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三国-13

此时陈晟带伤出帐,冷眼看着众人,乃道:“道是谁在营外无礼,却是越骑将军。”  曹彰也素忌陈晟勇武,乃道:“某闻父王病情有变,特来探望,将军何以阻拦某尽孝之心?”  陈晟见消息走漏,心中大怒,脸上却平静道:“大王身体日渐康健,将军是从何处得来此不实之言?”  曹彰见陈晟出来,肩上还有伤,心知曹操病情必然有变,要是一旦不测,主动权岂不是全部落入老大之手?当下上前一步,朗声道:“就算父王身体康健,某进去请安又有何不可?”  陈晟听他说的有理,却不敢放入,淡淡:“大王现在午休,将军要请安,明日请早。”  曹彰见陈晟始终不让自己入帐,心中越发觉得不妙,虽然他与乃师许诸一向不参与自己与老大的王位之争,但是现在父王病重,老大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也难保他们现在不偏向老大。今日无论任何要清楚父王的病情,也好早作准备,当下手握剑柄,冷然道:“谁再胆敢阻拦某见父王,休怪本将军无情。”  陈晟却与乃师一个脾气,也按剑道:“大王有令,擅闯大帐者,杀无赦。”  曹彰贵为王子,又封侯拜将,哪能受此娥气?当下长剑一拔,就要上前与陈晟撕杀,夏侯敦见事情闹大正要阻拦。却听有人喝道:“住手。”转头一看,却是曹丕带着张合等人前来。曹丕身为王世子,身份自然不一般,曹彰也只好收剑与众人一起行礼。  曹丕走上前也不看曹彰一眼,径自对陈晟道:“陈将军,父王病体若何?”  陈晟又微微一礼,才答道:“大王自得华神医医治,病情大好,现正在帐中休息,希望世子勿要打搅。”  曹丕也微微皱眉,他和曹彰一样,在曹操中军亲卫之中也有人,得到消息是曹操病情有变,不想陈晟竟敢当面说假话,不过他是世子,不用想曹彰那般心急,随即笑道:“既然如此,吾便在此等候父王睡醒,再入内请安。”  陈晟心知此二人今日不见曹操誓不罢休,只好冷冷道:“悉听世子尊便,恕末将不奉陪。”又对着自己属下的亲卫道:“若有人敢硬闯,格杀勿论。”  “遵命。”一众侍卫都手按刀柄,齐声应喝。  陈晟冷冷地将目光向众人扫过,突然停到一名侍卫身上,厉声喝道:“程辉,你刚才去哪儿了?”  那名叫程辉的侍卫脸色一变,瞟了曹丕一眼,答道:“属下适才腹中疼痛…...”陈晟看他神色就知道是在撒谎,低声喝道:“拖下去,斩。”  程辉不想他说斩就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被旁边两名侍卫拿下,急忙道:“将军饶命。”  陈晟的这营亲卫,是曹操贴身侍卫,是绝对不能允许混入任何人的耳目。陈晟这是杀一儆百,绝不留情,一挥手那两名侍卫就把程辉往外拖。程辉又大喊:“世子救我,世子救我……。”可曹丕心里也明白,不能与曹操的亲卫搭上关系,否则便有谋逆的嫌疑,当下只好低头不语,对程辉的求救,充耳不闻。  片刻一课首级就献到陈晟面前,还有给曹彰送信的是谁呢?陈晟又扫视一遍众人,对身后的胞弟陈飞道:“你守在这。”然后大步进帐,急与知道华佗医治曹操的结果,要是不能尽快醒来,自己如何能弹压得住这两位王子?  陈飞松了口气,答应道:“领命。”  华佗虽然是当世神医,却也不能当真起死回生。陈晟进来见他忙得满头大汗,却终没有将曹操治醒,却也不敢出声询问,只站在一旁等待。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华佗才停下,从旁边弟子手上接过毛巾,擦拭额头汗水,问道:“将军,外面情况如何?”  陈晟素知华佗与曹操相交颇厚,乃叹气道:“世子与越骑将军都在帐外,要求见大王。大夫可知大王何时方能苏醒?”  华佗面色忧闷道:“这,老夫也无把握。大概天黑之前能苏醒吧。”  陈晟不由暗自吃惊,现在只是未末申初,离天黑还至少一个多时辰,何况自己说魏王是在午休,哪午觉睡到天黑的道理?  华佗也知道陈晟的难处,现在也别无他法,只好道:“将军只能拖得一时算一时,魏王有严令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的病情。虽然现在根本没有多少意义,世子与越骑将军猜已经能猜到。”随即又叹口气道:“大乱在即啊。”  陈晟心中也是一阵烦乱,起身道:“有劳大夫照料魏王,某还是出去看着。”两人互相一礼,陈晟这才走到前帐,端坐在内,就等曹丕,曹彰二人忍不住闹事。  果然又过了不久,曹彰当先在外朗声喝道:“父王还在安睡么?”  陈晟暗自苦笑一下,起身出帐,对着曹彰道:“将军在此大声呼喝,大王便是起身怕也不愿意见将军。”  曹彰认定他在说谎,乃问道:“父王何时睡下?为何现在还不起身?汝三番四次阻挠吾与父王相见,莫非别有他途?”说完便看了曹丕一眼,后者却是含笑不语,越发让曹彰生疑。  陈晟明白曹彰怀疑自己与曹丕勾结,乃正色道:“末将只是奉大王诏命,其他一概不管,将军勿需多疑。”  “那好。”曹彰逼上前道:“吾便要马上求见父王。”气势逼人,大有不得目的誓不罢休之意。  陈晟剑眉微挑,冷道:“不行。”  “你。”曹彰哪能再忍下这口气?大步上前,喝道:“倒要看看谁敢拦本将?”  陈晟跨上前一步就挡在曹彰身前,曹彰挥手一掌就要击出,却听外面一阵骚动,有人大喊道:“临菑侯到。”    第七卷 枭雄逝世 神医替罪 第六十九章 弟代兄曹植赴樊城 父逼子曹彰攻鲁山   曹彰见陈晟又阻拦在自己身前,也不再顾及其他,伸手就要动武。曹丕自在一旁幸灾乐祸,夏侯敦也不及劝阻,就听外面有人喊道:“临菑侯驾到。”这么一来,不仅曹彰住手,曹丕,夏侯敦,张合等人都是一惊。  临菑侯曹植,字子建,才思敏捷,素得曹操喜爱,原有立嗣之意。只是为人放荡不拘,前两年在许都街上纵车伤人,曹操大怒坐杀车夫,而曹植本人也日渐失宠。曹植不仅文采不凡,也善晓军机,关羽攻樊城,曹操本有意封其为镇南中郎将,行征虏将军,救援曹仁,却见其醉酒不醒,不能奉诏,曹操这才令于禁领兵出战。  此次曹操出兵仍命其留守冀州,不知为何前来宛城,难道也有意染指王位?曹彰,曹丕互看一眼,心中都是一片茫然。就在这时,曹植已经一身戎装入内,身后跟着两人,一文士打扮的乃是曹植手下首席智囊,杨修,杨德祖,素有达才深得曹植宠幸。另一戎装武将,生得高大勇武,威风凌凌,正是曹植麾下第一猛将朱晨,字明曦。原是山中猎户,能生裂狮虎,后被曹植看中,委以重用,视为心腹。  曹植三人进来,先向曹丕行大礼,再与众人一一相见。才笑对曹彰道:“多日不见,二哥仍旧这般爽直脾气,不怕扰了父王清梦么?”  曹彰冷哼一声,乃道:“三弟不谨守防地,来此做甚?莫非是奉了父王诏命?”  曹植笑道:“小弟在冀州听闻父王病体违和,甚为牵挂,所以未得父王诏命,擅自前来,正要向父王问安请罪。”  曹彰心想你要见父王正好,退开一步,看着陈晟道:“只怕有人不让三弟进见父王。”  “小弟以礼相求,哪有阻拦父子相见之理?”曹植走到陈晟身前,抱拳一礼道:“本侯求见父王,望将军通报一声。本侯远道而来,就算扰了父王清梦,谅也不会责怪将军。”  “这,”话说到这份上,既合情,又合理,陈晟却不知再如何推脱。就听帐内曹操声音道:“是子建吗?怎么从冀州来了?都进来吧。”陈晟才松了口气,知道华佗终于在这紧要关头将曹操救醒,急忙闪到一边,恭声道:“请世子与二位侯爷入帐。”  曹彰在此胡搅半日也不见里面有动静,却被曹植抢了彩头,心中恼怒,转而又想到自己刚才无礼,背上不由冒出一身冷汗。见曹丕,曹植相继入内,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和夏侯敦一起入内。  曹操被华佗救醒之后,听他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便强打精神召见众人,见曹彰入内,冷然问道:“子文,汝一直在外胡搅蛮缠,是否以为孤已经死了?”  曹彰听曹操声色俱厉,拜倒在地,汗流浃背,颤声道:“孩儿挂念父王病情,才这般卤莽,望父王恕罪。”  “孤自得华神医诊治,病情早已大好,何需汝挂念?”曹操话锋一转,问道:“明日便要去樊城,还不速去准备?”  “遵命。”曹彰正想离开,便要起身告退。  “且慢。”曹植却起身上前,道:“父王,宛城大战在即,不如留下二哥在此。樊城则由孩儿代二哥前往,以赎当日醉酒误事之罪。”  曹操不由皱眉,一时猜不透曹植是何用意。曹彰却是感激地看了曹植一眼,其实刚才见陈晟所作所为,应该猜到曹操的病情已经大为不妙,此刻守在他身边才可以占得先机。不过曹植与自己虽无过节,却也没有深交,这次平白怎么会帮自己这么大一个忙呢?  樊城之围,曹操本就属意曹植,现在他主动提出来,曹操却不想答应,这两年曹植虽然只是饮酒行乐,吟诗作赋,可是谁能担保她对王位无非分之想?现在无王命,私自离开守地前来宛城,又主动提出代曹彰去守樊城,究竟是何用意?  夏侯敦正想曹彰留下,也急忙起身道:“难得临菑侯有心,望大王成全。”  曹植又叩首,道:“孩儿前次饮酒误事,望父王给次机会让孩儿戴罪立功。”言辞恳切。  曹彰也道:“宛城坚固,兵甲又重,孩儿愿为前部,替父王将司马懿首级取来。”  “好吧。”曹操轻叹口气,挥手道:“子建明日就去樊城,下去准备吧。”  “遵命,孩儿告退。”曹植再一礼,才与杨修,朱晨出帐而去。  曹操这才环视众将,道:“荆州战事已定, 子恒,马上下诏司马懿,让他即日前来晋见。”  “遵命。”曹丕领命,却有道:“司马懿恐怕不会前来,父王应早作打算。”  “子文。”曹操唤过曹彰,道:“汝速带本部人马,前往鲁山,安众等地,先取下这几处,宛城便是孤城一座,何虑之有。”  “孩儿领命。”鲁山总比樊城近了很多,曹彰欣然应诺。  曹操环视众将,乃道:“司马懿拥兵宛城,早有不臣之心,尔等都下去好生准备,定要一举拿下,速战速决,不能让孙,刘有机可乘。下去吧。”众人急忙起身领命,一一退下。  等众人离开,曹操这才松了口气,以手撑头,胸口起伏不定。华佗才从帐后出来,道:“大王不宜再兴兵马,还是身体要紧。”  曹操朗笑道:“若不再快些动手,只怕没有时间了。”又转头对着陈晟,道:“子云,今日多亏你了。”  陈晟连忙欠身道:“末将职责所在,实不敢当。”  曹操又微微点头,看着案旁装有关羽首级的木盒,道:“差人将此木盒送往许都,命子扬奏明陛下,以王侯之礼厚葬。”又自言自语道:“想把孤放到火上烤啊。”  陈晟忙出帐唤乃弟陈飞入内,将木盒交付与他,好生告戒一番,才命他离去。曹操见事情办妥,又问道:“容儿在什么地方?”  陈晟忙答道:“此女乘大王晕倒,意欲行刺。现被拿下,还请大王定夺。”  曹操听说容儿被抓,思绪却飞到多年以前的白门楼。当日温侯吕布兵败被俘,曾言:“公为大将,布副之,天下不难定也。”自己也怜其勇,有心纳降,却被刘备一句:“公不见丁原,董卓之事乎?”,怒而杀之。不过,想来吕布豺狼之性,养在身边也终是祸患,只是想起那天下无双的勇武,也的确可惜了。至于后来貂禅之事,也甚为愧疚,自己也没有想到关羽如此表里不一,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张辽,藏霸二人与关羽绝交死心塌地跟随自己。若不是这件丑事,华容道上也未必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想不到当年襁褓之中的婴儿,如今也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曹操自从第一眼见到容儿,便觉得容貌依稀相识,后来几次被刺也就猜出她的来历。不过自己问心有愧,便一再宽恕,把容儿放到李兰身边也不失为一着妙棋,不然也不会将荆州搞得如此乌烟瘴气。  曹操看着在一旁等候命令的陈晟,小声道:“把她放了,切记不要让别人知道此事。”  陈晟听到这个命令,脸上一怔,随即道:“领命。”便急忙转身出帐,眼光之中却莫名的闪过一丝喜悦。  次日一早,曹植,曹彰各自带兵马出发,而曹丕也派出使者持魏王诏书前往宛城。司马懿拿着曹操的诏书,嘴角又微微扬起一丝笑意,对着一旁的司马朗道:“大哥,曹阿瞒再已忍不住了。”  司马朗点了点头,道:“此次汝再推脱不去,阿瞒必定会出兵来攻打宛城。还是早作准备。”  “不必。”司马懿站起身来,道:“曹阿瞒既然这般挂念我,明日吾就出城见他。”  司马朗一惊,看着自己二弟胸有成竹,一脸得意,却不明白他究竟是何心意,就听司马懿又道:“曹阿瞒日前被关羽首级惊吓,病情加剧,时日无多,才这般急着要除掉我。明日吾就起兵前去,看他能奈我何?”  司马朗又是一惊,迟疑道:“三弟已经被曹操软禁,这消息可靠吗?”  司马懿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出消息的来源,又道:“大哥,吾起兵前去,宛城就劳你严守。”又对外面喊道:“来人,速请戴陵将军前来。”  司马朗却颇有些担心,道:“二弟,曹操此来带有二十万大军,我等坚守尚且不及,不可出战。”  司马懿哈哈大笑,道:“吾又不与他交战,怕他作甚?”  司马朗又要再问,却见戴陵已经入内。司马懿张口就问道:“准备的怎么样?”  戴陵匆匆一礼,朗声答道:“大军已经准备妥当,明日一早便可出兵。”  司马懿点了点头,这才道:“曹阿瞒命不久矣。曹子文已经答应和吾合作,在鲁山会按兵不动,传令给王涛,让他谨守勿战。”  司马朗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越骑将军走漏的消息。”  司马懿不置可否,又道:“曹阿瞒也料想不到,吾会出兵前去,这样反而让他自乱阵脚,不敢妄动。戴将军,明日就你为前部,吾随后便道。”等戴陵应声出去,又转对司马朗道:“大哥就与程将军一同守城。”  “二弟放心。”司马朗也起身告辞道:“吾也下去准备。”司马懿看着乃兄离去,脸上又浮出一丝莫测的微笑。  次日一早,司马懿就与戴陵起宛城五万大军,径自往曹操大营而来。曹操军营离宛城不过百里,司马懿大军尚未天黑便已经到达,相距十里安营扎寨,又派人前往曹操营中通报。  曹操在营中,听闻司马懿亲自带大军前来,倒真是吃了一惊,急忙差人唤曹丕,贾文和,夏侯敦等将进帐商议。众人听到这消息都是面面相视,实在没有想到司马居然敢带兵出城,真的有一点措手不及。  贾诩不愧是曹操手下第一谋士,最先开口道:“司马懿此来,本就是想出吾等之意,不知如何应对。不过其人素来小心谨慎,带兵前来,必有所侍。”  这句话的含义,乃是暗指军中会有司马懿的同谋。曹操仔细咀嚼这句话,自然能明白其中之意,再看看左右众将,无不是随自己身经百战的部下,难道真有人勾结司马懿?  夏侯敦见曹操环视众人,明白他心中有所怀疑,而曹彰在此前曾有与司马懿联手之心,这两日引兵前往鲁山,莫不是自己不在身边,他真与司马懿勾结一起?当下起身,道:“司马懿此来,就是要让吾等琢磨不透,岂可自乱阵脚?妄自猜疑?”  曹操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陈晟快步入内,将一封信函呈与自己。曹操打开一看,脸色却越发苍白,忽的一掌拍在案几之上。帐中众将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一起将头低下,不敢直视曹操。  过了半响,曹操才缓过气来,冷冷道:“元让,速差人前往子文军中,传孤诏命,三日内不能攻陷鲁山,便军法从事。”  “这,”夏侯敦不知曹操如何一时发这么大的火气,不过三日攻破鲁山,这如何能办到?自己不能眼看曹彰遭难,只好勉强道:“鲁山守将王涛乃是司马懿爱将,畅晓军事,善能守御,越骑将军虽勇,三日也恐太仓促。”  “鲁山不过区区数千军马,子文有三万大军,又都是燕赵精锐之士,如何不能破?”曹操不等夏侯敦再言,沉声道:“汝敢抗孤诏命么?”  “遵命。”夏侯敦无奈,只好应声出帐。  “回来。”曹操又唤回夏侯敦,道:“传令之后,今夜汝便率本部军马绕过司马懿大军,径往宛城,乘其不备,破城而入。”  夏侯敦本想分出自己部下去支援曹彰,结果曹操又给自己下了这个命令,只好心中暗自叹息,又对着曹操一礼,转身大步出帐。  曹操又问曹丕道:“司马孚这几日有何动静?”  曹丕急忙起身道:“终日在帐中枯坐,并无举动。”  “恩。”曹操微微点头,道:“好好看着他,都下去吧,孤乏了。”    第七卷 枭雄逝世 神医替罪 第七十章 攻坚城损失惨重 闻战报病情转重   曹彰带所部三万大军前往攻占鲁山。鲁山守将王涛,字道清,乃司马帐下爱将,只坚守不战。虽然鲁山只是一座小城,又只有五千士卒,可是素闻王涛极善守御。曹彰心疼自己部下,也不便强攻,只是远远扎下营寨,并不急于攻城。  这日,曹彰正在帐中与周毅商议攻城之事,却听外面有人禀报,护军韩浩前来传魏王诏命。曹彰知道韩浩是夏侯敦心腹,急忙与周毅出迎。  三人进帐之后,韩浩居中而立,高声道:“魏王诏命。”曹彰,周毅二人急忙拜倒在地,口称千岁。韩浩将曹操诏命传读,然后道:“将军请起。”  曹彰缓缓起身,看着韩浩迟疑道:“韩将军,鲁山守将王涛,乃智勇双全之士,父王何以强逼吾出战?”  韩浩却小声道:“将军可私下与司马懿有所来往?”  曹彰愕然道:“子嗣这是何意?莫非父王怀疑吾勾结司马懿?”  “正是。”韩浩当日也在曹操帐中,见曹操看了那封信后的神色,又加上后来对夏侯敦下的两道诏命,又加上以前司马孚与曹彰的谈话,很自然能让人联想到是曹彰与司马懿私下联手,却被人向曹操告密。  “这从何说起?”曹彰虽然有意与司马懿联手,不过介于夏侯敦的言语,而且自己也知道司马懿用心不善,只好作罢,并没有与司马懿有何联系。  韩浩与夏侯敦也只是猜测,现在见曹彰否认,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原由,只好道:“既然将军与司马懿没有瓜葛,就尽力攻城吧。即便不能破城而入,也好向大王交代。”又将曹操当时下令的情形仔细说出,最后道:“关键是那封信,只有大王看过,不知是何内容。”  曹彰也无可奈何,如今父王既然有见疑之意,自己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对周毅道:“伯弘,下去点起军马,即刻进攻鲁山城。”  “可是,”周毅劝阻道:“将军,强行攻打,恐怕我军死伤…..”  曹彰叹了口气,挥手止住周毅说话:“如今父王见疑,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去准备吧。”周毅无奈只好出帐传令。  曹彰此次前来,原有立功夺储之意,故而带的全是跟随自己多年,平定乌桓,身经百战的精锐兵马。只用了顿饭工夫,就准备妥当,曹彰以韩浩赶路辛苦,便留在营中,自己与周毅带人马径直到鲁山城下。  这几日虽然没有攻城,可是城上的守备丝毫没有松懈,曹彰先命人在城下百般辱骂叫阵,城上王涛只是不出。曹彰无奈只好命人擂鼓助威,挥军攻城。曹彰士卒蓄养已久,今日出战,便耀武扬威,各自争先。不过,这些兵马多与外族作战,野战经验丰富,而攻城经验尚浅。王涛又极善守御,城中滚木巨石也准备充足,对曹彰军马颇为不利。  两军大战个半时辰,互有伤亡,不过曹彰军马死伤多出一倍有余。周毅见天色已晚,乃上前道:“将军,彼军守城甚有法度,急切难下,不若暂时退兵,明日再战吧。”  死的全是曹彰心腹子弟兵马,也着实让他心痛,反正还有两天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于是点头答应。周毅便传令,鸣金收兵。由曹彰亲自断后,大军缓缓退回营中。  韩浩早在辕门等候,迎接入内,摆上酒席。曹彰刚一坐下,举杯一饮而尽,叹气道:“鲁山城准备充足,今日一战,徒伤兵马而已。”  周,韩两人也知道这样强攻,就算打下鲁山,这三万军马怎么也要死伤过半。只是王涛只坚守不战,除了拼死强攻别无他策,都只能暗自摇头叹息。  曹彰爽朗一笑,又举杯道:“别再提这些扫兴之事,谅此小城,明日破之何难?”二人也只得勉强举杯相迎,一顿便在这表面轻松,实则沉闷的气氛中度过。三人又商量了一些明日攻城细节,周毅,韩浩这才告辞。  曹彰也正准备解甲就寝,却听帐外一阵喧闹,不由微怒,出声喝道:“外面何事喧哗?”就有一名偏将入帐,道:“禀将军,吾等巡营之时,抓住一名奸细。”  “哦?”曹彰微微心中,乃道:“带进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片刻之后,就有军士押入一名平民装束的汉子。  曹彰看着这名浓眉大眼的壮汉,给人感觉不是一般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汉子昂首道:“鲁山王将军部下。”  曹彰没有想到他这么简单就承认,而且还理直气壮,不禁一愣,问道:“既是王将军部下,到本将军营中何干?”  那汉子环视左右,并不答话。曹彰明白他的心意,道:“都是吾之心腹,汝有何言但说无妨。”  “既有言询问,何不以礼相待?”  曹彰点了点头,便有人替他松绑,然后道:“现在可以说了?”  那大汉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与曹彰,欠身道:“王将军有信付与将军。”  曹彰接过书信,仔细看完,神色大为缓和,微笑道:“王将军愿意退出鲁山?”  “不错。”来人答道:“王将军知道将军进退两难,故而愿意将鲁山让与将军,好向魏王交代。”  曹彰走回帅位坐下,想了片刻,问道:“王淘有这般好心?”  “王将军也是奉司马大将军之命。”来人看着曹彰,缓缓道:“司马大将军素来敬仰越骑将军威名,不愿见将军为世子所妒,不容于魏王。”  曹彰心念一动,自己才离开父王身边几日,便受此窘境,莫非真的是老大在父王面前挑唆?忽的起身道:“你回去替本将军谢过王将军。”  “是。”来人拱手一礼,道:“王将军今日撤兵,请越骑将军明日入城。”  “好。”曹彰点点头,又道:“请王将军上复司马将军,他的好意,本将军心领。来日有机会,定当图报。”这两句话说出来,便是答应与司马懿携手合作,事到如今已经是别无他法。若强攻鲁山,自己这三万子弟兵拼光,还如何来争夺王位?  曹操自从下令曹彰,夏侯敦攻打鲁山,宛城之后,病情又有所恶化。这两日一直让华佗诊治,不曾升帐议事,也不曾与司马懿大军有所冲突,只等那两处军马的消息。  天遂人愿,几天之后,曹彰就派人传来捷报,声言自己大破王涛,攻占鲁山。曹操在帐中听陈晟的传报,心中大喜,长笑道:“子文不愧是员虎将,只一天工夫,就击败王涛,攻占鲁山。不错,不错,不错,”接连三声“不错”之后,面色越变越阴暗,忽得拍案,厉声喝道:“这个逆子。”  陈晟见曹操本来满面喜色,不料却突然变脸,转念一想,也就明白。鲁山虽然不是大城,但知道曹操大军来宛之后,早就作好准备。而且守将王涛以善守著称,虽然兵马不足一万,又岂是一日之内便能攻破的?何况曹彰前几日,才派人来报,说什么城池坚固,防备有加,不宜强攻,一直按兵不动。现在被曹操严令,便一日破城,这不得不让人生疑。  曹操生完一通气,最后叹息一声,对陈晟道:“速去传令,说孤病重,召子文回来。”  陈晟心中知道曹操可以容忍曹彰别的,却断然不能允许他勾结司马懿,这样轻则内乱横生,天下大乱,重则江山易主,改姓司马。陈晟明白曹操已经下了决心,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动杀机,自己却不愿见到父子像残的局面,乃道:“越骑将军此番所带全是精锐部下,又有韩护军相助,一日攻破鲁山,也未尝不可能。”  “子云。”曹操将那天收到的书信递与陈晟,叹气道:“这封信是宛城司马朗给孤的,他在其弟身旁,却一直为孤办事,其忠心是不用怀疑的。”  陈晟心中暗惊,原来司马懿身边,还有这么一颗棋子,难怪曹操一直处乱不惊,对司马懿之事,总是胸有成竹。陈晟接过信,却见上面内容赫然写着,曹彰与司马懿有所勾结,让曹操多加防备,也只好道:“末将这就亲自前往,务必请越骑将军来见大王。”  “不必。”曹操闭目道:“你亲自去反而让子文生疑,陈飞回来没有?让他去吧。”  “是。”陈晟正要转身出去找乃弟,又听曹操道:“去将文和请来。”  曹操几日不曾升帐,突然叫人前来传唤,贾诩心中一阵惶恐,匆匆赶到中军大帐,向曹操行礼之后,坐到一旁,才低声问道:“大王召下官来,不知有何事?”  曹操无力地将司马朗的书信递给他,并不说话。贾诩必恭必敬接过书信,大略一看,也明白曹操的心意,乃道:“大王,司马伯达此书可信么?”  曹操点了点头,答道:“伯达一直为孤办事,忠心耿耿,此信说言绝对可靠。而且子文早有夺位之意,孤本念在父子之情,不愿相逼过甚。岂知他不顾大局,居然与司马懿勾结一起。”  贾诩别的事情可以帮着出谋划策,不过曹彰毕竟是曹操亲子,只好问道:“大王打算如何处置越骑将军?”  曹操叹息一声,道:“孤已经派人去召见子文,回来之后即刻削去兵权,禁锢终身。汝现在与子恒一起,好生监视元让部下诸将,有异动者,立刻拿下。”  “遵命。”贾诩急忙起身领命。  曹操又道:“汝在子恒身边,切记不能让他公报私仇,排除异己。”贾诩又慌忙应诺,这才行礼告退。等贾诩走后,曹操又觉得一阵眩晕,这几个儿子,着实让自己操心。  第二日,陈飞就快马急报,曹彰称病不奉诏。曹操仔细询问,却不知其真假,现在曹彰摆明不再奉诏,手下可有尽三万精锐。再加上司马宛城尽十万之众,曹操顿时大感头痛,关键是夏侯敦的军马为何还没有消息?若夏侯敦在司马朗的配合之下,攻占宛城,那司马懿的兵马就变成无根之草,不足为惧。司马懿一破,幽并二州又被自己谴人接管,曹彰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生事端。  曹操为这些事情心烦意乱,听帐外有侍卫喊道:“大王,华神医求见。”  曹操正感头痛,急忙道:“快请。”  华佗进帐,向曹操行礼之后,看着曹操脸色,乃道:“大王脸色苍白,想是今日烦心之事越多,而大王头疾也越深。”  “恩。”曹操点点头,道:“孤正感不适,神医可速为孤用针。”  “遵命。”华佗领命起身,却迟迟不肯上前诊治。  曹操见华佗欲言又止,微笑道:“神医有话旦说无妨。”  “是。”华佗定下心神,缓缓道:“大王头脑疼痛,因患风而起。病根在脑袋中,风涎不能出,枉服汤药,多用金针,都只治标不能治本。老夫近来思得一法:先饮麻沸汤,然后用利斧砍开脑袋,取出风涎,方可除根。”  华佗强制将话说完,曹操,陈晟都听得是目瞪口呆,此种治疗方法,不要说是见所未见,便是闻也只是这么头一遭。半响,曹操才道:“头乃五阳之首,岂可用利斧砍破?神医此言,似乎……”  华佗叹了口气,道:“此方法虽然大有风险,不过成功之后,大王能增寿一纪。若不医治,大王断然不能见到来年春天。”  此时已经是冬十二月,若非如此,华佗也不会想兵行如此险着。曹操对增寿一纪也颇为心动,乃问道:“神医能有几成把握?”  “至多三成。”华佗这个方法也只是腹稿,不曾实用过,有几成把握自己也不清楚。  曹操见华佗神色黯然,知道这方法甚为凶险,只得道:“容孤再考虑两天。”华佗点了点头,便上前为曹操诊治,又道:“大王病情已不能再拖,还望早作决定。”  曹操微微点头答应,又听外面侍卫道:“夏侯将军军报。”  曹操大喜,急忙道:“子云,速去取来与孤看。”陈晟忙快步出帐,将夏侯敦战报呈上。曹操打开一看,却面如死灰,“哇”的一声, 吐出几口鲜血,倒地不起。    第七卷 枭雄逝世 神医替罪 第七十一章 查内奸暗商策略 侄杀叔初生牛犊   夏侯敦奉曹操诏命,带着本部军马连夜潜往宛城。第二日凌晨便赶到宛城城下,乃命大军就地扎营,休息半日,便挥军攻城。  城上军马果然没有准备,一时仓促应战,若非守将程明英勇,几次带人拼死将冲上城的夏侯敦部下杀退。夏侯敦临行之前,也有曹操的嘱咐,知道司马朗是内应,所以也不急于破城,只是给城上守军以强攻的错觉,晚上才好与司马朗,理应外合夺取宛城。  这一仗又直打到天色变暗,双方死伤甚众,城上城下全是两军的尸体。夏侯敦见样子已经做够,也就下令收兵,等司马朗晚上举火为号,再冲进城内,一举夺下宛城。  城上守将程明见夏侯敦退兵,也松了口气,下令士卒好生守城。用过晚饭,程明又上城楼巡视,惟恐夏侯敦连夜攻城。却听军士来报,少将军有要事请见。程明一愣,司马懿共生二子,长子司马师,字子元;次子司马昭,字子尚。不过都尚未成年,司马师也年方十二,不知道召见自己有何要事?  程明匆匆赶往司马懿将军府求见,门上家将入内禀报,片刻之后就见年仅十二岁的司马师亲自迎出,冲着他下拜行礼。程明急忙还礼,道:“少将军请勿多礼。”  司马师起身,却严肃地道:“我兄弟性命皆在将军手中,正该行此大礼。”  程明被他这一句话,说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答道:“少将军放心,有程某在,便有宛城在,定不负将军重托。”  “好。”司马师伸出自己的小手,拉着程明道:“有将军这句话足也,我还有事与将军相商,请与我入内详谈。”程明不由为之心折,暗叹这少年不一般。  进了大堂,两厢坐定,程明这才问道:“少将军找某前来,不知究竟出了何事?”  司马师看了下四周,让一众下人退去,才小声道:“父亲大人临行前,曾有密函给我,言有魏王军马前来攻打宛城,便请将军一同打开。”说完便从身边取出一封书信,递与程明。  程明一呆,自己也算是司马懿心腹,不过才能不及邓士载,亲近不若司马朗,所以过分机密之事,也不成参加。如何会有密函交与自己?当下接过密函,犹豫道:“大爷尚在城中,不妨请他一起前来参详。”  “不必。”司马师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父亲不让大伯知晓此事,以我之见,必与大伯有关。将军还是自己打开查看。”  程明点了点头,才将信拆开,仔细一看不由背上冷汗直冒,司马师所猜不假,果然是与司马朗有关。司马懿在信中写着,司马朗与曹操有勾结,希望程明能便宜行事。程明将信还于司马师,低声问道:“少将军以为如何?”  司马师匆匆一看,乃道:“还请将军做主,一切有我担着。”  程明也没有打算要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出主意,只是司马朗身份尊贵,所以要有担保才行,听司马师如此一说,当下起身道:“某这便去将大爷拿下。”  “且慢。”司马师也起身,拦住程明道:“将军,若父亲只是要拿下大伯,又何必现在才让我等知晓?”  程明暗叹一声,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居然还要一个小孩提醒,于是道:“末将明白。”  司马师点了点头,又道:“夏侯敦白日攻城甚急,想必今夜便要由大伯为内应,里应外合夺了宛城。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引夏侯敦入瓮,以解宛城之围。”  程明连连点头,道:“少将军妙计。”  就在这时,一员家将匆匆,跑进来,大声道:“少将军……,”见有程明在场,马上住口不言,生生将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司马师急忙道:“程将军不是外人,有话旦说无妨。”  那家将这才道:“大爷已经带心腹家将前往城门。”  司马师脸色一惊,急忙对程明道:“将军先去稳住大伯,我随后便来。”程明知道事关重大,抱拳一礼,便匆忙出府,径往城门而来,心想司马师居然在不知道那封信内容的情况之下,便派人监视司马朗,其心计真是让人叹服。  司马朗此时已经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夏侯敦大军营寨,心中也颇为矛盾。二弟心怀大志,居然对魏王有二心。想那曹操自讨黄巾以来,身经百战,统一中原大地,又岂是区区南阳一地可以抗衡的?一朝城破,司马一族,岂不是满门遭受株连?  司马朗不愿与乃弟一起冒险,所以私下与曹操暗通,希望不受株连,以保全司马一脉。司马懿带并远去,司马朗就修书曹操,让其派兵到宛城与自己里应外合,今夜便要开门献城,自己那两个聪明伶俐的侄儿恐怕就要受乃父牵连,唉。  眼见三更将近,司马朗平定心神,正好程明不在城上,刚好可以举火开门,迎接夏侯敦大军。正要下令,却听背后脚步声响,听程明喊道:“司马大人何以在此?”  司马朗微微一惊,急忙转身,平淡道:“吾担心夏侯敦夜里偷袭,特意前来巡视一遍。”  程明心知肚明,但是见司马朗身边全是其心腹,也只好道:“不劳大人操心,末将自然理会的。”  司马朗笑道:“将军白日守城辛苦,夜间就让吾在此即可。明日夏侯敦攻城,还要指望将军。”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程明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却听一口稚嫩的童声道:“原来大伯在这啊。”两人齐回头一看,却是司马懿次子司马昭。  司马朗素来喜爱这两个侄儿,今日心中又有愧疚,见司马昭小小的身子站在寒风之中,粉嘟嘟的小脸冻得通红,于是柔声问道:“子尚,你不在府中睡觉,到此何干?”  司马昭上前两步,小声道:“侄儿害怕,要找大伯一起。”  司马朗心中又叹息一声,见时间好早,便走上前拉着司马昭的小手,道:“伯父这便送你回府。”  司马朗心中愧疚,答应送司马昭回府。司马昭欢天喜地的跑过来,拉着司马朗的手,就要下城。司马朗怕误了正事,留下一些家将在城上,自己带了余下的与司马昭一道回府。  刚下城楼,司马昭童心大起,放开司马朗的手,往前跑几步,又转头笑着对司马朗道:“大伯,来追我啊。”司马朗苦笑一下,便要快步上前,不想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扑的摔倒在地,正要起身,却见几把明晃晃的兵刃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又听司马师的声音道:“司马朗通敌,现已被擒,余者弃械不究。”  司马朗被两人架了起来,见司马师面如寒霜,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铠甲,手握利剑,冷冷看着自己。而司马昭却躲在一旁,还不时向自己扮鬼脸,不由长长吐了口气,微微摇头,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这两个小家伙给算计。  司马朗的一众心腹,也没有想到有此变故,待要上前抢救,已是不及。又见被司马师的手下团团围住,身后程明也带人将城上的司马朗党羽一网成擒。这些人也这好丢下兵器,束手就擒。  司马师将局面平定,这才走到司马朗身前,叹气道:“大伯,您这是何苦?”  司马朗看着一个稚气未脱,偏又一脸老成的侄儿,苦笑道:“我也不过是想保全司马一脉,不过二位贤侄如此本事,倒是让伯父甚为欣慰。”  司马师脸上神色不变,冷道:“既然如此,还请伯父将与夏侯敦约好之事,仔细说出来,好让侄儿破敌。”  司马朗低声道:“魏王数十万大军在彼,就凭汝父子如何能敌?”  “大伯是不愿助侄儿一臂之力么?”司马师见司马朗决意不肯,冷笑一声,喝道:“来人,拖下去斩了。”  司马朗闻言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司马师真的会狠心下手杀自己的亲身伯父。旁边一众亲卫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一旁没有奉命。司马师上前,随手给了一名侍卫一个耳光,怒道:“难道还要吾亲自动手么?还不拖下去。”  那侍卫一呆,便与旁边的人一起将司马朗拖走,伴着一阵喝骂和一声惨叫,司马朗的首级就被捧到司马师面前。不仅司马师面不改色,连司马昭的脸上也没有一丝伤感。看的程明与众人都心惊胆战,暗自摇头,杀人不奇怪,可是毕竟这只是一个十二,一个九岁的小孩,而且杀的还是亲身伯父啊。  司马师又看着司马朗的部下,冷然道:“现在谁告诉我如何与夏侯敦联系,谁就可以不死。”众人早已经心胆俱裂,哪敢再拖延?争先恐后地把举火开城一事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司马师上前握住程明的手,道:“今日我兄弟性命皆在将军之手,若能过了今日。我兄弟便与将军共享富贵,绝不失言。”  司马师虽然满脸微笑,程明心中也是毛骨悚然,这小孩刚刚杀了自己亲身伯父,转眼就一脸笑容的拉拢自己,收买人心。只怕长大之后,比乃父是有过之而不及。当下恭声道:“末将这就去准备,请少将军放心。”  夏侯敦早已经带兵马等候在城下,三更左近,果然见城上火起,城门大开。还以为是司马朗得计,急忙下令全军冲入城内。那知道人马刚一入城,黑暗之中就射出无数羽箭。夏侯敦所部都不曾有准备,顿时惨叫声震天,死伤无数。夏侯敦自己在黑暗之中,也中了一箭,当下心知中计,急忙命军马后退。  后面程明见夏侯敦军马混乱,又有后撤之意。忙带兵马杀出,夏侯敦军马又不知道敌军有多少,哪有心思再战?个个争先逃命,自相践踏,死者无计,不能逃命的也都弃械投降。夏侯敦喝止不住,也只能跟着乱军逃命。  军马逃出十余里,后面追兵渐渐远去。夏侯敦这才收拢残兵,准备回曹操大营,领受罪责,不过此次兵败都是曹操轻信司马朗,自己所部军马折损过半,心中甚为伤感。  夏侯敦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先着人将战事前去禀报曹操,才带着残兵败将,缓缓退走。行不几里,又听得几通鼓响,前面一彪军马一字排开,阻在自己大军前面。军中大旗上书“司马”二字。  夏侯敦打马上前,见果然是司马懿立马帅旗之下,乃朗声道:“仲达别来无恙?”  司马懿哈哈大笑,看着夏侯敦肩上伤口,道:“某是无恙,不过看来夏侯将军却不是往日一般康健。”  夏侯敦心中大怒,不过自己手下兵将激战一夜,早已经疲惫不堪,大半有伤在身,再看司马懿兵马养精蓄锐,衣甲鲜明,队伍整齐,精神抖擞。也不禁暗自叹服,司马懿素有治军之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自己这点人马冲杀过去,无疑是以卵击石,当下冷声道:“仲达此来,意欲何为?”  司马懿长笑道:“某闻将军前往宛城,特赶来相会,不想将军何以来去匆匆?不让某尽地主之谊。”  夏侯敦看不惯司马懿一脸奸笑,怒道:“今日某误中奸计,杀剐听便。吾麾下众人,跟我多年,望仲达网开一面。”身后便有不少将士出言劝阻。  司马懿又笑道:“将军误会了,既然将军不肯进城一叙,就请回吧。”当下将手一挥,身后兵马就分开两旁,让出一条大道。  夏侯敦心中疑惑不定,猜不透司马懿心思,不敢妄动。司马懿见夏侯敦不相信自己,又道:“将军不必生疑,越骑将军在鲁山按兵不动,不愿攻打城池。某深感大德,也不愿伤将军,就请吧。”  夏侯敦这才心中释然,果然曹彰与司马懿有所勾结,这孩子,唉。心中虽然恼怒,脸上却不曾显露,抱拳道:“原来如此,某回营也定当面谢越骑将军恩德。”说完打马前行,当先而去。身后将士也争先跟去。  司马懿目送夏侯敦的背影,又是一脸微笑。    第七卷 枭雄逝世 神医替罪 第七十二章 知病情逆子谋生父 反算计亲弟不如兄   夏侯敦兵败,曹操病重的消息,早有人传给鲁山城中的曹彰。曹彰自然是大吃一惊,急忙请韩浩,周毅二人来府中商议。  两人一起入内,行礼完毕,都觉得曹彰脸色有变,定然又有事情发生。周毅先开口问道:“莫非大王又派人来传召将军么?”  上次曹操传唤曹彰,还好事先知道来者不善,故意称病不去。料想现在曹彰手上好有近三万大军,曹操前有司马懿,内又有夏侯敦支持,谅来也不会急于除去曹彰。  “非也。”曹彰急忙将曹操大营传来的消息说出,道:“夏侯叔父宛城大败,父王病情转重,至今昏迷不醒。”又压低声音道:“恐怕是凶多吉少。”  韩,周二人听他语气大有欣喜之意,都微感不悦,周毅料想曹彰已经有主意,于是问道:“不知将军意欲何为?”  曹彰挥手让两人俯身上前,低声道:“父王病重,此事已经刻不容缓,以吾之意。不若先谴人知会司马仲达,使其详攻大营。现在夏侯叔父新败,诸曹又不在,营中只有徐晃,庞德等将,若将这些人调开。吾再率军马前往,得夏侯叔父之助,侍机控制大局,迫使老大让出世子之位,只要老大被制住,旁人都不足为虑。”  韩,周二人原以为是什么高妙之计,听完之后,互看一眼,都心中暗自叹气。曹彰见二人脸色不对,乃问道:“可有何不妥?”  周毅只好道:“将军,大王既然病重,料想众将只会坚守,如何会轻易出战?而且世子对将军多有防范之心,见将军带兵前往,岂能没有防备?现在虽然诸曹不在,但张合的亲信所统兵马也不在少数。恐怕控制大局,仍有困难。”  曹彰得到消息之后,心中只念着曹丕马上就要继承王位,那便是自己的末日,心志已经大乱,被周毅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说的简直是漏洞百出,只好讪讪笑道:“不错,吾思虑不周,还望二位有以教我。”  周毅毕竟受曹彰大恩,数年来一直伴在左右,当下道:“此次前来,原意是想将军阵前多立战功,多得大王之心,再由夏侯将军联合众人劝谏大王改立世子。如今只怕是不行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曹彰脸色陡变,大为不悦道:“这么多年,吾征战疆场,出生入死岂不都白费了?”  “将军此言差矣。”周毅又道:“将军征战多年,功在社稷,又岂是白费?就算暂时不能登上王位……”  曹彰哪愿意听他说这话?不等周毅说完,就转头向韩浩道:“元嗣以为如何?”  韩浩知道此事大不易为,而且日前见曹彰与司马懿暗相勾结,心中大为不满,原是不想再出言,现在见他问到自己,也只好道:“周将军言之有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曹彰不耐的挥挥手,道:“再有迟延,老大坐上王位,吾等都休想有好日子过。”又指着两人,冷笑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汝二人跟随某多年,现在想要反悔,恐怕是来不及了。”  周毅,韩浩两人为之气结。周毅还好一点,韩浩乃是夏侯敦部下,被是跟随夏侯敦才支持曹彰,自己心中本就不是十分乐意,当下也冷冷道:“将军此言不假,不过末将着实没有妙计献与将军,这便告辞,回去等死。”随手一抱拳,便转身要离开。  周毅知道曹彰的脾气,急忙拉住韩浩道:“韩护军,将军一时情急,护军不必介怀。”又努力向曹彰使眼色,希望他能够出言劝阻,现在夏侯敦可是曹彰的一个强有力支持者,这一得罪了,实力便要大减。  还好曹彰只是脾气卤莽,脑袋并不笨,当下也拉着韩浩,笑道:“将军留步,某一时言语冒犯,望将军恕罪。”  韩浩明白自己与夏侯敦的仕途,前程全与曹彰搭在一根线上,也只是被曹彰言语所气,见有台阶,也就顺势而下,道:“将军言重了。”  曹彰见韩浩心回意转,又请二人坐下,才道:“此事也的确难为,不过真的坐视老大登上王位,这几年,吾与他明争暗斗,他如何能放过我等?”  周毅却道:“将军可以退还晋阳,坐拥两州之地,世子也不敢妄动。”  这点曹彰当然明白,不过真的让曹丕坐上王位,自己就算在晋阳当个土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叹了口气,问道:“就没有别的方法?”  韩浩与周毅又是相视苦笑,办法不是没有,还不就是起兵夺权,只是这样一来,曹家天下大乱,司马,刘,孙岂不都要得此渔人之利?  曹彰见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让二人先行退下,自己闷坐在厅中。自己若要举事,也并非没有多少胜算,只是手下的人,都顾念这,顾念那的,看样子自己也只能退回晋阳,坐一方土霸王。  正想间,又听门上来报,有故人求见。曹彰正心绪不宁,哪还记得什么故人?只好命人请入,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居然是前两日私自来营中替王涛送信的家人。  曹彰忙挥退下人,问道:“汝来此做甚?”  来人哈哈一笑,道:“我家将军听闻侯爷大祸之期不远,故派小人前来探望。”  看来司马懿在父王身边也有人,不然不会这么快知道父王的病情。曹彰微微一笑,道:“有劳王将军挂念,不过现在言祸,未免言之过早。”  “正是。”那人也笑道:“侯爷文韬武略,自然能化险为夷。”  曹彰听他这冷嘲热讽的话,大敢不悦,乃道:“汝来此若只是为了看望吾,大可现在离去。勿用再多言。”  那人一愣,只好肃然道:“末将奉司马大将军之命,前来与侯爷商议要事。欲助侯爷一臂之力。”  曹彰见他神色陡然一变,隐隐有大将之风,疑道:“汝究竟是何人?”  那人又微微一笑,抱拳道:“末将王涛拜见侯爷。”  曹彰一听来人是王涛,知道是司马懿的心腹爱将,急忙换上一付笑脸,道:“原来是王将军,难怪某一见便觉得英武不凡,绝非常人。”  “侯爷过奖了。”王涛谦逊一礼,又道:“说道这英武不凡,世间何人能及侯爷?”  曹彰大喜,请王涛坐下,相互客气两句,便说到正题,道:“将军此来既然是受司马将军之命,不知司马将军有何良策?”  王涛小声道:“此时魏王病重,只要司马将军详攻大营,将魏王心腹之将庞德,徐晃等人引出,将军再带兵前往,见机行事,若能制住世子,大事可定。”  这正与曹彰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当下越发高兴,不过又想起周毅的提醒,迟疑道:“徐公明等人知道父王病重,岂肯出营应敌?”  王涛想是料定曹彰会有此一问,胸有成竹地道:“魏王病重,营中一应事务皆由世子决断。世子所忌侯爷者,乃侯爷数年所立之军功。侯爷只要以言语激之,说什么为大王完成心愿,自己带兵应敌。世子岂能再让侯爷立功?必然派徐晃,庞德等将出战。”  这也不失为一妙计,只要曹操亲信离开,就算曹丕有所防备,曹彰自己也能成事,诸曹不在,行军作战曹丕如何能及自己与夏侯敦?当下笑道:“司马将军如此帮吾,不知其用意如何?”  王涛急忙起身下拜,朗声道:“司马将军为大王效命数十年,到头来终还是倍受猜忌,世子与大王一脉相承,若世子即位,司马将军也必然惨淡收场。将军神武雄才,自当明白司马将军心意。”  “好。”曹彰起身扶起王涛,道:“吾若能继承王位,司马将军拥立大功,吾定不相负。使其永镇南阳,为某吞吴灭蜀。”  王涛又下拜叩首道:“末将替司马将军叩谢大王恩典。”这一改口,真是让曹彰心花怒放,又将他扶起,好言安抚,心中真就作起了魏王的春秋大梦。曹彰送走王涛,不顾周毅,韩浩二人劝阻,当天就点齐兵马望曹操大营而来。  由于曹操病重,一直昏迷,营中大小事务都由世子曹丕与贾诩商议处理。夏侯敦虽然已经回营,但是由于兵败羞愧,一直托病不出。司马懿这几天派兵马在营外骚扰,挑衅,想必也是探知曹操病情,想要乘机取胜。  曹丕闻报也只好召集营中众将商议良策。此时营中诸曹不在,夏侯敦又称病不出,一众名将只有徐晃,张合,庞德等人。  曹丕也知道谋略能与司马相比的只有贾文和一人,当下众人坐定之后,便先向贾诩问道:“先生可有何妙计破敌?”  现在曹操病重,军心动荡不安,这个时候根本不能与司马懿开战,贾诩思量几日,也只想到先安抚,再等候良机,于是答道:“现下大王病重,依吾愚见,不若先好言安抚司马懿,暂且收兵回许都。”  徐晃等将俱是久经沙场,自然明白现在实在不宜与司马懿开战,也都点头默认。不料曹丕却大为不悦,乃道:“父王此次率大军前来,便是为了司马懿这乱臣贼子,如今父王有病,吾等就言和退兵,岂不让父王在病重不安?尔等若不愿战,吾便亲自出战。”  贾诩等人莫不暗自摇头,想是曹丕忌惮曹彰军功,自己也想在疆场之上立功,好获得将士之心。只是,此时出战本就大为不利,曹丕又毫无征战经验,岂非更是送羊入虎口?徐晃等将见曹丕执意要战,也都血气翻涌,激起豪气万千,纷纷请战。  帐中混乱一时,就听帐外有人喊道:“鄢陵侯,越骑将军到。”曹丕大喜过望,谓贾诩道:“二弟前来,正要助吾破敌。”贾诩心中一凛,不知其所指何意。不及细想,就见曹彰一身戎装,龙行虎步地走入帐内。  互相见礼完毕,曹彰先对曹丕道:“小弟闻司马懿乘父王病重,竟敢出兵滋扰,不知世子为何还按兵不懂?莫非怕了那司马仲达?”  “二弟误会了。”曹丕朗声笑道:“为兄正在与众位将军商议此事,只是….. ,只是众将皆以为父王病重,军心不定,想要好生安抚司马懿,撤兵回许都。”  “不可,万万不可。”曹彰刚一坐定,又起身大声道:“司马懿此等逆贼,若不尽早除之,必生大祸。何况父王有病,吾兄弟便求和退兵,岂不让人取笑虎父生犬子?吾等二十万大军在此,不将司马逆贼除去,岂不让吴,蜀二处瞧轻了?他朝再与司马联手,岂不正是纵虎为患?”  贾诩等人还没有开口,曹丕便上前拉着曹彰双手道:“二弟说言甚是,吾也正有此意,只是众位叔父皆不在,不知何人可以为将?”  曹彰听从王涛计策,当仁不让道:“世子若有意破敌,小弟甘愿为前部。”心中却想,你怎么舍得让我再立大功?  曹彰心中算盘打的如意,那知道曹丕居然长笑一声,道:“二弟有此忠孝之心,吾甚为欣慰。好,就以二弟为前部,为兄亲自在后接应。”  贾诩正在疑惑为何这两兄弟今日居然出奇的言语相合,竟像是事先排演好的一般。现在听曹丕这样说出来,显然不是有什么抢功之心。再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曹彰,忽然觉得隐隐不对,正要开口阻拦此事,却见曹丕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只好暗叹一声,不发一言。  曹丕不理在一旁发呆的曹彰,退到帅位,取出一支令牌,朗声道:“越骑将军曹彰听令。”  曹彰自己出言讨令,现在势成骑虎,只好上前行礼道:“末将在。”  曹丕将令牌递给曹彰,道:“着汝领本部军马前往迎击司马懿大军,徐晃,庞德。”  两人齐身出列,道:“末将在。”  “汝二人随越骑将军一起出战。”  三人应诺出帐,留下一脸兴奋的曹丕和满面愁容的贾诩。    第七卷 枭雄逝世 神医替罪 第七十三章 谋王位二曹暗相结   曹彰与徐晃,庞德带兵在大营前面另外立了一营,与司马懿所部遥相对望。不过司马懿见是曹彰带兵,这两日也按兵不动,两下相安无事。  不过曹彰着实猜不透曹丕是何用意,甘心让自己前来杀敌立功,而且还把徐晃,庞德二人拔给自己调遣,也不像是要借司马懿之手除掉自己。与周毅商量几次,都不得其意。  曹彰因为与司马懿定有密约,自然不怕司马懿两军对阵,反倒是将亲信探马派到曹操大营左右,整日关注曹丕的动静,更怕曹操一旦归去,君臣名分一定,那就什么都晚了。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又一个重要人物前来拜访,连曹彰自己也没有想到,来人赫然正是三弟曹植。  两人相互见礼坐定,曹彰就先开口问道:“三弟不是在樊城镇守么?如何有空前来看望为兄?”  曹植微微一笑,道:“父王病重,小弟赶回营中探望,自然随便来看望二哥。”  这些不疼不痒的废话,曹彰也懒得听,曹植原本极受曹操喜爱,本有立嗣之心,后来却因事失宠,与王位失之交臂,想来也多不甘心,所以曹彰对他也颇有忌惮之心,当下便道:“二弟见也见了,军务缠身,就此别过吧。”  曹植知道曹彰脾性直率,便向随行的杨修,朱晨一挥手,两人一齐起身向二曹行礼退下。曹彰也示意周毅退下,才问道:“三弟,有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二哥真是好没道理。”曹植见曹彰满脸不悦之色,笑道:“如果不是小弟替下二哥,只怕现在二哥还在樊城被那曹子孝监视。”  “罢了。”曹彰脸色大为缓和,乃道:“有话就说,少提这些旧事,那事就算二哥欠你一份情。”  曹植长叹一声,道:“自家兄弟,还说这些干嘛。小弟这样做,也无非是为了自己,若然二哥失势,小弟也不能保全。”  曹彰心念一动,却假装不明白,轻笑道:“三弟这话,倒让二哥费解。”  “二哥,明人不说暗话。”曹植起身上前道:“如今父王病危,小弟前去探视,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这世子名分早定。大哥一向不能容我二人,下场如何,自然不用小弟再多言。”  曹彰仔细上下打量曹植,终于还是选择相信他,叹息道:“既然世子名分已定,你我二人就只能让老大处置。”  曹植冷哼一声,道:“二哥当年横扫乌桓的豪气上哪儿去了?老大心胸狭窄,一旦继位,你我就算性命得保,可是二哥想要平定天下,统一南北的宏图大略怕是不能实现了。”  对曹彰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自己手下没有一兵一卒,赋闲在家,简直比取了自己性命还痛苦。当下也拍案而起,对着曹植道:“三弟,你来找我想必已经早有妙计在胸,何不明言赐教?”  “现在能有什么妙计?”曹植上前附耳道:“此时只有先下手为强,现在趁曹子廉等将不在,一举夺了大权。小弟此次南来也带了两万军马,愿意奉二哥差遣。”  曹彰皱眉又上下看了曹植一会,缓缓道:“老三,你该不是想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吧。”  曹植闻言猛然转身,便要出帐,冷然道:“二哥,小弟素来敬仰你是个英雄,不比老大心胸。想不到也是这般也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不信,小弟这便告辞,反正我也只是一介文弱之士,比不得二哥骁勇善战,功高威重。”  “留步。”曹彰知道最后这两句话的含义,这两年曹植一直韬光养晦,行事低调,曹丕就算要对付也会只是拿自己这个手握重兵的兄弟开刀。现在曹植也有两万兵马,而且有冀州之地,得到他的支持,自己这边实力也就大增。一狠心,曹彰上前拉着乃弟之手,道:“三弟,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咱哥俩再好好商议一番。”  曹植寒着脸被曹彰拉回座位,冷道:“二哥不怕小弟,渔翁得利?”  “三弟,这不能怪二哥啊。”曹彰叹了口气,道:“此事关系着身家性命,不得不小心啊。”  曹植点了点头,却又道:“二哥,你好糊涂啊,怎么请命带兵前来迎战司马懿?”  曹彰自然不能说是王涛献的计策,苦笑道:“我本以为老大不肯让我带兵,谁知道他一口答应,不过他这么放心将军马交付给我,当真让人费解。”  “徐晃,庞德二人平日虽然不加入老大与二哥之间的争斗,可是现在情形完全不一样,难保二人没有他心。”曹植见曹彰默然不语,又道:“老大让他二人跟着你,就是想让你心安。现在他拖的只是时间,只要父王一旦……,唉,他便名正言顺登上王位。到时候,我们再想怎么样,便就是乱臣贼子了。”  曹彰点头道:“三弟说的不错,我一直也防着诸曹兄弟,现在看来徐晃,庞德二人的确也该多加提防。那现在该当如何?”  曹植双拳紧握,狠声道:“一不做,二不休。二哥,现在先派人私下与司马懿和谈,让他退兵。再诓徐晃,庞德二人前来,夺了兵权,带兵回去。二哥获胜而归,老大总要在辕门迎接吧?到时候率先发难,抓住老大,这事情就好办了。”  曹彰思量一下,觉得此计颇有可为,笑道:“贤弟此计大妙,当可一试。”  曹植却又道:“此计看似简单,却颇为麻烦。这首先一点,如何让司马懿甘心退兵?”  曹彰见曹植为此小事烦恼,大笑道:“此事易耳。”又稳稳坐下,道:“这事就让为兄去办,贤弟还是先回樊城,整齐军马,一则阻止曹子孝援助老大,二则为吾后援。”  “这个使的。”曹植抱拳一礼,道:“事不宜迟,小弟这便告辞。”  曹彰上前拉着曹植的手,感激地道:“三弟,他日吾能成事,必与贤弟共享富贵。”  曹植急忙行礼道:“多谢二哥。”曹彰连忙扶起,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大笑不止。  曹彰正紧锣密鼓的部署自己的事情。曹操却在华佗的竭力抢救之下,终于苏醒过来。不过眼光却远远不济以前那般凛冽逼人,多了几分老眼昏花的感觉。  曹操看着满帐的人影,有气无力地道:“都退下吧,只留下文和。”便又闭上了眼睛。曹丕,张合等人只好行礼告退,临走前,曹丕狠狠看了贾诩一眼,看得后者背心寒气直冒。  等到别人都退下,贾诩才上前小声问道:“大王有何事吩咐?”  曹操又对着陈晟道:“尔等也出去,好生把守。”一阵脚步声响起,片刻之后,帐中就只剩曹操,华佗,贾诩三人。  曹操这才睁开眼睛,小声道:“我们错了,孤错了。”华佗一直只在曹操身边,随时注意曹操脸色,对这些话只是充耳不闻。  贾诩却是大吃一惊,不知道什么事情错了?待要开口询问,曹操已经道:“与司马勾结的不是子文。”  “什么?”贾诩也即时想到夏侯敦兵败的缘由,道:“司马朗的信不可靠。”  “恩。”曹操点点头,示意要起身说话。华佗却急忙制止,道:“大王不宜擅动,话也还是少说些好。”  “再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曹操苦笑一下,问道:“公明,令明适才如何不见?”  贾诩急忙答道:“近两日司马懿兵马频频异动,二位将军随越骑将军在前面御敌。”话刚说完,又恍然道:“难道是世子?”  曹操微微点头,神色黯然道:“孤险些忘了,司马懿随孤之前,乃是子恒府中之人。想必现在营中,都已经是子恒部下?”  “正是。”贾诩乍闻此言,额头虚汗直冒,徐晃二将被调走,夏侯敦兵败不出,营中一应军务全是曹丕,张合等人把持。现在想来,着实凶险,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曹操双目陡睁,对着华佗道:“神医马上去准备,放手为孤治疗头疾。”这一句话便是答应华佗用利斧为他破颅去疾。华佗也知道情势危急,曹操不得已要行此险着,若能延寿一纪,自然不再怕那曹丕,司马懿。只好道:“大王先休息片刻,老夫这便下去准备。”然后转身出帐往自己营帐而来。  华佗在自己帐内收拾手术所有一应工具,药膏。身后关门弟子严鹏见乃师忙碌,低声问道:“师父真的要为魏王治病么?”  华佗点了点头,叹道:“便有这一丝机会,为师也愿尽心而为。”  严鹏又上前劝道:“师父可想过此事后果?”  “这为师当然明白。”华佗转身从他一大堆医学典籍之中,寻出一卷,递与严鹏道:“升平,此乃为师生平所著之《青囊书》,就交于汝好生保管。”  “师父。”严鹏跪下,双手接过书卷,此番施为,若能救好曹操,皆大欢喜,若有不测,曹操膝下数子各有鬼胎,如何能放过华佗?  华佗扶起严鹏,轻言道:“你随为师多年,医术修为不差,而且聪颖好学,定能继承为师衣钵,现在怕是不行了。你带着为师这不书,先行离去吧,免受连累。”  “不。”严鹏哪里肯舍?当下泣声道:“弟子与师父一起,成功的机会怕不大些?”  “此事为师尚且无丝毫把握。”华佗苦笑一声,道:“你留下有何用?还是速去吧,不要让为师的心血付诸东流。”  “是,弟子谨遵师命,定将师父所传发扬光大。”说着,严鹏又俯身下拜。  华佗却没有将他扶起来,面色严肃地道:“升平,为师还有一事要交代,希望你能听从。”  “弟子一定遵命。”  华佗脸色这才稍微缓和,柔声道:“为师所虑的是,怕你报仇心切又卷入那权力之争。你为人聪颖,又博揽群书,若为治世,当是栋梁之材,逢此乱世,只怕又要多添劫难。”  严鹏脸色颇为犹豫,又不忍拂乃师之意,片刻才道:“弟子紧记师父吩咐。”  华佗知道严鹏这是在敷衍自己,不过时间紧急,也不便仔细在劝,只好叹气道:“此事就这样吧,不过医者济世救人之心,希望你能念得几分。”又扶起严鹏道:“快去吧,为师也要去为魏王治病了。”  严鹏收好《青囊书》,再了些盘缠,这才向华佗拜别出帐。华佗在军中身份特别,他弟子要出营料来也不会被为难。当下收拾好一切,有往曹操营帐中来。  此时贾文和已经不在帐中,曹操仍然躺在塌上,脸色苍白,陈晟侍立在旁。华佗走过去,对陈晟道:“有劳将军去帐外守侯,没有老夫允许,不能放入一人,若有人打搅让老夫分神,则大王危矣。”  陈晟也知道事态严重,抱拳道:“末将拼得性命也不让人进来打搅神医。”然后大步出帐。  华佗走到曹操身旁。小声问道:“大王准备好没有?老夫便要施为了。”  曹操缓缓睁看眼睛,问道:“神医老实告诉孤,到底有几分把握?”  华佗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让曹操安心,于是道:“大王放心,近几日老夫在营中以家畜试验,开膛破肚,皆能缝合。现在已有八,九分把握。”  曹操微微点头,又闭上眼睛,喃喃道:“神医请放手施为吧。孤现在还不能死,不能让这几个逆子把孤辛苦打下来的江山给断送了。”  华佗放下药箱,取出一服药,喂曹操吃下,道:“此药名曰‘麻沸散’能让人感知麻木,减少疼痛。老夫再以金针刺穴,让大王安睡,再行用刀斧。”  大约过了一刻钟,曹操果然昏睡过去。华佗这才取过刀斧,尽心施为,他心里明白,自己和曹操的性命可都掌握在自己这一双枯瘦的手中。  不仅华佗在里面小心翼翼,外面把守的陈晟也心急如焚,与一众侍卫不敢弄出丝毫声响,怕影响华佗。眼看就快过去一个时辰,也不见里面有丝毫动静,陈晟真想冲进去一看究竟,正在焦急之时。又见一大队军士前来,陈晟急忙上前阻拦,却是带兵出战的曹彰。    第七卷 枭雄逝世 神医替罪 第七十四章 奉密诏曹彰夺权 闯营帐曹操丧命   曹彰自与曹植私下商议之后,便派人知会司马懿,司马懿果然退兵回宛城。曹彰本打算立刻夺去徐晃,庞德二人兵权,杀回营去,擒住曹丕,控制大局。找周毅来商议,结果却是一腔热火,碰到大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大谈什么,“此举万万不可,形同造反”,“兵力不足,易被反噬”,“三公子未必可信,人心难测”等等。原本以为是妙计,被周毅这么一说,也搅得曹彰自己心神不宁,挥手让周毅退下,自己独在帐中饮酒思量。  刚喝得几杯,又见周毅回转帐中,曹彰心中微感不悦,冷声问道:“为何又去而复返?”  周毅微微一礼,小声答道:“大王亲卫,陈飞求见将军。”  “快快有请。”这陈飞是曹操身边心腹,只是自己觉得才能不弱,结果在乃兄下面,并未受到重用,所以被曹彰收买,前几次曹操病重,和召他回营,都是陈飞泄露个他的。现在听说陈飞求见,知道曹操那边必然又出大事,急忙亲自迎了出来。  陈飞在帐外见曹彰出来相迎,急忙上前施礼。曹彰此时还十分仰仗于他,不等陈飞拜下,一把扶起,笑道:“原来是陈将军啊,数日不见,吾甚为牵挂,请里面坐。”  陈飞一脸感激,坚持下拜行礼,这才被曹彰拉进帐中。两厢坐定,曹彰开口问道:“不知陈将军此来,有何要事?”  陈飞见帐中只有曹彰,周毅二人,也没有顾及,笑道:“末将特来恭喜将军万千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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