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官场旋涡-2

罗林森再次征求了其他同志的意见,然后请石维民讲话。“我这里有一封信,是省信访办转来的,上面有朱省长的批示。”石维民说着扬扬手中的信。“这是我市人和安居工程一百多个拆迁户的联名告状信,一封典型的民告官的信。我就不念了,大家互相传看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那回事,可以发表处理意见。”说完将那份告状信递给罗林森。“这些拆迁户为什么要把状子告到省政府?为什么要来围堵市政府?就是因为他们的实际问题没有得到合理地解决。今天早上,我和秦正联去过拆迁工地和医院。据我了解这些拆迁居民的要求既合理也合法。为什么有的部门总是拖着不办呢?我实在搞不明白!开发商的合法利益要不要维护?要维护。普通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要不要维护呢?更要维护!我们的政府机关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替老百姓说话,不为老百姓办事?”告状信传到秦正联面前。他一字一句地默读着朱省长批示:我们的政府部门是代表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我们绝不能将人民赋予的权力用错了地方,不为老百姓说话或漠视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和困难。此信请转泰平市人民政府,认真查实并妥善处理。处理结果及时告我。朱正浩即日拆迁户们向朱省长反映的问题一针见血:我们是泰平市人和安居工程的拆迁户,下岗工人居多,生活比较困难。我们知道您的工作十分繁重,本不应该打搅您。但泰平市建委及拆迁办,对我们多次反映的市大华公司在安居工程拆迁中,侵害我们切身利益的行为,采取漠视、拖延、逃避的做法,致使问题迟迟得不到合情合理合法解决,我们忍无可忍,只好将问题反映到您这儿。我们强烈要求省政府为我们作主,为老百姓主持公道,依法维护我们的合法权益……秦正联心情非常沉重。这些拆迁户反映的问题客观,完全符合实际情况。可罗林森、贺长生就是顶着不办,这里面没有猫腻才怪呢。秦正联看完《诉状》十分气愤,沉思了片刻,又将《诉状》递给旁边的何小丽,继续听石维民讲话。石维民强调当前稳定压倒一切。要求罗市长,秦秘书长和刘秘书长继续认真做好人和街拆迁户的稳定工作,不允许再发生伤人和堵塞市政府大门的事件。拆迁工地发生的暴力伤人案件,公安局要抽调得力的刑侦干警,以最快的速度破案,给受害的群众一个满意的交待。还有那五个被打成重伤的居民,拆迁办要责成大华公司给付足够的医疗费用和赔偿费用,不能再让他们吃亏。我们天天在讲努力强化宗旨意识,如何强化?如何落实?就是要落实到每一件具体的工作中去。不能会上清楚,具体到实际问题就糊涂。人和安居工程的拆迁风波从表面看,只是个拆迁补偿费标准低的问题,实质上暴露了市政府工作的薄弱环节,说严重一点,就是暴露了人民政府对老百姓的态度是否端正的问题。市委市政府多次强调,要多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要把实事办实,好事办好,看起来还不是那么简单。改造人和街,实施安居工程,是件大好事,但如何把这件好事办好,办得让老百姓满意和高兴,还值得深思。石维民定了基调,罗林森也不好再说什么。官场就是这样,在经过一定的民主程序后,就是集中,谁官大就听谁的。会议采纳了秦正联的建议。决定由刘中义牵头,贺长生和秦正联参加研究,制定全市拆迁办法,审定后以市政府名义公布实施。由市政府办立即责成大华公司,参照其它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办法,重新合理地调整拆迁补偿标准。如果大华公司拒不执行市政府的决定,立即停止其工程承建资格。由拆迁办重新核对拆迁户丈量计算的面积,重新研究居民旧门市置换的办法。由市建委协助大华公司,召集拆迁户的代表通告会议精神。罗林森坐在会议里,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皱着眉头瞑思苦想着,他在思考什么问题?正文 第008章 秀色大餐罗林森副市长在泰平官场是个资深人物,最霸道。为什么说他最霸道?因为他拥有两部车,三个牌照。一辆红旗车固定挂着市政府的小号牌照,由专职驾驶员小刘驾驶,上班专用,尤其是下基层和老百姓打交道时,既不失身份,又显得朴实无华。另一辆宝马车两块牌照,也是小号的。出差时挂公安牌照,可以通行无阻,还为市财政节约了不少过路费;八小时之外挂武警牌照,出入声色犬马之场所专用,不带随员,由自己亲自驾驶,也是通行无阻,无人敢查。罗林森这台宝马车在泰安政界早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市政府办公室的员工知道,市治安支队的那几个负责检查“黄赌毒”的几个“老油条”警察更是看熟了。今晚这台从不停在市政府大院车库的宝马车又派上用场,由罗林森亲自驾驶。难道罗林森今晚又要“那个”了?什么“那个”?就是潇洒而已。无非就是玩玩牌,玩玩女人而已。别看罗林森已经五十多岁了,精力依然旺盛。但今晚罗林森非同往日,他要宴请石维民,并让他和自己一起潇洒走一回,到时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一路货色。这是罗林森从安居工程协调会后连续三天酝酿的计划。打心眼里说,他是瞧不起石维民的。什么洋博士?太嫩了点。你那个洋书、洋理论在泰平这个土地方用得上?到时不哭着鼻子走人才怪。别以为你在林南当了两年县委书记,就可以来泰平施展拳脚了。我告诉你小子:泰平不是林南!但罗林森对石维民确实也多少有点惧怕,或者叫心里并不踏实:别看他才三十一岁,但他不是草包。这已从他处理安居工程居民上访事件看出来了,他肚里还真有点货。这是其一。其二,他到底什么来头?京城来的,二十九岁就当县委书记,难道是哪位中央领导的关系?如果是,为什么没有一点风声?如果不是,为什么省委对他那么重视?省委李康民书记亲自来泰安宣布他的任命,对他评价那么高?还有,为什么他一来,省委就安排卫民生上中央党校,难道有意地放手让他独掌泰平市政府?看样子石维民有来头,自己对他太不了解,不能轻易放弃和小视。必要的勾兑润滑完全必要。安居工程拆迁工作协调会的第三天下午,罗林森主动邀请石维民晚上小聚。石维民本想推辞,想了一下却一口应承下来。罗林森是本地干部,在市政府机关任职时间长,情况熟,关系广。虽在安居工程拆迁工作上与他有些分歧,但还没有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既然人家主动热情,至少也得给点面子。罗林森见石维民非常爽快地应承了非常高兴。他告诉石维民不带秘书不带车,他亲自开车接他。地点:海鲜楼蓬莱阁。罗林森又对晚上的活动作了仔细的安排。石维民没坐罗林森的车。海鲜楼不远,下班后步行抵达刚好六点半。走进蓬莱阁,罗林森和两位漂亮的女青年已先他到达。三人正有说有笑,见礼仪小姐领着石维民推门而入,赶紧起身客套几句。罗林森对两位女青年作了介绍。那位匀称丰满的女青年名叫赵红梅,江天酒店餐饮部经理。另一位气质更加高雅,名叫刘明芳,泰平日报记者。石维民刚来泰平时就住在江天大酒店,见过赵红梅,有印象。对刘明芳,石维民感觉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石市长,请坐。”随着罗林森伸出手一个极其潇洒的动作,大家一起落了座。“石市长,你想不起我了?”刘明芳开口说话,声音甜美。石维民侧首快速地望了一下坐在下首的刘明芳,微笑着摇摇头,“面熟。但记不起了。”“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刘明芳没有一丝的抱怨,仍甜甜地笑着。“哦。”“我一毕业就被分林南市,去年八月就调到泰平日报来了。你在林南市北河县当书记时,我在市电视台当记者,我们新闻组曾陪省电视台到北河采访过农民致富工作。你陪我们吃过一次吃饭。”“哦。我到泰平已经几个月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我在报社是个文化记者,采访经济工作很少。”“哦。幸会。”“好。石市长和小刘也是老朋友了。好,我们共同敬石市长一杯,庆祝他老友重逢,祝他在泰平如鱼得水,大展鸿图!”罗林森提议,大家共干一杯。“来,先填肚子再喝,我们边吃边谈。”罗林森说完,用公筷分别为石维民、刘明芳、赵红梅夹了一片龙虾冰片。石维民盯了一桌上的菜肴和配套。酒两种:五粮液一瓶,长城干红二瓶,桌上蝶盘餐具金光闪闪,也不知道是镀金还是镀铜。菜品虽不多,但花色诱人,作为一个真正的“海龟”(海归),有两道海鲜菜竟然从未见过。他心想:在泰平这么一个经济欠发达地区,吃这么一种高档的酒席,起码一千元。太奢侈了!低头看面前还放了一包极品猫牌香烟,再看刘明芳和赵红梅面前也各有一包。她们也会抽烟?正想着,那赵红梅竟然非常老道地打开香烟分发开来,又熟练地为两位男人点上火,自己也非常潇洒地抽了起来。只有刘明芳不会抽。罗林森又夹了一块菜放进石维民的碗里,满脸喜气洋洋地介绍着菜肴。石维民没注意罗林森在那里夸夸其谈,只独自想着自己的心意:这顿饭本不该来吃,无奈罗林森太热情,理由充分,不可拒绝:“你来泰平几个月了,我从未请你吃过饭。便餐,极小范围。”对,便餐,私人宴会,面子要照顾;况且他在市政府是个老资格,基层情况非常熟悉,又在一起天天打交道。吃吧,过两天还个情,反请他一次不就得了。今日不同往日,餐桌上的罗林森说话不敢太随便,只重点突出了一个雅字,但仍是妙珠连篇,潇洒自如。而赵红梅则是配合得维妙维俏,很是得体。石维民也被逗得时不时开怀大笑。只是刘明芳温文而雅,也免不了三番五次抿嘴而乐,只怕喷出那已进口的菜肴来。酒足饭饱,罗林森提出“例行功课”:保健与唱歌。保健房就在二楼。罗林森仗着酒胆,一手拉着石维民,一手拉着刘明芳硬塞进一间小包房。无奈石维民死活不干,刘明芳也是推三阻四,罗林森只好作罢,又提出唱歌。这次刘明芳没有反对,石维民欲待推辞,无奈两位靓妹极力相劝,加上喝了不少酒,半醉半醒,只好跟着罗林森上了三楼歌城。罗林森轻车熟路,吧台里一位漂亮的女领班远远地看见他走了进来,立即起身飞快地跑过来迎接。“哎呀呀,什么风终于把你吹过来了,好久不见森哥了。”“最近太忙。”罗林森向领班介绍了石维民,身份自然是假的。“哟……没想到维哥这么年轻,这么帅就是老总了……”领班恭维有加,满脸灿烂。罗林森又介绍了刘明芳。赵红梅无须介绍,早就与女领班牵上了手,熟的不能再熟了。“森哥,怎么安?”“这还要问?两个雅间。我和小梅,维总和小芳各一间。要最好的哟。”女领班立即招呼一个年轻高挑的男服侍生一起,带领着罗林森四人穿过高雅温馨的走廊,左弯右拐走进歌城最里头。“最好要间稍大的,大家一起唱。”刘明芳终于玉口初开。“对。大家一起唱,够坐四个人就行啦。”石维民附和着。“没什么,不就是唱歌嘛。两人好说话,谁也吃不了你小芳。”刘明芳脸刷地一下红了,没再坚持。石维民却在那里果断地嚷开了:“要么四人一间,要么回家算了!”罗林森担心石维民真的走人,又劝说了几句。石维民一再固执己见,罗林森只好让女领班安了一间带小舞池的KTV包房,四人一起走了进去,分身落座。宽大的玻璃大茶几上各种点心、水果、饮料一应俱全。女领班客套了几句,飘然而去,顺手带上了房门。罗林森对石维民非常尊重,一再让他和刘明芳先点歌,石维民推说不会,只在那里嗑着瓜子,喝茶,抽烟。罗林森也不再谦让,首先与赵红梅来了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然后两人又各唱了一首流行的,这才将话筒递洽石维民,两人手牵手跳舞去了。小舞池很近,灯光暗淡。罗林森舞步潇洒,赵红梅配合默契,跳了一曲拉丁舞,又开始跳国标,渐渐地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像似一个人开始在那里旋转开来。石维民摇摇头,想着心事:地方穷,人不穷啊……“石市长,你唱首歌吧。”石维民回过头来,刘明芳甜甜地微笑着将话筒递给来。“唱不好。只会唱老歌。”“没关系。点一首吧。”刘明芳走近点歌器,“《敖包相会》如何?”“不唱那首。”“唱哪首?”“有没有《刘锣锅》的主题曲《清官谣》?”“好,我查一下。”刘明芳很麻利地翻开了歌单,“有。”石维民手握话筒站着唱歌,刘明芳和着节拍击着手掌,空气变得轻快起来。其实刘明芳并不知道石维民在唱着什么。此时她又回忆起在林南那次去北河县采访石维民的情景的每一个细节,还有这一年多来始终隐藏在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好久以来,她都想找他谈谈,倾诉一下心中的仰慕之情。他有家吗?肯定有了。其实也没什么。倾诉一下总比不说好,当初那一见钟情,那长久的思念一直埋在心里,好压抑啊。也许是天遂人愿吧,一年多了,突然有了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当罗林森打电话告诉自己,今晚要陪石维民,她好激动。刘明芳将目光从银屏移向石维民,她更清楚地看见了石维民英俊而伟岸的身躯和那张略显冷浚的脸庞,他温情吗?他知道我的心吗?说还是不说?刘明芳脸红了,心里卟卟直跳,突然紧张起来……“哈哈,没想到石市长不但文化层次高,而且还有一付好歌喉啊。”罗林森牵着赵红梅从舞池走过来,打断了刘明芳的思绪。“小刘,你陪石市长跳跳舞吧。该我们唱歌了。”赵红梅说。罗林森也在搓合着,“小刘,今晚你的任务就是要陪好石市长。”刘明芳微笑着站起身来,一伸手,主动请石维民。石维民不好推辞,跟着她走进舞池。刘明芳以为自己的国标已经跳得很不错了,没想到石维民跳得更好。这也难怪,他留过几年洋啊。两人跳了一曲国标,又跳了一首华尔兹,他们边跳边随便聊了几句,音乐突然变成了的士高,罗林森又拉着赵红梅走进了舞池。灯光快速地滚动闪铄,刘明芳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石维民也只好陪她傻站在那里。罗林森和赵红梅倒是跳得兴致高昂,边跳边催促刘明芳和石维民上场,又伸手来拉,这边的两个人只好上了场子。刘明芳万万没有想到石维民跳的士高竟然也是一个高手。心想:罗林森姑且不论,权马声色,在泰平早有耳闻。而石维民呢?当初在心目中形象是那么地美好,难道也和罗林森同类?这不大可能吧?否则上面怎么会派他到泰平,又很快让他独挡一面?当官的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需要放松、娱乐和享受,物质的,精神的。更何况石维民是那么年轻,他依然具有年轻人活泼的天性。想到此,刘明芳心里也就释然起来。狂欢的音乐停了下来,包房里又恢复了浪漫和轻松。四人又分别组合,各跳了一曲。“来短信了。”石维民摁开手机,就着包房里昏暗的灯光见屏幕信箱显示出:“马上回家。大哥来了,有急事相商。”是林家珍发来的短信。什么事这么急?石维民不容细想,起身告辞,先走一步。“罗林森今晚什么意思,请这么两位漂亮的姐儿来伴歌伴舞?他和赵红梅太随便,太熟。刘明芳呢?好象不是太随便。她和罗林森又是什么关系?”坐在的士上,石维民脑海里突然掠过这些奇怪的疑问。正文 第009章 异国情缘石维民急匆匆赶回家,林家珍正陪着大哥石维国和多年不见的侄儿石小兵坐在客厅里说着话儿。大哥石维国满面愁容,一言不发。侄儿石小兵也是闷闷地坐在那里,双手支撑着一个脑袋。相互间打了一个招呼,就开始谈正事。原来石小兵在泰平一个驻地部队就当了两年兵,退伍了。他在部队驻地找了一个对象,再不想回林南农村老家,想在泰平市区找个工作。“石头,老哥实在不好意思找你这么一个麻烦,我知道你刚调到泰平,地皮还没踩熟。但我想,以你的身份地位,只要给下面打声招呼,也不是一个什么难事儿。”石维民楞了一下,没有急于表态。他突然想起了中国的一句俗语:“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小时候大哥确实对自己特好,生病时都是大哥背来背去地看医生,读书时无论是上高中还是读大学也都是他接来送去的,家里穷,大哥不但省吃俭用,还冒着生命危险去放炮采石头,挣钱给自己读书……虽然是亲兄弟,但“点滴之恩当为泉报”也是应该的。到这个光景也该是回报的时候了。但这事也难,时下下岗工人多,安置就业十分困难,连本地的志愿兵、转业干部都不好安置,别说你一个户口还在异地的退伍兵了。石维民苦笑了一下,实在不好一口回绝。石维国见石维民不开腔,自个儿说开了:“这事儿可能确实让你为难了。我也多少知道一点现在的安置政策,人又多,工作又少,别说一个农村的义务兵,就是城里的娃儿退伍回来都不安。千怪万怪只能怪小兵自己不争气,别说让他争取考军校混个军官当当,就连个志愿兵都没混上。真没出息。又这么一个娃,石头你得想想办法啊”“爸,你知道个啥?你连现在部队的基本都不知道。”石小兵瞪了石维国一眼。石维民知道此时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他开心地笑了一下,“小兵在部队表现还是不错的。听说还入了党啊。”石小兵说:“预备党员,还没转正呢。”“哦。不错。那你怎么会在驻地找个女朋友呢?那不违反部队的规定了?”“退伍后才认识的。”石小兵脸红了,又埋下了脑袋。“女孩子怎么样?”“挺好的。什么时候带来让三叔瞧瞧?”“行啊。过几天吧。”空气变得活跃起来。但石维民突然打住了话头,对这类事不能刨根问底,年轻人会反感。“小兵工作的事,我看这样吧。过几天,我看能不能帮你找个临时工先干着。小兵,你别怕苦啊。”“不怕。只要有个事先干着。我还想边做事边复习,我想上大学继续读书。”“好。老侄有志气。”又闲聊了几句,石小兵提出告辞要到战友家住宿,林家珍挽留不住,只好掏了五百元塞进侄儿衣兜里,然后和石维民一起下楼送客。送走侄儿石小兵,返回屋内见大哥已睡,看看时间还早,石维民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他想找老同学李芳玲聊聊天,探探招商的事。开发西子江生态旅游的事,市上已经定了,而且相关部门已经作出了一个初步规划和设计。当前最大的困难就是缺少资金,迫切需要搞好整个项目的招商引资工作。在市委常委会和市长办公会上,石维民几欲开口提出引迸威尔公司进行开发,但话到嘴边却又吞进去了。原因:不知道李芳玲意向如何?打了几次电话,知道她已出国未归。不知道最近是否已回深圳。石维民上了qq,一看网名“铃子”头像,黑黑的,未免有点失望。正待点击留言时,林家珍端着一杯茶推门走进来。“石头,还不睡?十一点多了。”“马上,我想找李芳玲子聊一下。”“当个市长还上网上QQ,像个小青年一样。”林家珍放下茶杯,爬在石维民的背上,双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哪个条文规定市长不可以上网?QQ又不是小青年的专利。”石维民笑了,左手反伸摸摸那紧挨自己头部的林家珍那张青春光滑的脸。“她上来没有?”“不知道,我还没点。头像是黑的,要么不在,要么隐身了。”“哦。隐身也可以聊?”林家珍从不上QQ,较少了解网上聊天的基本知识。“你点吧,我看看你们怎么聊。”“搬个椅子来,我们一起聊。”“算啦。我只看两分钟,就要去睡了。”林家珍打了一个哈欠,没有搬椅子,却猫下身子和丈夫挤坐在一起。腰杆被妻子紧紧地搂着,椅子又挤,石维民伸展不开双手,点开了头像后,勉强地在键盘上敲出了“铃子,你好。”四个字,对方没有反应。石维民发了一个握手的形象符号,对方还是没有反应。石维民又发了一张“你好”的图片,QQ板的上方立即显示出一排绿色的小字:对方不在线或隐身,将无法收到你信息中包含的图片。“人不在?”“不清楚。”“准备聊什么?”“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项目想请她进来投资。”“打个电话不就得了,还用得着这么苦等?”“电话里很多事说不清楚。比如图纸、文挡什么的,可以通过QQ发过去,一目了然,省了多少事。”“哦。我去睡了。”一听丈夫要谈工作上的事,林家珍没了兴趣,一下子就松手站了起来。“她不在,你也早点休息吧。”“好。我马上关机。”石维民也起身站起来,反手抱紧了妻子,然后尽情地抚摸和亲吻着她。林家珍立即感到浑身发熟、发软起来。她太熟悉这个有力的怀抱了,这里是她最快乐和最幸福的港湾。时间像似凝固了,两人无语,只有依稀互闻、炽热的喘息声。“石头哥,我们上床吧……”就在这爱亦无声之际,电脑中突然发出连续的的鸣叫声,那“嘀嘀嘀……”响个不停,立即划破了书房的宁静。“她来了。你也坐下吧。”石维民松开妻子,转身一看银屏,那上面已留下了一行英语:“石头,晚上好。我乘坐飞机才回宿舍不一会,开机已见留言。”石维民微笑着,熟练地用英语回复:“玲子,晚上好,你辛苦了!”“不幸苦,没有当市长的辛苦。只是这次出国二十多天,时间一长,特别想念祖国,想念家乡,想念石头。刚才你在干什么?半天没回复。”“没干什么,正和学嫂说个事。”“哦。正亲热哪?打扰了。”“没有的事。她在。”“向珍子姐问个好。”林家珍笑了,“代我向她问个好。”“好。”石维民埋头快速地敲击着键盘。“我去睡了,不影响你们聊。”林家珍说。“影响我们什么?谁能反客为主?珍子和石头坚不可摧。”石维民边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敲击着键盘和李芳玲聊着话题。林家珍又笑了一下,开起了玩笑:“难得说。你们是老情人了,说不一定哪一天就要死灰复燃,激情燃烧起来。”“珍子也会吃醋?我决不会的。你还不了解我。‘八年抗日’都挺过来了,咱们俩爱情的队伍坚不可摧!”“好。不和你贫嘴。我去休息了。”“好。我说完事就来睡。”林家珍为丈夫添了水,跚跚而去。躺在床上,她并没有马上入睡。“你还不了解我?”回味起石维民刚才的这句话来,她满意地微笑着。是啊,她太了解石头了,太熟悉自己的丈夫了。李芳玲曾经和自己做了八年情敌。八年啊,不短的岁月,连石头都可以融化,可自己的这块石头就是没有被融化。石维民和李芳玲大学国四年,出国硕博连读四年都在一起,太难得的一对老同学。这八年里,李芳玲一直在苦苦追求着石头。况且李芳玲条件比自己好。高干的女儿,她父亲曾任泰平的市委书记,现在邻省任副省长。在京城石头大学的同学会上,自己也见过她一次,热情奔放,长得又特别的洋气,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一个大家闺秀。特别是那对明亮而又多情的双眼,能让任何一个男人魂不守舍,甘心跪倒在她的石裙下。而石头在她强烈的攻势下竟然没有倒下,不能不是一个奇迹。特别是他们一起身处异国他乡的那四年,可以说李芳玲真正是熬费心机,因为家庭条件优越,对石头百般照顾,除了同床之外,形影不离,所有的老师、同学都以为他们是天设天配的一对儿。还有石头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的那件事儿:在国外的一次同学会上石头喝醉了,醉得人事不知,是李芳玲将他弄到自己房里的,他们终于有了一次那种事,如果李芳玲早上不对石头说,他自己可能还不一定知道。那算个什么事?那是在外国啊。按中国的理,他们一定成了。谁知石头真是一个铁石心肠,事后李芳玲还表示歉意,主动地安慰他。这是为什么啊?用石头自己的话来说,只因你比她先到。如果不是有我在先,可能石头也会理所当然地爱上李芳玲,因为李芳玲并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那年和石头结婚,当许多同学知道新娘不是李芳玲时都大吃一惊,有的同学甚至指责石头是个负心汉子。只是李芳玲自己倒表现得异常的冷静,不但高高兴兴地参加了婚礼,而且还主动要求当了一次伴娘。用李芳玲自己的话来说:这世界上的爱情,是属于你的它不会跑掉;不属于你的你再追求也永远得不到。这确实难为她了。每当林家珍想起这个曾是自己情敌的李芳玲时,心里一股敬佩和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可李芳玲为什么至今还不结婚呢?她那么好的自身条件又不是找不到,她要是找一个比石头条件还要好的都能找到。她比石头只小半岁,也快满三十一岁了。难道是心灰意冷?不像。瞧她那付开心快乐的样子,一点不像。难道她是不死心,还在等石头?这有可能吗?那八年的同学,石头的为人还没有让她领教过吗?她还在深爱着石头吗?如果是怎么办?除非有两种情况可以成全她:一种是中国修改婚姻法,一夫可以娶两个妻子,真要有那么一样,自己也会像她那样大方,接纳她,姐妹相待,和睦相处,她做老大都行,只要她不独占石头就行了。可能吗?不可能,世界各国都没有这种婚姻法律,中国更不可能有。林家珍想到此,笑了一下。还有一种,就是自己生病去世了,李芳玲可以堂而皇之地嫁给石头,如果命运真是那样安排的话,自己也会乐意的,因为她真心爱石头。不好。毛毛怎么办?她会像自己一样痛爱我们的女儿吗?唉……突然想到一个“死”字,林家珍突然感到毛骨耸然起来……她爱石头,我比她更爱石头。造成李芳玲今天这种境况的,也完全不能怪我林家珍……林家珍平静了一下心态,又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还没睡?都已经凌晨一点了”石维民走进卧室,脱下衣服顺手关了台灯上了床。“等你哩。”“哦。想我?”“聊得如何了?”“没表态。她提出要实地考察后再决定投不投资。”“哦。她真有经济头脑,不会轻易拿钱来打水漂。”“什么老同学。一涉及到具体利益就不干脆了。”“你可以运用一下你的魅力呀。”“什么魅力?”“异国情缘哪,重燃战火。”石维民笑了,“亏你想得出,这是两码事。”林家珍也笑了,“两码事可以做成一码事,双赢。我看得出,她还在痴痴地爱着你。”“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因为我们聊天,你心里不太舒坦啊?”“石头,我是那么小器的人吗?老同学别说聊个天,就是见面叙叙情也完全理之常情。可况我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家珍,你是个好人儿,谢谢你的理解和信任。”“说一句心里话,我真同情她,我们的毛毛都两三岁了,她至今还是孑然一身。”“各有各的生活方式。这种事也不是同情所能解决的问题。”“石头,假如……”“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先你而去,你就娶了她吧,只要她对毛毛、对你好我就暝目了……”林家珍声音有点凄然。“珍,今天你总是有点不对头。”石维民顺手拉开台灯,他看见林家珍脸上虽然在笑,但眼角却分明地挂着两个泪花。石维民心痛起来,轻轻为妻子擦去泪花,然后关了灯,将那一个早已熟得无法再熟的美丽胴体更紧更紧地搂在宽大的怀抱里。“石头哥,家珍一辈子深爱你。”林家珍飞快地吻了一下丈夫,然后像只小猫一样,幸福地倦曲着,依偎着石维民。“珍妹,石头一定要一辈子好好地呵护你,爱你。”石维民回吻着妻子。“我们休息吧。”“嗯。”夫妻俩变换了姿势,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正文 第010章 今夜无眠春天的女儿最多情。石维民离开歌城时,刘明芳心里却别有一种遗憾,一种酸溜溜的感觉。本来早就准备好想说的一腔话却一句也没说出口。唉……又错过了一次绝好的机会。女人的心有时很难琢磨,刚才单独在一起她不说,这会儿却又后悔了。评心而论,她那一腔心里话也确实很难说出口,毕竟人还不太熟,一个未婚的大姑娘即使再大方,也必有三分羞涩。但今晚她确实冲着石维民来的,不然,她不会来。而罗林森安排刘明芳来陪石维民,就是因为看中了她不但模样儿特漂亮,而且文化素养好,大方而不轻浮,是个层次较高的女人。如果石维民不是一路货色,你弄一个风骚的靓妹儿来陪,那肯定会令他大倒胃口甚至反感。刘明芳今年二十六岁了,中文系毕业已工作四年多。独生子女。父母都是泰平郊区镇干部,已退居二线。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她才要求从南江市调回家乡。因为文笔好,小有名气,加上前两年又是从事电视台主持工作,泰平日报接纳了并安排做了一名文记者,工作调动倒是没费多大周折,只是请相关帮忙的人吃了一顿饭。她有一个大学同学恋人,毕业时分到部队,不到一年就在一次军事训练中为救护战友而壮烈牺牲了。这种痛伤很难短时间内得到恢复,但一年之前当她去南江市山北县采访时,年轻的石维民却让她伤痛的心灵很快燃起爱情的火花。当初她并不知道石维民已经有了一个家,也不知道那背后早已笼罩在石维民头上的政治和文化知识的光环。她不是一个势利的女人,她不追逐男人的权势和财产的富有,是石维民人格与外表高度和谐统一的魅力深深的吸引了她,以致于她从已有的一个痛苦中又走进又一个新的痛苦之中,这就像一个人在江中游泳一样,才冲出一个旋涡又落入另一个旋涡。这种心灵的痛苦体验是常人难以理解,并且无法与人表白和倾诉的心殇……石维民前脚一走,刘明芳就提出要回家。她也不管罗副市长的心理感受,也不管他和赵红梅是不是尽了兴,更不管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如何耍?反正要回家。罗林森见实在留不住只好提出散伙,亲自开车送她。路不远,刘明芳的家就在近郊西子江边上,一幢二层农式小楼。屋里亮着灯光。刘明芳与罗林森、赵红梅告别下了车。大门吱地一声打开了,母亲走出来迎接。刘明芳跟在母亲身后走进室内。“送你回家的那人是谁?开一辆那么高级的车?”母亲说完,笑了一下。“一个熟人。”“哦。是不是你男朋友?多大岁数?”“妈,你说什么呀?”刘明芳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一个多岁的老头子,一个有妇之夫。”“那你怎么和他在一起?”母亲认了真。“几个朋友一起吃的饭。坐在车上的又不是我一个。”“和那些有钱人在一起,要处处留神。”“妈。儿女知道。”“知道就好。妈就怕你一时糊涂。”“妈。你就尽管放心吧。女儿心里有数。”“个人问题也该解决了。找个实在宽厚的人,好好过日子。”“妈,你放心,女儿到时一定找一个又老实又勤快的好女婿,带回来孝顺你和爸爸。”“死丫头。贫嘴。”母亲乐呵呵的。“妈,爸呢?”“在楼上看电视。芳儿,洗了早点休息吧,明早要上班。我上楼去,准备睡了。”母亲说完上了楼。“好。我就洗。”刘明芳洗完澡,吹干了头发。上楼经过父母房间时,见他们已经休息了,不再问候,轻手轻脚踱到自己的房间,又轻轻地关上门反扣了锁。这是一间温馨溃淡雅的闺房。装修、布置和物品的购置、摆放全是刘明芳自己的主张和设计,一张不大的单人床,一张小写字桌兼梳妆台、一点带穿衣镜的衣柜、一台电脑、两个书拒。空白的两面墙上,一面悬挂着一个古代仕女图的条幅,另一面悬挂着刘明芳的一幅彩色的全身大照片。整个房间犹如它的主人一样,给人一种明快、清爽、高雅的感觉。刘明芳没有一丝的睡意。她像似将要出门约会情郎一样,走进穿衣镜前她梳理了理自己一头瀑布式的鸟黑长发,别上一朵蝴蝶发夹,然后转了转照了一下自己的全身,然后满意地笑了笑。刘明芳撩开面向空旷田野的那幅淡蓝色落地窗帘,一股清新的绿禾气息立即补鼻而来。她朝远处张望了一下。一轮弯弯的月亮正悬挂在淡蓝色的天空上,远处稀疏的灯光像是一颗颗小星星眨着快乐的眼睛……夜色多么美好!刘明芳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然后掏出钥匙打开抽屉,又拿那本红色封面的本儿,这本儿是自己最为宝贵的珍藏。这本儿是石维民无意中留给他的物品,也是一件唯一的物品。想起那次陪同省电视台到林南市北河县采访农村扶贫的事,她幸福地笑了……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省市两台一行六人赶到北河县时已是下午三点左右,县委集体汇报会定于下午四点,利用这个间隙两台单独采访了时任县委书记的石维民,采访地点就在他的办公室。石维民神彩奕奕,说话时语言简练,字正腔圆,其声调抑扬顿挫,不亚于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语气中又不乏机智幽默,处处充满着一个青年人的勃勃朝气。在谈到农村扶贫的基本定义时,他竟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作了简明扼要的阐述,并用汉语即使作了翻译。这次采访给省市两台专题栏目的同志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像。全体采访十分兴奋。省台罗主任私下说,如果中国的县委书记都像石维民那样博学和务实,那么中国县以下的基层工作将提前五年上到一个新的台阶,那么中国的小康社会也将提前进入。采访结束时,刘明芳发现自己所带的笔记本儿空白页已所剩无几,因为还要采访汇报会,她很为难地向石维民提出索要一个笔记本儿,石维民顺手从办公桌上拿出一本才记了一页纸红色封面的笔记本,正待撕去那两页纸时。刘明芳问:“保密吗?”石维民笑了,“没什么。我的名字,还有一首诗。”“能一起送给我作个纪念吗?”“行!”很干脆。……手头这本笔记就是石维民的。如今已成了刘明芳记述自己心迹的日记。刘明芳又习惯性地打开第一页:“山北县人民的儿子——石维民”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霍然呈现在眼前,她微笑地吻了吻上面的名字,然后翻开了第二页。这是石维民用行楷写下的一首“七绝”自警诗,语言非常朴实:人民将我养育大兢兢业业来报答如若负了人民心干脆回家刨地瓜落款:农民的儿子石维民自警。然后是落款时间,名字上还盖了一个印章。——这就是石维民,一个博士生的石维民,一个县委书记的石维民,一个农民的儿子石维民,一个极其博学的石维民,一个又极其扑实的石维民。刘明芳无教次默念过这几句话。我投胎投错了地方,如果投在石哥一个地方就好了。妈生我也生晚了,如果早几年,我能和石哥做同学就好了。今生不能做他的妻子,能做他的妹妹也好啊,能让他经常牵牵我的手,能经常在他怀里撒撒娇,那该是多么的幸福!刘明芳也曾无数次想像过这种快乐的情景。那本红色封面的笔记本,已经记满了她的心情,或诗歌,或散文,或随笔,字字句句充满了那浓浓的情,那深深的爱,那浓浓的情和深深的爱都只为了心上的石哥,石维民。她又开始写日记了,每天再忙再累再晚都要写。她不喜欢在电脑上写,那不是自己的字体,而且她也看不到石维民。只有在这个本儿上,她才能够看到石哥的英容笑貌,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并且能和他进行最直接的心灵与心灵的交流。石哥,明芳妹妹爱你!你听得到妹妹心灵的呼唤吗?有些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的心里很苦,真正体会到了哑巴吞黄连有口说不出的那种滋味。这样做有点无谓,这是暗恋,是单相思,是一厢情愿,石维民并不知道自己在爱着他。他清楚地知道石维民不可能属于她了,他已经彼另外一个女人所拥有,那个女人真幸福!但刘明芳就是舍不得丢下这心中的渴望和深爱。刘明芳几乎一气呵成地完成了今天的功课,她又重温了一下笔下绢秀的字迹,满意地点点头,又翻开笫一页,凝望着石维民的名字,闻闻,像是闻到他的气息,继尔飞快池吻了一下,然后合上,锁进抽屉。今夜,好象特别兴奋。毕竟今夜她梦寐以求地和石哥单独呆了一会,跳舞时她好想石维民能够抱自己,就像罗林森拥抱赵红梅那样,紧紧地拥抱自己。他并不讨厌我甚至有点喜欢我,可他为什么不抱呢?如果他要,我会迎合。还有这会儿,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他能够来到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啊。她真的想全身心地将自己交给他,哪怕只有今天这一次这一夜,只做一夜露水夫妻,她也决不后悔。刘明芳想像着和石维民在一起度过今天这个幸福夜晚的每一个细节,全身瘫软,一对匀称的乳房开始发胀,修长而白晰的两腿开始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裙子下面好像也已经开始发热,进尔潮湿起来。刘明芳羞涩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打开了床边的电脑。欣赏音乐是她的爱好,无论开心时还是烦恼时,她都会听听音乐,音乐往往使她陶醉。她查看了一下音乐网址,下载了一首希亚的《心醉》,然后关机,挂上MP3,塞上耳机,然后和衣躺在床上眯上眼睛。这首歌好像专为自己写的,越听越有滋味:是你让我心醉让我开心流泪不想入睡不想喝水只想你陪纵然爱到心碎我也不会后退真心去追痴心去给都是因为那场梦里的约会就那么轻轻一推你就推开我的心扉在我心中来来回回就那么随手一挥你的潇洒把我迷醉酷酷的感觉不好拒绝想想都觉得那么美ohmybaby是你让我心醉让我开心流泪不想入睡不想喝水只想你陪纵然爱到心碎我也不会后退真心去追痴心去给都是因为那场梦里的约会也不知道究竟听了几遍,刘明芳已被陶醉了,迷糊了……朦胧中,她看到了花园,一个春天的花园。阳光明媚,和风吹送,鸟语花香。耶?为什么这个花园除了鸟鸣和喷泉声,这么安静?人呢?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刘明芳四处张望好久,随着一声悠扬的笛声,终于从林荫处走来青年。那青年是谁,怎么这么熟悉?那青年一脸灿烂的微笑,吹着竹笛缓缓走来。终于看清了,是石维民!刘明芳太高兴了,“石哥……”石维民没有停下脚步,仍然微笑着吹着竹笛,走过她的身边,然后缓缓上升、飘飞,像是有股强大的吸引力,刘明芳也开始紧跟着上升、飘飞……这又是一个什么地方?黄山?峨眉山?都不像,有碧绿池水。九寨沟?千岛湖?也不像,有巍峨的花果山。不管它是什么地方,景色太美。怎么啦?只有两个人,自己和石维民。石维民终于停下脚步,收起竹笛,他微笑着张开双臂。“石哥……”刘明芳一声快乐的呼唤,飞身扑进石维民的怀抱。“小芳,小芳……”刘明芳紧闭着双眼,尽情地享受那幸福快乐的时光……“小芳,小芳。快起来!”“石哥,我不起来……”“小芳,要上班了!”上班?上什么班?刘明芳睁不开眼睛。咚咚咚……分明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门被打开了。“小芳,小芳。”鼻子被扭了一下,刘明芳终于睁开眼睛:母亲正微笑着站在床前。“那么大个人了,睡觉不讲规矩,衣服也不脱。”“妈……”刘明芳一跃而起。“笑什么?梦中笑不醒,梦见男朋友了?”“妈……”刘明芳害羞了,轻轻地抱着母亲摇晃着。正文 第011章 亡羊补牢最近几天大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胡一发,不但非常紧张,而且十分繁忙。由市政府办公室牵头召开的人和安居工程综合协调会,形成了两份文件。一份是《泰平市人民政府关于全市拆迁工作的实施办法》。《实施办法》明确地规定了全市拆迁补偿标准,这个标准大大超过安居工程拆迁发放的实际补偿费。另一份是专门针对解决大华公司拆迁问题的《会议纪要》。《会议纪要》要求大华公司必须在人和安居工程的拆迁补偿上严格执行新标准,纠正拆迁补偿过低的问题;同时重新丈量拆迁居民的还房面积。胡一发认为他的大华公司可以不执行这个新的补偿标准,因为人和安居工程的拆迁在此标准出台之前。胡一发手捧两份文件,越看越气,牢骚满腹又无处发泄。“他妈的!以权压人啊?”胡一发嘭地一声猛拍了一下宽大的老板桌,茶水立即溅出茶杯。然后他又用肥厚的腚部旋转着宽大的太师皮椅,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如果执行市政府的新标题,自己将要损失一百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不执行吧,市政府的口气有点硬。罗市长和贺主任是怎么弄的?这点事儿都没有摆平。电话不识时务地叫了起来。胡一发快速地拿起话筒生硬地问道“喂!你是谁?”“我。贺长生。”“哦。贺主任。”正想找他问问,他却自己找上门来。“情况怎么样?”“不太好。”什么叫不太好?胡一发心头一惊。电话里贺长生通报了综合协调会议的内幕情况。贺长生明确地告诉胡一发,目前不是乐不乐意执行新标准,而是要考虑大华还能不能承建人和安居工程的问题。提醒他要权衡利弊,谨慎而行,同时对工地发生的纠纷问题要及早采取应对措施。“什么对应措施?”“胡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要装糊涂?”“贺老弟,老胡真的不明白。”胡一发勉强笑了一下。“好吧。再给你点醒一下。”“好。谢谢老弟。”“第一,诉状要撤回。”“这个问题可以考虑。”“第二,到工地上对拆迁户行凶的是不是你派的?如果是赶快疏散。”“我怎么会干那事。”“胡大哥。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瞒我干什么?赶快给几个钱,让他们滚。公安正查得紧呢,如果抓到了,你胡大哥也可能是吃不了兜着走!”贺长生加重了语气。“好。胡老弟,你就放心吧。”贺长生同时提醒胡一发:石维民副市长目前主持市政府的工作,他虽然太年轻,但不可轻视,而且已插手安居工程拆迁补偿问题的调查,对罗副市长和相关部门产生了怀疑。还有那个秦正联,一直逮着问题不放。对这两个人先看能不能打点一下,能摆平一定要摆平,不然不好办,今后麻烦事儿多。“钱我舍得,只是我和他们不熟悉。想请贺老弟出面勾兑一下。”“这两个人,我没法。你自己勾对吧。”贺长生一口回绝。“行。我试试吧。实在行不通,就请你勾兑史书记,关健时刻请他出面说说情。”“这个我可以试试,实在不行,就请罗副市长出面做工作。”贺长生这个重要的电话,终于引起了他的警觉。胡一发再不敢马虎,他走出门外,站在过道里就开始大声叫喊:“史德元,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史德元四十多岁,是大华公司资深人物,从公司刚成立时,胡一发就聘他做了财务部经理。业务精通,尤其是做假帐可以达到天衣无缝的境界。加上为人处事圆滑而口风紧,很得胡一发宠爱,如今已成了他的铁杆心腹、事务总管和核心智囊人物。有人说史德元是市委史书记的远房亲戚,胡一发问他时,他只微笑不作正面回答,是不是无从考证。不管他是不是,胡一发决不亏待他,因为他办事可靠。“胡总,有急事?”史德元来了。胡一发嗯了一声,首先将贺长生电话内容通告了史德元,然后将市政府的两份文件推到他的面前。“你先看看文件。再发表你的看法,我听你的。”史德元没有急于看文件,而是先为胡一发的茶杯添满了开水,然后点燃了一支烟,这才稳稳当当地坐在胡一发办公桌对面,仔细地看起了文件。“胡总,拆迁办来人找你。在接待室等着。”伴随着两声轻轻的叩门声,女秘书小王推门而入。“什么事?”“督办人和安居工程拆迁补偿费落实问题。”“好。急个球!我马上去。”胡一发骂了一句,端起茶杯转身对史德元说:“史老弟,你看完文件后仔细琢磨一下。我去去就回。”胡一发赶到会议室,拆迁办的两位科长直接了当地说明了来意。胡一发满脸堆笑,表示坚决执行市政府的决议,严格按新标准化拨拆迁户的补偿资金(还房充抵),下午落实。两位满意地告辞而去。胡一发返回办公室时,史德元已看完文件,吸着香烟等着他。“看完了?”“看完了。”“有什么想法?”“从长计宜,亡羊补牢犹为晚。”“什么意思?”史德元完全同意贺长生的意见并谈了自己的看法:第一,胳膊扭不过大腿,市政府的的新标准必须无条件严格执行。虽然要多拿出一百多万,但安居工程规模大,算总帐利润还是不低。而且在正式施工中注意一下材料的节约,还可以挽回很大一部分损失。第二,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小不忍则乱大谋。投诉于东江区人民法院的《大华房地产开发公司关于人和街居民毁坏大型施工设备,侵害公司合法权益的诉状》要马上撒回,市政府已对工地纠纷的性质定了调子,你告也无用。几台工程车只是被砸了玻璃,损坏了几个坐垫和少量的机壳,修理一下,损失很小。第三,请的那几个到工地上助威的“虾兵虾将”再给他们一些盘缠,对他们晓以利害,让他们马上疏散,到外地先避过风头再说。至于“勾兑”一事,史德元认为应放长线钓大鱼,要想挣大钱,眼光须要望远点,而且关系要到位,方法要恰当。至于如何到位,如何恰当,主意要由胡一发自己考虑。认识完全一致,只不过史德元看问题更到位更深层一些。胡一发不免对这位比自己年小十多岁的财务经理更加喜欢,甚至还有一种深深的折服。除了执行市政府拆迁补偿新标准一事外,其它几件事儿,胡一发不愿让公司更多的人知道底细。人多嘴杂,说出去不好。分工也很明确,就两个人。胡一发负责“勾兑”一事。史德元负责新标准补偿、去法院撤诉、遣散“虾兵虾将”三件事,这三件事均在当天搞定。商场如战场。战略战术非常重要。胡一发没有当过兵打过仗,但他从小就看过《三国演义》,后来他也知道日本人将这个《三国演义》运用于商场,并且演绎得唯妙唯俏,十分到位,所以日本的商业十分发达。“龟儿子,早就超过老子了。”胡一发微笑了一下,并在心里骂了一句。这年头谁不爱钱?有钱就有了一切。你市政府口口声声喊着要发展秦平的经济,还不是为了一个钱字。你当官的嘴上说得好,为人民服务,心里还不是为了一个钱字。不然你干嘛要收红包?这些年为了工程,自己给那些当官的究竟送了多少?还有吃的,耍的,又花了多少?没记帐,但数字加起来也不恐怕不小了。送他、请他,又见他们有几个谦虚过?推辞过?即使推辞一下也只过是为了又当婊子又立牌坊而已。我做生意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多挣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老祖宗就是说得好。“无钱寸步难行。”这俗语也太现实了。我如果没钱,谁会对我这个当年的打石匠刮目相看?什么老总老总的喊得多亲热,还就是因为我包儿鼓腰杆儿粗?没钱哪个漂亮的小姐会跟我这个老头儿亲热?你爬吧,斜阳余晖,你那么一点余热能把谁的心儿暖?唉……成也钱来败也钱!倒了几个贪官是因为钱,垮了几个老板也是因为钱哪。安居工程呢?前思后想还是一个钱字。他收了我的钱,他得帮我,让我。我送了钱,我得想点办法收回来!你们拆迁户闹?闹个什么闹?全是他妈的不懂道理的刁民!你有本事也来搞工程哪?就为了那么几个零花钱,花那么大的精力在工地上闹,到市政府大门口闹,还写信到省长那里闹。不是刁民是什么?一个个全他妈的都穷疯了。你们穷,住了多少年的破房子不闹,这会儿政府为你们修新房了反而出来闹了,还不是想趁机多捞几个。想想我胡一发有了今天容易吗?当初我在农村当石匠打石头时,比你们还穷,饭没吃饱过,衣服没穿伸展过,我有今天是我的能耐。有本事你也努力啊。贱民!我胡一发今天成了摇钱树啦,有钱啦,可又有多少人盯着我的钱袋啊。这年头也有人不爱钱的。谁?官场有没有?有。市政府办公室那个秦正联好像不太喜欢,从不收我的钱,也从不帮我说话。这个人太闹不懂了,家里好像并不富。可能有点不开窍吧?还有谁?对,文若梅。她好像对钱也不是特别感兴趣。那她究竟爱什么?她漂亮人又年轻,比我大女儿还小点,可为什么要对我好呢?闹不明白。凡正她是个好人儿。一想到文若梅,胡一发终于开心地笑了。“胡总,我走了。”史德元本打算早点告辞去办事,见胡一发眼睛盯着墙壁,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在笑,知道他在思考问题,怕打扰了他,只好干坐在沙发上。这会儿见胡一发笑着转过头来,可以告辞了,马上站起来。“哦。去吧。辛苦了。明天我请你。”“没什么辛苦。胡总别太容气。”胡一发望着史德元离去的背影,又笑了一下:难得。难得的好军师。正文 第012章 推心置腹人和安居工程拆迁风波平息后,石维民脑海里的几个疑问一直没有答案:人和街拆迁户对大华公司支付拆迁补偿过低的问题反映那么强烈,为什么市建委和拆迁办一直拖着不办?大华公司为什么敢于强行拆房?拆迁工地发生的行凶案件究竟是不是胡一发买凶所为?在市政府的综合协调会上,罗林森和贺长生明显偏袒大华公司,他们与大华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石维民一直想找个人谈谈。找谁?石维民首先想到了泰正联。秦正联可靠。这是自己来泰平后对他的印象中最核心的一点。并且他负责联系城市建设和重点工程这一块,情况况非常熟悉。谈话是在石维民办公室进行的。而泰正联对这次谈话也是期待已久。泰正联在市政府办已呆了好几年了。官场就像走马灯,转得快。还有,就是官场的不能言明的所谓规则他也看得非常清楚。身在官场不能太直,必须时时事事处处小心谨慎,必要时你得违心地说话,违心地办事。但他还是喜欢以“正直”和“务实”的标准,为众多性格脾气不一、工作作风和方法不尽相同的众多市长划个线。卫市长走时,秦正联依依不舍,就是因为这个卫市长正直并且务突。他甚至担心卫市长走后,上面会安排罗林森副市长全面主持市政府的工作。幸好,省委安排了一个在泰平毫无盘根错节的石维民来了。但石维民太年轻,比自己还小四岁。他虽然学历高,当过两年县委书记,但以这么浅的资历到底能不能稳住局势?他能承受秦平官场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发展的心理压力?他正直吗?他务实吗?这种疑虑不久就被彻底打消了,心里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特别是他带病深入现场调查了解安居工程拆迁补偿过低的实际问题,敢于站在国徽下直面上访群众,果断决定召开协调会,认真解决群众的实际问题和困难,不但使自己感到敬佩而且汗颜。本来他早就想主动找石维民谈谈,但心里仍有一些顾虑,会不会让别人产生一种错觉:你秦正联想抱新来的粗大腿!都说当官有好处,有什么好?龟儿子才想当官!自己当了这么一个副七品芝麻官儿,老婆下了岗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心里有苦无处诉。简直就是个窝囊费!泰正联接到石维民的电话,立即关门边走边想着心事,很快下到三楼,一步跨进了石维民的办公室。“石市长,我来了。”石维民正在审批文件,一抬头见是泰正联站在面前,马上高兴地站起身来与他握手。“哈,泰秘书长,忙完了?”“在这幢楼里上班,没有什么时候可以说忙完。”一句大实话。“哈哈哈……老兄,你这分明是在抱怨哪?!”秦正联也笑了。两人两杯水,两支烟,喧寒了几句,谈话很快进入主题。从秦正联断断续的话语里,石维民已清晰地看到了人和安居工程建设中的冰山一角:早在六年前,罗林森任市建委主任时就认识胡一发。当时胡还只是一个工程的小承包头,市建委要修办公楼和职工宿舍,胡一发找上了门。也不知何因,罗林森放弃了不少资质等级较高的房地产公司和施工队,却将这个两千五百万的工程交给了胡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小施工队。从此两人关系非同寻常,私下里以兄弟相称。罗林森当上副市长分管全市重点工程建设和城市建设,胡自然跟着沾了光。林泰高速公路投入建设,泰平境内五十四公里的路段胡就揽到了十二公里路段的工程。林泰高速公路建成时,胡已经积累了相当大的一笔资金,他将发展的目光盯住了比较熟悉的房地产开发。胡一发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那就是资金雄厚;还有一个关键,就他有罗林森这个铁哥们关系。人和安居工程招投标时,他轻而易举信手拈来。贺长生与胡一发的关系也源自于市建委的大楼工程。当时贺任科长,就直接负责基建,工作上的频繁接触使俩人成了忘年之交。贺当上市建委副主任又负责城建和旧城改造这一块,罗林森,贺长生和胡一发这三个人的关系,也就一目了然,众人皆知了。石维民来泰平时间不长,对这三人的关系当时只是略有耳闻,而不知深底。秦正联敬佩石维民的人品。既然这次他主动找自己谈心,就应该敞开胸襟,以诚相见。但话刚到嘴边却又忐忑犹豫起来。“石市长……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石维民说:“你怎么变得吞吞吐吐了?这哪像是你的作风?老兄什么想法?说!”“说句心里话,石市长,我实在不愿联系重点工程这一块,我看不惯他们的许多做法,夹在里面既受气又为难,力不从心,上下左右都难做人,更不能放开手脚干工作。请您帮我换一下岗位,只要不跟王市长跑重点,不与贺长生打交道就行。”“秦老兄……”石维民拉长了语调:“你在这个岗位上干得很不错,敢于说真话,敢于主持公道,有性格个性。”“石市长,其实我心里一直很痛苦。我看不惯他们欺上压下,强奸民心的官僚作风,更看不惯他们贪得无厌的丑恶行径,什么人民的公仆?简直比旧中国的旧官僚还不如。我只恨没有抓住真实把柄儿,如果让我抓住了,绝不会对他们客气。”秦正联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啦?这些在私下被人们戏笑为高调连在正式讨会上都难以说出来话,这会儿却如那高山瀑布直泻而下,脱口而出。“好哇!我就喜欢你这种刚正不阿的个性!腐败是老百姓深恶痛绝的事。现在腐败问题已成为一大隐患,成为执政党的一颗定时炸弹。不反腐败,不彻底割去这块毒瘤,必将遭受亡党亡国的命运。这决不是什么危言耸听。”秦正联没想到石维民非但没有官话绵绵,模棱两可,倒也是情绪激昂起来。此时的秦正联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顾忌了。“腐败就像一张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动了真格,不是网破就是鱼死。”“正因为如此,你就更应该留在现在的岗位,利大于弊。”“当然,如果领导不同意,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石维民想起那天早上去安居工程拆迁工地,泰正联提到林泰高速公路的事。“王文兵和罗副市长的关系如何?”“贴得很。王文兵和罗林森的女儿罗仁凤虽然离了婚,但两家关系依然密切。罗仁凤口碑不怎么好,人称大姐大。”秦正联无意间还透露了一个信息:罗林森副市长和市委史树友书记关系也很贴。俩人都是一个县里出来的。史在县里当书记时,罗是副县长。史当上市委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罗就当上市建委主任。史坐上市委一号交椅时,罗就当上了副市长。去年下半年市政府换届时,史本来准备安排罗干“常务”,由于卫市长坚决反对。他还听说省委组织部考察市级班子时,收到不少状告罗林森的匿名信。如果不是史书记亲自出马做工作,恐怕连个副市长都当不成,他还异想天开地想干常务呢。这是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石维民一言不发,始终微笑着倾听秦正联的诉说。泰正联打开了话匣子。“听人说,罗有一次喝醉了酒,伸出两根指头洋洋得意地说,在泰平史书记是老大,我罗林森就是老二。谁要是不给我老罗的面子就是不给史老大的面子,谁要是得罪了我老罗就是得罪了老大。你看好狂?”“我看也未必!我就不信这个邪!”石维民收起笑容,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震得两只茶杯荡出了茶水。石维民站起来,两手拢在胸前来回走了几步,义愤填膺。老百姓的天下,老百姓才是老大!我们党政工作人员不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公仆,只能勤勤恳恳地为人民服好务,决不能利用手中的权力为个人谋取任何私利,更不能凌驾于人民头上作威作福。我们的权力是人民给的,不论你权力有多大,人民不满意就会让你下课。不论职位多高,违犯了法律,同样要蹲监狱。石维民气愤地想着,然后语气十分平缓地问道:“秦秘书长,你对安居工程拆迁工地的恶性伤人案件怎么看?”“从当时情况分析,我怀疑是胡一发请打手干的。不知道公安那边查得怎么样了?石市长,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估计还没结果,不然老蒋早就打电话来了。你拨个电话。”“让不让他亲自来一趟?”“可以。”秦正联拨通了电话,通知蒋真义马上到办公室。两人正说着话,公安局长蒋真义气喘咻咻地赶过来了。秦正联准备回避离开,石维民示意他留下。蒋真义汇报了案件侦察进展情况:调查结果证实这次肇事系社会流氓团伙所为。根据在场群众的回忆,凶手的特征已基本掌握,正在展开搜捕工作。市局分折这伙罪犯不是随意窜入现场报复犯罪,因为现场群众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打伤的只是拆迁居民,而没有打伤一个民工,其目的是想造成一种恐怖气氛。市局怀疑极有可能是大华公司请人作案,但目前还未找到确凿证据。有群众反映,在省城火车站发现一名外貌特征类似凶手的罪犯,正在实施调查和追捕,估计这伙罪犯可能已逃至外地。石维民要求抓紧侦察工作,务必尽快破案,将罪犯绳之以法。同时要加强对大华公司的侦察,尽快查出幕后的始作俑者,对这种幕后的罪犯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石维民激愤地拍着办公桌。蒋真义深感压力很重。他向石维民表态:调整警力,严密组织,加大侦察工作力度,力争早日结案,坚决打击犯罪,还受害群众一个心灵的安慰。石维民当着两位下属的面,一个电话打进医院院长办公室,询问了伤员的治疗情况。放下电话,他仍是一脸的忧伤和悲愤。“老蒋啊,医院里还躺着一个被捅了三刀,生死未卜的拆迁户。这些无辜的老百姓招惹谁了?竟无缘无故地遭此荼毒和磨难?老蒋啊,人命关天,请你们尽快破案,等到案破之日,市政府召开庆功大会。受害群众拜托你了……”石维民嗓子哽咽起来。望着年轻的副市长石维民发自内心的痛苦表情,蒋真义还能说什么?此处无声胜有声。他只在心里更坚定了破案的决心。正文 第013章 以心换心经过一夜反复考虑,石维民决定在案件侦破前,暂停大华公司在人和安居工程工地的施工,并给罗林森通了个气。虽然罗林森满脸的不高兴,又实感无耐,石维民毕竟是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的常务副市长(代理市长行使职权),自己只有服从和配合的份。但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是市委常委,他可以直接给史树友书记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工作。由秦正联起草的《泰平市人民政府关于暂停人和安居工程施工的决定》送到市委,史树友书记作了这样一个批示:“维民同志,案子可以继续调查,但拆迁和施工是否可以按原计划进行。”石维民坐在办公室里望着史树友的批示发楞,心里感到一阵发紧。在一个地方的官场,书记就是班长,他的话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史书记的这个批示,看似平淡,但份量却很重。“是否”二字不是问语,而是“肯定”。句末不是问号而是句号。这“是否”二字实际上就是非常肯定地否定了市政府《暂停人和安居工程施工的决定》。如果史书记真要通商量,他一定会打个电话来。但今天他没有打电话。这就是说市委(史书记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自主地代表市委,而不需要常委会的委托和决定)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对官场这个通行的惯例,石维民心里十分清楚。但石维民心里还是窝了一肚子火。他拿起话筒准备与史树友通个话谈一下自己的观点,就在电话即将联通的一瞬间,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锣鼓的热烈铿锵声和嘈杂的喧哗声。石维民压上了话筒,站起身走近窗台,伸首望了望市政府大门:几十个群众排着整齐的队伍从远处走过来,前面两个人抬着一面旗帜,中间五六个人兴奋地敲打着锣鼓,整个队伍喜气洋洋。队伍抵近市政府大门口时自动停下来,信访办和保卫科的同志与队伍接上了头。不是上访的,石维民放心地回到办公桌边。十多分钟后,窗外锣鼓又敲起来,声音渐渐远离,继尔消失,市政府大门恢复了平静。不一会儿,办公室就响起了敲门声,刘中义和秦正联兴高采烈地抬着一面锦旗走进来。“石市长,人和安居工程居民段的居民来了。您看,还给市政府送了一面绵旗。”石维民一看,红红的大锦旗上镶着十六个金黄色的大字:为民当家主持正义排困解忧情暖人间“马上挂一楼会议室。让我们经常看看,对照对照。千万不要辜负了人民群众的希望啊!”石维民一扫被压抑的心情,高兴地露出了笑脸,笑得非常开心。“石市长,你忙哪?”石维民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文件,一声轻柔的呼唤让他抬起头,楚楚动人的刘明芳正站在桌前。“小刘,你好。两位秘书长这前脚一抬,一个大记者就找上门来了。”石维民笑了一下,然后按惯例进行礼节性的握手,让座,沏茶。“谢谢!”刘明芳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不欢迎?”“哪里话?欢迎。市政府大门及办公室所有的门都随时敞开着,欢迎各位来宾。”“哦。来者都是客。”刘明芳笑了。“小刘,采访?我记得你是负责文化那一块的。我可没有这方面的资料哟。”“报社改革了。分工只是大概,可以交叉采访。”“哦。可以提高奖金。”“也不全是。我带了一个实习生,刚才我们在大门口看到了拆迁居民送锦旗的那一幕。这会儿她正在秦副秘书长那里采访。我就趁机来……”“小刘,你们的消息真快。采访一下秦副秘书长就可以了,一件事没必要重复采访。”“我想趁这个机会看看你。顺便告诉你。我带的那个实习生名叫楚小兰,师大中文系大三的学生。她的家乡就在林南市北河县,她说和你很熟。你当县委书记时救过她,帮过她,如果没有你,她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没有你,她也上不成这个大学。她一直想为你专写一篇报道,又担心你不会同意。所以委托我当面问问,顺便,我也想当面采访一下你。”“小兰子?长高了吗?”石维民一阵惊喜。“一米六五,很漂亮。”“哦。女大十八变。大姑娘了。”“等会儿她要上来看望你石叔叔。”“好。我正想问问她家里的情况。晚上我请你和兰子吃饭。”“你工作太忙。免了。石市长,你能谈谈当年救助楚小兰的情况吗?”刘明芳埋头拉开坤包,正准备掏笔记时,却发现包里只有那本石维民当年送给她的红色笔记本,她腾地一下红了脸,摸索了一阵只掏出一只钢笔,就赶紧拉上坤包的拉丝。好在石维民并没有注意刘明芳表情的微妙变化。“没有什么好谈的,非常平常……”石维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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