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又要小便。”“你怎么那么多尿?不留一点到法国去!”“不不,还是撒在故土的好。”一炕嬉笑。待撒尿人一出,大家连连地伸臂抬腿,觉着松快无比。“咳,不挤睡在一堆,真不知人世间自由自在,拳打脚踢的滋味。”相与开颜。撒尿人一归来,空隙已无,只得佯作警告:“嗳——诸位诸位,我可是反对流血、暴力的唷。”“怎么就从法国回来了?”“哎呀,也不晓得‘照顾照顾’——多尿一阵,叫我们多‘自由自由’。”“来来,还是诸位‘互助’、‘互助’。”“一、二、三!”七个人按令行事,左右相转。撒尿人好不容易才插回进炕里。“行了。”“你行了,我们就这么虾米一样地弓着?”“我要翻身了。”“哎哎,慢点慢点,现在不是‘解放’的时候。”“一、二、三!”于是群起行动,各人这才勉强各归其位。谁个能想见,本是舒服的睡觉会如此艰难!“从现在起,再不准撒尿了。”“唷,比张敬尧还*!”一屋大噱。9月下旬的一天,杨昌济陪着毛泽东拜会了北大校长蔡元培先生出来,毛泽东手里捏着一封蔡元培的引荐信。“和森他们呢?”“都在法语培训班。”“你还没想定?”“先生的意见?”杨昌济看定学门高足,缓缓停下步,思量的目光挪过学校,投往更远的去处道:“一国有一国的民族精神,就像一人有一人的个性。自古平治天下者,莫不审察具体的‘个性’,何者革?何者因?何者取?何者舍?了解清白了,才能针对不同的‘个性’来下药,来治理。”第四部分 第十章:鹰击长空(4)毛泽东深深咀嚼着、领略着……李大钊杨昌济一面恳谈着,一面又携毛泽东来到北大图书馆,介绍他认识了馆主任李大钊先生。李大钊看罢引荐信,如对故友般地拉着毛泽东的手道:“从杨先生这里,我已是久闻大名了。”他方圆脸,八字须,戴着金丝眼镜,那镜片后的目光,透出睿智与热忱。他字守常,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经济学教授。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时年29。1927年4月6日被军阀张作霖逮捕,28日在北京英勇就义。“叫李先生笑话了。”毛泽东大是不安,“我们都很喜欢先生的大手笔。你的《青春》,真把我们的‘青春’都鼓动起来了!”“哈哈。我这而立之人就怕这‘青春’不辞而别,所以老喜欢召唤她,不想叫她悄悄溜走。”李大钊自嘲地打着趣。“先生对时局怎么看?中国的出路究竟……”未待毛泽东问了,李大钊与杨昌济便相顾失笑。“你看看。”杨昌济早有预言。“果然报国心切!”李大钊称许地头一点,凝神少顷,“时下南北相争,不论胜败,中国都是军阀的一统天下。直系的冯国璋总统下野了,不是又上来个老牌的徐世昌吗?”“就不能开出一条新路来?”毛泽东寻究着。李大钊依旧寻究在自己的思路里:“自辛亥革命起,讨袁、护国、护法,孙中山四举大旗,都失败了;‘新路’在哪里呢?我想,怕是在士兵、工人……在民众;不是旧的,沉睡的,而是新的、不甘做奴隶的——像苏俄。”“守常高论。”杨昌济难得动容,此刻也不由得慨然称叹。毛泽东沉静的双眸,顷刻间折射出火花道:“先生说得极是。我们斗过汤芗铭、王汝贤,大家起来了、同心了,他们就害怕了。”“正是此理。这里有几本刊物、册子,你可以先拿去看看。”“太好了!”毛泽东接过书刊,大为动心。在湘乡,总嫌书刊少;到了长沙,像牛闯进了菜园,狂吃猛啃,可慢慢又嫌需要的书、急待参考的报刊等太少,尤其像介绍苏俄革命的资料,简直是凤毛麟角。故而见尊敬的大钊先生一下借出这么多刊物、册子,怎还能不开眼呢?!“苏俄的声音,他们封锁得那么死,你们还是挖出来了?”杨昌济很是赞佩。“可惜太少。”李大钊又拿过蔡元培的引荐信,“让你做个图书馆助理员,太委屈了。”“不不,只要够吃饭,有书看,能多听听先生的指教,就足够啦!”毛泽东拳拳自剖。李大钊镜片后的炯炯目光,透出可意的希冀与赞赏。对于孜孜求索而又未得要旨的毛泽东来说,结识李大钊,不能不说是赴京的第一大收获。正是这一收获,使他的人生翻启了新的一页。诚如毛泽东的自述:“我在李大钊手下当国立北京大学图书馆助理员时,就迅速地朝*主义发展……”曾几何时,千寻万盼着介绍“主义”的书刊,如今就在手上!毛泽东像得了宝贝似的,一回到小屋,就关在他“书斋”里猛啃。萧三亦饶有兴味,只要没什么大事,天天就陪着老同学啃读。这天,萧子升夹着几部大厚书,匆匆而归,见三弟也在,就问:“看什么呢?”毛泽东眼不离书,手一招道:“来得好。你快看看李大钊先生写的《法俄革命之比较》,这一比,就比出苏俄必然成功来了。”萧子升将李大钊的《言治》季刊挪开,将自己带来的大厚书一搁,极推崇地引荐着:“你还是看看这位——”“谁?”“克鲁泡特金!废除私有制,消灭一切国家,建立无政府的共产主义!”萧子升西发一捋,挺鼻一昂,仿佛曙光就在眼皮底下。“喔?太好了!这倒值得领教。”毛泽东一样饥渴的目光又折射而出。少顷,骤然记起:“几点了?”“十二点五十。怎么?”“哎呀,上班要迟到了。”毛泽东捧过萧子升带来的《法国大革命》,匆步离去。走不两步又扭身关照:“我们晚上再讨论。”“润之,你还没吃中饭!”萧三提着醒。“有了!”毛泽东一拍克鲁泡特金的大厚书。对于馆主任李大钊来说,委屈了毛泽东;而对毛泽东来说,只要有他至爱的书刊与报纸相伴,虽然是助理员,也很知足了。况且在这里兴许还能结识一些新的朋友。这不,机会来了。毛泽东礼貌地迎候着各式师生的签到。他猝然发现签到人笔下流淌出“傅斯年”、“段锡朋”几个字,眼光不觉一亮!“二位就是傅斯年、段锡朋先生?”两人不解地回视着陌生的南方人,回道:“是的。”“有何贵干?”傅斯年、段锡朋均系北京大学学生,*中坚。“在湖南,我就听得二位的大名,能不能请教?”“什么?”“如何才能唤起中国民众嘞?”傅斯年与段锡朋不想这个湖南人会提出如此大的题目,相顾愕然:“你也关心这个?”毛泽东诚挚地点点头:“是的。”两人只是不以为然地付之一笑。第四部分 第十章:鹰击长空(5)“你不妨就等着看傅先生的大文章吧。”傅斯年矜持地一笑,便与段锡朋撇下毛泽东,径自进入阅览厅内。毛泽东眼中的波光一记颤动,不过即刻就平伏下去。毛泽东的自述:“我对他们怀着浓厚的兴趣。我打算去和他们攀谈政治和文化问题,但他们都是些大忙人,没有时间听一个图书馆助理员说南方话。”待到读者都签到了,毛泽东便坐落下去,投入到克鲁泡特金的“大革命”中。一旁的李大钊,早就看在眼里,不满地一瞥傅斯年与段锡朋的背影,踱到毛泽东跟前,亲切地关照着:“润之,明天胡适先生有个‘新文学’的讲座,你去听听吧。”毛泽东欣然欠身道:“有劳先生了。”“看什么呢?”“克鲁泡特金的《法国大革命》。”“我们是应该多读一点、多看一点,多作一点比较。”“先生的文章和介绍的书,我都拜读了,真是大开眼界!”“能开人一点眼界就不错了。”李大钊将自己看得很平实。他的目光从克鲁泡特金的《法国大革命》上抬起,“苏俄革命,原来也是比较了许多条路以后找出来的……我们也应该找出自己的路来。”“嗯。先生说的是——我们自己的路……”是哇。比较是需要的,但根子还在自身。毛泽东真感到庆幸。你看,肚子不会挨饿,又有书可读,还有讲座可听,北京此行,太美妙啦!胡适先生的讲座,他自然不会放过,还约上了蔡和森与邓中夏。待到蔡和森引着一身工装的邓中夏迅步赶来听讲座时,大教室里已响起一阵掌声。两人好不懊丧。“怪我,怪我。”邓中夏频频自责。不过他俩总算听到了胡适先生最后的归结:“我胡适是文学进化论者。明清的时代结束了,今天应该产生跟时代同步的、新的文学!”热烈的掌声宣告着讲座的结束。不意间,他俩听到毛泽东的提问:“请问胡先生,这‘新的文学’和社会的革命该是如何的一种关系嘞?”蔡和森与邓中夏不觉轻轻推开一条门缝。传出胡适的声音:“你是新来的学生?”“不。我是特地来旁听先生大课的。”“你既不是注册的学生,我就……无可奉告了。”蔡和森顿起不平,欲推门而进,被邓中夏拦住:“胡适先生刚从美国回来,怕也未必就能解答。”两位知友料想毛泽东会生气,会不平,不料毛泽东居然能“见多不怪”。且听听毛泽东的自剖:“算不了什么。我们湖南人,一口的土话,也难怪大京城的先生见怪。胡先生是有学问的人,我敬重他。”“不愧是当过‘总统’的,肚里能撑船哇!”邓中夏释然了。毛泽东盯住邓中夏的工装,释然道:“老乡来了这么久,也不来看看,原来去长辛店了。”“他们*想办工人夜校。”毛泽东立时来了劲,脚步一收,赞叹道:“好主意。好主意!”“听和森说,你在一师就办过夜校,还搞得兴兴旺旺的!”“开始工友们不信有这样的好事,不要钱,还能读书、识字;后来信上了,唿,就不得了!”“你、和森一定来长辛店上课。”蔡和森立即应允:“只要是工友、农友需要,一定!”三人相顾会心。不几日,有心的杨昌济又把毛泽东与蔡和森引领到北大文科学长室,介绍认识了学长陈独秀先生。寒暄不几句,毛泽东就搬出了请教胡适的问题,把学长与引见人都激乐了。陈独秀“哈哈哈!……”“润之兄的这个问题,也是不大好对付唷!”陈独秀毫不避讳地打趣着。他一身书卷气中,飘溢出敏锐与爽朗,又裹挟着不遮不拦的自信与自负。他字仲甫,北京大学文科学长。时年39。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1942年病故于四川江津。毛泽东与蔡和森面浮敬重,欣悦地聆听着。“政治要革新,文学不能不革新。”陈独秀替杨昌济添上开水,神思已进入文学的王国,“传统的贵族文学、古典文学、山林文学,应当推倒,而代之以新的文学——面向宇宙、人生、社会!”杨昌济也不能不受其感染道:“你们看得出吧?堂堂学长,也是‘青春’当年呐。”“不敢当、不敢当。你怀中兄才是眼明如镜,心清如水,我陈独秀可就自叹弗如了。哈哈!”毛泽东与蔡和森相视一笑,胸臆大快。“以陈先生之见,我们中国的出路在哪里嘞?”“哈呀,你出的尽是难题!”陈独秀与杨昌济相顾而笑。“你问我,其实我也不知道。”陈独秀如实自剖,“北京的直、皖、奉三系军阀,靠不住;孙中山先生仰仗的南方军阀,怕也……靠不住。靠谁?自己。你们不就有个‘新民学会’吗?湖北有个‘利群社’。还会像婴儿一样地一个个地诞生出来!出来了,多了,就该有个……”“大联合。”毛泽东思绪一荡,脱口而出。“嗯?大联合?”陈独秀从另一迷蒙的思路里回神出来,“也对,也是这个意思。”第四部分 第十章:鹰击长空(6)“你们这一‘联合’,大小军阀可就头痛了。”杨昌济曲言表述着内心的期待。蔡和森大拳在腿上一击道:“他们头痛了,中国的病才有治!”“说得好!说得好!哈哈哈!……”继李大钊之后,毛泽东又结识了陈独秀,这不能不说是他京都之行的第二大收获。邵飘萍毛泽东的自述:“他是我早年崇拜的人物,是五四运动的总司令。对于中国共产党的创造,有功劳!”从蔡元培校长,到李大钊、陈独秀先生,毛泽东得助于杨昌济先生,认识了一个个中国教育、文化界的领军人物。他感觉着自己的目光深了一些,也远了一些,他更近地捕捉着拯救中国出路的良方。这不,又一位非同一般的学者、大家,跟毛泽东“不期而遇”。那是在北大新闻研究会的例会上,一位长发,中分头,五官楚楚,身着西装,仪表英俊,气质高雅的先生。与胡适不一样,他偏喜欢跟学生们围坐在一堆,谈说得融融洽洽的!这位先生叫邵飘萍,原名镜清。北京《京报》社长,新闻研究会导师。时年34。中国新闻教育的开拓者。1926年被奉系军阀张作霖杀害。邵飘萍细细审度着毛泽东道:“你是来旁听的?”毛泽东如实回复:“不是正式的学生。”他有心点破自己无身份的身份。“听说你提的问题,都不好对付?”邵飘萍友好地调侃着,“我倒乐意听听。”学生会员们禁不住相顾窃笑。毛泽东感怀之下,反倒不好意思了。“请提问。”“谢谢先生。”毛泽东礼貌地鞠了一躬,目光在记录本上一顿,“邵先生想力改报纸新闻单单就按照政府文件发消息的陋习,而力主记者自身的调查,报告真相……”“嗯。对社会负责,不务空谈。”“我敬佩先生的胆识,十二分的赞成。可政府能答应吗?不会……”邵飘萍憬悟到毛泽东的担心,哈哈一笑:“为办报纸,我跟牢房早交上朋友了,它不嫌我,我不嫌它;当然,不去更好。”满室雀跃,继而敬佩的掌声不期而起。一个乐于讨教,一个乐于讨论——还颇欣赏对方的赤子之心,于是毛泽东与邵飘萍顺理成章地有了非同一般的师生之情,当然还有同气相求的蔡和森与邓中夏。凑了个周末,邵飘萍请毛泽东、蔡和森、邓中夏一行来到自己的《京报》社。“其实我早就认识邵先生了。”毛泽东轻轻一语,把邵飘萍闹了个“顶头呆”。“你早就‘认识’我?”毛泽东点点头道:“1912年,在《汉民日报》上,先生大骂袁世凯!……”“噢,哈哈。”邵飘萍恍然记起,“我的牢房生活,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你真有心呐!”毛泽东一行进到编辑部,发现什么,六道目光即刻“凝固”了。墙上,大字醒目——“铁肩辣手”。“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邓中夏一吟而出,大感痛快。邵飘萍注视着仰首凝眸的毛泽东问:“润之想什么呢?”“我们都负有‘铁肩辣手’的责任。”“你也想办报?”蔡和森慨然回复:“我们早有此想。”“好,时下的中国,尤其需要‘铁肩辣手’,多多益善!”毛泽东的自述:“邵飘萍对我的帮助很大。他是新闻学会的讲师,一个自由主义者,一个具有热烈的理想和优秀品质的人。”1918年11月11日,波及全球人口十五亿,死亡三千余万,持续四年之久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终以德奥同盟国的失败而宣告结束。《京报》以特大号的黑体字,迅猛地推出——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爆竹、欢庆,如浪潮冲天,声撼八方。透过故宫的琉璃屋脊,阴霾的天际似有情地洒下一抹依稀的亮色。四天后,即11月15日,天安门广场已成了人的汪洋。毛泽东、蔡和森率着准备赴法的湖南学子,加上杨开慧,汇入到北大学生的人潮中。“子升他们会去哪里嘞?”毛泽东寻顾着。“讲好今天全体都来的。这个人!……”突起的掌声,淹没了蔡和森不满的责怪。惊回首——李大钊身着灰色棉布袍,登上临时搭建的讲台,镜片后的目光,较之平素的热忱、激情又平添出几分希冀。他没有演说家的动作,平实如故:“我老老实实讲一句话,这回战胜的,不是联合国的武力,是世界人类的新精神。不是哪一国的军阀或资本家的政府,是全世界的庶民。”台下。一张张激奋的脸庞!一阵阵动人的掌声!“是我们庶民?!”杨开慧静谧的秀脸上,浮起动情的红光。“庶民?!我们的民众!”毛泽东的双眸间,折射出难抑的光华。李大钊继续着从心底发出的呐喊:“我们庆祝,不是为哪一国或哪一国的部分人庆祝,是为全世界的庶民庆祝。不是为打倒德国人庆祝,是为打倒世界军国主义庆祝!”“太对了!”“打倒世界军国主义!”口号似潮,掌声如流。沸腾的广场,热浪排空!“失踪”的萧子升,此刻当然不会闲着。他专程去李煜瀛先生府上请教。第四部分 第十章:鹰击长空(7)大客厅里,除了萧子升,另外还有几位准备留法的学子,他们围着一位蓄有一口引人注目的八字胡,书卷气中透出独有的精明与干练的先生。他便是李煜瀛,字石曾。同盟会会员,华法教育会副会长,北京大学教授。时年37。“大家都在庆祝。有什么可庆祝的?德国人败了,可叹;美、英、法胜了——还多了个中国,又怎么样?一样可叹。无论败者,还是胜者,他们只会益发穷兵黩武。我反对一切战争!”萧子升深有触动,不由得赞佩道:“李先生不愧是世界主义者!”共鸣的、疑惑的、费解的,不一而足。天安门广场上的李大钊,睿目流光,已忘情个中:“……资本家的政府指望着大战,把国家的界限打破,拿自己国家做中心,建立世界大帝国。现在不是很有些这样的国家,做着天下为自己所用的大帝国的美梦吗?标榜*,其实极不*;标榜*,却到处侵犯他国的*!他们就是列宁所说的帝国主义。”听者顿有所悟,激起一片评说。毛泽东、蔡和森几个悄声议论着;开慧与北大的女同学们也不期而然地评说开来,莫不深受启迪。围聚的人潮,不知不觉间,又扩展了许多。他们一个个都专注地仰首谛听着。李大钊奋切地点出:“俄、德等国的劳工社会,首先看破他们的野心,不惜在大战的时候,发起社会革命……”可谓“异曲同工”。萧子升正请教着李煜瀛先生:“不是出来个俄国的劳兵政府么?先生怎么看?”李煜瀛手一摆道:“我说过,我反对一切战争!他们靠多少人的性命,去换得一个劳兵政府,一样地违反人道!你们要记住克鲁泡特金先生的话:‘我们不承认资本家的强权,我们一样的不承认劳动者的强权!’俄国的革命,就是劳动者的强权,还是流血的强权!”天安门广场上。李大钊大手一扬,言之凿凿:“1789年的法国革命,是19世纪各国革命的先声;1917年的俄国革命,是20世纪世界革命的先声。”穿破阴霾的一抹亮色,红彤彤、光灿灿,在天宇间拓展、延伸……台下,拓展、延伸的人潮,一如滔滔汪洋。毛泽东和蔡和森等情难自抑,击掌呼应。狂潮席地漫卷!这非同寻常的狂潮,自然也漫卷到了小小斗室里。毛泽东长臂一伸道:“李大钊先生这最后一句话,硬是赠送给我们勤工俭学人的。我们要想在世界上当一个合格的庶民,就先到法国去做一个合格的工人!”“决不给中国人丢脸。”“硬要争口气!”正是报国学子们激情四溢之际,杨开智飞跑而至:“开慧,爹又不舒服了!快……”杨开慧心下一记抽紧。太糟糕的消息!毛泽东与蔡和森即刻陪着杨开慧,随杨开智赶到先生家,蔡元培先生正陪着一名年在不惑的德国医师席尔克,在检查杨昌济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