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三国-8

李兰却反而愣住,大是不解,再问其为何而来。高平一时找不到借口,竟然笑道:“某甚为牵挂先生,特来相会。”李兰见他偷眼瞟向容儿,心中顿时雪亮,知道对方牵挂自己是假,牵挂容儿才是真,当下笑问道:“大哥还不曾用饭吧?”高平点了点头,李兰便让关凤与容儿一起收拾下去,再弄些饭菜来。  等二女走后,李兰便想与高平将容儿的事情挑明,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李兰还没有开口,却又听外面刘备声音道:“听说高平将军来了。”急忙与高平起身在门口相迎。刘备走进房间,见高平果在,遂问道:“高将军前来,莫非上庸有事?”李兰知高平不好作答,便抢先答道:“高将军巡视上庸各处,见上庸魏军降者甚众,衣甲旗号不足,特来南郑求取。”  刘备点了点头,似信非信,笑道:“些须小事何劳将军亲自前来?明日吾就让孔明调拨过去便是。”高平急忙拜谢。既然上庸无事,刘备也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又让高平就在府中休息,才再行离开。  刘备刚走,高平也就告辞,随下人去客房。李兰被刘备这样一打搅,也没有什么谈兴,只得与他作别。这两日赶路辛苦,李兰送走他们,也想要好生休息,又见关凤进来,却不见容儿。关凤见他还在向自己身后看,便道:“容儿给高大哥送饭去了。”李兰轻“恩”了一声,并不说话,心中确实有些酸楚。  关凤见他神色有些暗淡,走上前轻声道:“你怕了么?”李兰也知道她所言何指,却笑道:“我怕什么?”关凤叹息一声,道:“高大哥似乎对容儿十分有意。”随即又取笑道:“你不怕容儿妹妹被他抢了去?”  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是你情我愿,如果高平当真能将容儿抢了过去,李兰也无话可说。但一得一失之间,李兰心中的感受肯定会大不一样,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高平似乎没有什么希望。李兰仍自笑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些自无可厚非。”关凤也不愿意多说,只是笑道:“那你自己小心些哦。”便要离开。  李兰却哪里能这样就放她走?又将她抱住,低声笑道:“高大哥若真是把容儿抢了去,你不高兴吗?”关凤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开心吗?如果你不开心,我怎么会高兴?这就是女人的命。”李兰知道关凤的心中也不想和别人共侍一夫,但是这个时代,一夫一妻的可能性在上层来说,是少之又少的。关凤心中即使不愿,也不能与这个时代的风气相抗衡,李兰将她更家拥紧,道:“除了你们二人,我这一生绝不再会有别的女人。”  关凤靠在他的怀中,仰头问道:“我该信你吗?”李兰点了点头,也在心中暗暗自问,这话真的可信吗?若再有一位美女向自己示好,会被拒绝吗?  次日一早,刘备在府中升殿,南郑城众文武都到齐,李兰与高平也出席在座。孔明,法正二人似乎并不知道他的到来,都有些惊讶。而惊讶之后,孔明是微笑致意,而法正却是怒目向视。李兰都是坦然处之,知道刘备今日宣布让魏延为汉中太守之后,这二人对自己只怕更加怨恨,刘备这手确实漂亮。  刘备看了三人表情,心中也十分满意,便开口问道:“吾大军不日即回成都。汉中要地,须要留一上将镇守。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第四卷 第三十章   法正看到刘备暗召李兰回南郑,便知道汉中太守定然不会再落在李严身上,既然如此也就不能让孔明和李兰占了便宜,于是当先起身道:“汉中乃西川门户,至关紧要。须有主公信得过之人把守,正以为非三将军不可。”马上就又不少人附和支持。刘备笑道:“孝直此言差矣。在座诸位吾都以为心腹,岂只是信三弟一人?”  法正自觉失言,又急忙道:“是正失言。但三将军顾念结义之情,必会更尽心竭力,又兼之名闻天下,数败张合,足使曹贼丧胆,镇守汉中实为上上之选。”孔明在旁也缓缓起身道:“孝直之言甚是,主公何不从之?”  刘备微微点头,不置可否,转问李兰道:“经纬以为如何?”李兰知道他还是让自己亲口将魏延说出来,增加孔明,法正二人与自己的矛盾。可是现在他二人保举的是张飞,李兰再出口举荐旁人,岂不是连同也得罪在内。看着魏延不住向自己使眼色,李兰心中却不想得罪众人,只得起身道:“主公识人之能,远非兰之能及。主公心中必已有合适人选,兰断不敢妄自揣测。”  刘备哈哈一阵大笑,道:“昨夜经纬不是向吾保举一人么?吾以为此人足以担此重任。”不等众人再说话,便大声道:“文长。”魏延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感激地看了李兰一眼,随即应声而出,跪拜在前。  刘备看了看座中惊讶的众人,复问道:“吾若以文长镇守汉中,汝当如何?”魏延正身傲然道:“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主公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主公吞之。”果然是豪气万丈,李兰虽然知道魏延有此一言,但现在亲耳听他说来,又不相同,心中也不禁激情澎湃。众人既惊于刘备的决定,更惊于魏延的豪语,顿时满座鸦雀无声。  “壮哉!”刘备闻言大喜,道:“文长言语惊人,必不让吾失望。”随即又道:“吾意已决,就以文长领……”  “主公还请三思。”孔明打断刘备,再劝道:“魏将军虽为上将,然勇不及子龙,智不及正方,军中威信更不及三将军。以此为将,恐为不妥。”魏延一脸的不悦,大声道:“某自随跟主公以来,大小数十战,广有战功。区区汉中之地,如何不能守?”  李兰心中也微感不对,孔明一向谨言慎行,今日却为何非要与魏延过不去?看孔明还待要劝之时,刘备却先道:“军师不必再言。吾意早决,就以文长领汉中太守,驻南郑,总督诸路军马,以防曹操。”  众人见刘备语气坚决,都不再言语。刘备又道:“上庸要地,也须将镇守。高将军。”高平起身而出,答道:“末将在。”刘备便道:“经纬与吾回成都任职。将军为上庸太守,与封儿巡御上庸,房陵等地若何?”李兰心中大是高兴,把这么将高平与容儿分开,还能怕他怎样?  高平却道:“末将初来,得此要职。恐诸将不服。”刘备笑道:“将军有斩夏侯渊之大功,何人不服?”高平却仍旧道:“此皆李先生妙计,非末将之功。望主公收回成命。”刘备大是不悦,沉声问道:“将军不愿屈居上庸,却意在何处?”高平却并不理会刘备脸色,答道:“末将不敢。只是末将才德皆浅,愿跟随李先生左右,朝夕闻教。”刘备拂然色变,起身冷道:“既然将军执意不肯,就此作罢。”便转而入内。  见刘备离去,众人也都陆续散去。孔明走到李兰身旁,笑道:“恭喜经纬。”李兰知今日之事多招他不悦,急忙道:“兰何喜之有?”  “魏将军得守汉中,高将军出任上庸,岂非都是经纬所愿?”孔明再看高平一眼,又复惋惜道:“只可惜高将军辜负经纬一番美意。”言罢大笑而去。李兰也看向高平,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暗道:你不愿去上庸,愿意跟着容儿不是不可以,可为什么非得说要跟在我左右?地方大将不当,非给我当跟班,刘备会怎么想?  高平见李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却并不说话,也知道他心中有所埋怨,却故意不知,问道:“先生可有话要说?”李兰是有话要说,却怎么能说得出口?急忙摇了摇头,与他告辞转身回自己住房。  回到房中,容儿等候在内,见李兰面色不善,便笑问道:“什么人把你得罪了?在我面前发气。”李兰仔细再看容儿,这样的绝色姿容,是男人便都会心动,也难怪高平如何深情。上前将她拥在怀内,李兰再笑道:“高大哥也对你有意?”容儿脸上大羞,低声道:“哪有的事?你别胡说。”  李兰却故意将脸色沉下,佯怒道:“那他干嘛从上庸赶来找你?”容儿见李兰发怒,心中着慌,急忙道:“他不是说来找你的么?”李兰捏了捏她俏皮的鼻尖,笑道:“这话我才不信呢。老实交代,高大哥是不是来看你的?”容儿见他是故意假装生气,才松了口气,也笑道:“是又怎么样?你以后也要对我好些才行。”李兰“嘿嘿”笑道:“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不等容儿再说话,很快就封住她的嘴唇。  正当李兰仔细品尝这甜蜜滋味的时候,又听关凤声音道:“青天白日的,门都不关,你们这是在干嘛?”容儿急忙将李兰推开,低声道:“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匆匆跑了出去。关凤笑吟吟地看着李兰,问道:“心里恨死我了吧?”李兰轻轻搓着手,笑道:“没关系,反正还有你在。”关凤看他逼上前来,急忙退开几步,道:“是魏将军在外请见,不然我才懒得当这恶人呢。”  李兰听说的魏延前来拜会,也顿时没了心情说笑,只得道:“请他进来吧。”    第五卷 第一章   魏延是李兰当年只身入长沙劝降的,而且长沙城破之后,立刻厚赏以接其心。虽然都是无心之举,但被关羽看在眼中却差点引来杀身之祸。而从魏延归降之后,与李兰时常走动,关系密切,在旁人看来自然都是将其归究在李兰一系。如今刘备又说是李兰保荐魏延为汉中太守,已经很招人记恨了,偏偏魏延还不知道避避嫌,刚刚散去便又前来相会,让李兰大感头疼。  两厢见礼坐定,李兰见魏延满面春风,洋洋自得,也祝贺道:“恭喜文长居此要职。”魏延却急忙道:“不敢。都是先生举荐栽培,否则延如何能居此职?是以特来拜谢先生大恩。”这可是在刘备府中,李兰左右看看,正色道:“文长万不可如此说话,此皆主公慧眼识人。职位之事,与兰无半点关系。”  魏延见李兰察看左右,遂笑道:“房外若是有人,怎能瞒过延之耳目?先生既然如此说,延也不再多言,但心中却总是知道先生大德。”李兰也知道跟他解释不清楚,干脆什么也都不说了,便道:“既然无事,文长可就此回府准备,须知汉中太守责任重大,万不可让主公失望。”  “这个延明白。”魏延起身告辞,走开两步却又回转,问道:“先生不日便要回成都,临走前就无言语交代?”看来魏延还真当是自己的党羽了,李兰心中苦笑,答道:“只望文长谨守汉中,不负今日之豪言壮语。”魏延注视李兰片刻,忽然叹气道:“正当如此。延闻孙权知先生在军中,前两日已谴有使者来见主公。”  这却是一个有价值的消息,李兰心中微惊,问道:“主公却是如何答复?”魏延摇了摇头,道:“这延却不知。只是东吴咬定先生杀害陈武,又言有铁证。先生自己需要多加小心,况且黄老将军又已经不在,延一人势单力孤啊。”李兰知他是好意,随即笑道:“文长放心。义父乃是诈死,此主公欲使兰取信曹操之计也。”魏延才恍然大悟,便不再多言,再次告辞而去。  刘备留下魏延镇汉中,郭淮驻守上庸,取回刘封,使先去成都报信。大军休整数日,便起程回转成都。非止一日就到成都城下,刘备命军马驻扎城外,自引众将入城。城中文武官员早就在刘封带领下出城十里等候,见刘备驾至,都拜在道旁齐声道:“恭迎主公。”  刘备向以仁义待人,急忙下马,大声道:“诸位请起。”众人又复道恩,方才起身。刘备但见军士都着白衣,忙唤过刘封问道:“城中何人过世?军士尽皆戴孝?”刘封看李兰一眼,先对其道:“李先生可先有准备?”李兰心中顿时一阵冰凉,颤声道:“少将军但说无妨。”刘封这才缓缓说道:“封赶回成都之时,黄老将军因为思念先生已身染重疾,卧床多日。却不想仍未坚持到先生归来,见上最后一面。”  当初李兰拜义父之时,虽然有私心在内。但是他在此间并无亲人,数年相处下来,已经将黄忠当成至亲之人。在回成都的路上,李兰心中也十分牵挂,孰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刚到成都城下就得此等噩耗。李兰只觉得两眼发黑,双退一软便晕倒在旁。  等李兰悠悠醒转,却已经身在软塌之上,睁眼便见关凤,容儿关切焦急的神色。刘备在榻旁不住摇头叹息,见其醒来,急忙上前道:“黄老将军去世,吾心中也十分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经纬且宜节哀,保重身体。”李兰仍旧觉得全身酸软,挣扎起身道:“谢主公关心。”  刘备又再说了许多宽慰之言,才告辞离去。李兰问知黄忠灵堂就设在前面,便起身下榻,由关凤,容儿二女搀扶出来。路上李兰仔细打量,原来这便是以前自己在成都的府邸。本是他和义父黄忠一起居住,现在却物在人亡,心中更添伤感,不觉又潸然泪下。  及至堂前,就见一口棺木放在正中,左右白幡飘动,四下青烟缭绕,前面灵牌之上赫然写着“先父黄忠之灵”,李兰急忙上前哭拜在地。关凤,容儿二人也都上前行礼,不住劝说李兰。李兰三跪九叩之后,又为黄忠点上香烛,再让关凤,容儿带家将退下,才复复跪在灵前。堂上之有他一人,偶尔从院中传来一声两声鸟叫,李兰的脑中却在不住的思量,会不会太巧合了点?  直到天黑之后,容儿端来饭菜进来,道:“你可要用些?”李兰才从混杂的思绪中醒来,着实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点头接过随便吃了几口。容儿却忽然说道:“素闻老将军老当益壮,却不想无缘一见。”  李兰听她提起黄忠,心中又是发酸,只觉口中饭菜难以下咽,便道:“收下去吧,我不想吃了。”容儿也不相劝,收拾东西又道:“不知道老将军得的是何病?老天真是不长眼。”李兰虽然看她脸上并非有意,但自己听来心中却不由微动,道:“你有什么话可直说。”容儿抬眼看着他,不解道:“我能有什么话?”便转身出去。  李兰却总觉得容儿话中有话,似乎与自己心里所想暗合,但却不愿将她喊住问明白。当晚李兰就在其义父灵前守了一夜;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去刘备府中议事,就在自己府内休息。关凤,高平,容儿也都住在他府上。  直到黄忠下葬之日,刘备又亲自带人前来祭拜。李兰对这些礼节不不十分熟悉,却早向关凤询问清楚,一切应付自如,却不免再大哭一场。当晚李兰筋疲力尽回到府中,正打算休息,却听门上家将来报,言孔明在外请见。李兰微觉吃惊,自己从许都归来,只与孔明私下见了一次;后来自己功劳渐大,身边人手渐多,孔明已经存有明显敌意,却不知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候,来找自己会何事?    第五卷 第二章   李兰急忙命人请孔明到前厅相见,两厢见礼客套一番,才宾主坐下。李兰便先问道:“军师前来,不知有何见教?”孔明急忙谦谢道:“不敢。黄老将军过世,亮因公事缠身一直不曾前来吊唁。今日得空,特来探望先生,还望先生节哀顺便,保重贵体。”李兰也谢道:“承蒙军师挂怀,兰实不敢当。”孔明复又叹息道:“黄将军老当益壮,却不知得何急症,匆匆离世。竟不及见先生最后一面。”  他这话说的与容儿意思一样,容儿或许是无心之言,但孔明决不会到这来说闲话。都能看出黄忠死的蹊跷,李兰心中又何尝不生疑,难道真是在自己降曹之时,义父便死,刘备只是在给自己作戏不成?  孔明看着李兰默然不语,也知道这两句话起了效果,便起身道:“亮还有些事务在身,就不打搅先生了。”李兰也忙着起身相送。及至府门,孔明看着旁边几名家将,道:“先生府上全换新人了?难怪无一人识得亮。”李兰心中一凛,也才发觉黄忠以前家将一个不见,府中全是些生面孔,也只得强笑道:“恕不远送。”  送走孔明,李兰更觉心烦,独自回房中休息。关凤在内,见他脸色阴暗,不禁问道:“孔明找你说了些什么言语?”李兰却不便据实相告,只道:“只是些宽慰之言。我今天累了,想早些休息。”关凤看着他也不再言语,替他将床铺整理妥帖,便转身出去,走到房门却又转身道:“老将军死的确实蹊跷,但绝对不会是伯父所害。”  李兰惊异地看着她,道:“我何曾说过是主公所害?这些言语不要乱说,旁人听见便是祸端。”关凤走了回来,低声道:“若真是伯父所害,在你从许都回来之时,他便该一刀将你除去。将你留在身边,岂不是养虎为患?”  李兰不觉点了点头,以魏延镇汉中,而郭淮守上庸,刘备对自己表面上很是重用。倘若真是他害了义父难道就不怕自己有一天知道真相,反咬一口?可转念一想,这难道就不会是刘备放出的迷雾,而借此让自己消除对他的怀疑?李兰不愿再提此事,对关凤道:“你先去吧,我很累了。”等她走后,李兰躺在塌上,默道,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复杂?  次日一早,李兰用过早饭,便要上刘备左将军府。关凤见他整理衣装,也问道:“你要去伯父府中议事?”见李兰点头,便又小声提点道:“黄老将军之事,不管如何,你都不能在伯父面前提及。”李兰知她是担心自己安危,微笑道:“我岂会如此傻?”又问道:“高大哥这几日在干嘛?”  高平随在李兰府中居住,又无军务在身,终日或是在院中练武,或是去城外狩猎。李兰见现在时候还早,应该不会出去,便让关凤去寻他在大门相会。李兰行至府门,早有家将将马匹备好,便笑问牵马之人道:“汝如何在我府中当差?”那人恭声答道:“属下等均是奉少将军之命,在先生府上听用。”  李兰还不及细想,就见高平出门而来,遂喊道:“高大哥。”高平对他态度已有所好转,上来问道:“先生有事找某?”李兰指点周围家将,道:“有劳高大哥去城外马将军营中,选些军士将他们全部换掉。”也不与他解释,便翻身上马往刘备府邸而来。  通报入内,刘备知李兰求见,便亲自出迎,道:“经纬连日伤神,何不多在府中静养几日?”李兰行礼答道:“兰多日不曾拜见主公,恐有公务,耽搁不得。”刘备夸赞几句,便与之携手而入。  尊卑坐定,李兰不见刘封,遂问道:“何以不见少将军?”刘备答道:“今日早晨起来,吾偶感不适,命封儿往城内寻找大夫去了。”李兰心中便生有疑惑,复问道:“府中大夫不在?何必要去城中寻找?”刘备看了李兰一眼,才答道:“府中原是有两位大夫,却一同告假回乡省亲。”想想又道:“此两人没能治好黄老将军之病,吾早想将起辞退,如此更好。”  李兰心中暗自记下,又与刘备谈了些公事,就见刘封引着郎中进来。刘备让其在堂上陪李兰说话,自己入内就医。刘封是黄忠病逝前唯一在旁的人,李兰便问道:“请问少将军,义父去世之前,是何人照料左右?”刘封虽是名义上的少将军,但终究只是养子,是以对李兰等重要谋臣大将,一向都十分礼敬,答道:“先生在许都时,一直是某侍奉老将军左右。但汉中开战之后,某引军在前,便由张苞贤弟代替。某此次回来,老将军病重,苞弟一直未离左右。”  李兰回成都并不曾得有张苞消息,便再问道:“不知张少将军现在何处?兰当亲自拜谢才是。”刘封急忙道:“苞弟已随三叔去阆中镇守,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李兰却连声道:“应该,应该的。”顿了顿又问道:“不知为义父诊治的两位大夫是何处人氏,兰也当登门致谢。”此事刘封却一时回答不上来,想了片刻才道:“一人家在龙泉附近,姓张。另一人某却不十分清楚。”  李兰便立刻起身道:“主公身体不适,不便多作打搅,劳少将军代为问候,兰先行告辞。”刘封也不再留下,起身亲自送他到府门。李兰又记起家将之事,乃道:“府中家将俱是少将军调派,兰恐少将军缺人使唤,已经向马将军借来军士调换回去。”  刘封随即笑道:“某这几日确感人手不够,正不知如何向先生开口,不想先生想得如此周到。”李兰不曾想到他会是这等反应,心中纳闷,只得向其道了声谢,便又上马往自己府中来。    第五卷 第三章   李兰见到府门上侍卫已经调换,心中甚是宽慰,下马进门,就见关凤迎上来道:“高大哥陪马将军在厅中等你多时。”李兰急忙赶到客厅,见高平正陪马超说话,忙大步入内道:“让孟起久等了,兰之罪也。”马超也起身行礼道:“左右无事,并无妨碍。”李兰复与之宾主坐下,便问其来意。  马超见厅中都无外人,遂答道:“听闻先生要调换府中侍卫,恐有为难之事,特来探望。”马超本来颇受猜忌,李兰不想他再淌浑水,笑道:“并无他事,只是兰新回成都,府中缺乏人手,特向孟起暂借几人。”马超也知这不是真话,顿时不悦道:“莫非先生信不过某?某闻先生要调军士,便亲自带人赶来,先生却不以实相告,可是觉得某不配与先生论交?”  李兰虽然知道马超一腔诚挚之意,但事关重大,而且自己现在也多有疑惑不解之处,怎好胡乱言语?只得道:“孟起言重了。非兰不愿意相告,实是兰心中也不明真相如何,还需暗查些时日才是。”马超随即点头,道:“既是如此,先生他日若有事尽管来找某。”又握着李兰之手道:“某与先生过命交情,望先生不要见外。但有所命,某必尽力相助。”说完便起身告辞。李兰大是感动,知道言谢无益,遂与之携手而出。  用过午饭,李兰便请高平一道去寻那王姓名大夫,容儿也嚷着要去。李兰拿她没辙,只能答应下来,三骑马出了成都,直奔龙泉。于路打听,行了个半时辰,终于来到那家姓张的大夫门前,结果却是一片焦土。李兰知道自己又来迟一步,只是看着这片焦土发呆。容儿在一旁,见他不悦,开口问道:“你找这人家有何事?”  李兰淡然答道:“这里住的为义父生前治病的大夫。”容儿随即道:“难道是被人灭了口?”李兰却并不作答,他心中也是这般想法,可究竟会是谁呢?李兰翻身下马,走向瓦砾堆中,希望能找到点蛛丝马迹。容儿与高平互相看了一眼,也跟在李兰左右仔细查看。  “你们来看。”高平忽然在废墟之中抽出一把兵刃,指着刀柄道:“这里好象有几个字。”李兰也顾不得脏,一把抓了过来,就用衣服下摆擦拭。等将上面的污秽之物抹去,李兰赫然看见刻着的是“汉左将军府”五个大字。  “居然是他。”容儿惊呼道:“想不到此人满口仁义道德,却只是徒有其表。”李兰转看了她一眼,高平马上在旁边道:“只是一把兵刃,且不可胡言乱语。”容儿也急忙捂着自己的嘴巴,片刻才问李兰道:“你怎么想?”李兰缓缓将此兵刃放回马旁的包裹内,淡淡道:“回去吧。”容儿还要再追问,却被高平眼色止住,便也默然跟在李兰身后上马,又一起返回成都。  晚饭之后,李兰独自一人坐在房内,又将那把兵刃拿出仔细察看,确定是刘备府中侍卫所用,心中更觉迷茫不解。关凤端着一个条形木盒进来,问道:“你在想什么?”李兰抬眼看着她手上所拿之物,不禁问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关凤也看见李兰手上的东西,不答反问道:“你手上又是什么?”  李兰便伸手递给她道:“这是今日在为义父治病的大夫家里发现的。”关凤看也不看,便道:“莫非是伯父府中侍卫的?”李兰大感惊异,问道:“是容儿告诉你的?”关凤不屑道:“何必要人告诉,猜也能猜得。”李兰轻笑了几声,道:“你是说这是有人栽赃?”  关凤将手中木盒交给与李兰,道:“这是父亲让二弟带来送你的。”李兰是惊讶万分,问道:“怎么不见关兴过来?”关凤答道:“他放下盒子就急忙赶回荆州。樊城战事正紧,他不敢耽搁。”随即又催促李兰打开看关羽所送之物。  李兰却并不着急,更牵挂樊城战事,不觉道:“关将军已经攻打樊城多时,若不能胜,何不先行撤兵?久战恐为不利。”关凤也关心其父安危,叹道:“我也是这样给二弟说的,可依着父亲的脾气,若是不能攻下樊城,岂肯善罢甘休?”  关羽攻打樊城由于李兰的出现,提前了好几个月,而且东吴也占了淮南之地,想来不应该再出现失荆州的事情。但关羽久攻不下,且吕蒙在淮南不能发展,而且又因为李兰的缘故,致使孙刘两家有些误会。李兰不禁还是有些担心,道:“得请关将军尽快撤兵才好。”关凤见李兰面色凝重,又知其料事常中,便急切问道:“父亲那边可有何不妥?”  刘备取汉中,七月称王,关羽被擒杀是十二月。现在已经是六月初,而东吴在汝南失败之后,便一直没有动作,李兰更加怀疑其意图,但并无实据,只得道:“曹操大军已回,怕是不久便要派军救援樊城,关将军劳兵多日,还是暂时退兵妥当些。”说着便打开关羽送来的盒子,见到里面的东西,不由笑道:“关将军知我。”  关凤见他如此也不禁向盒子里面看了一眼,却只是半截羽箭,不是不解,问道:“父亲这是何意?”李兰刚见此物也不明白关羽之意,后来仔细看到箭身上刻的那个“关”字,才恍然记起,这是那年入吴吊唁周郎时候,暗算自己那支箭。李兰托关平转交关羽,意思就想告诉关羽,有人故意陷害于他。如今黄忠之死,表面上刘备确实嫌疑最大,所以关羽将箭还来的意思也就是想告诉李兰,刘备也是被人陷害。更有甚者,或者还是再说,陷害关羽的与陷害刘备的,便是一人。  李兰将这些话解释与关凤听,又拿着刻有“汉左将军府”字样的兵刃,道:“其实杀掉那家人边足够了。何必再多留下这把兵器,反而画蛇添足。”    第五卷 第四章   关凤见李兰明白其父的心意,也不再疑心刘备,便要告辞出去。李兰却将她喊住,道:“你且等等,我有话要问你。”关凤稍微显得有些慌张,道:“你要问何事?”李兰笑着道:“你过来些。”等关凤迟疑地走近,李兰又一把将她抱到怀中,低声问道:“老实交代吧,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关凤更是有些害怕,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道:“你道当日父亲答应婚事的时候,就是心甘情愿的么?”李兰想想也对,关羽凭什么甘愿与张飞毁婚,也答应将女儿许配给自己?心中顿时释然不少,说道:“关将军的条件就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要如实的禀报给他?”  关凤轻轻的“恩”了一声,问道:“你不会怪我吧?”李兰微微叹了口气,关羽总还是不相信自己,送给女儿来,都是一颗钉子,好在自己并没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不然这日子可就真的不好过了。关凤见他一直不说话,突然主动的献上香唇吻在李兰嘴上。李兰还有丁点的恼怒,却也被这难得的温存扫去,分开之后,笑问道:“你没有说我什么坏话吧?”  关凤见他笑了出来,心中稍微放心,也笑道:“你有什么坏话可以说?”李兰摇摇头,道:“关将军在长沙见我先结交魏延,又拜义父,恐我有私心,所以误会很深。这些年有你在我身旁,也好向他证明我的为人。”关凤紧紧地靠在李兰怀中,突然问道:“你一直都知道?”李兰哈哈大笑,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俏脸,道:“关将军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平白地将这么好女儿送给我。”关凤却左正身子,正色道:“我跟着你是真心的喜欢你。”李兰也自觉失言,又将她揽到怀中,道:“这个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两人又这样相拥了许久,关凤再问道:“那你现在觉老将军究竟是被谁所害?”这话李兰却不敢胡乱言语,虽然不一定是刘备,但也不一定就是孔明,或者法正,于是道:“如果我对主公怀有二心,谁最得利?这个还不好说。但今日我问少将军,义父生身前最后时日都是由张苞陪伴,难道他也有问题不成?”  关凤听到“张苞”的名字,身体顿时一震,道:“怎会是张大哥?他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随即又问道:“会不会老将军就是因病去世的?”李兰知道关凤因为与张苞毁婚,心中觉得歉意,但是正因为如此张苞才更有怨恨自己,杀害义父的动机。这话却不便告诉关凤,李兰只得道:“若真是病逝,又何必将那大夫灭口?”  关凤也觉得有理,但还是不相信张苞能做这样的事情,劝道:“不会是张大哥的,你……”李兰却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这个谁都不能保证。”又叹息道:“早知当日就该和你隐居在那山野之中,何必来寻这许多烦恼?”关凤也知道张苞既然一直在黄忠身边,就算不是凶手,却也是条重要的线索,便不再多言,起身回房。  李兰也除去衣杉,上塌休息,一夜却都辗转难眠,心中不停想着黄忠,刘备,孔明等人。这个世界本来不属于他,可李兰这一来却凭空添了这么许多烦恼。直到天色微明,李兰方才昏昏入睡,不久却又被关凤唤醒。李兰睡觉之时,向来讨厌别人打搅,关凤是应该知道的,所以肯定是有要事。李兰急忙起身问有何事。关凤将面巾递给他擦脸,答道:“伯父派人请你过府议事?”  李兰十分意外,作日刘备不是要自己在家静养吗,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变卦?但却不敢怠慢,急忙穿衣下塌,也不吃早饭,就出门到刘备府上。进入厅内,却见成都一众文武皆在,李兰急忙上前向刘备行礼,然后坐下。  刘备见李兰前来,便开口道:“经纬丁忧在家,吾本不意打搅。但昨日二弟差关兴前来,言樊城久攻不下,请吾派军马支援。”李兰生怕他把这事情落到自己肩上,急忙起身道:“上庸郭泊济最近,主公可速派人前往下令,使其支援关将军。”  “吾正是此意。”刘备点点头,却又道:“许都细作来报,曹操欲亲率大军救援樊城。吾恐二弟,泊济皆非其对手,想要经纬统兵前往。”黄忠之事没有调查清楚,李兰怎么舍得离开成都去荆州?急忙道:“义父孝期未满,兰岂可……”  “经纬当以大事为重。”刘备打断他说话,道:“若能打败曹贼,老将军在泉下也为经纬感到欣慰。”见李兰还要说话,刘备遂起身道:“就如此定下,经纬即日前去上庸,高平,郭淮二将随军征战。封儿前往代替伯济镇守上庸。”李兰只得与刘封一起领命退下。  回到府中,关凤见李兰满脸的不悦,问道:“伯父请你前去商议何事?”李兰心中郁闷,张口便道:“还不都是你去向关将军告密,现在才让我领兵去樊城支援。”关凤微怔,知他心情不嘉,便道:“父亲也是不想你在成都闹的太大,所以才请伯父让你带兵前往。”李兰冷哼道:“义父都被人害死,难道还不算是大事?”  关凤见他越说越过分,也冷冷回道:“那你想要如何?需不需要请魏将军将人马从汉中调拨过来?”李兰自然知道不能那样,颓然跌坐一旁,喃喃道:“那该如何是好,难到就这么算了不成?”关凤看着他如此伤感,心中大是不忍,柔声宽慰道:“无凭无据,这些全是你的猜测,如何能定人之罪?再说张大哥远在阆中,你去上庸途中,正好可以借道阆中,先去查探一番再说不迟。”  李兰点了点头,关羽久攻樊城不下,曹操又要亲征,自己也担心他有所闪失,荆州之失是蜀汉的转折点,确实不能再让它发生。于是对关凤道:“你去叫容儿,和高大哥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去上庸。”    第五卷 第五章   关凤离开之后,李兰再仔细一想,关羽让自己去荆州也算是一番好意。汉中之战李兰锋芒太露,而刘备又以魏延为汉中太守。法正,孔明对他便又有十分敌意,黄忠之事处理不好,便又是杀身之祸。现在李兰能去荆州,远离成都是非之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李兰正思量之间,就见容儿急匆匆走进房来,一脸的不高兴,忙上前笑问道:“怎么了?谁又得罪你了?”容儿瞪他一眼,道:“就是你。”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李兰今天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她,怎么会得罪了她?忙问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容儿便问道:“明天我们是不是要去上庸?”李兰点了点头,便又听她问道:“去干嘛?”遂答道:“关将军久攻樊城不下,我去上庸出兵相助。”  “你。”容儿立刻指着李兰的鼻子,道:“老将军明明是被他所害,你不替老将军报仇也就罢了。却还要替他卖命,真是……,哼!”李兰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慌忙看了看门外,低声道:“我的小奶奶,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容儿更是不悦,打开他的手,道:“瞧你现在这点胆量,当日在许昌怎么不是这样?”  李兰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义父大仇没报,我这条命还得留着才是。”容儿听他这样说,遂又问道:“那你为何还要为仇人卖命。”声音却小了很多。李兰大感奇怪,她与义父面都不曾见过,何以如此关心?随即拉着容儿的说道:“无评无剧的,可不能乱说。”容儿便反问道:“那兵器却是怎么回事?”  “你呀。”李兰用手指轻轻敲她的额头,笑道:“你去杀人,会不会丢下自己的兵刃,让别人找来当证据?”容儿微微一征,轻咬着嘴唇,低声道:“或许是他一时大意。”刘备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李兰摇了摇头,道:“慢慢再调查吧,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容儿看着李兰,知道他已经不很怀疑刘备了,便有问道:“你可有怀疑之人?”李兰叹气道:“仅仅怀疑有何用?明日出发前往上庸,我要先去阆中。人言最后几日陪伴义父的是张苞,或许他那能找出点线索。”容儿急忙点了点头,道:“那你快准备吧,我也回房收拾东西。”说完便转身跑了出去。  当晚,听说李兰要去上庸带兵出战,马超,马岱等人齐集府中为他送行。自然又是一顿痛饮,直到第二天出发之时,李兰的脑袋都还是昏沉沉的。既然要去阆中,李兰自然找了个借口让刘封先行,自己同高平,关凤,容儿带着随从,往阆中而来。他本就是南充人,离阆中不远,到三国来之前,还去过阆中张飞庙。这次前往,李兰也颇有回到家乡的感觉,一路上虽然景色陌生,感觉却熟悉,悲伤的心情也慢慢平复。  非止一日,众人便到阆中城下,进城之后,问好张飞府邸就打马而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惨叫,更夹杂着张飞的怒骂:“今日非活活打杀你这两个狗才。”张飞的将军府邸虽然不及刘备的大,却总还是有些面积,李兰在门外就能清楚地听到皮鞭的声音,真不知道张飞打人的时候用了多大力气。张飞鞭挞健儿的脾气总是不改,李兰暗想着给他提个醒,要么不打范疆,张达二人,要打就得一顿鞭子打死才好。  李兰下马走到门前,让守门军士进去通报,谁知那几个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敢入内禀报。李兰再三劝说不行,不禁怒道:“吾奉主公之命而来,有紧急军事求见张将军。若耽搁了,你们谁吃罪得起?”就听那为首的军官哀声求道:“先生可怜小人等,张将军脾气谁人敢惹?先生在等些时候吧。”  关凤在李兰身后,闻言上前问道:“张将军今日因何动怒?”那人叹口气道:“少将军今日出城狩猎,却不慎坠马入山涧,跌的头破血流,不省人事。张将军心疼爱子,正在里面鞭打少将军的几名随从。”张苞出了意外?李兰更不愿耽搁,将剑拔出指着对方,喝道:“快进去通报,不然现在就以贻误军机治罪。”  那人稍微一愣,只好缓缓入内。不多时,就见他脸上新添了一道鞭痕走出来,冷冷对着李兰道:“将军叫你进去。”李兰还剑入鞘,抱拳道:“谢谢。”便带着关凤等人入内。虽然是第一次到张飞府上,但是跟着这一阵惨叫,不需用人带路就直接到了张飞跟前。此时张飞满面怒气,豹眼圆瞪,神情恐怖,手上一支皮鞭不停挥舞。而地上的几名军士,早就皮开肉绽,不忍目睹,惨叫之声也都越来越微弱。  李兰快步上前劝道:“三将军少息片刻。” 张飞又狠抽了一鞭才转头看着他,问道:“大哥让你来,有何事交代?”李兰随便找个借口,道:“主公派兰统兵去樊城援助关将军,只是上庸兵少,特来向三将军借些人马。”张飞断然拒绝道:“阆中军马若无大哥令谕,俺岂能私自调动?”  李兰本就没有打算真的借到兵马,于是又道:“若三将军不借兵马,少将军年少勇武,不知可否使之与兰出征。既可上报主公,建功立业;又能解关将军之围,以全结义之情。”张飞一听他提起张苞,又是一阵怒火攻心,“啪,啪”就是几鞭抽了下去。看得李兰心惊胆战,这样岂不是自己害了他们?急忙阻拦道:“将军这是何意?”  张飞指着那几个奄奄一息的军士,怒道:“苞儿今日出城狩猎,就是这几个狗才跟随。结果让苞儿坠马,现在仍昏迷不醒,俺今日定要打死这几个狗才。”说着又要鞭打。李兰再次阻拦道:“三将军少待。想少将军将门虎子,自小弓马娴熟,今日怎会大意坠马?”    第五卷 第六章   张飞为人粗中有细,虽然莽撞,却不是呆笨,见到爱子受伤之后,心中就是大怒,也不问原委,将这几人便是一顿好打。现在听李兰说来,张飞也觉得有理,一鞭抽出喝道:“苞儿如何落马,还不老实说来?”  这些军士本都是奄奄一息,但张飞问谁都不敢怠慢,便争先恐后地说了起来。乱糟糟的成一片,张飞听不清楚,又给了最大声的那人一鞭子,道:“就你一个人说。”那人虽然挨了一鞭,却听张飞询问自己,便觉得有了活命的希望,反而有些欣喜,马上答道:“小人等陪少将军追猎一只山鹿。少将军马快在前,小人等马慢在后,猛然就见少将军坐骑嘶鸣一声,前身竖立将少将军掀落马下。旁边恰是条乱石涧,少将军正好跌落其间。小人等见上将军受伤,便立刻护送回来。”  张苞身为武将,马术自然不在话下,那马受惊多半是受人暗算。李兰随即问道:“少将军坐骑现在何处?”张飞也立时明白过来,急忙让人去将张苞坐骑牵来。片刻之后,家将就牵来一匹战马。李兰随同张飞上前仔细察看,果然在马颈之处,发现一豌豆大小的伤口。  张飞见果然是有人暗害,勃然大怒,骂道:“真是有人相害,哪个狗贼如此胆大妄为?”话音刚落,就听有家将慌慌张张地跑来报道:“将军,少将军快不行。”张飞正在怒气头上,闻言一把将那人提起,喝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声若半天霹雳,那家将经此一吓,张口结舌,更不能言语。张飞随手将他往地上一扔,快步走去看视爱子。李兰也紧跟在后,暗想: 张苞居然也被人灭口,这人也太胆大了。  当李兰跟着张飞走到张苞房外时,就听到里面一片号哭。张飞身型一震,急忙冲了进去,走到床边伸手一探,但觉张苞已无气息。李兰走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也知道张苞已经去世,只得上前劝道:“三将军节哀。”  “啊……”张飞一声大喝,转身就抓起李兰,怒喝道:“是谁?”李兰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头脑之中一片空白,根本不能开口说话。关凤也跟在旁便,急忙喊道:“三叔,请先松手。”张飞却并不理会,仍对李兰喝道:“快说,汝特意来找苞儿,是不是知道他会出事?”  李兰缓缓回过神来,见张飞还是不笨,心中倒觉得有些欣慰,自己无疑又多了一个战友,遂道:“将军且送手,容兰慢慢道来。”伸手轻轻推开张飞那双巨掌。张飞强压心中怒火,咬牙道:“快说。”李兰抹去额上虚汗,答道:“兰此番来找少将军,是想察一下义父死因。”见张飞不解,便又继续道:“义父死因甚为蹊跷。而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皆是少将军相伴,故兰想来询问少将军,却不想迟了一步。”  张飞愣了片刻,忽然问道:“先生可还有其他线索?”李兰便从背后取下那柄刻有“汉左将军府”字样的兵器递给张飞,道:“将军请看。义父生前是由一位姓张的大夫诊治,不想张大夫一家也被灭门。这便是兰在他家废墟中找到的。”  “是大哥?”张飞冲口而出,随即又摇头道:“不是,一定有人陷害。”李兰伸手将兵器收回,缓缓道:“这兰就不得而知了。少将军既然已经去世,还望将军节哀,早些为少将军准备后事。兰这就告辞。”便要转身离开。张飞却拦在他身前道:“等等。”  李兰见其阻拦在前,不由皱眉问道:“将军还有何事?”张飞冷然道:“先生若不言明,俺岂能就此放过?”李兰知道他要问这件事情,但是自己也没有任何证据,怎好信口开河?只得道:“言明何事?将军所惑,也正是兰之所疑。”张飞却是不信,重重哼一声,道:“先生才智非俺能及,心中已定有所疑。望先生见告,俺好为苞儿报仇,大恩大德永不相忘。”  李兰冷眼看着对方,道:“将军心中何尝无疑?何必非要兰言明不可?但兰奉劝将军一句,此事并不是表面这般简单,未明真相之前,万望勿轻举妄动。”便绕开张飞,大步出门。张飞并不阻拦,关凤,高平各上前到别。  走出张苞房门,李兰看着那帮受责军士都黑压压地跪在外面,不住大哭,也知道他们不仅是在为张苞而哭,也是在为自己而哭。李兰本来想代为求情,转念却想到,何必再与张飞纠缠?举步便行。却猛然有一人上前抱住李兰大腿,哭喊道:“先生救救小人,先生救救小人。”李兰也不是不想救他们,可是张飞的脾气,未必会买自己的帐,遂伸手去扶那人道:“你先起来吧。”那人却死活不肯,不住哀求,引得旁边那几名军士也都上前不住磕头呼救。  李兰逼迫无奈,只好道:“我代尔等去三将军说说便是。”众人又都忙着谢恩,腿上那人也才将手放开。李兰晃眼看见那人面貌,依稀有几分面熟,原本迈开的脚步不禁又停了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见李兰注视着自己,更显得惶恐,连连叩首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李兰越发生疑,再问道:“我们见过?”那人继续叩头道:“在阳平关之时,先生曾代小人向三将军求情,是以小人深知先生仁德,还请先生再救小人等一条狗命。”李兰点了点头,记得自己在阳平关时确实在张飞的鞭下救过一人,于是不再生疑,转身便要走回房中。  行至门前,李兰却猛然记起一事,再复转身喝道:“你说,叫什么名字?”    第五卷 第七章   在阳平关时,张飞因为李兰阻拦不能出兵追击曹操,是以大怒而鞭打健儿。李兰出言劝阻之后,本想询问那人伤势如何,那人却匆忙地跟着张飞离开,所以两人根本不曾见面。然而眼前这人李兰有的确见过,虽然李兰的记忆力不是过目不忘,但见过人的却还能记得。在这几步之间,李兰便恍然想起此人,于是再行喝问。那人听李兰语气,便知道是认出了自己,急忙膝行上前,哀声道:“小人当日冒犯先生,实是无心之举,望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狗命。”  李兰不是小气的人,对于旁人一时冒犯自己,根本不会十分在意,可眼前这人却不一样。在李兰刚回到三国之时,遇到马良赠送了一匹宝马,差点招致杀身之祸。而当日抢马之人,便是眼前这位,李兰恍惚记得当日他曾向关羽自报姓名,就是“张达”二字。以前李兰曾想着向张飞提点这个名字,但无凭无据,而且自己又能肯定挽回荆州之失,所以就不十分放在心上。可是眼前张达确实被张飞如此鞭打一番,难保不会与历史上一般动了杀机,宁枉勿纵,李兰不能拿张飞的性命冒险,是以断断不能帮他求情,当下一脚踢开张达,喝道:“将他拿下。”  左右张飞府中家将一则知道李兰身份,二则张达现在本就祸罪与张飞,于是答应一声,便上前两人将张达押住。关凤在李兰身后,不明白他为何出尔反尔,上前低声道:“这是三叔的府上,此人就算是有得罪你之处,也不能随便让你处置。”李兰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却不顾不了那么许多,又转问那些受责的军士之中,道:“谁是范疆?”虽然没有人答应,但从众人眼光之中,李兰也找到了答案,也正是那日向张达献计夺马之人,遂又喝道:“一并拿下与张达一起斩首。”  话音刚落,却听背后张飞重重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官威。”李兰听他语气,就暗呼不好,急忙转身对着张飞,恭声道:“不敢,这几人保护不力,以致少将军被人暗害,当杀之以儆效尤。”张飞却并不回答,径直走到张达面前,问道:“你二人何时得罪过李先生?”张达急忙答道:“当年赤壁曹操兵败之后,小人等奉将军之命四下巡视,却见先生行迹可疑,是以有些冒犯之处。”  “赤壁时候?”张飞“嘿嘿”冷笑几声,转看着李兰冷然道:“十年前的些许小事,先生还如此耿耿于怀?未免太过小气。”李兰知道张飞是个浑人,自己若是不抢先杀这两人,或者他马上就会出来斩杀,可是当看到自己要杀这两个人的时候,张飞却偏偏会阻挠。李兰虽然十分想除掉这两人,但总不能对张飞说,日后他会死在这两个宵小手上吧,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李兰将心一横,道:“不错,就是这二人得罪过兰。恳请将军给兰一分薄面,将此二人斩杀如何?”  李兰这话一说出口,张飞,关凤,容儿乃至高平都感觉吃惊,不知张达二人与他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定要取这二人性命。而张达,范疆两人便又呼天喊地的向张飞求情。张飞冷冷地看着李兰,一时拿捏不定主意。关凤也觉得李兰大反常态,悄然伸手扯了扯他的后裳,提醒他要适可而止。李兰却并不理会,又上前少许抱拳道:“恳求将军下令。”  张飞为人卤莽,却也还是要考虑些问题,现在张苞被人所害,而仇人或许正是李兰的仇人,若能与之一同努力,那报仇的的事情就更加有把握,实在没有理由因为这两个士卒而伤了和气。但是就凭李兰这几句话,就让自己斩杀部下,日后张飞如何再领兵打仗?两厢权衡之后,张飞还是道:“将二人拖下去斩了。”一挥手,那几名家将便拉着张达两人下去。张飞再看着李兰,问道:“先生现在可满意了?”  李兰心中才松下口气,心道,我这一番忙活可都是为了你啊。嘴上却不得不道:“多谢将军大恩。”张飞哼了一声,道:“若无旁事,俺就不留先生了。”李兰听他下了逐客令,只好告辞,与关凤等人出来。众人上马缓缓出城,李兰看着他们都不搭理自己,知道心中都鄙夷自己过分的睚眦必报,却又解释不清,只好也默默前行,反正算是救下了张飞的性命,心里也舒坦得多。  行出几里,关凤却突然道:“我们来阆中,一路行程也不算慢。如何却被人抢了先,莫非对方先知道我们的行程?”李兰早已经想到此事,微微摇头道:“张苞是重要线索,对方当然能想到。只是我却没有想到,对方真敢向他下毒手。”关凤想到张苞以前对自己的深情,不禁又叹了口气,问道:“那现在如何办?”李兰狠狠抽了一鞭,答道:“去荆州。这边线索既然已经断了,就暂时放下吧。”  出了巴西郡,一路向东便到汉中境内,荆州战事甚急,曹操又欲亲征,李兰便不欲进南郑,遂饶城而行。不料离城二,三十里,便见一队人马拦在道上,李兰仔细看却是川军服色,想是魏延派人来迎,于是打马上前。走近前去,对方为首武将便先欠身道:“末将王平奉魏将军之命,特在此等候先生。”  王平字子均,汉中之战投降刘备,因为熟悉此间地形,授以偏将军为魏延副将,协同镇守汉中。李兰虽不曾见过,却早知其名,遂还礼道:“不知文长找吾何事?”王平答道:“这末将却不清楚,只吩咐末将请先生入城中一叙。”李兰虽然本不想进城,但魏延派人来请,也不好拒绝,于是调转马头,随王平往南郑城而来。    第五卷 第八章   王平先派人回城通报,等李兰众人到南郑城下时,魏延已经带着人马等候。见李兰到来,魏延笑迎上前道:“先生过南郑而不入,莫非是瞧不起某?”李兰急忙施礼道:“将军言过了,荆州战事甚急,兰不敢耽搁片刻。”  “耽误不了先生多少时间。”魏延哈哈大笑道:“某只是为先生略备薄酒,欲祝先生旗开得胜。请。”魏延现在是镇远将军,又领汉中太守,职位在李兰之上。军中职位有序,李兰不能在前,让魏延先请;魏延却也不愿在前,两骑马遂并肩入城。及至魏延太守府中,酒宴早已经备下,魏延居中,李兰与高平左首坐下,右首边不少汉中将领相陪,但除王平等两三人外,其余李兰都不曾识得。  酒席之上,也就无非是祝李兰早日得胜,大破曹军之类的言语,直至半夜方才散去。李兰就留在魏延府中安歇,刚洗漱完毕,便见魏延独自入内。李兰倒也不惊讶,对方总不会当真只是为请自己吃一顿酒席,才请其入城的。李兰等魏延坐定之后,才问道:“文长有何事与吾商议?”  魏延开门见山地问道:“先生可是真要去荆州?”李兰略感奇怪,答道:“主公之命自然不能违抗,何况曹操欲要亲征,关将军兵少,兰正当率军马前往援助。”魏延太息道:“先生好糊涂啊。某在汉中也曾听闻,黄老将军去世十分蹊跷。现在出战樊城,主公诸将不用,独用先生。先生难道没有看出其中关系?”  本来简单的问题,李兰却反被魏延的表情,语气和言语弄糊涂了,不由问道:“请文长指点一二。”魏延见他满脸疑惑,叹道:“先生对主公竟无半分防范之心?”再看李兰低头不语,又继续道:“老将军之死,某暂且不说。关将军与先生素来不合,此次何以派先生前往?”李兰与关羽之见表面上是不合,但事实上却并没有是大的矛盾,也不想就此明言魏延,便道:“同为主公效力,想来关将军也不会以私而废公。”  魏延轻“哦”了一声,随即又道:“那黄老将军死的如此蹊跷,先生就不疑心主公?”这里虽然是魏延的府第,但也不能张口闭口都将刘备挂在嘴边,李兰总觉得魏延太过露骨,不禁道:“真相不明之前,兰不敢妄自猜疑任何一人。”魏延又将身体前靠一些,道:“倘若真是主公,此次先生带兵,岂非正是借刀杀人?”  经过魏延这样提醒,李兰反而觉得不错,如果真是刘备有心加害,此次让自己领上庸两三万兵马出战,即使加上关羽荆襄也不过数万,而曹操亲征动则二三十万大军,手下五子良将,贾文和等谋士,胜算实在不大。关羽相信刘备,但刘备却未必相信关羽。魏延见李兰沉思不语,便又道:“先生聪明人,这点早该想到。某听闻先生赶往上庸,是以差人四下阻拦。”  难得这样的复杂时代之中,还能有马超,魏延等人真心对待自己,李兰心中感动,道:“多谢文长好意。但是主公已经下令,如之奈何?”魏延笑道:“先生这点计谋都想不到?容易至极,到了上庸之后,先生大可称病不出。主公能奈你何?”李兰也笑自己愚笨,这些下花招居然还要别人提点,于是道:“容兰再考虑考虑。”魏延见他心动,也不再多言,起身道:“既然如此,某就不打搅先生休息。”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却又道:“以某愚见,先生此时要先分清敌我。不能因为关小姐,就……”话未说完,便出门而去。  魏延虽然没有将话说完,李兰却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是希望自己不要因为关凤而就轻信关羽,刘备二人。的确李兰能对关羽没有恶意,多半就是出于关凤的原因,爱屋及乌,人之常情。李兰躺到塌上,心中不住思量,这刘备,孔明还有法正究竟是何人杀害义父?在关凤面前,李兰只能说,刘备不会将兵器遗留在现场。可是以孔明的才智,在这个时候也应该知道刘备的嫌疑最大,所以不会画蛇添足地留把兵刃在场,这样反而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李兰正想着,就听外面有些动静,紧接着房门打开,一名黑衣人闪身入内。李兰看得真切,待要起身,便有一道刀光劈向面门。李兰翻身滚下床塌,大声呼喊:“有刺客。”但觉背后一凉,已被刀锋划中。就听外面有人喊道:“贼子,看剑。”却正是容儿的声音。李兰心中大喜,抬眼又见一道剑光闪过,黑衣人扑身到地,刚好压在自己我身上。李兰如此一惊,一痛,再一压,便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背上再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李兰猛然惊醒,喊道:“好痛。”就听容儿喊道:“姐姐,你轻点。”李兰转眼看去,自己却是趴在塌上,背后火辣辣的疼痛,而关凤正拿着伤药在为自己涂抹。关凤见他醒来,又听容儿这样一说,便道:“你知足吧。这刀若是再深得一分半寸,你连痛都不能喊。”却又端过一碗汤药来喂。  李兰喝了几口,便又低声笑道:“若每次受伤,都有你在身旁照顾,多几次也无妨。”关凤见他还有心情说笑,白了一眼道:“不是每次否这么运气,这次还好容儿及时相救。”李兰转见容儿,魏延,高平都在旁边,对容儿道:“多谢你了。”容儿神色黯然,低声答道:“你没事就好。”李兰恐她担心又勉强笑了笑,再看魏延,高平脸上都有怒色,于是问道:“那刺客如何?”魏延闻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递与李兰,道:“先生且看。”    第五卷 第九章   刘备虽然占有西川,荆州之地,但是表面对汉帝十分恭敬,仍只是以左将军职位开府治事,所以李兰寻到的那件兵刃上才有“汉左将军府”的字样。而现在魏延递给他的也是一块“左将军”府的令牌,兵器可以假造,但这令牌却是不能。李兰常在刘备帐下,对其中的真伪是能一眼看出,知道此物是真的,不禁问道:“此物是那刺客身上寻得?”魏延点头道:“正是,先生当知此令牌只有主公心腹才有。”  李兰默不着声,魏延所言诚然不假,这令牌确实只有刘备才有,难道真的是他不成?关凤却旁边道:“伯父若要杀你,何需如此手段?”李兰不想让她费心,便欲顺着其意说下去,容儿却抢先道:“若是正大光明地杀掉先生,岂不有负一向仁义之美名?”再见关凤又要辩驳,李兰恐二人越说越僵,遂道:“我有些累了,你们也都下去休息吧。”  魏延,高平先起身告辞;关凤看他一眼,也默然出去。但见容儿却留在房中迟迟未动,李兰便道:“你也去休息吧。”容儿却坐在塌旁,低声道:“我就在此间守护,刚才真的吓死我了。”李兰心中又是一阵激动,拉着她的手,笑道:“有你在这里陪着,我怎么安心睡觉?”容儿脸上又微红,埋头道:“那我就陪你说说话,反正不放心离开。”李兰哈哈笑道:“你总不能坐着陪我一宿,要不也躺下?”  李兰本是玩笑之语,不想容儿稍微犹豫一下,便真的点头,和衣在他身旁躺下。一阵幽香扑鼻,李兰心中不由一荡,再看容儿一脸娇羞,不可方物,便再忍耐不住,将头侧过在她脸上吻去。这一吻嘴上便宜是占了,可是背后却传来一阵巨痛,李兰不由“哎哟”叫出声来。容儿忙坐起察看,慌张说道:“你千万不要乱动,小心伤口裂开。”李兰苦笑着道:“你这样的美人躺在身边,我能不动么?”  容儿又复躺下,看着李兰片刻,很快就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问道:“还疼的厉害吗?”有人曾说,冬天的一吻等于三十卡的热量,但李兰现在却觉得,一吻等于三针麻醉剂,背上的疼痛早被抛到九宵云外,嬉笑道:“你若多亲我两下,伤口便要痊愈了。”容儿牵着他的手,柔声道:“以后我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  李兰心中虽然高兴,但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别扭,自己半点武艺都不会,还真件麻烦事,居然沦落到需要女人保护的地步。但这样也好,像容儿这般的美女再多来十个八个天天保护,是个男人就不会嫌多。李兰见她眼中泪光闪动,便尽取笑道:“那岂不是每天夜里你都要和我同塌而眠?”  容儿放开他的手,拭去脸上滚落的泪水,道:“你就知道不正经。”李兰仍是哈哈大笑,缓缓靠了过去,伸手将她抱住。容儿心中十分的慌乱,便要挣扎几下,却听他低声道:“别动,小心我的伤口。”再看着李兰情深脉脉的目光,只得叹息道:“你可不要胡来。”李兰浅浅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问道:“这算是胡来吗?”说着便又深深地吻了下去。  背上的那一刀,虽然没有取走李兰的小命,却也让他在魏延府中躺了十来日。容儿整日不离他左右,夜间也是相拥而眠,李兰丝毫不再以伤痛为念,反而暗中感谢那名刺客,等伤好之后一定为他多上点香,以表示感激之情。关凤每日都会去探望一次,但并不多说话,现在此事越发显得迷离,在她心中也不甚好过。  魏延虽然军务繁忙,每日也都要前来看望。这晚,李兰在房中与容儿说笑,又见魏延大步入内,喊道:“先生,有大事。”李兰在汉中耽搁了半月,上庸兵马未动,李兰心中不由担心关羽,急忙问道:“可是荆州出了什么事?”魏延见他还是如此关切关羽,脸上便有不悦,道:“曹操大军未动,荆州无事。”  李兰便松了口气,却不知还有哪里能有战祸,遂又问道:“何处又有战事?”魏延在他榻前坐下,道:“先生误会了,不是战事,而是喜事。”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不知道对先生而言是否算得上喜事。”李兰越来越觉得魏延麻烦,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却有总是挂在嘴边,也难怪历史上遭到杨仪这小气鬼的嫉恨,便问道:“文长此话何意?”魏延答道:“孔明,法正等人奏请主公称‘汉中王’,主公已经命人筑坛于沔阳,方圆九里,分布五方,各设旌旗仪仗。在下月初,便要行加冕大礼。”  李兰这几日身在福中,居然忘了计算时日,现在已经是六月底,刘备七月初称王在时间上刚好没有错,于是点头笑道:“此乃大喜之事,吾二人也当上表庆贺。”魏延看着李兰脸上并无表情变化,便又道:“正该如此。主公手下谋士当推先生,孔明,法正。主公称王之时,先生却不在成都,恐于之不利。”李兰知道他是想着自己与孔明,法正二人争权,遂又笑道:“有何不利之处?吾不与那二人争抢便是。”  魏延又急道:“先生如何总是这般?岂不闻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话却是不假,李兰不与他二人争,难道他二人也就能轻易放过自己?心中便有些踌躇,道:“那兰此刻便回成都?”魏延见其意动,喜道:“先生现在身上有伤,正好回成都休养。”  李兰点了点头,这也算是借口,但没有刘备的诏命私自返回也不好,便道:“文长可先修书,差人急送与主公定夺,兰再回去不迟。”魏延即刻答道:“如此甚好,某这就去办。”便转身出门。李兰目送他出门,却又见关凤神色漠然地走了进来。    第五卷 第十章   李兰看着关凤的表情,心中也十分的沉重,他也不愿意与关凤之间有任何的矛盾,但刘备那块令牌,确实若不是将军府中之人,旁人绝对不会有。而如果真是刘备所为,那李兰与关凤之间,除了个人的情感之外,便又夹杂着更多别的东西。关凤是关羽的女儿,关羽效忠着刘备,难道李兰能让她背弃亲生父亲,随自己一起不成?  关凤听见李兰与魏延之间的谈话,进门直接就问道:“你当真要回成都?”李兰知她已经听见,便不好隐瞒,点头道:“也好回去调查令牌的事情。”关凤冷然问道:“你怎么查?难道就这么拿去询问伯父?”  李兰确实愣住,也的确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方法,就听关凤又道:“若不是伯父加害,你回去岂不耽误了荆州战事?若是伯父之意,你回成都岂不更加危险?现在你正该远离那是非之地,领军在外,便何惧他人加害?”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关凤这话倒甚是有理。但又一想,刘备加冕之时,李兰若不守在旁边,加官晋爵便对他大是不利,若让孔明,法正坐大也很是不利。现在黄忠去世,魏延又在汉中,朝中无人难做官,这一点李兰也不得不考虑。反正魏延已经上表刘备,回去不回去就让他替自己拿主意算了,李兰知道关凤是担心荆州战局,便道:“即便我不去上庸,泊济也可引军支援樊城。”  关凤见其仍不改初衷,更是不悦,冷道:“父亲何需他人救援?”遂出房而去。李兰转看着身旁的容儿,无奈地笑笑,更觉得容儿的温柔可人,世间少有。  魏延差人回成都,往来十余日,刘备的使者才到汉中。李兰的伤口差不多已经愈合,便与魏延一同出迎。刚入魏延府中,使者便道:“二位速设香案,接汉中王旨意。”刘备果然已经称王,君臣大节断不能马虎,魏延急忙命家将准备。少时香案备下,李兰与魏延跪下接旨,高平有军职在身,也跪在一旁。  使者这才拿出诏书大声念读,其诏曰:“李兰赋质纯良,持身恪谨,克昭新纶,报国以抒忱悃,以遵例急公,以尔军师将军,假节钺,董督南阳事,钦兹宠命,懋乃嘉献。将军高平,多从征战,身先士卒,斩将杀敌,特授奋威将军,随兰征战,有功之日再行升赏。镇远将军魏延,智勇兼备,广有战功,以为都督,镇守汉中,勿失孤望。”  诏书念罢,李兰三人叩首谢恩,方才起身。使者笑吟吟贺道:“恭喜三位将军。”魏延上前见礼,问道:“不知贵使如何称呼?”使者还礼答道:“下官费诗。”李兰,高平也跟着上前行礼,相互寒暄一番,魏延又道:“某已备下酒席,特为大人接风,请。”费诗虽是刘备使者,但是官职远不能与魏延这个地方大员相比,两厢谦让,才与之并肩而入。李兰虽加节但是现在魏延府内,只能与高平跟随在后。  四人入席,依次坐下,酒过数巡,魏延便先问道:“李先生曾有表上奏,大王如何没有回批?”费诗笑答道:“大王诏书之上,说得已经十分清楚。命李先生董督南阳事宜,先生就不必再回成都。”李兰自然知道刘备不让他回去,但心中却有一疑问,道:“主公以兰督南阳事务,是否有节制关将军之意?”  费诗神色一怔,不敢胡乱猜测上面旨意,答道:“下官此来便要陪先生去樊城,大王对关将军也有封赏。”李兰才稍微放心,让自己去节制关羽,他可不是张飞,断然不会甘心听命,真是不知道这份诏书是那个白痴下的。李兰听费诗也要去樊城,便又问道:“依大人之见,吾等何日动身前去上庸?”  费诗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先生伤势如何?若已大好,即日便要动身。许都细作有报,曹操本要亲征,临行前头风发作,乃命左将军于禁率精锐七军救援樊城?”怎么还于禁率领七军前往,事情发展的竟然与历史一样,难道关羽真的还要出事?李兰大觉惶恐,急忙问道:“可是庞德为先锋?”费诗却摇头不知。李兰便起身举杯道:“饮尽此杯,吾等便各自休息。明日一早,出发前往上庸。”魏延看他一眼,似有话说,但碍着费诗之面,也只好起身举杯。  宴罢,魏延送费诗下去休息,李兰独自回到房中。容儿等在内,见他回来,便迎来问道:“主公已经称王?”李兰点头答应,又道:“你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去上庸。”容儿应下便却收拾包袱,却又笑问道:“升你做什么官呢?”李兰正为此事烦心,只能苦笑不答。  不久魏延又大步而来,李兰也知他必然有话要说,乃请其坐下,道:“多日打搅文长,深感不安,明日一别,却又不知何日方才能见。”魏延也只得随便客气几句,便切入主题,问道:“先生明天真要去上庸?”  李兰点了点头,且不说荆州之失是他三国情结的隐痛,就是为了关凤也不能让关羽生有出意外。魏延见其点头,遂叹气道:“既然先生已经决定,某也不在多言。只是大王以法正为尚书令,孔明为军师总领军政。先生却只是假节,都督南阳事,现在南阳诸地尚在曹操手中,大王如此安排是否心太偏?”  这话何尝需要他说出来,李兰岂会不知?但刘备是主公,升迁之事,自然全由他做主,李兰也只能道:“大王以文长总督汉中,也不能不对兰有几分提防。”魏延急忙接口道:“正是如此,既然大王防着先生,先生也就应该有所防备才是。今日大王诏书上,大有让先生节制关将军之意,嘿嘿……”    第五卷 第十一章   初听到刘备诏书,李兰大为不解,后来却渐渐想得明白,成都朝堂之上孔明,法正能相互牵制;然而荆州却只有关羽在外,刘备这样的旨意无非就是要自己与关羽之间,也能有些相互节制的作用。君主用人都是权衡之术,怎能将荆州这样一大块地方,全交给关羽一人管理?李兰笑了笑道:“此乃主公高明之处,兰岂能不知?”魏延也知道李兰必然能想透个中原委,便起身道:“既然先生明白,某这就告辞,为先生准备明日车驾。”又请李兰早些休息,才告辞出去。  李兰看着魏延的背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此人说话太露,得找机会提点一下,不然是取祸之道。容儿在旁见李兰出神,便上前问道:“刘备如此虚伪,你却还效忠于他,是因为凤姐姐吗?”  这真把李兰问住了,说实在的刘备确实不是最嘉的君主,但当初有了黄忠,关凤这两位亲人在其帐下,李兰是决然不能投靠曹操。而现在斩杀夏侯渊,纵火烧许都李兰早与曹操结下深仇;孙权又对其有所误会,再者吴国内乱并不比蜀汉少。在刘备帐下李兰还算有些势力,暂时自保应该没有问题。至于李兰自己扯旗子闹独立,无兵无将无威望,远远不足成事,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不是当君主的材料。李兰找不到答案,只能叹气道:“为君者都是这样,既要用人,却又不能完全信任人,真正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谈何容易。”  容儿却深感不悦,道:“就算疑心你,也不该派刺客前来。”李兰又从怀中掏出那块令牌,仔细看了看,摇头道:“这事也不是那么简单。”随即又笑道:“不想此事了。若能拿下南阳,在外出任太守,便不用如此担心。”遂与容儿各自休息。  第二日,魏延亲自带人马送出十余里方才回转。李兰担心关羽,于路急赶至上庸。及至上庸城内,费诗又宣读刘备诏命,以刘封暂代上庸太守;以郭淮为行军司马,随李兰出征。此时已经探定,曹操确实以于禁为主将,庞德为先锋,起七路军救援樊城。李兰见与历史无异,一面上书刘备,请他与孙权通使示好;一面整备军马,出征樊城。  刘封早到此处,上庸军马多已准备妥当,不数日,李兰尽起上庸兵三万,东渡汉水,丹水,往樊城而来。于路得报于禁大军已至,屯于樊城西面。关羽留廖化等将攻打樊城,自己引军与于禁对峙。李兰更不停留,催军急行,将至樊城,便听得前面杀声阵阵,知是两军交战。李兰让郭淮统率大军,自与高平率轻骑上前接应。  二人登上高处,果然见两队军马混战,李兰正要使高平前去支援,却见一名青年武将败逃而来,后面跟有与一员曹将紧追不舍。定睛细看,李兰大为吃惊,败走的正是关平,而追赶的却是庞德,急忙让高平救援。高平略是犹豫,便挺抢而出,大声喊道:“少将军勿慌。”  那庞德正追赶关平,忽又见一将抢来相救,便舍去不追,舞刀直取高平。两人各不答话,遂刀枪并举,战成一团。李兰与关凤急忙打马上前,等关平喘息稍微定,才问其战事。原来关平听庞德抬木榇出战,又出言不逊,便想为父亲出气,请命出战庞德。不料庞德勇猛非凡,关平被杀得大败而逃,幸好遇到李兰等人,不然恐怕凶多吉少。  李兰向知关平武艺不俗,竟也不是庞德对手,不禁便向交战那二人看去。只见那庞德虽已战过关平,却仍抖擞精神,不见丝毫疲惫之态,高平这一杆虽然抢神出鬼没,却也不能奈对方何。李兰再叹道:“好一员虎将。”心中便又开始盘算如何拉拢过来。  庞德在场中见李兰军马众多,于是虚晃一刀,拔马跳出圈外,大声道:“汝军马甚众,吾恐遭人暗算,来日再整备军马,可敢一战么?”高平与他之战不分胜负,也激起斗胜之心,立马横枪,傲然道:“吾岂惧汝?”庞德遂道:“好。来日某便在阵前等候大驾。”拔马转身飞驰而去。  两军主将都去,各自鸣金收兵。关平忙上前感谢高平相救之恩,高平神色冷淡,推辞一番。李兰虽然知他脾气向来如此,但恐关平见怪,便抢着道:“大哥可先带小弟去营中拜会关将军。”关平遂答应在前引路,李兰与他上次匆匆一见,话也不曾说上几句。今日相见,两人自然分外亲热,一路谈笑,便到荆州军营寨。  还未入辕门,就听里面有人喊道:“少将军回来了。”接着营门大开,周仓这个大黑脸就快步跑了出来。李兰与关平等人忙翻身下马,周仓便走上跟前,急切问道:“少将军无碍?”关平点头道:“幸好碰到李先生,高将军,否则平几不能再见将军也。”周仓也认识李兰,便上前见礼。众人又寒暄一番,李兰便问道:“关将军可在营中?”  周仓急忙答道:“正在大帐之中,请先生入营。”又见其身后军马,遂道:“少将军可带先生前去,某带高将军安顿军马。”李兰向他道劳,便让高平,郭淮带军马与周仓下去,自己和关平,费诗以及关凤,容儿径来中军大帐求见关羽。关平先入帐中禀报,关羽便亲自出来迎接。距上次在公安相会,李兰与他又有四,五年不曾见面。关羽英武依旧,只是两鬓斑白,毕竟岁月不饶人,李兰如果没有记错,眼前这位名镇华夏的英雄,已经是五十八岁了。  虽然都是同僚,职位差别也不大,但对方是关凤的父亲,李兰便以晚辈之礼进见。关羽见他行次大礼,急忙一把扶起道:“先生何以行此大礼?”李兰微笑道:“君侯威名远播,为兰平生最敬佩之人。”    第五卷 第十二章   李兰现在的身份可不是当年流落异世的小子,而且几年来声名鹊起,名气不在关羽之下。这两句话说出来怎么能不讨关羽欢心?关羽随即大笑不止,亲携李兰之手并肩入帐。众人还不及落座,费诗便道:“汉中王有诏书与关将军。”关羽急忙放开李兰,上前问道:“诏书何在?”费诗微愣,问道:“将军是否先设香案?”关羽复笑道:“汉中王与吾兄弟也。何需此等烦琐礼节,速将诏书取来与吾。”  费诗微微摇头,却不敢违逆关羽之意,伸手取出刘备诏书双手奉上。关羽见他如此正式,也不得不双手接过,打开看时,脸上神色却越来越显得阴沉。关平在旁见其父神色不悦,便要伸头去看。关羽却已将诏书递与李兰,道:“先生请看。”  李兰不明所以,恭恭敬敬地接过,诏书上正是册封关羽为前将军,假节。这些都无不妥当,关键是最后一句“从军师将军兰征战”,言外之意,便是要李兰节制关羽。李兰看罢之后,急忙将诏书还给关羽,恭声道:“君侯名震天下数十载,兰后进晚辈,断不敢与君侯争先。”关羽遂颜色大开,朗笑道:“某为大哥大计,岂在乎这些小节?先生若能破敌,某自当遵从先生号令。”  李兰知他是口是心非,当下再道:“兰这便上书大王,保奏以君侯主持大局。”关羽见李兰神色愈恭,更是大喜,道:“不急,且先用些酒菜。”便转头对关平道:“速去命人准备酒宴,为先生洗尘。”关平应声出帐之后,关羽又对李兰道:“先生请坐。”却站在他身前,将正中帅位挡住。李兰微微一笑,自行在下首坐下,又道:“君侯请坐。”  关羽哈哈笑着,便居中坐下,才对旁边关凤道:“此是中军大帐,不是女子该来之地。汝可先退下休息。”关凤遂上前行礼出去。容儿也上前向关羽见礼,道:“小女子拜见关君侯。”关羽乍一见容儿,脸上神色顿时大变,转头问李兰道:“这位是……”李兰正不知如何作答,便听容儿道:“小女乃是李先生婢女,侍侯先生与小姐左右。”关羽脸色稍微缓和,淡淡道:“既是婢女,可先随小姐退下。”容儿再行一礼,才起身缓缓退出帐外。  李兰见关羽如此神色,心中十分疑惑,但却不敢多问,只是随口询问几句樊城战事。樊城被关羽连月攻打,城角已有多出崩塌,只是曹仁与城中诸将奋力死守,才坚持到了现在。眼下于禁带兵马前来救援,关羽便分兵与廖化,马良,只是围住曹仁使其不与于禁内外夹攻;自己却引大军来战于禁,却不想头一战就让关平折了锐气。  李兰见关羽对关平颇有责难之意,便道:“兰素听孟起言道,庞德乃世之虎将。少将军不能力敌,也非他之过。”关羽对李兰今日表现十分满意,手抚摩长须道:“若不是先生前来,某岂能轻易饶他?”遂又道:“庞德,西凉小卒也。某来日定取他首级。”李兰本想劝他不要轻敌,却又想起关羽脾气,不劝还好,劝说反而是火上浇油,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下。关羽见他欲言又止,笑问道:“先生想要劝某不要轻敌么?”  李兰于是道:“正是。庞德不过一马前卒耳,君侯胜之不能显威名,败则数十载声名落地,诚不为所取。”又是逢迎之言,关羽听后哈哈大笑道:“先生所言甚是,某受教。”又说得几句,关平便入帐禀道:“父亲,酒菜已准备妥当,可要呈上?”见关羽点头示意可以,关平才出帐招呼军士将酒菜端来酒菜安置完毕。刚好周仓又引着高平,郭淮二人入帐而来。  关羽不识二人,但见二人皆仪表非俗,遂问道:“此二位是何人?”郭淮上前参拜道:“末将郭淮。”高平也随之上前,却是对李兰行礼,口中道:“先生本是主将,怎不居中而坐?”李兰被他冷不丁地说出这话,吓得大惊失色,偷眼再看关羽,却已经是怒容满面,一时又不知这样开口。  关羽遂重哼了一声,起身道:“某微感疲倦,就由平儿在此作陪。”也不再瞧众人,便大步出帐而去。李兰看着高平,自己好不容易才将关羽的脾气理顺,你却偏偏又来这一手,把刚才费的那么多言语心血都一笔勾销了。高平见李兰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颇不以为然,道:“先生既是主将,若不立威,如何统御三军?”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李兰也只好对关平道:“大哥,且先坐下用饭。”关平见其父拂袖而去,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点头坐下,一言不发,帐中诸将也都各自默默坐下。李兰也正要落座,却又听高平道:“先生请上座。”李兰大感不悦,眉头紧皱,暗想高平今日怎么如此反常,非要让自己与关羽闹翻不成?难道还是对自己心存恶意,于是冷道:“吾就坐陪在此,高大哥也坐下饮酒。”便要坐下。  高平却伸手拉着他,再劝道:“国不可二君,军也不可二帅。先生如此寡断,如何能破强敌?还请先生上座,严明军纪。”李兰看在容儿面上,一直隐忍不发,不欲驳他颜面,但对方却相逼甚急,不由大声道:“既然吾是主将,坐何处还需汝多言不成?”高平见李兰动怒,仍旧面不改色,沉声道:“某也是为先生好。先生亲统大军,岂可因一女子而误大事?”  上庸兵马不过三万,又多是曹军降卒。荆州军马却是由关羽一手训练,兵多且精,要破曹军,多靠他们。若是与关羽闹翻,荆州军不合作,怎么能抵挡曹操的精锐七军?高平日里不傻,怎么这个时候犯糊涂?非要让自己在名次上与关羽争先?现在居然还扯到关凤身上,李兰心头的怒火不禁又串上几丈。郭淮在旁见高平说话过头,急忙上来劝道:“今日刚到关将军营帐,正该居客位。都坐下饮酒,这般吵闹岂不让主人见笑?”    第五卷 第十三章   李兰乍听郭淮这话是在帮着劝解高平,仔细一想却还是支持自己坐帅位。这二人也算是李兰亲信,当下也不愿过于违逆二人之意,遂压低声音道:“今日暂且如此,连日行军辛苦,且都坐下饮酒。”再不理高平,自顾坐下举杯向关平致意。高平也被郭淮拉在一起坐下,只是经过他这番搅扰,关羽又不悦而去。荆州众将皆不发一言,李兰也甚觉无趣,随便用些酒菜就让关平引我回帐休息。  关平仍是不发一言将李兰带到休息的营帐,转身就要离开。李兰却将其喊住道:“莫非大哥以为今日帐中之事是小弟指使么?”关平看了李兰几眼,叹息道:“贤弟虽无此意,可高,郭二位将军则不然。何况伯父又有令,为兄先去劝劝父亲,一同破敌才是大事。”李兰点了点头,还好他比其父深明大义,遂道:“小弟也正是此意,只要能破敌,何需在意这些名次?”关平答应便走,行不几步,忽又回头道:“凤妹就在那边营帐,希望先生不要忘记她昔日不远千里只身入川的情谊。”  李兰点头入帐,其时天色尚早,并无睡意。只坐在塌旁仔细思量今日之事,高平何以如此反常?却猛然记起关羽见到容儿时神色极不自然,莫非他们之间有何仇怨?但容儿最多双十年华,关羽已经年近花甲,这仇怨二字从何而来?李兰反复思索,总隐隐觉得不对劲,当下便又起身出帐,径来关凤帐内。  进帐时见二女正在说话,关凤见他前来,便笑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李兰不解其意,笑问道:“莫非又有何好事被我撞上?”关凤指着容儿,道:“自然是好事。我想去拜见父亲,又恐容儿妹妹无人陪伴。你来的岂不正是时候?”李兰正好又事要问容儿,关凤走的特岂不正是时候?李兰心中暗喜,遂道:“些须小事,我自当效劳。你多日不见君侯,原是该前往拜见。”关凤又复笑道:“那我便多陪父亲说说话。”言讫就出帐而去。  李兰见容儿一直不曾说话,神色之间似有不悦,即上前调侃道:“今晚怎么不到我帐中休息?”容儿白了他一眼,道:“你身在这千军万马之中,还怕什么?”李兰便伸手将容儿抱住,深深地在她颈间吸口气,笑道:“只怕离了你身上的香气,我便不能安睡。”容儿神色仍旧黯淡,幽幽道:“我只是个婢女而已。”李兰又在她脸上轻轻一吻,道:“那只是你给关将军说的。我可没有这样说,也从来没有这样想。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容儿却反问道:“那我该怎么数?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李兰也确实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与关凤早已定亲,若不是当初兵败入许都,怕不早已经成亲?容儿现在跟着他却是无名无份,今日又见关羽气势如此,怎能添加不伤感?李兰轻轻抚弄她的秀发,柔声道:“我待你们二人俱是一般心思,不分彼此,你不相信我么?”容儿还是叹口气,道:“凤儿姐姐毕竟是关将军的千金,而我始终只是一个婢女。”  李兰又靠在耳边说了不少宽慰的话,才记起此来的目的,急忙问道:“你以前认识关将军?”容儿不想他有此一问,呆了片刻,答道:“他是威名远播的君侯,我只是一名婢女,如何识得?”李兰我听出是今天自己赞美关羽的言语,知道她心中还有怨恼,又笑问道:“那关将军今日见到你怎么神色突变,极不自然?”容儿不悦道:“我如何知晓?”随即又说道:“男人还不都一样?”  李兰听后哈哈大笑,道:“你切勿拿我与关将军相比。”轻点着她的鼻尖,又道:“从这一方面比,我的确不如他。”容儿却不屑道:“我看却未必,你就比他好的多。”李兰又是一阵大笑,才道:“我与你讲些故事。”于是便将关羽在许都侍立二嫂门外之事,和曹操赠美女之事,一一说给她听,最后道:“关将军可不似我这般,乃当世柳下惠……”本来还想加个鲁男子,却又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否有这种说法,便将这三字生生咽了下去。还好容儿并未在意,只是冷冷道:“那些庸脂俗粉,岂能入关将军法眼。”  听她这般一说,越发叫李兰生疑,正要仔细询问,关凤却走进帐内,笑问道:“这么许久,还不曾把那悄悄话说完么?”李兰见她进来,不便再问,只得笑道:“有悄悄话也要等你来一起说。”关凤早看见容儿一脸的不悦,笑问道:“你又欺负容儿妹妹了?惹得她如此不高兴?”李兰无辜地道:“不关我的事。”容儿本还在他怀中,一听这话便将李兰推开,道:“就是你。”李兰比想她还真就变脸,苦笑道:“怎么便是我了?”容儿却不回答,冷道:“我累了,你先回去吧。”便不看李兰,侧身坐到一旁。关凤一脸疑惑看着二人,却不知说什么是好。李兰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好讪讪笑道:“那你好生休息,我这便回去。”又对着关凤微微一笑,便退出帐外。  一路往自己营帐行来,心中只觉得高平,容儿都甚为反常,料想与关羽有关,只是容儿不愿说明,李兰也不便勉强。天色已经不早,明日还要与庞德交战,李兰也不便细想,回帐就要休息。踏进帐内却见郭淮端坐在内,李兰忙上前问道:“泊济如何在此?”郭淮见他回来,也忙起身行礼道:“淮已等候先生多时。有些话想与先生说来,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泊济何出此言?”李兰虽然知道他要说关羽的事情,却不愿拂他心意,遂道:“你我之间有何不当讲?且坐下慢慢讲。”郭淮侧身坐下,才道:“如此淮便如实说了。今日高将军之事,先生可有恼怒?”    第五卷 第十四章   对于高平,容儿两人,李兰所知真的很少,根本不知道二人底细,但是容儿又确实对自己十分的好,又何必去多问呢?再者容儿确实与曹操有杀父之仇,而且冒险行刺,这样对李兰来说,就应该没有恶意,反而会帮助他对付曹操。至于高平,或者因为容儿而与李兰有些矛盾,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应该会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所以李兰对他也没有任何敌意,只是今日在关羽之事上处理的有些突然,心中没有准备,才向高平发了些火,当下笑道:“高大哥与吾有救命之恩,吾安得有所恼怒?只是关君侯面上不好过,故而责之,来日当亲往致歉。”  “这却不必。”郭淮叹了口气,道:“今日高将军行事固然卤莽,却也是为先生着想。淮恐先生见责,故而前来。”李兰知道他也赞成高平今日行事,不由道:“伯济多虑了。但上庸兵马既少且大半为新降之人,实不能与于禁军马相比。要破曹军非荆州兵马不可,吾不得不向关将军让步。”  “先生所虑甚事。”郭淮抬眼看着我,又道:“只是这一番好意,关将军未必能领会。”关羽为人傲慢,轻易想让他听从号令的确不能,李兰只得问道:“那依泊济之意,当如何是好?”郭淮就靠上前附耳道:“就像高将军这般便可。大王虽然以先生都督南阳战事,却不加先生官职。关君侯为前将军,又长镇荆州,位高权重,岂将先生放在心上?”李兰点了点头,就从关羽今日接刘备诏书之事,也能看出他能将几人放在眼中?  郭淮见他不住点头,又接着道:“先生若一味忍让,以君侯脾性只会越发目中无人,先生再想统御便难上加难。不如先就态度强硬,再以大王诏书为由,反客为主压制住君侯。淮以为高将军今日之意,必在于此。”高平真是想帮自己压制关羽?李兰对于这点还有些怀疑,不过郭淮之言也不无道理,关羽的性格不是自己一再忍让就能保安然无事的。或许真该与他顶着干,于是李兰点头道:“泊济所言有理,只是若真将关君侯惹恼怒,以上庸兵马恐不能破敌。”郭淮随即笑道:“先生有大王诏命,君侯若不从命,先生尽可放手为之。若能再得荆州……”并不将话说完,只是微笑不语。  李兰也能听懂他言外之意,自己虽然无意争夺天下,但是现在的情况看,也不得不拥兵自保。 但关羽在荆州一镇多年,军中将领也尽是亲信,想要夺过兵权谈何容易?何况还有关凤,关平二人,李兰当如何交代?郭淮看透他的心思,复笑道:“先生以为荆州军马全在君侯手中?南郡太守,公安守将是哪二人,先生可知道?”  倘若是别处,李兰还或者不知,但二处却是从小便知,笑道:“莫非是糜芳,傅士仁二将。”郭淮微觉惊讶,道:“不想先生远在成都,此间之事却如此清楚。”李兰也笑道:“泊济不也清楚么?”郭淮答道:“淮知先生奉命出兵樊城,便派人私下打探荆州消息,故而得知。”虽然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李兰心中却很是感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握着郭淮双手道:“有劳泊济。”  “先生不必如此说话。”郭淮正色道:“昔日先生天高地厚之恩情,淮此命便也是先生所有。”李兰见他面容严肃,知道再说感激之语也是多余,于是又问道:“是他二人却又如何?”郭淮见他问及,连忙答道:“糜芳是大王亲眷,傅士仁乃是大王同乡。此二人虽担有重任,可自身才能,先生想必很清楚。是以平日关将军待之甚慢,二人也多怀不满。此番关将军久攻樊城不下,便有此二人不奉将令,拒出兵马钱粮之故。关将军也对二人言,将‘还而治之’,二人多有恐慌,先生何不结之以为己助?”  “泊济之言甚妙。”李兰仔细看着这位与姜维不相上下的魏国名将,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又猛然想起姜维现在已快成年,何不先派人结交?郭淮见其夸奖之后,又沉吟不语,以为心中又有所想,便再道:“淮早已派人以先生名义送二人厚礼,明日先生可借口上庸军粮未到,差淮前往南郡筹粮。淮此番亲往,必为先生结交二人。”  虽然刘备,孔明等人对自己颇有恶意,让李兰甚为失望;可是郭淮,马超,魏延等人又待自己至诚,处处为之着想。李兰胸中一阵起伏,又激动地道:“多谢泊济。”郭淮大是不悦,道:“先生如何又出此言语?淮以性命付与先生,先生何以总是如此见外?”李兰自觉失言,急忙道:“此后你我便是兄弟一般,勿再分彼此。”郭淮见其言语真诚,也道:“若是先生不弃,淮愿以兄事之。”  虽然并无香案,也不曾告拜天地,只是四手相握,也远胜那些并不能当真的盟誓。李兰虽然容貌不改,但算年岁比郭淮稍长,便称了声“贤弟”。郭淮也喊了声“大哥。”随即又道:“明日小弟去后,大哥与高将军还宜另扎营寨。不与关将军一起,以防有所不利。”关羽手下众将愚忠,李兰连番被刺,也不得不防备,点头应下。郭淮便起身告辞,李兰见天色已晚,明日又各有要事,遂也不作挽留,起身送他出帐。  两人走到帐外,又行礼作别。郭淮走出两步,却又回转,似有话说,但又不开口。李兰见他欲言又止,便靠近道:“贤弟有话,尽管说来便是。”郭淮本来还在犹豫,听他这话,便开口道:“大哥本来也是才智过人,只是……”再看李兰一眼,终于又接着道:“只是一个情字看的太重,恐终为人所算。”    第五卷 第十五章   李兰作为一个生在和平年代,而家境又不是很差的独子,对亲情,爱情,友情看得自然比这些在乱世中,尔虞我诈求存的人重许多。在这个动荡的年代,确实是一个致命的弱点。旁的不说,李兰对关羽向无恶意,也不得不说是因为关凤的原因。被郭淮这么说来,自然也就是指的男女之情,李兰也觉得脸上没有光彩,讪笑道:“贤弟之言,为兄一定牢记在心。”  郭淮察颜观色,也知道他口是心非,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却不便再说,只好道:“男儿志在四方,大哥当舍则舍。”便转身离去。李兰看着郭淮背影,苦笑摇头,要真能把这“情”字看透,又谈何容易?  次日早晨,李兰起身便去中军大帐。既然昨天晚上已经与郭淮商量好,今天就去帅位点将,看关羽能奈自己何?离大帐不远,听得一片喧哗,李兰急忙上前,就见高平与周仓二人正拔剑交战。关平,郭淮,费诗等人在一旁观看,神色焦急。倒是关羽端坐帅位之上,双目微闭,神色自然,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  李兰看着心中就有气,不用问都知道是关羽又坐在帅位之上,高平必然又出言顶撞,而以周仓对关羽的忠心肯定不能容忍,是以两人就交起手来。高平枪法精妙,用剑却非所长,所以两人打了许久,始终相持不下。两人之中,任谁受伤,都非李兰所愿,遂走进场中,大声喝道:“住手。”  高平,周仓两人急忙各自收剑跳开。李兰冷冷看着二人,喝问道:“此处可是汝二人胡闹之地?”俱都默不着声,李兰又转身对关羽道:“以君侯之见,该当如何处置?”关羽这才缓缓张开眼睛,淡然道:“清晨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谅也无妨。”  “是活动筋骨,还是性命相搏,君侯应该比兰看得更为清楚。”李兰指着周仓,又问道:“周校尉现居何职?”既然已经将校尉二字点出,自然不是不知,而是明知故问。关羽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冷哼一声并不回答。郭淮便抢上前,答道:“现任管军校尉。”李兰遂不理关羽,转身对周仓道:“汝可知罪?”周仓脸色大变,转看向关羽,后者也是脸色铁青,一双拳头捏得贼紧。李兰终于觉得郭淮所言丝毫不错,现在就开始与高平打架,指不定哪天就找到自己头上,更何况这样闹将下去,怎么破于禁大军?  听着身后关羽假意咳嗽一声,李兰却懒得理会,又大声道:“周仓扰乱军营,以下犯上。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以示惩戒。”而且故意将以下犯上四个字咬的很重。关羽在后面再也忍耐不住,喝道:“高平出言无状,是某让周将军将他拿下的。”李兰正等着他开口,于是转身又问道:“高将军如何出言无状?”  关平见二人越说越僵,惟恐事情再闹大,急忙上前劝解道:“都是一场误会。大战在即,还是商议破敌之计要紧。”李兰见关平说话,心中想起往日情谊,便又有退让之意。郭淮看他身神色,便知其心意,也上前道:“少将军此言差矣。正因大战在即,首先就要安定内部,最起码该让众将清楚,究竟该奉何人将令。”  关羽闻言霍然起身道:“某为前将军,又镇荆襄。攻打樊城自然由某作主。”李兰本来还看着郭淮,关平心中犹豫,听关羽如此说来,心中更觉有气,遂也大声道:“君侯莫非忘了大王诏书上所写,由兰总督此间战事。”关羽原本就红的脸上,现在更是恼怒不已,大声喝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汝是何人,某岂能受尔节制?”  此言一出,不仅李兰,高平,郭淮脸上变色;关平,周仓,费诗等人也面色大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不是不能说,但是像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理直气壮地大声喊出,恐怕也只有他关羽一人才敢。关羽说完之后,见众人颜色都变,也知道失言,便接着又道:“既然先生也不愿意听吾号令,就请先生与高将军引上庸军马另设营寨,各自破敌。”  “父亲。”关平可比他老子清醒得多,上前劝道:“于禁军马乃是曹操精锐,又兼庞德骁勇善战,我等两处合力尚不敢力敌?分开扎营寨,恐为曹军所破。”关羽向来高傲,岂会听从劝告?当下冷哼一声,不屑道:“于禁,庞德二人岂是为父对手?”又瞟李兰一眼,道:“只恐有人畏惧耳。”  李兰也正想与高平另立一寨,此言正重下怀,乃笑道:“君侯尚且不畏,吾岂惧之?今日吾便与高将军率本部军马另立一寨。只是君侯须知,你我同为大王效力,须当互相配合,才好破败曹军。”关羽还道是他示弱,大笑道:“先生切放宽心,若先生不敌之时,某定会率军马营救。”李兰也跟着放声大笑道:“兰正是此意。惟恐君侯日后顾及颜面,虽败却也不愿向兰求助。”说完便不再理会关羽,转身对高平道:“还请将军速去整顿军马,另觅营地。”高平遂抱拳领命而去。  李兰见费诗还在一旁不知所措,便问道:“费大人是与吾一起,还是就在关将军营中?”费诗看着李兰与关羽闹翻,也不知如何是好,却两厢都不敢得罪,听他问及,便急忙答道:“下官即刻起程回成都复命。”李兰遂笑道:“既是如此,就有劳关将军相送。”又向关平点头示意,才与郭淮一起行至辕门,等候高平将点好军马前来。  不多时高平未至,而关凤与容儿先到。关凤见到李兰,便上前问道:“你真要与父亲分兵两处,岂不为曹军所笑?”李兰见她前来,心中就不住盘算如何应对,却听郭淮替他答道:“小姐。此事却不能怪李先生,君侯不能容物,吾等在此早晚纷争有何益?不如分兵另立营寨以为犄角之势,也未尝不可。”    第五卷 第十六章   关凤在帐中听到李兰与其父发生争执,便急忙出来想要两厢劝阻,却不想赶到之时,李兰已经要点兵出营,另安营寨,遂又赶来相劝。关凤也知道其父的脾气,向来吃软不吃硬,听着郭淮如此说来,也觉得有些道理,可见李兰并不言语,便又再上前两步,低声道:“父亲脾性不好,你就不能容让些么?”  “小姐哪里话?”郭淮在旁惟恐李兰答应下来,便又正色道:“若是一己之私,容让无妨; 先生所奉乃大王诏命,岂能退让?”李兰自己也不忍心开口与关凤辩驳,能有郭淮代劳正合心意,当下便缄口不言。关凤见他始终不发一言,也只好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又过了些时候,高平将上庸军马集结完毕,使人来报。李兰便与郭淮,容儿翻身上马,看见关凤并没有动,知道她心中难处,遂柔声道:“你便在关将军营中安住。待破敌之后,再行相会。”关凤闻言,眼泪断线般滚落,转身跑入营内。李兰心中大痛,便要下马追赶;郭淮却在他马后抽了一鞭,道:“大哥,该起程了。”那马负痛跑走,李兰也只能暗自苦笑。  此处位于樊城西面,地势平坦,正适合两军作战。郭淮昨晚已经先从地图上觅得一处地方,言可以下寨。行军布阵,安营扎寨自非李兰所长,当下便由郭淮引路,军马缓缓而行。毕竟前方还有于禁兵马,众人不得不小心从事。  幸好于路不遇见曹军,平安无事,大军行至一处空旷地段,郭淮便问道:“先生以为此处如何?”李兰见此处左右皆是山丘,只有中间一条大道可过,旁边又有水源,的确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正要点头赞同,忽然发觉此处地势低洼,想起不久就要秋雨绵绵,关羽借机水淹七军,李兰不由道:“此处地势低洼,又近丹水,恐被水淹。”  郭淮经他提点,也觉得不妥,便往旁边山上望去,又道:“小弟观此山地势险要,却不知有无水源?若有,倒可山上安营。”李兰也正有此意,当下便命一队军士上山察看。不久回报,山中有泉水足以饮用。李兰与郭淮大喜,急忙命军马上山扎营。直到午间,营寨方才扎好,又埋锅造饭,等到午饭用过,郭淮才道:“昨夜与大哥商议之事,小弟这便去南郡。”  既然与关羽翻脸,拉拢糜,傅二人之事便刻不容缓,李兰点头答应,便要亲自送他下山。郭淮却又道:“小弟又有一番计较,可让关将军向大哥低头。只是……”却不敢再说。能让关羽低头的办法,一下就将李兰兴趣提起来,急忙问道:“贤弟有何妙计?”郭淮犹豫片刻,才道:“关羽军马粮草多是南郡,公安二处供给。二人早对关羽有怨,但又迫于关羽权威,是以供应时断时续。此次大哥结好二人,就以大王诏命,请二人将粮草全送至军中。关将军无粮,岂不来向大哥求助?”  此计确实能让关羽低头,只是颇为毒辣,李兰不禁道:“若引起荆州军士哗变,恐为不妙。”郭淮又笑道:“大哥估量关将军营中粮草殆尽,便亲送粮草前去,荆州军士岂能不感大哥恩德?”李兰觉得可行,再次大笑起身,道:“贤弟好计谋。愚兄就送贤弟下山。”便唤过高平,容儿二人一起送郭淮出营下山。  及至山脚,郭淮便停下坐骑,道:“大哥不必再送,可先回营。”李兰也不强求,抱拳道:“贤弟一路小心。”郭淮哈哈笑道:“此去南郡能多少路程?大哥不用担心。”又与高平,容儿作别,才转身离去。见他行了几步,李兰突然喊道:“贤弟且留步。”郭淮急忙再次停下,回头问道:“大哥还有何事?”  李兰策马上前道:“贤弟这番前往南郡,须得要多多注意江东动静。”郭淮立刻明白他的用意,却有些不以为然,道:“大哥莫非是怕孙权偷袭荆州?吕蒙淮南新败,孙权又与大王结盟,似乎不会生有兵端。”眼下的情势,除了李兰引军来支援关羽以外,与历史并无二致。李兰不得不担心吕蒙仍然会白衣渡江,再次叮嘱道:“孙权眼馋荆州已久。此番关将军大军来攻打樊城,荆州空虚,怎知他不会乘机偷袭?况且为兄与东吴又有些误会,还是小心为好。”  “是。”郭淮见他说的严肃,遂点头道:“小弟必放在心上,也会叮嘱糜,傅二位将军多加小心。大哥可还有何吩咐?”李兰摇头,再次与他作别道:“贤弟一路顺风。”郭淮也再抱拳行礼,才与随从打马而去。  回到山上营帐之中,李兰即刻命高平带士卒在山中砍竹伐木,多早船筏。高平大是不解,惊问其故。李兰知道不久将有大雨,自己虽然能改变历史,却总不能改变天候。这次就让自己来水淹七军,威镇华夏。一念到此,李兰不禁意气风发,笑道:“吾已料定不日将有大雨,可先速作准备,以破曹军。”话虽然说的模糊,高平也是半信半疑,但并不再多问,答应一声便出帐招呼军士去准备。  现在与关羽军马分开,要想单独战胜于禁的精锐七军,着实不易,李兰不禁看着地图发呆。容儿在旁见他察看地图,知是在想破敌之计,不欲打搅,便转身出帐。刚踏出去,就听她喊道:“凤姐姐,你怎么来了?”关凤来了?李兰又想起早晨出营时候的情形,心中很是愧疚,急忙起身迎了出去,果见关凤快步走过来。等两人相近,李兰见她眼中仍有泪光,心中更是怜惜不已,便有些后悔早间所为。  关凤见到李兰,第一句话就是:“你带着兵马回去吧。”语气近似于哀求。李兰听得心碎,一个“好”字差点就冲口而出,却终于还是忍住。早上刚带人马出来,下午又带着回去,这颜面何存?李兰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进去再说吧。”    第五卷 第十七章   李兰与关凤走进帐内,容儿却在帐外并不进来。李兰便轻轻拥住对方,歉然道:“对不起。”关凤紧紧地靠在他胸前,道:“你带军马走后,庞德便引军马在营外挑战。父亲亲自出战,却被他弓箭所伤,幸好不曾乘势攻打,若明日再来,恐怕大哥不能抵挡。”  关羽被庞德射伤?事情当真是一步一步向李兰所知道的方向发展。既然是这样,那么于禁恐庞德立了大功,也不会强攻关羽营寨,应该暂时是没有危险。而关凤肯定是背着关羽跑来的,李兰现在回去怎能让关羽心服?计较已定,李兰才言道:“于禁,庞德二人也是貌合神离。彼见庞德立功,必然不喜,不会派军马攻打。你尽可放心。”关凤听他如此说来,知道仍旧不愿回兵,挣扎出怀抱,怒道:“你就这般绝情,一定要与父亲争个高低?”  “我并无意与关将军争先。”李兰叹息道:“主公以我督南阳战事,若关将军不从调遣,且不说于禁大军与樊城曹仁不能攻破,其后宛城司马十万大军又如何抵挡?”又拉着她说道:“更何况,我与关将军闹翻正合主公心意。难道他会愿意看着我与关将军相安无事?”其中这些微妙的关系,关凤也能明白,神色渐渐舒展,但仍担心关羽,道:“可是父亲现在已经受伤,万一于禁再出兵攻打,该如何是好?”  李兰心中倒是有十分的把握,但却怎么能让关凤放心?正考虑如何措辞,却听帐外有军士道:“禀将军,山下有曹军大队人马。”难道于禁真的分别攻打?李兰也不再与关凤说话,急匆匆出帐,登高而望,果见大队曹军往此山而来,军中大旗隐隐是个“于”字。果然是于禁亲至,李兰心中连声叫苦不已。此时高平也赶到他旁边,进言道:“不若趁敌军立足未稳,下山冲杀一阵如何?”  于禁兵马既多且精,就算占有地利,也未必能得多少便宜。李兰不愿意出战,遂问道:“军中粮草够多久之用?”高平答道:“够半月之用,若省着点,或许可支撑二十日。”李兰虽然知道这年秋雨大作,却不知具体时候,更不知道二十日之后,这雨会不会下来。高平见他不再言语,只是望着天空发呆,便再道:“先生要早做决断。”  李兰看高平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只得点头道:“去整备军马,下山迎敌。”高平欣然应诺,急忙下去调兵点将。李兰又见关凤站在身后,遂道:“现在于禁大军都在此处,你可放心回去。”关凤咬着嘴唇,走到他面前道:“我现在不放心你。”李兰心中一阵愧疚,叹道:“只要关将军对我无恶意,我定不会与关将军为难。”关凤颇觉惊讶,急忙道:“父亲对你本就没有恶意。”  李兰拉着她的手,心情沉重地道:“此事你说了不算。即便关将军无恶意,可主公与我之间,关将军如何取舍?有朝一日,主公要除去我,关将军是助我,还是助主公?”关凤知道李兰心中还是疑心刘备,本想代为解释,可又无证无据,只得决然道:“不论如何,我都和你一起。”李兰听了开怀大笑,把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看着关凤一脸娇羞无限,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兰早就把她搂在怀中,一亲芳泽。  李兰与高平引军来战于禁,本不欲带上关凤,容儿二女,奈何两人都坚决不肯,只得仍以李兰亲兵身份,随护左右。李兰知道双方实力差别太大,所以没有打算和于禁正面开战,只是想乘着他军马新来,冲杀一阵,挫挫曹军锐气而已。及至山脚,高平便吩咐士兵排好阵型,准备冲锋。  不意曹军一骑探马先出,大声喊道:“于将军请李先生上前答话。”李兰与于禁在许都也有数面之缘,交情也还是算有几分,但现在两军交战,却让自己上前答话,不知对方是何用意。既然于禁已经开口相请,李兰也不好示弱,打马与高平上前,朗声道:“于将军何在?”就见曹军两边闪开,中间缓缓行出一员将官,银盔铁甲,英武不凡,上前拱手道:“昔日许都一别,经年不见,先生风采如旧。”  李兰也欠身还礼道:“将军多日不见,也威风不减。”于禁哈哈大笑道:“闻先生前来樊城援助关君侯,某特来相会。”李兰也笑道:“如今两军交战,将军不必如此客气。”于禁叹息道:“某不愿与先生为敌,奈何上命所差。今日先以礼向见,明日再战如何?”李兰本意是想突袭于禁,结果被他如此搅和,见曹军已经有所准备,也不便再战。毕竟是曹操的精锐部队,衣甲鲜明,兵器精良,个个精神抖擞。李兰也乐得作个人情,笑道:“将军之言甚合吾意。今日就此作罢,来日再战不迟。”于禁闻言微微欠身道:“就请先生先退,某在此恭送。”  李兰相信于禁不会随后掩杀,便下令军马缓缓后退。岂知大军刚动,就见于禁身后转出一将,宝马金刀,威风凌凌,对着高平大声喊道:“兀那敌将,昨日一战不分胜负,今日可敢于吾一决死战么?”视之,正是西凉庞德。  李兰还不及阻止,高平已经跃马挺枪而出,大声答道:“吾岂惧汝。”两人再不答话,就在阵前撕杀。庞德刀法沉重,一柄金刀,使得虎虎生威;高平枪法精妙,一杆铁抢,耍得密不透风,就见一片金光与漫天的雪花搅在一处。两人真乃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大战百十回合竟不分胜负。    第五卷 第十八章   眼看天色渐晚,李兰见二人都气力不继,苦苦支撑,恐高平有失,遂打马上前道:“二位将军少息,今日天色不早,不如回营养精蓄锐,来日再分高下如何?”二人闻言各自收住兵器退开,皆是气喘如牛,汗如雨下。于禁惊讶高平武艺,也上前道:“这位将军是何人?枪法竟然这般精妙。”  高平昂首道:“某乃汉中王驾下奋威将军高平。”于禁失声问道:“莫非斩夏侯将军者?”高平傲然答道:“正是。汝若不退,来日也当斩汝首级。”庞德在旁闻言大怒,便要上前继续撕杀。于禁急忙阻止,乃道:“将军神勇,来日某再与夏侯妙才报仇。”转而对李兰道:“先生且回营中休息。”  于是双方各自收兵,李兰与高平回到帐中,就有军士奉上饭菜。高平与庞德大战,耗力良多,当下便狼吞虎咽起来。李兰也随便用些,回想今日二人大战,不禁叹道:“庞德果然世之虎将。”高平闻言也放下碗筷,道:“确是某生平劲敌。”关凤在旁听他二人夸赞庞德勇武,献言道:“庞德故主马将军现在成都,其兄庞柔也常伴伯父身侧。不如派人回成都,请二人或来樊城,或修书前来招降。一去强敌,二添虎将,岂不妙哉?”  李兰心知庞德无意归降,却十分喜爱他的勇猛,也不妨愿意试试,便让容儿准备笔墨,将原委书写清楚,派人送往成都。一切妥当,夜色已晚,便各自回帐休息。次日一早,庞德果然又引军马在山下挑战。李兰登高向山下望去,见曹军果然将营寨安扎山脚,心中暗自窃喜;抬眼却又猛然看见对面山上也隐隐有曹军旗号,仔细一看,军中竖有“于”字帅旗。却原来是于禁分兵马与庞德在山脚驻扎,自己却在对山安营,与李兰军马遥相对望。这却让李兰心中着忙,不知如何将于禁军马也引下山,才好全部一淹而尽。  高平见庞德在山下耀武扬威,心中忿忿,便要上马下山迎战。李兰急忙止住,两人武艺不相上下,惟恐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如就在山上坚守,直等到大雨滂沱,再水淹七军不迟。岂知两军相处十余日,营中粮草眼见便尽,却仍不见一滴雨水落下。这十几天内,庞德在山下不断挑战,高平也数次请战,都被李兰阻下。眼看粮草快尽,关羽军马又不见动静,李兰心知自己若不派人前往求救,他是不会发一兵一卒来援。  这天庞德一早便又在山下挑战,高平求战不得,又自己回到营帐内饮酒。关凤见李兰连日不战,知道他怕上庸军马不是曹军对手,又见营中粮草只能支撑数日,便劝道:“不如我去父亲营中请大哥出兵?”她知道李兰不愿意向关羽低头,故意说成关平。李兰却笑道:“大哥若无关将军将令岂能擅自出兵?”关凤知道他还在斗气,急忙道:“现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军。不若就向父亲求救,两下夹攻,才可破敌。你总不能因为赌气而不顾这数万将士性命。”  李兰何尝不怜惜将士性命?只是现在去向关羽求救,以后自己如何能在他面前抬头?于禁这混蛋放着关羽不管,却到这来撒野,让李兰始料不及;而且这破天,也不下一滴雨,让他更是大骂不已。现在向关羽低头,以后诸事都要受关羽掣肘,对李兰也是颇为不利。孔明,法正都在刘备身边,自己引军在外,若又不能节制关羽,在刘备手下还能有什么混的?何况郭淮人在南郡,知道自己受困,也会设法相助。李兰也不顾关凤满脸的不高兴,答道:“军中粮草尚够数日之用,且再等两日。”  关凤见他心意坚定,不愿向关羽求助,便跺脚出帐而去。李兰只得不已,容儿见他心中烦闷,忽然说道:“你受有汉中王诏命,可派人去关羽营中,不是求救,而是命令他出兵。”关羽连刘备的命令也不见得全部听从,自己下令能有何用?李兰摇头道:“他若能听命,我又何必到此地另安营寨?”  “那也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容儿急道:“总得想方法破敌。”李兰随即点醒,连日来自己只是将希望全寄托在天气上,现在既然老天不肯相助,自己便应该想办法破敌才是。李兰点头道:“这几日庞德见我连日不出,士卒都已经松懈。不如就今晚下山劫营,你去把高大哥叫来,我再与他计较一番。”容儿急忙答应出去。  过不多时,高平便带几员副将入帐,听说今天晚上前去劫营,个个都是摩拳擦掌,请为前部,看来这几天确实将他们都憋坏。当下计较已定,以高平为前部,李兰自己引军马在后接应。是夜三更,大军饱食之后,人衔草,马摘铃,一起下山来劫庞德营寨。不料,军马将近曹军营前,就听几声鼓响,曹营之内杀声大作。李兰在后面疑是中计,急忙命人马止住,派哨骑到前面打探。  片刻之后,探马回报,却是郭淮引军马乘夜来劫庞德营寨,高平已经和他合兵一处,请李兰前去接应。李兰心中大喜,郭淮当真不让人失望,急忙催军马前进,一路杀入曹军营中。庞德见川军连日不出,根本不曾作有准备,又被高平,郭淮前后夹攻,军马大败,便望着于禁山上营寨而走。高平,郭淮二将不舍,又率军马随后掩杀。及至对面山脚,于禁亲自引军马前来救援,手起一箭正中郭淮左臂。  李兰督军在后,一边命军士将郭淮南郡押解来的粮草送上山去;一边命士卒放火焚烧庞德营寨。听得郭淮受伤,急忙上前探视,却见其早被高平救出。郭淮已将箭矢拔出,伤口包扎完毕,见李兰上前,急忙道:“大哥,于禁已经带军马前来救援,可速退兵。”    第五卷 第十九章   于禁随曹操征战三十年,乃当世名将,又有精兵。李兰也不愿与之正面为敌,遂命高平断后,自己与郭淮带粮草先退回山上。回到帐中关凤,容儿接入。郭淮乃道:“某身受箭伤,请二位小姐去取些伤药前来。”取药随便找一军士就行,根本不用她二人。郭淮此言很明显是要支开她们,关凤,容儿却也明白其用意,便一起出帐而去。  郭淮见二女离开,便小声道:“小弟幸不辱命,糜,傅二人愿意与大哥相交,军粮已由小弟全部押解到军中。闻大哥受困,小弟还向糜将军借来三千军马,本想乘夜送粮草上山。不料大哥也在今夜劫营,实是天助大哥。”  李兰听他又将南郡军马调来不少,不禁问道:“江东消息如何?”郭淮随即笑道:“更是大哥之喜,东吴吕蒙因前次败于张辽,郁结于胸,已染重病在身。孙权以为病重,用孺子陆逊代其职位。”李兰听到郭淮之言,更是大惊失色,失声呼道:“不好。”郭淮见其惊慌失措,忙问道:“有何不好之处?”  “吕子明之病根,实乃是荆州也。”李兰听着与历史越来越吻合,心中顿时乱了方寸,便以实相告道:“曾闻关将军起兵攻打樊城之时,恐吴军偷袭荆州,沿江岸多设烽火台,用以示警。吕蒙见荆州不易取,故称有病,而以陆逊代替,松懈荆州军马,才好一袭而取。”郭淮闻言,虽然觉得李兰说的不无道理,却终究只是一厢猜测,便劝道:“大哥且宽心,荆州现在由治中潘濬总领,料也无妨。”  李兰正好借用王甫之言道:“潘濬平生多忌而好利,不可任用。”郭淮见他神色严肃,说得郑重其事,便道:“明日可修书关将军,请其另派人镇守荆州。”现在东吴起心偷袭,而樊城未破,于禁军马又不曾退去,真的是腹背受敌。李兰看着郭淮,忽然道:“贤弟谋略过人,不若就请贤弟再返南郡,协助糜芳守城。只是糜芳为人不善,贤弟要多加小心才是。”又看郭淮肩上伤口,问道:“贤弟伤势如何?”  “这皮肉之伤,并不碍事。”郭淮接着又从战袍中取出一支羽箭,道:“大哥尽提东吴之事,小弟险些将此事忘却。”李兰仔细看那支箭时,箭头带有血迹,而箭身却束有一块锦帛,不由疑惑道:“此物何来?”郭淮将羽箭递给他,言道:“小弟刚才便是被此箭所伤,拔箭之时见有书信在上,不敢丢弃,还请大哥过目。”  原来是于禁射伤他的箭矢,李兰急忙取下锦帛,果然是一封书信,细看之下,却是越来越心惊。郭淮见他神色数变,也不禁紧道:“大哥,这书信内容为何?”李兰也不回到,伸手将这片锦帛转交给他。郭淮接过看后,脸色也是大变,半响才问道:“大哥觉得可信么?”李兰看着他手中的书信,苦笑摇头道:“于禁自从曹操起兵以来,随同征战三十载。为兄着实不敢相信。”  郭淮又将信递还给李兰,道:“小弟曾在夏侯军中,素闻文则忠义。此信言辞恳切,小弟倒是觉得颇有几分可信。”李兰还不曾言语,就听帐外高平声音道:“先生可在帐中?末将缴令。”李兰急忙将那封书信放入怀中,喊道:“将军请进。”高平闻言进帐,朗声道:“某断后归来,于禁,庞德已经率军马退下。”  这次劫营不仅挫动曹军锐气,还接应郭淮从南郡运来的粮草,可谓一石头二鸟,收获不小。李兰乃道:“高大哥作战辛苦,且先下去休息。”高平答应又询问郭淮伤势,才转身出帐。接着关凤,容儿也将伤药拿来。郭淮取过药物,向二女致谢,也告退回自己帐内上药。眼看天色将亮,李兰也觉得十分疲倦,让关凤二人下去休息,自己上榻和衣睡下。  李兰一觉醒来,睁眼却见帐中昏暗,耳中隐隐听帐外有落雨的声音。终于下雨了,李兰差点没有叫出来,急忙起身下榻。走到帐外,果见天空乌云密布,大雨瓢泼而下,不禁心中狂喜,李兰遂对着旁边军士道:“速去请高将军,郭司马到我帐内议事。”那军士应声而去,李兰再看着一直不停落下的雨水,心道:庞德,看来我真是要水淹七军,哈哈……  话分两头,且说庞德此时在中军帐内,也确实不好过,听着刚才传令兵的回报,心中更是压抑,不禁连声叹气,良久才对身旁的副将成何,道:“于将军不让某将兵马移到高出,如之奈何?”成何在旁也早就不悦,愤然道:“什么严防李兰走脱?明明是他忌惮将军立功,才让将军屯兵此低洼之处。如今大雨骤至,看这天色,也不知何时才停……”见庞德脸色越来越阴沉,成何也只好闭口不再言语。庞德见他不语,乃道:“你去命士卒多开沟渠,将营中集水引走。好在这等天气,也不怕李兰前来偷袭。”成何恭声领命而去。  庞德独坐帐中,心里更有无限感慨,此次出战,魏王以先锋大印相付,却终不能尽信自己。于禁又多次以言语相挑衅,虽然被严词回复,却总不用自己良言。关羽受伤之后,不乘机攻打荆州兵马,反而移兵到此与李兰对峙,也不顾樊城内被困的曹仁将军。现在天降大雨,于禁倒是引军马安扎在山上;自己却分兵马在此集水之处,向彼请求移营,还却被严词拒绝。唉!自己终归只是一员降将,怎么能比得上跟随魏王三十年的于禁将军?无奈之下,庞德只好翻翻兵书,聊以慰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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