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急忙摇头,道:“无事。”心中却不住纳闷:赵云为什么要暗箭杀我? 第一卷 第十五章 等四人回到刘备军营,天色已经大亮,赵云的前部军马已经离开,而后续军队也都收好行装准备出发。刘备亲自在辕门不住张望,看着四人回来,急忙迎了出来。李兰等四人也赶紧下马,肃立在道旁。刘备走近之后,先对孔明道:“军师为备挽回一位大贤,当是大功一件。”孔明急忙谢道:“为主公引荐人才,乃是亮之职分,不敢居功?” 刘备又挽住李兰,道:“昨夜闻先生弃备而去,备深感痛惜,人各有志,本不当挽留。但当此之世奸臣称道,欺凌主上,群雄割据,祸及百姓。备尝立志,安定天下,匡复汉室。非先生与诸位大贤不可,是以命人追赶而回,望先生不弃,助备一臂之力。”语气诚挚之极,若不是昨夜孔明帐外之言,犹在耳际,李兰只怕当真要被他感动得流下热泪。 既然刘备如此说话,李兰也不会傻到大声质问:“你个死大耳贼,为什么想要杀我?”只好拜行大礼,道:“兰一时糊涂,若非诸葛军师一席话,险犯大错。今特来向主公请罪,若蒙主公不弃,兰必竭心尽力,助主公完成霸业,匡复社稷。” 刘备大喜过望,伸手扶起李兰,道:“先生能去而复返,备感激不尽。安敢责难?时辰已至,还请先生一起出发,途中再叙。”说罢便挥手召军士牵来战马。李兰仔细看去,果然见刘备所骑那匹白马,双眼之下有两行泪槽,正是传言中的的卢,不由暗骂,的卢克主,怎么没有将刘备克死,却反而害了庞统一条性命? 刘备见李兰看着的卢眼睛发愣,复笑问道:“先生识得此马?”李兰不便隐瞒,乃答道:“此马名曰‘的卢’,骑则妨主。” “哈哈。”刘备大笑几声,道:“先生怎也是这般看法?先生有所不知,当日荆州蔡瑁欲加害于备,全仗此马飞跃檀溪,方才脱险。不仅无妨还能救主。” “主公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兰淡淡笑道:“此马却是妨主,只是主公洪福齐天,非其所能克,旁人却是万万骑不得。”李兰这样先告诉他,是希望日后在攻取西川之时,刘备能记起这话,好救下庞统一命。 刘备却并不以为意,翻身上马,轻抚的卢棕毛,道:“生死由命,岂是这匹畜生所能左右的?先生请上马一同出发。”李兰知道刘备不信,也不再多言,默然上马,又见周仓在一旁,担心关平伤势,乃问道:“少将军现在如何?”周仓并不愿搭理他,只是冷冷道:“无碍。” 刘备离两人甚近,听到这话,微感奇怪,问道:“平儿出了何事?”又转看左右,问道:“怎么不见他前来?”关羽急忙上前答道:“平儿感些风寒,还后营静养,并无大碍,大哥务须担心。” “哦。”刘备答应了一声,脸上却仍有些不解,又看了李兰与关羽几眼,也不再多问。李兰知道祸从口出,也不敢再多言,闭口不语。刘备又命人为四人奉上早膳,食用完毕,大军也准备妥当,几声号角响起,便往油江口进发。一路之上,刘备,孔明与李兰谈论不少天下大势,绝口不提昨夜之事,竟像李兰没有私自出营一般。 入夜时分,大军行至油江口,赵云前部早已扎好营寨,等候多时。众军入寨之后,便各自在将官引领之下,按营住下,埋锅造饭。刘备则升帐聚集众将,当先询问赵云南郡方向,曹,孙两家军马的动向。赵云出列答道:“东吴周瑜已经带兵至汉江下寨,恐欲渡江,夺取南郡。” 刘备让赵云退开,转视众人,问道:“诸位有何高见?”李兰一直对刘备心存顾忌,抱着徐庶入曹营的心理,坚决不发一言,只是低头看着地上。就听孔明答道:“赤壁大胜之后,主公尚未派人向周郎贺喜,有失同盟之仪。今日两军相近,不若谴公佑前去劳军,以探虚实。” 刘备点头觉得可行,乃复对孙乾道:“就依军师之见。公佑速去准备,明日一早去周郎营中道贺。”孙乾领命出帐而去,刘备又对众将道:“今日行军辛苦,诸公且回帐用饭歇息!军师与经纬可留下与备一起用膳。” 李兰与孔明互看一眼,齐声谢道:“多谢主公。”诸将都一一告退,少时就有军士奉上酒菜,三人一起饮酒食用。几杯酒水下肚,刘备又开口问道:“如今周郎亲提大军而至,意在南郡,两位先生有何妙计?” 李兰还是不加理会,自顾自地吃菜,心想,这哪是什么封建君主?典型的一资本家,既要吸血,还要压榨自己的智慧,呸,门都没有。孔明看着李兰如此,恐刘备见怪,急忙道:“明日公佑前去劳军,可使周郎知晓我军已在油江口.周郎恐主公意在南郡,也必会回拜主公,到时再容亮激之.使之与曹仁大战,我军再侍机而动,可也。” 刘备闻言甚喜,仍问李兰道:“先生意下如何?”既然点名询问,李兰只好道:“军师之意甚好,主公可纳之。” “恩。”刘备微感疑惑地看着李兰,又道:“既然两位先生都是这般意思,那就此定下。”话音刚落,却听帐外关平的声音道:“小侄有事求见伯父。” “快进来。”刘备看着关平入内,忙起身问道:“早间听二弟言汝身体不适,现下感觉怎样?” 关平行礼道:“多谢伯父关心,小侄贱躯壮实,并无大碍。”刘备又道:“年轻人要好生爱护身体,免得将来后悔。”颇有长者爱护晚辈之情,可在李兰听来反觉想呕,刘备演戏的功夫也太厉害了吧?这么自然,这么真切。关平应诺再行一礼,道:“小侄闻李先生又回营,特备下床榻,请先生前去歇息.” “哦?平儿竟如此费心。”刘备转眼看着李兰问道:“先生意下如何?”李兰没有想到关平会是为这事前来,看了看刘备,又看了看关平,再看了看孔明,不知如何作答。 第一卷 第十六章 关平看着李兰犹豫不决,又上前请道:“李先生年纪虽轻,却见解不凡,某心中甚为仰慕,请李先生到某营中住下,朝夕相处,聆听教诲,定当受益菲浅.望先生万勿以某为一介武夫而见弃。”话说成这样,李兰要是再拒绝岂不是打关平耳光?还在他毕竟还救了自己一次,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于是起身道:“多谢少将军厚爱,兰这就随少将军前去。”又复向刘备,孔明告辞。刘备见李兰答应,也颇感高兴,道:“平儿平日少习文韬,先生正好代为教导。”孔明却并不言语,只是默然起身相送出帐。 李兰随关平来到他为自己准备的营帐,里面陈设极为简陋,一塌,一几而已。两人刚才入帐内,就有一名军士端着热水进来,关平对着李兰道:“时候已经不早,先生且歇息,某营帐就在旁侧,若有需要,可使人来唤,某即刻便至。” 李兰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关平究竟是好意,还是歹意,只好道:“多谢少将军。”又问道:“少将军身上伤势如何?”关平仍旧答道:“无碍。”便要转身出帐。李兰看着他的背影,却又想起昨夜之事,开口喊住他,问道:“少将军可知昨夜那支羽箭是何人所射?” 关平脸上一变,急忙道:“不知。”便又要离开。李兰见关平脸色数变,知其不善言谎,便伸手拉住他,道:“少将军休要隐瞒,兰也知是何人所为。少将军昨夜不是声言要报此大仇么?现在却支吾不言,莫非是怕了对方?” “我怎会怕他?”关平被李兰一激,顿时嚷道:“若不是父亲……”眼看关平要把话说得明白些,却帐外关羽声音喊道:“平儿。”接着进帐呵斥关平道:“今夜该你值营,为何还在此处?不速去。”关平被其父责斥几句,便不复再言,低头出帐而去。 李兰看着关平出去,想要出声喊住,却又不敢,只好转眼望着关羽,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解惑的答案。关羽虽然看出李兰眼光中的疑惑,却并不愿意做出回答,只是淡淡道:“时候不早,还请先生早些休息。” “君侯。”李兰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喊住关羽,开口问道:“昨夜射伤少将军之人就在营中,君侯何不为少将军讨回公道?” “哼。”关羽冷笑几声,道:“此事就不劳先生操心。”便转身走出帐外。隔着帐帘李兰又听他说道:“先生救某一命,某铭记在心,但其中原委就请先生不必再行追问,以免引祸上身。先生在某帐中,必定可保性命无虞,就请安心住下,日后若有机会,可自行离去。”接着又长叹一声而去。 最后这一声叹息十分沉重,李兰的心也不平静,关羽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是自己出言将他救下,但刘备根本没有杀他之心啊。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刘备没有机会亲自开口释放关羽,而就此让他兄弟二人的感情出现裂痕? 清洗完毕,李兰躺到了硬冷的简榻之上,脑中却仍不住的回想这两日的所见所闻。见到关羽的第一眼,就能明显地看出他眉间的忧愁,以他和刘备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怎么因为一纸薄薄的军令状而担心会丧命呢?刘备与他恩若兄弟,而且现在正是功业渐上的时候,正需要关羽这样的深受士卒爱戴,又文武双全的将才,怎么能因为他私放曹操就下杀手? 可是关羽最后的那一声叹息久久回荡在李兰耳际,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痛心,甚至还有些愤恨。也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没让刘备表现就产生,怎么强烈,复杂的沉重心理。难道这兄弟两人之间,当真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和谐,而有不少裂痕? 李兰努力地回忆搜索着自己熟知的相关历史知识,在刘备三请诸葛亮出山相助之后,相待甚厚,关,张二人也确实有不悦的说法。总不能因为大哥对别人好点,关羽就产生这么大的情绪,再说刘备本来就以“求贤若渴”自居,对有才干的人都是同床睡觉的,也不算什么大事。 再接下来曹操举兵南征,刘备携民而逃,在长板坡大败,兵马损失殆尽。最后还是关羽水军和公子刘琦两处兵马,才得以暂保江夏,重振声威。想到这里,李兰又不禁想起作夜与关羽回营之时的情景。多少士兵冲出辕门,夹道欢迎,关羽如此受将士爱戴,刘备怎么还会自毁长城? 不对,关键就是这里。李兰突然灵光一闪,慢慢地理出了一根线。自古为君之人,最忌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良将握重兵。刘备现在只有这点人马,却基本上都是关羽旧部,而且都十分崇敬爱戴关羽,这难道不就是犯忌之事?这也就有了杀关羽的动机,不然华容道之前,关,张出战,什么时候听说过要立军令状? 刘备杀关羽动机既然存在,那么李兰就很容易能想到杀自己的原因。他开口为关羽求情开罪,刘备一定认识他是关羽党羽,所以要趁着在帐下还没有功劳,没有名气,先行除掉,一则去关羽一心腹;二则也可以警示关羽。而孔明却能看出自己并不知道其中内情,所以想极力保全,偷放出营。赵云是刘备近卫队长,当然是他杀人的最好工具。但是刘备没有想到关羽会派其子护送,所以刺杀失败。然而刘备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人才去投靠别人,于是又让这几人一起来请自己回来效力。 这样一捋,李兰觉得没有破绽,所以的疑惑都一一揭开。只是刘备在历史上深受好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这个问题又让李兰思索很久,向来史书都为尊者讳,除非桀,纣这样的暴君,否则谁会记下君主的缺点?约莫就应该是这样的了。 李兰很满意自己的解释,正准备安心入眠,却又猛然记起,自己还在关羽营中。这样一来,刘备岂不更将他当成关羽心腹?只怕以后在刘备帐下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第一卷 第十七章 但凡爱打电脑游戏的人,十之八九生物钟都有些问题,生肖属猫的,昼伏夜出。李兰就是这样,没有到午饭的时候,是不会起床,好歹省下早餐。前日夜间在孔明帐中又不曾睡觉,所以这一觉李兰睡得是畅快淋漓,醒来的时候还不忘高呼一声:“爽。” 睁开眼睛,就看着关平一脸不愉地站在榻旁,李兰下意识地遮挡一下身体,赧然道:“少将军,等了多久?” 关平面无表情地答道:“某也是刚到。”李兰听了才松下口气,却接着又听关平说道:“只是前面还来了三次。”李兰嘿嘿一笑,道:“不知少将军有事相召,兰贪睡高卧,有罪,有罪。”关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指着旁边几上饭食,道:“孙先生回营告知伯父,周郎果要前来回拜。现在伯父已经出寨远迎,先生快用些饭,便去参加宴会。” 周瑜都要来了?李兰瞟眼看了看帐外,想知道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就又听关平道:“已经是申时末刻,先生还是快些。伯父严令众将皆要在辕门恭迎周都督。” 午,未,申,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李兰一拍自己脑袋,这觉睡的,都可以打破以前的记录了。当下急忙穿衣而起,确实也感觉到腹中空空,不论饭菜已经冰冷,狼吞虎咽几口就都全部吞食入肚。关平又让人端来清水,让李兰洗漱一番,抖擞精神,才一起出帐往中军而来。 路上果见举营兵士都磨刀檫枪,整装列队以待。才至半道,就见刘封迎面而来,招呼道:“先生,贤弟,适才探子回报,父亲大人与周都督已将回营寨,还请速去辕门等候。”李兰,关平向告劳一声,又急忙转向大门而来。及至辕门,赵云,周仓,糜家兄弟等人早已分立左右,见二人前来,也都相互见礼。李兰偷眼打量赵云,见对方并无异色,但仍心有余悸不敢离他过近。看着简雍一脸和气,李兰就直接跟在他身后站立。简雍又与他互相谦让一番,才又恢复安静。 少时远远看着一队人马行来,两面大旗迎风飘展,一是刘备的“刘”,另一面则正是周瑜的“周”。周瑜也是三国人物中,李兰十分喜欢的一个,是东吴众将中佼佼者。游船失事的那天,依依不正还在背诵他最喜欢的那一阙《念奴娇。赤壁怀古》么? 马队缓缓走近,李兰终于看清了赤壁周郎的英姿,确实资质风流,仪容秀丽,一派一派儒雅豪气。及至辕门,刘备与周瑜一起下马,携手而入,关羽,张飞,孔明都随在身后。营中自以刘封为尊,急忙带着众人上前行礼道:“恭迎周都督大驾。” 周瑜急忙还礼,连声谦逊不已,又由刘备一一代为引荐其不曾识之人。轮到李兰的时候,刘备格外夸奖,对着周瑜道:“此乃备昨日新得大才,姓李,名兰,字经纬,蜀中人氏。虽然年纪不大,却甚有辩才,常论天下之势。” “久仰,久仰。”周瑜嘴上虽是这般说来,眼光却不住看向身后之人,似有询问之意。李兰顺着他目光看去,见那人面目和蔼,气度虽然不凡,却很有几分忠厚,少了些豪气,料想便是鲁肃,鲁子敬。 鲁肃听着刘备介绍,也很疑惑,前几番来访都不曾见过此人,也不曾听有这号人物,看见周瑜眼色询问,也只好微微摇头,确实不知。虽然他二人对李兰丝毫不知,可李兰却对他们了如指掌,上前道:“兰深慕都督威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周瑜见鲁肃也不知李兰来历,只当作是后进末学,并不在意,礼貌上客气两句,又随刘备转向他人。等诸人介绍完毕,刘封又上前道:“帐中已经设好宴席,请父亲与都督前往入席。”刘备应了一声,又与周瑜并肩而入。 入帐之后,分宾主,按位次坐下,周瑜,鲁肃二人远来是客人,刘备,孔明等频频劝酒。数巡之后,刘备又复举杯道:“赤壁一战,都督运筹帷幄,曹贼丧胆.备在此敬都督.”众人也皆道:“敬大都督。” 周瑜满饮之后,乃问道:“豫州移兵在此,莫非有取南郡之意否?”刘备忙答道:“闻都督欲取南郡,故来相助。若都督不取,备必取之。” 周瑜闻言纵声大笑,道:“吾东吴久欲吞并汉江,今南郡已在掌中,如何不取?”孔明此刻在其对面接口道:“胜负不可预定。曹操临归,令曹仁守南郡等处,必有奇计;更兼曹仁勇不可当:但恐都督不能取耳。” 周瑜冷笑几声,斜视孔明道:“吾若取不得,那时任从豫州取。”李兰听他这句话,知道又中了孔明激将之计。果然孔明立刻大声道:“子敬、众人在此为证,都督休悔。” 鲁肃还在犹豫之间,却听周瑜拍案道:“大丈夫一言既出,何悔之有!”孔明也哈哈笑道:“都督此言,甚是公论。先让东吴去取;若不下,主公取之,有何不可!” 周瑜看着孔明一脸欢笑,知他是想取笑东吴未必能战胜曹仁,夺取南郡,不由胸中微恼,乃起身喊道:“吾便与汝击掌为誓.”孔明自然求之不得,上前击掌而三,然后还座。 周瑜此行本就是为南郡而来,既然定下盟约,便向刘备告辞:“今日有扰豫州,异日设宴请豫州到南郡城中一聚.”刘备也出言挽留几番,周瑜再三要走,只好又复带着众人送周瑜,鲁肃出来,直至辕门才持手而别。 看着周瑜远去,张飞随即大声嚷道:“军师岂能让吴兵抢先?某愿领三千铁骑取那曹仁小儿首级,并南郡献给大哥.”刘备也满面疑惑地看着孔明,问道:“却才军师教备如此回答,虽一时说了,展转寻思,于理未然。我今孤穷一身,无置足之地,欲得南郡,权且容身;若先教周瑜取了,城池已属东吴矣,却如何得住?” 孔明仍旧是羽扇轻摇,并不回答,莫测高深。 第一卷 第十八章 孔明听着刘备,张飞的询问,却不愿意直言做答。在席间他不止一次偷眼打量李兰,似乎对自己激将周瑜都了如指掌。如今众人脸上都有疑惑之色,也只有李兰不觉怪异,难道他已料到自己心中谋划?孔明随即对着李兰道:“经纬以为如何?” 李兰没有想到孔明会开口来问自己,微微一愣,一时找不到回答,冲口道:“军师早有良策, 尽着周瑜去厮杀,早晚能教主公在南郡城中高坐。” “哦?”刘备又满脸疑惑地看向我,问道:“两位先生在打何哑谜,何不说将出来,免得众人忧心。” 孔明乃向刘备耳际密语一阵,刘备顿时眉开眼笑,连声道:“原来军师心中早有筹划,却反教备如此担心。”随后又将李兰审视一番,道:“今日就此散去,诸位且各自回帐候命。”说罢便与孔明携手而去。 众人也陆续散去,只剩关羽父子,张飞和李兰。张飞不明就里,急得呼呼直出大气,对着孔明的背影怒道:“二哥,那人又尽弄些玄虚,大哥怎么总是偏信于他?” “三弟慎言。”关羽瞟了李兰一眼,缓缓道:“孔明自有良策,想是十分机密,怎可当众说出?你我且各自回营,若是不能取得南郡,再言不迟。”张飞点头答应道:“二哥说的是,倘若得不到南郡,看俺怎么收拾那村夫。”随即快步而去。 关羽又听张飞出言不善,乃对李兰道:“三弟就是这等脾气,先生切莫见怪。”李兰急忙道:“这才是三将军男儿本色。”关羽点头代张飞道了声谢,便与李兰一起步行回营。 行出不远,关羽便又问道:“适才听军师与先生言语,似乎先生对军师心意甚是了解,关某愚钝,不知先生可否见告。” 李兰也不过是知道孔明激将周瑜,而且日后南郡必属刘备,却哪里知道孔明具体详尽的计划?乃答道:“军师妙计,兰不敢妄加揣摩。” “先生何故太谦。”关羽又道:“以某之见,先生之才,不逊于诸葛孔明.还望先生具实以告。”听见关羽这样夸奖自己,李兰心中甚喜,口中却谦逊道:“将军谬赞,兰实不知。将军但可放宽心境,以诸葛军师之智,定不让南郡落如东吴之手。” 关羽闻言凝视李兰片刻,忽然问道:“先生何以如此推崇军师之智?”李兰对孔明确实十分佩服,而且孔明也确实值得佩服,蜀汉三分天下少了关羽或者还可以,但是少了孔明就未必能成。李兰知道关羽,张飞对孔明有些不满,想好心劝说一番,乃道:“军师才智确非凡人,远追管,乐;近比张,陈。将军能多从其言,必能成就一番功绩。” 关羽听了之后,又仔细打量李兰片刻,若有所悟,重重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作别,转身就走。李兰看他脸色不善,知道自己肯定又说错了话,也不敢喊止,只好独自回帐。李兰知道关羽,张飞因为孔明与刘备关系亲近而不悦,原是想帮着调解一下,可是关羽却不领情,反有怨恨之意。才知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说不清,只好耸耸肩,默默告诉自己以后不要再多话就是了。 接下来几日,李兰简直无聊透顶,刘备没有找过他商议军事,孔明,关羽也不见踪影,只有关平常常前来问候。他原本是在后世玩惯的人,现在一没有游戏,二没有网络,三没有小说,简直是度日如年,只好拉着关平天南地北的神侃。关平起先对他也多少有些防备,或者小瞧之意,但毕竟年纪相仿,而且李兰又极善言辞,说得很多都是他不曾听闻过的趣事,也渐渐喜欢来跟他交谈,一来二去便十分熟识。几日工夫,两人关系大近,几乎可以称兄道弟。李兰也知道关平是个爽直汉子,所以乐意交往,言谈也爱或多或少问起关羽和刘备之间的关系。但关平都会枉顾左右而言它,反让李兰越加起疑。 李兰曾学过几日铅笔画,这天与关平谈及之后,不由兴起,便与他一起找来些炭条,自己动手作成几支粗糙的画笔。关平也曾见过别人用毛笔丹青,却不曾见过用炭条作画,于是也兴致勃勃在一旁看着李兰画画。 李兰准备完毕之后,取笑关平道:“少将军青春多少?却还不见取妻,不若我为少将军描画一个?”于是下笔涂描,想要画一名宫装佳丽。耗费大半个时辰,李兰终于大功告成,转身问关平道:“少将军觉得拙作如何?” “很美。”关平一直在他身边观看,见李兰手臂挥动,果然绘出一绝世女子。只是那画上之人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关平却越来越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只是看着画卷发怔。 李兰看关平如此注视自己的作品,也十分欣慰,转眼自己再看时,却不由“啊”的一声低呼出来。原来李兰在绘画的过程之中,竟然不自觉地将画上之人画的与依依颇有几分神似。再看关平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李兰急忙伸手手了起来,笑道:“拙画不登大雅之堂,就不送与将军了。”关平此刻也刚好想起,恍然道:“原来如此。”随即问李兰道:“画中之人,先生在何处见过?” 李兰急忙笑道:“哪里什么真人?只是吾信手画来,让少将军见笑了。”又看着画卷上那张娇美的面容,不由低声道:“这样的人物只怕就是天上的仙女,在这世间哪里还能找得到?”关平“嘿嘿”一笑,道:“那却未必。” 李兰听他话中似还有话,正要询问,却听帐外军士喊道:“少将军,李先生,主公聚众将大帐议事。”关平也是少年心性,这几日早在营中待得不耐,听后大喜转对李兰道:“必是南郡有了消息,某等赶快前去。”不容李兰再行询问,拉着他便匆匆往刘备军帐而来。 第一卷 第十九章 一路之上关平都显得十分兴奋,对于一个武将来说,除了在马背上建功立业,还能有什么值得欣喜的事情?李兰却显得比较平静,对他来说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悬念。周瑜诈死引诱曹仁出战,本来要占取南郡,却被刘备偷袭。 等两人来到大帐,已经坐满了人,刘备见他二人前来,才开口道:“适才探马得来消息,东吴大都督周瑜攻打南郡之时,误中曹仁奸计,如今中箭身亡,诸公以如何?” 孙乾常在两军之间走动,是以与周瑜,鲁肃都有几分交情,于是上前道:“主公与东吴有同盟之谊,今失大将,理当派人前往吊唁。属下愿往东吴军中一行。” 刘备点了点头,示意孙乾暂时退下,又转问道:“既然周郎已故,诸公可有良策夺取南郡?”说话之间,却看向孔明,在刘备的心中似乎也只有孔明能为他出谋划策。 孔明却并没有回答,转看向李兰,想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寻些答案。周瑜之死,孔明乍闻之下,也十分心惊,虽然后来也想透是诱敌之计,却并不像李兰一样面色如常。作为一个识人的智者,孔明很敏锐地能觉察出李兰并不一般,也并不只是能滔滔舌辩。 李兰也能感觉的到孔明的目光,其实这几日他已经想透了一件事情。刘备毕竟是一个枭雄,他想要的是天下,若要使他消去杀害自己的念头,只有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觉得自己对他有用,能帮助他完成霸业,才会舍不得下手。 李兰轻轻咳嗽一声,缓缓走上前去,朗声说道:“属下恭贺主公万千之喜。”此言一帐,帐中一片愕然,刘备满是疑惑,问道:“敢问先生何喜之有?”旁边孙乾也忿忿道:“友盟伤逝,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何来大喜?先生不可乱言。” 只是孔明能明白李兰说言之意,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公佑少安毋躁,且听经纬再言。”李兰感激的看了孔明一言,继续说道:“主公以为周郎真死耶?此乃其诱敌之计,南郡曹仁若闻周郎创发身亡,今夜必然倾城而出。主公可使兵马暗伏城下,等曹仁去后,便可乘虚夺取南郡。此非大喜耶?” 刘备神色惊疑不定,转看孔明,问道:“军师以为如何?”孔明随即答道:“经纬与亮不谋而合,主公今夜定能在南郡城内安坐。” 刘备这才信以为真,顿时大喜,再转看李兰,眼光也多了几分赞许,乃道:“天以二位先生与备。诸将可速回营中准备,今夜夺取南郡。” 再回到帐中,关平对李兰除了往日的友善,更多了几分钦佩,夸赞道:“自从军师随伯父以来,神机妙算无能出其右者。不想先生居然也能料出周郎之诈,真神人也。” 孔明那才是真本事,李兰这不过是沾了历史的光,急忙谦谢道:“少将军过奖了。兰不过趁了口舌之能,今夜大战还需少将军英勇杀敌才是。” 一听到要打仗,关平顿时喜笑颜开,脸上跃跃欲试道:“今夜我必要第一个杀进南郡城。”话刚说话,又得帐外一声咳嗽,关羽喊道:“平儿,出来。”关平急忙收敛神色,对着李兰无奈一笑,转身出帐。 片刻之后,关平再行入帐,却是一脸忿忿。李兰大感不解,难道又被关羽责骂了?却又不敢上前宽慰。只听关平嘟嚷道:“大家都上前杀敌,凭什么让我留在后面保护诸位先生。”李兰才知道关羽又让他留下保护文官。添犊之情,人皆有之,关羽怎么能人心老让自己的儿子上前线冒险呢?李兰看着关平表情,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也不觉哑然失笑。 当天晚上,李兰,孔明等一众文官都随着关平一起在离南郡城外一处高地观战。熊熊的火光以及震天的喊杀声,使李兰虽然不在战场,也觉得十分紧张忐忑,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接触战场。曹仁果然是按着预想带兵出城而去,但南郡毕竟是一座坚城,若是不能快速的攻占下来,等曹仁败兵回转或者东吴军马前来,那就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李兰即便预知结果,却怎知历史没有因为自己的前来而发生随机的变动? 不到半个时辰,南郡城下的喊杀声渐渐减小,最后消失。李兰与孔明都才换上了轻松的表情,看来曹仁确实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城中留下的兵马并不多。片刻之后,刘封带着小队骑兵飞驰而来,身上战袍血迹斑斑,而左肩上也包扎一块白布,显然是有伤在身,却丝毫没有不悦之色,反而精神抖擞地喊道:“我军已经占领南郡。父亲大人让封来迎接众位先生入城。” 关平早就一脸艳羡地看着刘枫,等他说完急忙打马过去,不住口地询问战况,言语神色之间,对自己没有参加这次战斗十分的遗憾。孔明与李兰互视一眼,各自说了声“请”,才一起打马取道南郡。李兰因为白日一策,在一众文官之中,已是脱颖而出,所以能与孔明并肩而行。 及至南郡城下,远远便看见刘备引着众将在城门口相候,周围仍有不少军士在打扫战场。孔明与李兰慌忙翻身下马,向刘备迎去。看着四周满地的尸体,闻着空气没弥漫的血腥气息,李兰何曾受过这样的场景,只觉得胃里面翻滚的厉害,几欲呕吐出来,不由叹息一声,喃喃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刻刘备已走进身前,听闻之下也觉黯然,低声道:“先生此言不差,备亦不愿苍生如此。只是奸贼当道,欲篡汉室江山,备不得已而为之。”对李兰来说姓刘的当皇帝与姓曹的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个王朝的统治者,能真正有几人是在为百姓着想? 原本比较高兴的气氛,却被李兰这一句话打破,众人都默然随着刘备一道入城。 第一卷 第二十章 曹仁官拜征南将军,刘备就在他的将军府升帐聚将,众将各来叙功,斩获颇丰。及至赵云上前,抱拳道:“末将入城之时生擒一名曹军官吏,职位似乎不低,现押在殿外,还请主公定夺。”刘备点头喊道:“带上来。”立刻就有两名军士押解一文官上堂。 众急视之,那人昂首挺胸,面无惧色,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豪气。刘备沉声喝问道:“汝乃何人?” “南郡长史陈矫。”对方面不改色,对答如常。刘备心下立时有了几分喜爱,语气缓和道:“可愿降否?” 陈矫冷笑数声,骂道:“吾一时不慎,误中奸计,为汝所擒。堂堂男儿安能屈膝降贼?”张飞在一旁顿时勃然大怒,拔剑叱道:“如此狂贼,杀之何惜?”便要上前。 “将军且慢。”李兰急忙阻拦在前,走到陈矫身旁,必恭必敬地行了一礼道:“先生忠义,兰深为敬佩。”又转对刘备道:“陈长史乃是忠义之人,杀之不祥,望主公释之。” 刘备不由眉头微皱,若是被擒之将不降,却都行释放,岂不是自寻烦恼?孙乾又复出列道:“陈矫无礼太甚,即便主公仁义怜而不杀,又岂能纵之?” 简雍也道:“将士用命,方能攻克此城;子龙神勇,才能擒获此贼。一旦释之,恐寒将士之心啊。” 刘备微微颔首,便要答应,却又听孔明说道:“谅此无名小卒,杀之何益。”不由再生犹豫,复看李兰数眼,才缓缓道:“来人,送陈长史出城。” 陈矫虽然是一脸的茫然不解,但有活命的机会,还是要稳稳地把握,被松开之后对着众人环抱一礼,道:“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去。 等陈矫走远,李兰私谓关平道:“少将军还欲战耶?”关平急忙狠狠点头,就听李兰低声道:“既然如此,少将军可先去城门相候,但见陈矫至,便擒回此处。则今夜少将军还可以一战。”关平虽然不明白李兰之计,但听说有仗可打,便匆匆下去。 刘备看着关平下去,又听见李兰言语,却始终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乃开口问道:“先生何以出尔反尔,岂非让备失信于天下?”李兰淡淡一笑,道:“主公却少安,兰自有思量,片刻即知。” 果然不一小会儿,关平便将陈矫擒来,其人一进厅中,就破口骂道:“无信鼠辈。”李兰急忙迎上前去,故作惊异道:“长史大人何出此言?” 陈矫冷哼一声,并不正眼看他,怒道:“要杀便杀,如此戏耍陈某,是何道理?须知‘士可杀不可辱’。” “大人误会了。”李兰急忙让关平将其放开,再三行礼道:“在下适才记起先生家眷尚在城中,是以再请先生回来。南郡已在我家主公治下,先生贵亲在此多有不便,还请先生回府收拾一番,与家人一道出城。”李兰此言简直是至仁至义,不仅陈矫目瞪口呆,连厅上旁人也都极为惊讶,只有孔明不动声色,仍旧闭目假寐。 半响陈矫才回过神来,对着李兰深深一揖,脸上全是感激之情,问道:“先生大德,矫没齿不忘。敢问先生名讳?”李兰急忙谦逊道:“微名不足入耳。此皆吾主大德,先生可礼谢之。” 陈矫又才转向刘备道:“谢皇叔大恩,矫去之后必辞官归隐,不再与皇叔为敌。” 刘备急忙点头还礼,又转看李兰一眼,似乎再说,原来就这个结果?还不如杀了干净,何必这么麻烦?等陈矫再次离去,李兰却又对着关平道:“再烦少将军去城门相候,待陈矫到时,再擒回此处。” “先生,你这是……”关平拂然不悦道:“如此无信不义之事,平再不敢为。”刘备也看着李兰,不满道:“既然他已答应归隐山林,先生就无须再与之为敌。”李兰却正色问道:“主公欲得荆州,襄阳二处否?” 刘备听后顿时两眼发光,急切问道:“先生有良策可得?”李兰随即笑道:“得此二处就在陈矫身上,主公可命少将军再往。”刘备虽然是极为不愿,但听说能得二处城池,只好再命关平前往。 又过得片刻,远远就听见陈矫骂声:“刘玄德,是儿最无信。”就见关平又提拎着陈矫再次走入堂上。李兰仍旧笑吟吟地迎上前去,将手一摊,道:“陈大人,交出来吧。” 陈矫不解道:“某不明将军之意。” 李兰“嘿嘿”一阵冷笑道:“南郡曹仁,曹洪二将皆出城劫营,城中兵符必然在大人手中。城破之时,想必大人已藏至隐秘处。虽子龙将军神勇将汝擒获,汝必抱决死之心,视死如归,不可强求。吾故请主公释之,头番你也恐有诈,只敢只身出城。吾却请少将军将你擒回,又送归家中,释汝家眷。汝心中感恩,不再生疑。此次归家必将兵符取出,欲一同携带出城。少将军将你二遭擒来,为得可不是大人您,而是怀中兵符,还不速速拿出?” 李兰侃侃而谈,只把陈矫听得面若死灰,瘫软在地。刘备急忙向关平使眼色,后者便伸手在陈矫怀中袖内一阵搜索,果然寻出兵符呈与刘备。刘备见后大喜,道:“先生真神算。” 李兰又道:“如今兵符在手,主公则可使人至荆,襄二处,声言南郡势危,调二处兵马来救,再乘虚取之。”刘备急忙点了点头,道:“如此备与二弟去取荆州,军师与三弟前往襄阳,先生与子龙留守南郡如何?” 赵云!李兰顿时脸色巨变,心想自己出了那么多好主意,该不是刘备还想着要下杀手吧?关羽似乎看穿李兰心意,乃上前道:“三弟适才攻城之际,受有轻伤,可与子龙互换。” “哦?”刘备急忙走到张飞身前,仔细察看道:“三弟受伤了?缘何不早说?”张飞急忙道:“小弟皮糙肉厚,些许小伤不碍事的。大哥不用担心。” 刘备仍旧关切地询问了几句,最后才道:“既然如何,军师与子龙取襄阳,三弟与李先生守南郡。”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刘备分派已定,众将正要各自下去准备,却见陈矫忽然一跃而起,口中大喊道:“误中贼子奸计,愧对丞相大恩。”说着就要向旁边立柱上撞去。 “拦下他。”李兰刚喊出口,关平就一把将陈矫提了起来,问刘备道:“伯父,此人如何处置?”刘备此番却看向李兰,询问他的意思。李兰顿是一喜,刘备要真是越来越看中自己,那么以后在他的帐下,也就能平安无事,于是道:“此人暂时押下,不可走露风声。”刘备一挥手,便有两名军士入内,将陈矫押送下去。 孔明一直不曾开口,此刻忽然道:“主公兵马不多,若分兵却荆襄二处,南郡曹仁回兵,如之奈何?若多留兵马,又恐二处不易得。”刘备也顿感不妙,沉吟道:“军师所虑极是,为之奈何?” 李兰却上前一拍胸口道:“主公与军师若能在明夜三更之前赶回,只需留下五百兵丁,兰定保南郡无虞。”这一豪言又让举座皆惊。刘备与孔明对视一眼,后者上前笑问道:“莫非经纬心中已有良策?”李兰笑道:“军师且附耳过来。” 等李兰在孔明耳边一阵细语,后者哈哈大笑,不住口赞道:“妙计!”复转对刘备道:“主公可无忧矣,经纬此计定可报南郡无恙。”刘备见孔明也开口称赞,顿时放下心来,与众将一起出府点兵。 目送刘备,孔明两支军马离开,李兰转看身旁的猛将张飞,这个曾经战黄巾,斗吕布,一声大喝吓退曹操百万的军的豪杰,仍旧威风勇武不减当年。能与这些心目中的英雄一起并肩杀敌,李兰心中确实十分畅快,笑谓张飞道:“张将军,主公将此重任交与吾二人。还望将军能与在下同心协力守住此城,以报大恩。” 张飞豹眼圆瞪,厉声喝道;“若诚心为大哥效力,俺万死不辞。”说完便转身大步走向城楼。我也不再言语,默默跟在他身后。 不过多时,探马回报:曹仁率部劫营未成,反被周瑜所破,正带败兵向南郡而来,仍有数千近万之众。左右军士听罢,无不骇然,张飞见状,怒道:“曹仁小儿何惧之有?俺这便出去取他首级。” 李兰急忙阻拦道:“三将军少安,彼众我寡,将军虽然神勇,奈何将士不多,如此盲目出战,岂非枉送他们性命?将军若信得过在下,可依吾计而行,必可大获全胜。” 张飞看着旁边将士都有惶恐之色,于是道:“先生请试言之。”李兰这才松了口气,道:“如此将军可率一百军兵伏于城下,等到城上鼓响,便可杀出。”张飞点了点头,对着李兰略一抱拳,便带人下去。 李兰又忙命两百军士准备皮鼓,等下令之后便用力敲,再命二百军士伏在城楼,多插旗帜,广备弓弩,鼓响便大声呐喊,劲箭射之。又将火把尽熄,众军不出半点声响,等曹仁败军到来。 却说那曹仁,曹洪两兄弟,听说周瑜去世,引着城中大部兵马前往吴寨劫营,欲得周瑜首级以献曹操。不想乃是周瑜之计,中伏大败,一路败退,逃回南郡城下。曹仁急忙使人上前喊门,又猛觉城上如何没有灯火?猛然省悟,乃谓曹洪道:“子廉,城上甚是古怪,莫非已被周瑜另谴人马袭了去?” 曹洪还不曾回答,就听黑暗之中,鼓声大作,一阵密集箭雨迎面射来。前面曹军原本以为到了自家城下,可以逃得性命,都不曾提防,纷纷中箭落马。又听得城门一声震天大喝:“燕人张翼德在此,曹仁小儿可速来决死一战。” 曹洪性情急噪,见南郡被夺,心中大怒,也不顾张飞威名,绰刀就要上前撕杀。曹仁黑暗之中不知张飞多少,只隐隐见城上无数旌旗,急拦下其弟道:“前有刘备军马,后又有东吴追兵,诚不宜再战,可速往荆州投夏侯元让,再兴兵来夺。”众将也多劝阻,曹洪无奈只好与其一同引残兵往荆州方向去。曹军本就在吴营吃了败仗,如今主将又走,更无心恋战,各自溃散。 李兰站在城楼上,见曹氏兄弟如丧家之犬匆匆逃去,张飞却仍穷追不舍,乃急忙命人驰马前去禀告,诈言又有曹军往南郡而来,骗其回转。果然过不多久,就见张飞怒气冲冲快步赶来,大声问道:“俺正杀的起兴,要取曹氏兄弟首级,先生何故诓俺回来?” 此时东方已经渐渐泛白,李兰望着曹仁来是方向,道:“曹军虽退,吴军转瞬将至,如之奈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飞将手中长八蛇矛一挺,傲然道:“有俺手中这支长矛,何惧周瑜小儿?” 李兰冷眼看着张飞,这莽夫怎么就知道蛮干?对着张飞一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便高辞前去荆州,南郡若是丢了,三将军自己与主公说去。” 张飞只是嘴上发狠,心里却也明白凭他一己之力,如何能面对周瑜大军?见李兰当真要走,忙上前阻拦,笑道:“大哥将南郡托付与先生和俺两人,先生岂可独自离去,有负大哥所托?俺这一杆长矛自然是不惧周瑜,就怕他们不讲道义,一拥而上抢了城池,俺不好向大哥交代。先生脸面上也无光彩不是?” 李兰本就是唬他一唬,见其口中服软,乃止步道:“欲保南郡不难,吾早思有一计,只是……”说着又瞟了瞟张飞,后者急忙开口道:“先生但有所命,直说就是,为大哥基业,俺万死不辞。” 李兰微微摇头,叹息道:“唉!昨夜本就该让子龙将军留下,此计虽妙,却需得智勇双全之将才行。将军勇则勇耳,却……,嘿嘿……” “先生好生小瞧人。”张飞闻言脸上立时变色,怒道:“俺随大哥征战多年,大小百余战,难道一座小小的南郡还守不住?既然先生要去,去便是了,俺照样不让周瑜进城。” 李兰看张飞模样,哈哈大笑,道:“将军就是这般,两三句言语,就激成这等模样,如何能行吾妙计?” 张飞闻言急忙改换面孔,憨笑道:“俺知道适才先生是在激俺,俺也没有中计,只是俺平日说话嗓门大了点,先生不要见怪。” 李兰心中一阵狂笑,才道:“既然如此,将军且附耳过来。”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相对曹魏以及蜀汉而言,东吴的知名的将领就要少许多。而周瑜无疑是东吴少有名将中的名将,不仅名扬当世,在后世受到的欢迎程度,也不亚于诸葛孔明。在攻打南郡之时,曹仁以曹操遗计,箭伤周瑜,而周瑜却将计就计,诈死骗得曹仁出城,大败之。如今整顿军马,耀武扬威来取南郡。 还不至城下,就有探子老报,言南郡城门大开,不见兵马。周瑜甚觉奇怪,莫非曹仁兄弟一战丧胆,已经弃城而逃?急忙带着众将赶往南郡城下,果然如探马所言一般,周瑜正迟疑间,却听得马蹄声响,一员虎将缓缓从城门出来,视之正是张飞,张翼德。 见到张飞,周瑜便暗呼不妙,自己忙活半日,终又让孔明那斯得了便宜。当下打马上前,拱手道:“张将军何以在此。” 张飞横矛立马,答道:“都督来迟了些,俺奉军师将令,已经将南郡夺了。” 周瑜心中大怒,嘴上却不动声色,又问道:“孔明何在?” 张飞眼睛微微向身后看了看,答道:“军师前去荆州,不在城中。” 周瑜顺着张飞目光看去,却不见他身后有人,犹豫片刻又问道:“那刘豫州何在?” 张飞仍旧有意无意向身后看了看,才答道:“大哥与军师去攻打襄阳,也不在城中。都督可愿入城中一叙?” 周瑜不觉哈哈大笑,侧身谓旁边程普道:“孔明计谋虽然妙,奈何用此一人?” 程普微感惊讶,乃问道:“都督何出此言?” 周瑜笑道:“刘备刚占南郡,知晓吾军将至,不好生把守,又岂会分兵去夺荆襄? 孔明见吾军势大,不肯力敌,故埋伏于城内。可笑孔明,众将不用,却用此人前来诱我。张飞不善言辞刚说孔明去荆州,又道去襄阳,神色犹豫,吞吞吐吐,岂非有诈乎?”乃朗声对张飞喊道:“张将军,吾言有误否?” 张飞脸上顿时绯红,羞惭道:“都督多心了,军师委实不在城中。” 周瑜却哪里肯信?将脸色一沉,道:“张飞,汝奸计已被识破,可速唤孔明出来。” “你……”张飞勃然大怒,戟指周瑜便要打马上前撕杀,刚走出两步,又急忙勒马停下,道:“军师请都督进城说话。” 周瑜看着张飞身前一些新动的泥土,冷哼一声,又对程普道:“张飞平日性急,三言两语不合就要上前撕杀。今日拍马上前,却又犹豫不决。身前泥土松动,吾料这城下必有陷阱。”众将皆点头称是。周瑜想了片刻,又道:“今刘备已得南郡,又深有防备,吾军却撕杀一夜,可先暂退,来日再战。”众将深以为然,便要退兵。 李兰在城上周瑜已经有退兵之意,忙起身喊道: “主公与军师在城中恭候都督大驾,都督何故退兵?莫非胆怯乎?” 周瑜在城下遥指李兰,笑道:“吾岂是易激之辈?汝且上复孔明,此等小计,恐负 ‘卧龙’之名。今日暂且别过,来日再行相会。”言罢,径自与诸将又引军退去。 眼看东吴军马退去,李兰与张飞相视大笑。张飞快步下马跑上城楼,嚷道:“先生妙计,俺深为佩服。可笑周瑜竟被三言两语吓退。” 李兰忙谦谢道:“全三将军智勇双全,否则此计如何能成?” 张飞更是大喜,拉着李兰就道:“痛快,走,先生陪俺喝上几大碗去。” “且慢。”李兰按住张飞,道:“此非饮酒之时。”张飞转问道:“莫非还有兵马要来?”李兰点了点头,道:“三将军莫非忘记,昨夜主公用陈矫兵符去调取荆,襄两处兵马来援南郡,不时将至矣。” “真是糊涂。”张飞一拍脑门,道:“俺却将此事忘了。”随即又看着李兰笑道:“先生胸中必然已经有了妙计,何虑之有?” 李兰伸手指了指张飞,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三将军也。” 陈矫被看押在暗室之中,李兰又有严令不能有所长短,看押那两个军士恐其自杀,故用绳索捆住。陈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是不住自怨自艾。不久听得城外喊杀声大作,片刻又安静下来,陈矫心知是曹仁回城被刘备杀退,更是绝望。又过得许久,陈矫听到不少人马走动,似有兵马入城,足足走了近半个时辰,心下不觉起疑:刘备哪里来的这么许多人马? 正思量间,却听见房外有人道: “张三哥,一起喝酒去。” “是庆功酒么?” “不是。是东吴周大都督带兵进城,主公要犒劳吴军。咱哥俩也一起去弄口酒喝。” “唉,不行啊。主公让我看着这死囚,有了闪失,我可是要掉脑袋的,还是不去了。” “那你且在这等着,我一会给你带点来。” “有劳,有劳。” 原来是东吴周瑜也来了,难怪这么许多兵马。陈矫自知道再无生还之理,也不再多想,只是靠着墙角,昏昏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却听耳边有人轻声喊道:“陈大人,陈大人。” 陈矫才眨巴眨巴眼睛,迷迷糊糊醒来,却不想睁眼一看,正是设计骗取自己兵符的那名文士。 李兰看着陈矫终于醒来,急忙道:“先生受苦了。”说着就要为他松开绳索。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矫吃了他那么大的亏,根本不愿再搭理李兰,侧身避开,又将眼睛闭上。 李兰仍旧伸手将陈矫身上的绳索解开,道:“大人受苦了,都是小人一时糊涂,万望勿怪。” 陈矫哼了一声,把脸别开,仍不答话。李兰一急,只好“扑通”一声跪在陈矫跟前,泣声道:“小人有眼无珠,得罪大人,还望大人大量,能宽恕则个,救下小人这条性命。小人必当做牛做马,以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陈矫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动作言语,睁开眼睛看着他,道:“你这是做甚?”李兰却一把抱住陈矫双退,哭喊道:“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陈矫心中虽然恨极李兰,但见到对方如此,却也只好将其扶起,问道:“君是坐上客,矫乃阶下囚。何以出此言语?” 李兰忙止住哭声,答道:“在下名唤李兰,新投刘备不久。昨夜在下冒犯大人,在大人处骗得兵符,便是想要讨好刘备。哪知那斯得了兵符之后,并无封赏,便引大军去取荆襄,只留下五百兵马,让在下与张飞守此南郡。今闻探马来报,夏侯敦大将军已率荆,襄数万兵马杀奔南郡而来。在下与张飞商议,欲弃城而走,以全性命。那黑斯非但不听良言,更不顾在下昨夜大功,反恶言相辱。那莽夫不知天高地厚,妄想以区区五百对抗夏侯大将军数万天兵。此螳臂挡车,自寻死路耳。在下岂能与那匹夫俱焚?现欲先放大人出城,今夜三更,在下于城中为内应,举火为号,打开城门,将此城献于曹丞相。愿大人在夏侯大将军面前美言几句,放小人一条生路,则感激不尽大人恩德。” 陈矫听了李兰这一番话,脸色数变,半响才道:“先生真有意投曹丞相,矫愿为引见。” 李兰闻言大喜过望,急忙道:“在下这就送先生出城,还请先生将这件士兵的衣服换上。在下于门外相候。” 片刻之后,陈矫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两人遂一起往城门而来。街道两旁冷冷清清,陈矫不住四处张望。李兰也不加阻止,一路送至城门外,乃拱手道:“在下只能送大人到此处。先生切勿忘约,三更时分,举火为号,在下在此恭迎夏侯将军大驾。” 陈矫不动声色,还了一礼,道:“定不忘约,先生但请宽心。”说完转身急急而去。等他走远,张飞才从旁边出来,道:“先生此计能成否?” “此缓兵之计只能到三更,只望主公与军师能在三更前赶回救应。不然,嘿嘿……”李兰一拉张飞,说道:“三将军,走,喝酒去。” 却是陈矫出了南郡一路望襄阳大道而来,行不数里见前面尘土飞扬,有大队人马行来,再看却是本家旗号,军中隐有“夏侯”二字,于是急忙迎上前去,大声喊道:“来的可是荆州夏侯将军人马?吾乃南郡曹将军帐下长史陈矫。” 前面军士急忙通传入内,不久就见一骑马飞驰而出,喊道:“真是陈长史么?” 陈矫定睛一看,正是本官曹仁,忙拜倒一旁,道:“矫几不见将军矣。” 曹仁翻身下马,上前扶起陈矫,道:“先生不必多礼,昨夜是某误中贼人奸计,以至兵败城失,先生落魄,仁之过也。” 陈矫起身谦谢,又问道:“将军却原何在此?这支兵马可是夏侯将军荆襄所部?” 曹仁点头道:“昨夜兵败,吾与子廉引军欲投襄阳元让处。谁知行至半路,便遇元让兵马,言是南郡兵符求救,便一道前来。先生真远见也。” 陈矫失声喊道:“大事不妙,此兵符非矫所调。实乃刘备,孔明之诡计耳。”曹仁也大惊失色,急忙转身吩咐军士,道:“速去中军请夏侯将军来军前议事。”看着陈矫又复叹道:“如此荆襄危矣。” 夏侯敦在后面听得曹仁相请,也带众将上前。曹洪也随在身侧,一见陈矫,便问道:“陈长史何以在此?” 陈矫见众将皆至,先重重叹息一声,才将自己这一夜的遭遇仔细道出。众将听得且惊且怒,夏侯敦再三叹道:“不想刘备军中,除孔明之外,还有这般人物。某这便回救荆襄二处。” “元让且慢行。” 曹仁急忙将其拦下道:“万万不可如此。现下吾等应当趁刘备率大军进攻荆襄之际,乘虚夺回南郡才是。” “孟德嘱吾固守荆襄,如若有失,吾将以何面目去见孟德?”夏侯敦见曹仁仍旧不让开,于是又道:“南郡是失于汝兄弟之手,与吾何干?汝兄弟可自带所部夺回南郡,吾自回救荆襄。” 曹仁见他执意要走,再闻此言语,不觉大怒,厉声道:“一般为国效力,何分彼此?元让此言,无愧孟德重托乎?” 夏侯敦见对方作色,亦大怒道:“吾不丧城失地,何愧之有?”两人各怀愤恨,便对峙不下,众将见二人言语冲突,都忙开口劝解。护军韩浩乃是夏侯敦心腹,素有才略,此刻也知夏侯敦之议不可,乃开口道:“此时回援,只恐荆襄已为贼所取;吾军来回奔波劳累,又恐为贼所袭,诚不可取。” 夏侯敦在自己属下也偏向曹仁,冷哼一声,便不在言语。曹仁则是大喜,问道:“不知韩护军有何高见?” 韩浩转问陈矫道:“陈长史可知南郡城中虚实?” 陈矫道:“李兰谓吾兵不过五百。”夏侯敦在旁呲笑一声,道:“他说的话若是能当真,汝有岂能将兵符丢去?” 陈矫脸上顿时大惭,乃道:“将军所言甚是,下官出城之时,打探四周民宅,皆闻人声,又隐见旗角,恐有伏兵。” 韩浩点头道:“正是如此。李兰,吾等虽未闻其名,但有如此计谋,又岂会轻易叛主?再则陈长史不是还言听闻有江东兵马入城么?怎会只有区区五百之众?” “正是。”陈矫接口道:“李兰今夜必是诈降,欲引吾军入城,伏兵击之。” 曹洪在旁一直不曾说话,此刻却哈哈笑道:“如此计谋,何足为惧?只需将计就计,南郡唾手可得。” 曹仁闻言甚喜,急切问道:“计将安出?” “今夜三更时分洪与兄长可引部兵当先入城,诱其伏兵尽出。”曹洪说到此处,眼角便看向夏侯敦。夏侯敦已知其意,乃大声道:“为国效力,为孟德分忧,吾安敢有辞?”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曹洪听得夏侯敦表态,立时大喜,乃道:“得元让相助,破贼必也。公可引兵于后,待彼伏兵尽出之际,掩杀其后,与某兄弟内外夹击,一战可胜。”此计说出,众人皆点头称善。于是夏侯敦传令三军隐于蔽处,休息待命,夜间再行夺取南郡。 三更时候,曹仁,曹洪两兄弟果先引本部军马在前,来到南郡城下。不久就见城上火起,接着城门大开,曹仁乃谓其弟道:“南郡乃孟德托付与吾兄弟,城中虽有埋伏,却有元让为后援,吾二人只可并力向前,以报孟德。” 曹洪深然其言,正色肃然道:“兄言甚是,弟愿为前部。”说罢,举刀而呼:“好男儿当与吾建功立业。”一骑当先杀入城内,士卒应者千计。 曹军冲入城内,并无兵马阻挡,曹仁兄弟心中以为得计,乃命士卒小心前进。待人马入城大半,听得一阵鼓响,箭如飞蝗。曹军虽知有伏兵,但黑暗之中,暗箭如何能防?士卒中箭者死者无数。 前方又杀出一彪军马,当先一将,豹眼圆脸,吼声如雷,手横长八蛇矛,正是张飞,大声喊道:“汝等中吾家先生妙计,还不速速下马就缚?” 曹洪亦大笑道:“汝死期至矣,尤自不知?夏侯将军所部即到,诸将努力向前,杀敌立功。” 张飞愈发笑得大声,乃道:“夏侯敦自己尚不能保,如何能来救尔?”言尤未毕,曹军后面又响一阵鼓声。 二曹正狐疑不定,后面探马飞来报道:“关羽率军从荆州小路杀来,赵云率军从襄阳大道杀来。两路军马不知多少,夏侯将军抵挡不住,还请将军回援。”曹仁唬得魂不附体,失声喊道:“又中贼人奸计也。”旁边转过骁将牛金,抱拳道:“二位将军可速退,末将愿拼死断后。”曹仁道:“公亦保重。”遂与曹洪率后军先退。 张飞率军随后掩杀,及至城门,正与牛金,战不数合,大喝一声,刺其于马下。李兰站在高处,借着火光看张飞在阵中追杀残敌,汉军胜局渐定,不觉心中得意,今日南郡之中,自己连用虚张声势,空城,缓兵三计,无有一失,不愧是二十一世的跨世纪人才。再感觉着前方战况的惨烈,忽然并不觉得可怕,反而多了些豪气,不由放声大笑。 大战完毕,刘备人在荆州,南郡便以关羽为尊,仍在曹仁将军府中升帐。众将各向关羽叙功,都一一记下,等见到刘备再行嘉奖。张飞却不住口夸赞李兰,又将其所用三计向人道出。众将听后,无不羡赞,拜服不已。 李兰团团作揖,谦让一番才又对关羽道:“荆襄初定,关将军,赵将军可速引兵回去。兰还与张将军守南郡。”关羽,赵云二人都点头称是,各自又连夜带兵离去。诸将也各自散去,张飞却一定要缠着李兰饮酒,于是两人就在曹仁的将军殿上,共饮一醉。 翌日刘备便差人前来,令张飞守城,调李兰去荆议事。李兰只好辞别张飞,取道荆州而来。一夜之间,李兰名声已传遍刘备军中,五百人保住南郡已传为佳话。等到荆州城下,远远就见刘备,孔明引众官在迎候,李兰急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拜谢道:“主公万金之躯,兰何劳大驾相迎?” 刘备急忙将其扶起,笑道:“若非先生连施妙计,备如何能得有这一片立足之地?合当远迎。”李兰站起身来,却见马良站在刘备身后,故人相见,更是大喜,又向刘备贺喜道:“恭喜主公,又得一大贤才。” 马良此刻也上前道:“当日一别,良心中甚为挂念,不知何日方能再与先生畅谈。不期先生已先投主公帐下,日后又可聆听先生教诲,实是良万千之喜。” 刘备看着荆襄名士,也对李兰如此推崇,愈发惊异道:“原来先生与季常原是旧识?”李兰笑道:“兰投主公之前,落魄至此地。蒙马先生抬爱,请至家中畅谈一宿。马先生大才,兰亦深为佩服。” 刘备喜道:“既是如此,二位先生日后更可多加亲近。”又复道:“备已在府中备下酒宴,一则为经纬庆功,二则为季常洗尘。”李兰与马良忙一起拜谢,才与之同入城中。 到刘备府邸,除赵云,张飞镇守二郡,其他文武都齐聚一堂。开宴之时,刘备请李兰坐于孔明之下,举杯道:“李先生大才,备几错失。今欲拜先生为‘副军师中郎将’,望先生能竭力辅佐于备,共成大事,匡护汉室江山。” 终于让刘备对自己另眼相看,李兰大喜过望,急忙拜伏道:“兰定当尽心竭力,以报主公大恩。”刘备急忙亲自扶起,再行落座。于是众将官吏都举杯为贺,一阵杯盏错动,李兰便觉微醉。 酒足菜饱之后,刘备又问众人道:“今备已得荆州,襄阳,南郡三处城池。又闻东吴周郎箭疮迸裂,大军退回柴桑。诸公可有何长远之计较我?” 马良坐在李兰旁席,低声道:“先生早有良策,何不速献与主公?”李兰微微笑道:“正欲送与季常为进身只计也。” 马良立时正色道:“先生美意,良感激不尽。但良岂能掠人之美?”乃起身对刘备道:“主公。 荆襄四面受敌之地,恐不可久守;可令公子刘琦于此养病,招谕旧人以守之,就表奏公子为荆州刺史,以安民心。然后南征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积收钱粮,以为根本。此久远之计也。” 刘备闻言大喜,笑道:“先生高论,备受教。” 马良欠身一礼,道:“主公谬赞。此非良之谋,乃日前李先生所授,欲使良为进身之礼也。” “哦?”刘备乃叹道:“经纬才高,季常忠厚。得两位先生,备之幸也。” 李兰又只好起身与马良一起称谢,心中却想,自己本就是在历史上的马良处学的这些言语,现在却反教了真的马良,当真是笔糊涂帐……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数日之后,刘备调张飞,赵云回荆州,起大军南取零陵郡。张飞为先锋,赵云为合后,带孔明与众谋士。以李兰连日劳苦,与关羽辅佐公子刘琦守荆州。 此时诸将都在荆州安顿下来,按功行赏,刘备也本要赏赐李兰一座府邸。可是李兰哪里习惯那种前呼后拥,奴仆成群的日子?坚决推辞不受。后来关平又邀请其住到关府。关平听说李兰计保南郡之后,愈加敬佩,两人关系本就不错,既然关羽也不反对,李兰也就答应住下。 住进关府之后,李兰才记起自己刚来三国时候,遇到的那个自称是关兴的小孩,不就是关羽次子么?于是问及关平可有兄弟姐妹。关平答道有一弟一妹,但都暂不在一起,所以不能相见。 自从刘备带兵走后,关羽几乎都是住在兵营之中。偌大一个府第,只有李兰和关平两人。关平也不闲着,整日找着李兰,一定要他传授计谋。好在李兰后世本就喜好古籍,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烂熟于胸,随便就能应付。谁知关平学习谋略之余,觉得李兰无缚鸡之力,没有自卫能力,又想要传其武艺。可怜李兰连体育都要挂科的人,哪能吃下那苦?死活不干,最后关平也只好作罢,独自在他面前舞刀弄枪。 李兰偷得闲暇仍旧绘画以自娱自乐,每当关平看着画上的依依之时,都有些怪异,但无论李兰怎样询问却都不愿直言相告。关羽府中还有一样好处,藏书较多,让李兰不禁感慨,在四处征战之时,还能分出身来保护这些书籍,真是难为关羽。虽然三国古文字,李兰多有不懂,但连猜带蒙,也能明白大概,了胜于无。 不过旬日,前方传来捷报,刘备大军已经攻陷零陵。又分谴张飞,赵云攻打武陵桂阳二郡。李兰都不在意,这本就是注定之事,何需再费心机?仍旧看书画画,画画看书打发时日。 这日李兰仍旧高卧榻中,就觉着关平一边摇晃自己的身体,一边大声喊道:“先生,快醒醒……”李兰揉了揉迷离的双眼,心里满是怨气,跟关平混熟之后,他居然越来越不知道礼貌,胆敢来打搅自己睡觉。现在李兰好歹是“副军师”,职位比他高老大一截,就不起身看你能怎样? 关平看着李兰就是不愿意起床,于是道:“先生快起来收拾一下,我等即刻就要带兵出征。”李兰顿时睡意全无,猛然坐起身来,问道:“谁要出征了?” 关平早就是满面兴奋,答道:“三叔与子龙将军已经攻克二郡。父亲大人派人向伯父请战,就要去攻打长沙郡。” 长沙?那不就是该收黄忠,魏延二人了么?李兰马上取过衣衫,道:“你先下去,我清洗一番就来。”关平见他起来,也就放下心来,道:“先生动作快些,某与父亲在城下相候。”言罢便大步而去。 李兰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苦笑不已,这人生来就该当武将,一听到有战事就乐成忘乎所以。自己也忙起身收拾一番,便出府往城外而来。关羽父子早带着那五百校刀手等候多时。说起着五百校刀手,可是关羽的最爱,守华容道的时候是他们,现在征长沙也是他们。 关羽听着关平回报李兰才刚刚起床,心中对其甚是不悦,如此懒散怎能成大事?若不是李兰计谋与那人不相上下,关羽才懒与其相交。等李兰骑马行至面前,关羽更不招呼,只是下令全军出发。 “将军且稍等。”李兰看了看前后左右,忽然问道:“将军就带这些人马去取长沙?”关羽斜眼看着他,傲然道:“谅此小郡何需大军?部下五百校刀手足矣。” “将军有所不知。”李兰整容正色道:“非兰小觑将军,长沙太守韩玄虽是无能之辈,可帐下有一员大将,乃南阳人,黄忠,字汉升,有万夫不挡之勇,百步穿杨之能。将军万万不可轻敌。” 关羽更是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不屑道:“某也有所闻,那黄忠年近六旬,不过一老匹夫。某纵横天下,岂惧一老卒耳?” 关羽向来都是这破脾气,也难怪能大意失荆州。李兰又急忙道:“将军是不惧,但日后旁人说起将军英勇无比,连六旬老卒就斩于马下,似乎也并不能显将军威名。” 关羽脸上神色一变,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先生若是不愿前往,但可回城。何需在此消遣于某?”李兰被他那一眼,也看得心惊,忙解释道:“将军误会兰之心意。久闻韩玄残暴不仁,手下将士及城中百姓多有不满者。不若兰先进城,结交豪杰之士以为内应,好助将军破城。” “不行。”关羽断然回绝,道:“先生乃大哥左右臂膀,不可身入险地。若有闪失,某如何向大哥交代?” 李兰一指关平道:“少将军可与吾同去,有他在身旁,将军可放心?”又笑谓关平道:“莫非少将军不敢深入险地?” 关平“嘿嘿”笑道:“先生不必激某。”乃向关羽请命道:“父亲,孩儿愿随先生入城为内应,助父亲夺取长沙。” 关羽看着两人都是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知道阻拦不下,只好道:“既然先生决意前往,某也不再相劝,只是万事小心。某军马随后便到,若不能成功,就我破城相会。” 李兰见关羽答应下来,即时大喜,对着关羽抱拳道:“多谢将军,就此告辞。”便与关平并骑往长沙而来。行出几里,李兰突然放缓马速,问道:“关将军何以如何关心吾之安危?”关平嬉笑道:“父亲向来对人宽厚,难道先生还不满意么?” 关羽对人宽厚?李兰默然不语,自己明明记得关羽的脾性是“爱惜士卒,傲于大夫”。难道李兰在关羽的心中,不算大夫,而是士卒不成?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刘备夺取三郡的消息已经传到长沙,李兰与关平到城下时,城门口已经盘查的非常严格。远远就被守军拦下盘查。李兰塞了一锭黄金给守城门的小军官,低声问道:“我兄弟二人是来城中投亲的,请问魏将军府邸怎么走?” 那人见到大锭黄金,顿时两眼发光,但却摇头答道:“长沙城中并没有姓魏的将军。” 李兰顿时觉得眩晕,自己可就是巴望着魏延来的,知道他对韩玄不满,想挑起他们内讧,怎么现在居然说没有?难道是东西少了?李兰还不死心,又塞了一锭过去,再问道:“就是魏延,魏文长将军。” 那人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啊。你若是问旁人,只怕还不知,亏是问了我。你们若要找他,可去城南‘如归酒楼’。他天天在那饮酒。” 李兰道了声谢谢,便与关平一道入城,心中正纳闷,魏延原来就这么点名声?却又听见身后那名军官道:“呸,那姓魏延的也配叫将军?难怪老子半天没有想起来。” 关平听见之后,也觉得诧异,问道:“先生就找的是这样的人?”李兰也不知的何缘故,只好笑道:“见了再说。” 酒楼不是很大,不过在这乱世之中,还能将生意维持下去,这老板也还算有几分本事。李兰与关平走进门去,见楼下五六张桌子上都坐了人,也不见小二来招呼。李兰只好逐一打量,终于再最角落上的桌子上,看见一人面如重枣,目若朗星,身材魁梧,猜想就是魏延。 李兰忙走到那人身前,问道:“座中皆满,兄台可否行个方便?” 不想对方头也不抬,只冷冷道:“不方便,滚开些。”关平见他言语无礼,就要发作。李兰却急忙使眼色拦住,有这脾气,就能断定是魏延,当下又问道:“看兄台一身戎装,必是军旅中人。在下闻长沙城中有一魏将军,不知兄台识否?” “魏将军?”那人喃喃重复一声,缓缓抬眼看着李兰二人,说道:“这长沙城中并无甚魏将军。” “哦。”李兰极为失望地自言自语道:“常闻义阳魏延魏将军在长沙供职,是以不远千里来会,却怎不在城中?难道传言有误?” 李兰猜测不错,这人正是魏延,听到李兰说起自己名讳。魏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再看了一眼李兰,确信不认识,才又问道:“汝认识魏延?欲找他何事?” 李兰就与他相对坐下,道:“兄台不知,在下早闻魏将军武艺不凡,更有雄才大略。心慕久矣,今路过长沙,闻魏将军在此,故欲拜见结交,别无他事。” 任谁被这样一通马屁拍下去,没有不高兴的。魏延听后“哈哈”大笑,道:“某便是魏延,阁下过誉了。” 李兰急忙起身,重新见礼,告罪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竟不识将军虎威。当白三大碗。”魏延忙也起身相扶,道:“阁下太客气,快快请坐。”随即大声喊道:“再上十斤酒来。” 片刻之后,店小二送上一坛酒,为李兰为魏延斟上。李兰举碗道:“在下有幸见到将军,先干为敬。”他本想一饮而尽,谁知入口却是一大碗凉水,“扑”的一声转头吐了一地。 魏延先时觉得怪异,随即省悟,浅尝一口,知是白水,不由大怒,转对店小二道:“这就是你们酒楼的酒?”那店小二双手环抱胸前,昂着脑袋道:“小店存酒不多,将军先给前几次的酒资,小人再给将军买酒来。” “你……”魏延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随手就给了那店小二一个巴掌,骂道:“混帐东西,居然也不狗眼看人。” 那小二一下栽倒在地,满口流血,呼天喊地地哭嚷起来。魏延被他搅得心烦,便有要上前动手。李兰急忙将他拉住,劝道:“将军何必与这等势利小人一般见识,搅了你我酒性?且坐下喝酒。”说着就扔出一锭黄金给店小二,道:“还不快去打酒来。” 魏延见李兰来劝,方觉失态,怒气稍息,正欲转身坐下。却听楼上有人道:“适才是何人在楼下放肆,搅了本将军酒兴?”就有一人缓缓从楼梯走下,也是一身武将打扮,但面目阴沉,让人一看就没有好感。 魏延见了对方,答道:“是某。” 那人走到魏延身前,打量了一番,冷冷道:“小小伍长,见了本校尉。不行礼么?”这人乃是城中管军校尉杨龄,并无本事,只是仗着与太守韩玄有些瓜葛,平日在城中横行习惯。今日他与韩玄在楼上饮酒,却被魏延在下面一阵打闹,搅了雅兴,是以下来便没有好脸色。 魏延也知他与太守关系密切,虽然鄙视其才能品行,却也不得不抱拳行礼道:“卑职见过杨校尉。” 杨龄冷哼一声,道:“此出乃本将军小妾家私产,今日又在楼上宴请韩大人。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此撒野,搅本将军与太守大人酒兴,还不速速滚出去?” 魏延此时睁眼欲裂,头上青筋暴起,也不说话,转身便大步走出客栈。李兰急忙招呼关平追了出去,喊道:“魏将军留步。” 魏延闻声站住,叹息道:“延寄人篱下,让阁下见笑了。” “将军何出此言。”李兰正色道:“常言‘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鱼戏。’将军一时失意,在下岂敢生有轻视之心?”见魏延脸色略有好转,又道:“在下仰慕将军久矣。将军如若不弃,在下愿登门拜访。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魏延显得十分犹豫,道:“寒舍简陋,无以接待两位,某看还是作罢。阁下心意,某感激不尽。” 李兰哪里肯罢休?又道:“将军莫非嫌弃在下?在下仰慕将军英雄,将军却何以总是以一时失意推脱?反不及在下爽快?” 魏延于是点头,道:“既然阁下如此厚爱,就请随某前往,万勿见笑。”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进了魏延的家里,李兰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家徒四壁”,落魄如斯也难怪他对韩玄心生不满意。两厢坐定之后,魏延道:“某落魄至此,家中无酒,无以为待,还望阁下不要见怪。” 对于这样的武人来说,酒总是能拉近感情,李兰便让关平出门沽酒,道:“多打些来,今日难得与魏将军相见,当一醉方休。” 关平出门而去,魏延才问道:“聊了多时,尚不知阁下名号,还望告知。”李兰微微一笑,张口就答道:“在下益州李兰。” “你……”魏延猛然站起身来,手按剑柄,问道:“莫非就是刘皇叔帐下,破曹军取荆襄者?”李兰可没有想到自己的名讳已经传这么远,拱手道:“正是在下,将军何故如临大敌?” 魏延见李兰如此轻松,乃故意喝道:“先生未免大胆了些?” 李兰道:“兰一介书生,何乃大胆之说?” 魏延道:“先生只身入敌城,不大胆乎?” 李兰将魏延打量一番,笑道:“城中如无将军,兰死亦不敢入城。”魏延自然听出言外之意,冷笑几声道:“莫非先生来说延叛主投敌?” 李兰将头微摇,道:“非也。兰久慕将军威名,数日之后恐不复见,故先入城一叙。”魏延不解道:“先生此言何意?” 李兰又复坐下,缓缓说道:“我主刘皇叔得三郡后,便欲谴一偏将带兵攻取长沙。然兰知将军在此城中,说皇叔曰‘长沙太守韩玄虽无大才,然麾下有一智勇双全之将,不可轻敌。’众皆问乃何许人也?兰乃道:‘义阳人魏延。’皇叔亦惊道:‘有此人在,长沙不易得耳。’” 说到此处,魏延不禁打断他说话,问道:“皇叔知世间有魏文长乎?” 李兰即正色道:“兰岂敢欺瞒将军?昔日皇叔带新野十万百姓,投奔襄阳,孰料蔡瑁,张允二将背主降曹,闭门不纳。唯将军开城迎接,奈何贼军势大,皇叔无缘与将军相会,引为憾事,至今怀念将军仁德。听闻将军在此,我主本当亲自引军前来,奈何三郡初定,人心不稳,无暇分身,只得差人至荆州调关云长将军前来。可见视将军何重?非关将军不能敌也。” 这一席话把魏延说的是满面春光,连声道:“皇叔知吾也。”李兰偷瞟他一眼,继续道:“关将军带兵本欲直接杀至长沙,与将军一决高下。”魏延又道:“久闻关云长神勇不凡,某当与他一战。” “将军此言差矣。”李兰急忙道:“莫非将军真欲与皇叔为敌乎?”魏延闻言,默不作声。李兰再清清喉咙,朗声道:“将军开襄阳大门而迎皇叔,足见将军心存汉室,此将军之忠;将军于众贼军中大战荆襄名将文聘,尚能全身而退,此将军之勇;将军开门以迎十万新野百姓,欲使之避祸,此将军之仁;将军不投曹操,而来荆南任职,乃将军不忘故主刘景升,此将军之义。将军行此忠,勇,仁,义之事。今日何去何从,兰何需多言?” 魏延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却没有表态,李兰猛然喝道:“将军能忍今日之辱乎?”魏延立刻拔剑而起,道:“延愿降刘皇叔。”李兰终于松了口气,知道事情又办妥当,只等关平拿酒回来,就可与之畅饮。 接下来几日,李兰和关平就在魏延家里,整日与之喝酒谈天,等候机会便刺杀韩玄,夺占长沙。不日关羽军马便到,第一日便斩杀杨龄。又与黄忠大战不分胜负。魏延回来大呼痛快,却也遗憾不能亲自杀掉杨龄。 第二日,黄忠出战,马失前蹄,关羽不忍加害,而放其回城。第三日,李兰知道是韩玄丧命之日,于是便和关平,魏延一起来到城下等候。黄忠果然感念关羽前日不杀之恩,不忍用箭射杀关羽,先两番空弦,第三次却只射中盔缨。回城之后,韩玄不论好歹,便以通敌罪欲杀黄忠。 看着黄忠被刀斧手押下,李兰对二人道:“时机至矣,可速救黄老将军,斩杀韩玄。”两人等了多日,早就按耐不住,答应一声,便冲将出去。 魏延快步上前救下黄忠,大声喊道:“黄汉升乃长沙之保障,今杀汉升,是杀长沙百姓也!韩玄残暴不仁,轻贤慢士,当众共殛之。愿随我者便来!”便仗剑直取韩玄。韩玄往日待下无恩,只有少许心腹上前阻拦,却哪是魏延,关平敌手?剑光闪处,魏延早将其斩作两断,余者便不敢再行上前。 魏延割下他首级,又大呼道:“刘皇叔怀仁义而救天下,吾今愿降刘皇叔。谁人不从?” 众人见韩玄已死,又见魏延,关平勇猛,皆拜服在地,道:“愿降。”于是魏延大开城们,和李兰一起迎接关羽入城,进太守府安顿,出榜安民已毕,便差人去请刘备,孔明。 诸事妥当,李兰记起不见黄忠,问魏延道:“黄老将军何在?”魏延答道:“末将素知其忠义,恐其不降仍未释放,却也不敢失礼,现就在府内后园亭中。” 李兰点头甚为满意,黄忠这个老顽固,也难免再让自己费些口舌,又魏延道:“将军辛苦,可先下去歇息。便将杨龄府第权且与将军安住,如何?”魏延脸上一阵感激,起身抱拳道:“谢先生,末将告退。” 长沙的事情如此顺利完成,李兰也十分高兴,准备就此再去劝说黄忠,转对关羽道:“将军可愿与吾一同去见黄老将军?”不想关羽却是满面寒霜,冷冷地从牙缝里丢出一句:“先生真会收买人心,某倒是看走眼了。”不等李兰在多言,便扬长而去。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从来“恩自上出”,李兰只是小小一个“副军师中郎将”,有什么资格私下赏赐魏延?一时高兴,干出这等越暨之事,也难怪关羽不高兴。等关羽走后,李兰才想起自己的失误,想要解释却早不见关羽踪迹。倒是关平靠上前来,道:“父亲就是这等脾气,先生勿怪。” 李兰点头叹道:“今长沙初定,主公又不在,兰只好权且行事,以安众心,绝无他意,少将军可信?”关平点头道:“某自然不疑有他。”又转变话题道:“还是随先生一起去看看黄老将军吧。”李兰也不知关平是真信还是假信,只得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处事小心些,这个年代犯忌讳的事情太多,一不小心就性命不保。 两人来到后园,远远就黄忠一人独在凉亭中。李兰顺手拔出关平腰间宝剑,大步上前指着黄忠就骂道:“老匹夫,降否?”关平本以为我会好言相劝,哪知是这样的结果?看着黄忠恶狠狠地站起身来,急忙护在李兰身前,以防不测。 李兰推开关平,继续骂道:“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之老匹夫,吾何惧之?少将军且让开,吾将亲手杀之。” 黄忠哪能容忍被这样喝骂,猛拍石桌,怒道:“某活了近六十载,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何言不忠,不仁,不义?” 李兰冷笑道:“亏汝苟活六十年,还知有天乎?又可知天有姓乎?汉室天下,天子姓刘。今奸相当道,欺凌主上,我主刘皇叔奉天伐逆。韩玄逆贼,依附曹操,抵抗天兵;汝这老匹夫,不知劝谏,反助纣为虐,可知有君乎?如此不忠之人,还敢妄言无愧于天?”黄忠原本怒容满面,此刻却转为愧疚之色。 李兰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皇叔大军将至,长沙旦夕可破,汝率军抵抗,若非文长仁义,一旦两军开战,玉石俱焚。汝置城中百姓与何处?无愧于百姓乎?”黄忠额头冷汗直冒,嘴唇也不住颤动。 李兰仍旧继续道:“久闻汝与公子刘磐相交莫逆。刘公子亦汉室宗亲,公子亡故,汝却委身与贼。义乎?无愧于九泉地下之刘磐公子乎?”黄忠再也站立不住,颓然坐下,喃喃道:“先生所言甚是。忠确实无颜苟活于世,还请先生动手。”言罢闭目待死。 李兰走到他身前举剑便刺,将及胸前,却仍不见黄忠有所反应,不由一跺脚,弃剑于地,再骂道:“匹夫,匹夫。岂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堂堂七尺男儿,一旦有错,便如此轻生,不愧对祖宗?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杀之岂不污吾这口宝剑?” 黄忠闻言争眼道:“死亦不行,活亦有愧,还望先生教吾。” 正中李兰下怀,急忙道:“将军若能匡复汉室,剪除汉贼,此乃大忠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此乃大孝也;安定天下,救民水火,此乃大仁也;弃暗投明,辅佐明主,此大义也。将军肯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