终没有听到匡钊的电话信息,也没有见到调查组的案情动向、报告,龙天成急得一夜没合眼,后来与周清取得联系,才知道周什东已经出逃,脱逃方向不明。龙天成听匡钊的故事,倒不如说是在不动声色地思考着稳妥的处理办法,中央党校给了两名学习名额,人选有待常委会商定,是匡钊那句牢骚话提醒了龙天成确定了其中一个名额。龙天成疑问明答是北京。这句话没说清楚之前,刁谦和匡钊惊得大瞪两眼,误以为是因祸得福呢!龙天成紧接着解释说这不是提升,而是挂职。匡钊还不解其意地说:“挂哪不成,何必挂到北京呢?”“没错,只有北京最合适。”龙天成这才把准备派章志升去中央党校学习的目的的意义说给各位。刁谦果断地说:“好主意,我赞成。”匡钊这才眉展喜色,说:“这么好的办法,还可以造成重用他的假象,我同意!”“当然对章志升在案件上的疑虑也必须如实报告党校领导,并应经过校方批准,才能实施。”龙天成补充说。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省委电话通知章志升参加一个紧急会议。  会议只有一个议题,由龙天成宣布,章志升赴中央党校理论培训班学习,学期半年。要他做好准备,即刻到北京报到。  也许是知觉的敏感,也许是周什东出逃已经引起怀疑,当章志升突然接到通知他到省委开会的电话时,内心深处多少感到不祥的征兆。多年的生活阅历告诉他,正在抓一个重大案件的关头,突然让他撤出,离职学习,看来是凶多吉少。但他也深知,即便是自投罗网,他也必须如约前去,因为法网恢恢,像他这样级别的干部,纵然跑到天涯海角,也终究逃脱不了司法机关的追捕。况且,侥幸的心理又多少给了他几丝安慰,为了以防万一,赴省委开会之前,他还专门给周什东打了长途电话叫他在外面多躲避一段时间,没事不要随便给家里打电话联系,并告诉他,假如自己被抓起来,或出了什么事,千万要沉住气,在外面能躲多久躲多久。如果暴露被抓回来,千万不要给办案人员说出自己的事,只要他公安局长的宝座不丢,待风头一过,依然会安然无恙,也定能保全他安全无事。  第七章 神秘女人泄露情报,嫌疑犯潜逃(6)  章志升到了省委。( 首发)这个大院是他平日常来常往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他都再熟悉不过了。然而,当他今天再次踏进这个大院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和悲哀。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当他走进通知他开会的办公室时,几个早已等候在此的省委领导已在那里等着了,龙天成宣读了省委调章志升参加中央党校理论培训班学习的决定。在此一瞬间,章志升的大脑里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他知道自己早已恐惧而又害怕的那一刻,终于到来了……  小姬和蔡茜按照张缦提供的线路图,也已顺利地找到了位于城西区发展路27号的丽光发廊。快到发廊时,蔡茜又多了个心眼,她让小姬把警车停到发廊看不见的地方,女孩子家办事心细,她预想的不无道理。此时,张缦也依在不很显眼的地方,心情紧张地观望着,小姬和蔡茜慢若无事地步行到发廊前,为的是怕惊动张缦,张缦躲在不显眼的地方要验明正身看看胡戈的妹妹究竟是干什么的,是不是警察。她很担心她是警察,要不她对胡戈那么关心,真的是他妹妹吗?两人还没走到,发廊里的张缦就看见了他们俩,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中的那个女的就是上午给自己打电话自称是胡戈妹妹的人。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近了,她心里越来越恐慌,顾不得多想,她拉开发廊的门,朝门外的一条小胡同里飞快地跑了进去。蔡茜在前,小姬在后,突然看到发廊里有一个黄头发的女人跑了出来,小姬和蔡茜也吓了一跳,但蔡茜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冲着那女人的背影喊了一声:“快追!那就是张缦。”  话音未落,小姬已像一支离弦之箭,朝着张缦疾驰追去,他一边追一边喊:“站住张缦,你跑个啥你跑?”他这一喊,张缦跑得更快了,她一声不出沿着小胡同很快就跑到对面的马路上。小姬哪能让她跑到那条路上,飞越两步刹那一个猛扑,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一把抓住了拼命挣扎的张缦。小姬刚刚抓住她的一只胳膊,她便连哭带喊地尖叫起来:“救命啊,杀人啦,快快救命哪……”小姬生气地怒吼一声:“你喊什么喊什么!我要真是杀人犯,能让你跑到这里吗?”  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往往会以同情弱者而挺身而出、维护社会公德而群起公愤,可往往一些丑恶的假象,以慈善的面目蒙着人们的眼睛而更加丑恶。当人们清醒后,知道这真实的落差后又往往会良心愧疚、憨态尴尬。张缦逃跑,小姬追捕就是一个鲜明的现实。这个追捉的小胡同里面正好有4个老头、老太太坐在一棵大杨树下打麻将,突然看见一个黄头发的年轻女子没命地跑了过去,后面又有一个小伙子拼命地追了上来,接着就听见那女子惊心动魄地喊叫救命!几个老人立刻就坐不住了。一个老头儿站起来,两手插腰威严地冲着那个小伙子嚷:“喂,你放开那个姑娘!”另外3个老人也瞪着眼朝小姬走过来:“光天化日之下,你抓住人家一个小姑娘的手算怎么回事?你要再不放手,我们吆喝一声,马上就有人来将你们送到公安局去,告诉你,我们可是治安先进居委会。”张缦一看有人帮自己说话,立刻大声求救起来:“大爷、大奶,快救救我吧,他是个流氓,你们快抓住他,送他去公安局。”说着她奋力撕打起小姬来:“放开我,你快放开我!”突然她猛力一手抓向小姬抓她胳膊的左手,小姬的手背上,立刻出现了五条渗血的指甲痕,小姬忍着痛,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但始终没有松手。这时胡同外的人听到里边的嘈杂声也都纷纷地走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地乱嚷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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