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毛泽东-19

直到被带出城区,老少姐妹们一个个还是懵懵懂懂,战战栗栗的,欲走不敢。“你们不是‘灰面坨?’”一个大胆些的妹子疑惑地问着。“什么‘灰面坨’?”轮到“大同”男儿懵懂了。“穿灰衣的北洋兵!”“你们真的放……放我们走?”这倒叫这班热血男儿发急了,又不便回首顾探:“快走,乡亲们!我们不是什么‘灰面坨’。”“再叫抓着,我们可救不了你们啦!”“快回家!”恶梦顿醒。一个个同胞姐妹哭着、笑着、叹着,两三个一伙地舍命飞逃。有几个蓦然醒悟过来的,又半途折回,冲天降的这班后生子恩人俯身行了大礼之后,这才飞快地没入谷地、丛林。从庙堂里出来,毛泽东、蔡和森一行并没有丝毫救下弱女子的快意,一个个心思沉重,步履艰涩。他们不能不反思……毛泽东心里在苦痛地解剖着:“严酷的现实,破碎了我们‘新村’大同生活的美好尝试,空想社会主义——此路不通。”是哇。寄宿在半学斋里过着“大同”生活的莘莘学子们,这回是彻底地失眠了。第三部分 第九章:“大同”破碎(8)山地的子夜,一风吹过,林涛呼啸。心潮逐浪的十几位报国学子,一个个只觉着心际、耳畔老是汩汩的,也未知是——心潮?还是林涛?须臾,毛泽东的目光又回落到被张敬尧严禁,可还是从民间报纸里捅出来的报道上:……新化市面百业昂贵,闭门停业,十室九空,贫民、小民齑粥尚难自给,工匠佣作生活不能自谋。县城十余里外土匪出没,肆行抢劫或掳人,勒赎烤烙,*妇女,焚毁庐舍。兵燹余生,益之以饥馑,又益之以疾病,实为数百年来未见之奇灾!仿佛远在天涯,又宛如近在咫尺,凄怆揪心的歌谣幽幽传来:灰面坨、灰面坨,抢了我鸭,夺了我家鹅,还要……还要*我的老外婆!……幽幽的哀歌,如雷贯耳,震撼着失眠的学子。毛泽东慢慢又睁开双眼,忧虑的目光直趋窗外昏沉的夜天。他和会员们焉能不知,时下悲观的亡国论有如“风烟四起”:“社会坏了,人心坏了!”“没有救了!”“中国将亡!中国将亡!”“……”这可不只是湖南,而是神州古国从东西南北中发出的哀叹!毛泽东痛苦地自我解剖着:“美好的‘新村’生活虽能陶冶我们的心灵,却无补于军阀混战的大社会。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他决然地欠身坐起。见毛泽东坐起,同窗诸友也一个个先后欠身坐起。蔡和森一吐闷气道:“润之,要补救社会,得想新的办法!”“嗯。新的!”晓未破,夜未尽,天光惨淡。“新村”的学子们在书院水井头互浇着井水,开始了求索“新的”一天。“章甫。”一声亲切的呼唤,顿叫光身大男儿好一阵窘迫。“哟,是章甫兄的堂客!”陈昌不解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堂客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道:“毛先生的信。昨天断黑到的,我一看是北京发的,就送来了。”她叫毛秉琴,陈昌的爱人。陈昌接手一看落款,不由得扬臂一呼:“杨先生来的!”这一唤,着实非同小可!从不光身于人前的这班严肃书生,竟也不顾“纪律”,赤条条地一个个蹦将过来。毛泽东撕开口子一抽,信页上熟识的字迹便跃然入目:润之、和森诸位:你们的“大同生活”不知试验得如何?念念!告诉你们一个你们一直惦挂的消息。我已和“华法教育会”会长蔡元培先生商妥,欢迎你们来京,具体洽谈赴法勤工俭学事宜。我看,这倒不失为你们新民学会进取的一条新的路。润之、和森若愿来北大求学,诚所欢迎……“喔!——”苦苦思索与探求中的会员们欣喜若狂,又无以宣泄,竟然破天荒地将陈昌堂客毛秉琴抬将起来。“要死了,快放我下来!你们疯了?!”哪听她的?赤条条的光臂、裸肩,将毛秉琴彩轿似地哄抬得凌空旋舞。毛泽东毕竟多次经过“烈风雷雨”的洗礼,心中虽也感奋,人却静如水井,与蔡和森具体商议着什么。“咳,你们都中邪了?!”随着一声呼喝,赶来了挺鼻抬脸,意气昂昂的萧子升。“先生们,看——”他亮出一张明信片,“杨先生来的,我们可以去法兰西啦!”大家兴冲冲地回到半学斋,穿了衣裤;一个个尽扫愁容,争相倾诉着,洋溢出冲决罗网的霍霍锐气!1918年6月23日,蔡和森受新民学会之托,先行赴京;不久,便飞书催请毛泽东主持此项工作。同年8月15日,毛泽东、萧子升偕同会员罗学瓒、张昆弟、罗章龙、萧三等二十四人,第一次奔赴中国首都北京,开始了一次对于新世纪的探求。湘江,激扬的浪潮,载负一船报国赤子,滚滚北去。汽笛有情,破空呼号!第四部分 第十章:鹰击长空(1)毛泽东一行是在四天后的8月19日,抵达北京地安门豆腐池胡同9号杨昌济寓所的。杨昌济与毛泽东、蔡和森、萧子升、罗学瓒、张昆弟、彭道良、萧三等几位熟识的湖南学子,欢聚一桌。依然是人手一双公筷。杨昌济慰悦地巡顾着锐气自溢的湖南学子道:“没想到你们说来就来,算得是雷厉风行。”“能出国留洋,谁个不想?”萧子升显出总干事的口吻,“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我在这里等得都六神无主了!”蔡和森总算可以释然地吐出一口大气了。“和森各方联系得已初有眉目,就盼着诸位‘尊神’。”杨昌济褒奖着蔡和森。“爹,你不要光顾着说话。”杨开慧指指桌上的菜,提着醒。她已是17岁的少女了,亭亭玉立,继承了父亲的静谧,那清冽的目光,已少了些稚气,多了些成熟。“噢,批评得对。请请。”杨昌济引指着桌上的菜。“开慧,你也一起来罢。”毛泽东相邀着。“厨房里还有事。”杨开慧嫣然一笑,悄然退去。杨夫人又热忱地端上菜来。“伯母,快莫做了,吃不光。”毛泽东欠身致意。同伴们也一一起身相邀:“伯母,您老也来。”“坐坐。路上饿了那么多天,快放开肚子补一补。”一座欢颜!杨昌济还是心静如故,回复到原来的思路道:“去法国勤工俭学,是蔡元培、李煜瀛和吴玉章三位先生发起的,具体由华法教育会副会长李先生负责。”萧子升留意着先生的介绍,问:“噢,李先生?就是李煜瀛?”“嗯。”杨开慧端菜进来时,杨昌济想到什么:“霞,把东边的房间收拾一下,晚上大家……”“早收拾了,就等主人。”杨开慧眼光往“主人”们一送。杨昌济意外之下,煞是称许:“咳,你们大哥哥一来,我这个女儿硬是不一样!”一座嬉笑。“爹!”杨开慧娇羞地隐入厨房。“世界大战该是差不多了。百废待兴,法国人少,尤其需要劳力。”杨昌济忖度着分析道,“这是一次你们跟世界接触交流的机会……”这次可不比上回在半学斋的彻底失眠,而是彻底的不眠——因憧憬而激扬出来的一种难抑的年轻人的兴奋。东边侧屋里,灯光映照着一围神采奕奕的开拓者们。蔡和森翻着备忘录,介绍着。毛泽东随即取过“备忘”,重览了几条:“嗯,筹款、学法语……和森,你已是半个‘北京通’了,大家的安身立命之所,还是得拜托你和昆弟。”蔡和森和张昆弟爽然应诺。毛泽东思量着加重了语气:“剩下最后一件事,也是头等要务,就是拜会蔡元培、李煜瀛先生,具体商量去法国的事项。”“这可是打向世界的成败所在,我来吧。”萧子升自告奋勇。“你一个人怕……”“还是叫润之一起去的好。”毛泽东眼光掠过萧子升,委婉地提议:“是不是子升、和森加我,我们一起去?”“好好!”“再好不过。”还是保持着在湖南养成的习惯,杨开慧独坐在门角头的竹椅上听着、看着,眨动的眼光里似款款流泻出什么……“开慧,你看嘞?”毛泽东一问,倒将未防的杨开慧问愣了:“我?”蔡和森立时补上:“比起我们,你可是‘老北京’了!”罗学瓒扶上眼镜:“你不再是长沙的‘旁听生’了,该是个巾帼须眉。”嬉笑再起。院中乘凉的杨昌济夫人与杨开智听得东屋里的嬉笑,一样地莞尔不禁。杨夫人感慨系之:“你这班学生,真像一团火,到哪里,哪里就烧得热气腾腾的。”杨昌济暗下揉揉腰,挺挺身,欣然颔首:“中国的希望,怕正在于此。”毛泽东、蔡和森和萧子升做了“第一要务”——一起去北京大学拜会久所敬重的蔡元培校长。蔡元培拉着蔡和森的手道:“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他面容端谨,八字短须,鼻上架着金丝眼镜,长短适中的倒背头,谦谦一介君子。他字鹤卿,号孑民。北京大学校长,教育家,知识界的先驱。时年知命。“你们来了多少人?”“这一批二十四人,加上前前后后到北京的,共有四五十人。”“了不得。你们这个新民学会当了勤工俭学的先锋。好,好!”蔡元培甚是赞赏。少顷,他有心地考问道:“都有什么想法呀?”萧子升冲口接上:“蔡先生、杨先生都是留洋回来的大家,我们不敢攀比,却乐意追从——求学、问道,报效国人。”“呵呵,蔡先生、杨先生何足道?有什么不敢攀比的?”蔡元培微微一笑,备显出“大家”的笃诚,“‘小蔡先生’的抱负,我已领教——‘救中国于水火!’那,毛先生呢?”“不,不敢。”毛泽东欠身致意。“不必拘礼,请坐请坐。”“我个人是否去法国,还不一定。”不啻蔡元培,连两位好友也闻言一愣。“那你?”“我们理该去了解法国、苏俄……了解世界,也应该了解自己、自己的国家;了解多了,综合比较,取人之长,补己之短,中国才有救,才能立足于世界之林。”第四部分 第十章:鹰击长空(2)蔡元培眼里划闪出波光,掂量着这位沉稳的学生青年,暗下颔首:“有见地。能否立足于世界之林呢?”他似问人,又似问己,徐徐欠身。三位学子凝视着自己敬重的师长。须臾,蔡元培又将目光回落到三位“新民”身上道:“就看你们这一代‘新民’了。”学子们惶惑又感奋,相顾动容。几声敲门,进来一位秘书:“蔡校长,*大会要开了。”“噢。”蔡元培应诺着,回座写下便笺,交代着,“你们去找一下李煜瀛先生。另外,拟一份赴法的细则和打算给我。”萧子升接下引见信,爽然允诺:“好的。”三位学友走出北大门口时,蔡和森憋不住问了:“润之,你怎么还没定下?”“还得好好想想。”毛泽东拍拍脑袋,“我们先分头行动,晚上碰头再说。”“子升,不要润之和你一起去?”“不不,我一个人足可以了。润之要草拟‘细则’,也不轻松唷!”“好,晚上见。”回到杨先生家的东边侧屋,毛泽东便草拟起已跟蔡和森商量出大概的《细则》来。有间,他猝然一顿,权衡着什么,又疾书而下。门口悄然出现杨开慧的倩影。她静静关注着“世上无他”的毛泽东,眼里漾动着赞可的波光。“润之,吃饭了。”“嗯?不是吃过了?”毛泽东还没有从《细则》的构想中脱离出来。杨开慧“扑哧”一笑:“你一天就吃一顿饭呀?”“嗯?天没黑哇。”他一瞄窗外。“大先生,现在是中饭。”“噢。”毛泽东恍然大悟。少顷,他念及什么,悄声问:“开慧,告诉我,杨先生身体好不?”“……”“我看他时不时揉腰,脸色也不比在长沙,白灰灰的,像有病。”“爹肾脏不好,还神经衰弱。”杨开慧只得道出真情。做女儿的很有些忧心忡忡。“看过医生了?”“嗯,就是来北京查出来的,去德国医院看过好几趟,有时好些,有时又……”“怎么会嘞?”毛泽东难解个中,“不要紧吧?”“席尔克医生说现在还不要紧。”“让你和伯母费心了。”杨开慧淡淡地一笑。不晓怎么,此时此际毛泽东的心弦微妙地被谁轻轻叩响了一般。他自己也觉着异常:“咦,怪事,跟开慧在长沙一别虽才两个月,到北京这一见,竟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他在心里悄悄思量着。杨开慧抬眼间,触觉到毛泽东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好一阵心跳。院子里,杨夫人在催唤了:“霞,怎么叫人叫人,自己也叫不见了?”这才唤醒了杨开慧,她脸一红,埋下头道:“呵唷,快走哇!”跟丈夫一样,杨夫人也很是喜欢这个知礼、有志向的毛泽东。你看,毛泽东刚进门落座,她就直往他碗里夹菜。“润之哇,你们就住在这里,也省得还去找房子哇,饱一顿饿一顿的。”“润之就跟我睡。”杨开智大来兴致,“妹,你说呢?”杨开慧莞尔不语。“去!”做母亲的嗔怪着,“跟孙猴子似的——拳打脚踢,谁跟你睡?!”一座开颜。“已经太麻烦了。”毛泽东觉着很过意不去,“我们还要奔忙留学的事……”杨昌济很理解自己的学生,颔可道:“大队人马都等着,是马虎不得。这里随时可以来,没有麻烦不麻烦的。”“嗯。”毛泽东由衷感慰。俄而,他想到什么:“杨先生,北京有留俄的机构吗?”杨昌济理解这位不同一般的学生,遗憾地头一摇道:“现在还没有。”杨开慧幽目一亮,问:“你想去苏俄?”“如果能去,会比去法国更有益。”毛泽东判断着。列宁的“俄京二次政变”,是他无法忘却的。从来是最底层的工人、士兵,竟也开天辟地翻身做了主人,这是多么不容易!列宁成功了。中国还没有,还是混战、还是……杨昌济微微一叹:“俄国方面的情况,当局封锁得很死。不过李大钊、陈独秀先生还在通过第三国途径……”“李大钊、陈独秀?!”毛泽东的双眸即刻流露出饥渴,“能够见见他们吗?”“我跟李先生已经介绍过你、和森……”杨昌济正说着,蔡和森快步赶来,汗淋淋,兴冲冲的。他舒了口大气道:“总算找到‘安身立命’之地了!”说着从兜里摸出张纸片一亮,那是北京地安门内三眼井吉安东夹道七号。这实在是一间可怜的小屋。外间——姑且算作“间”罢,除了一张长案,别无所有,简陋得只有用“颓败”二字来形容。“这是我们的公共‘书房’。”张昆弟打趣地介绍着。毛泽东、萧子升一行加上“参观”的杨开慧,倒仍不失兴味地观光着新居。再就是内间的半壁大炕,是石头和砖砌成的,外加一只小炉子。“这便是我们的‘大同世界’。”蔡和森不忘“新村”的生活。毛泽东联想到什么:“子升哇,比起我们去年‘游学’来,这里可是气派多了。”第四部分 第十章:鹰击长空(3)“咳,那怎么能比?!”萧子升记忆犹新,“多少个晚上天当帐、地当床,都险些成了毒蛇、猛虎嘴里的美餐。”毛泽东自嘲地调侃着:“那只‘大老虎’,真把我两个惊吓得不轻嘞!”“真的?”一室骇异了。毛泽东和萧子升暗传眼色,一副莫测深浅的情状。杨开慧静静听着,独自悄悄拾掇起房间来。“子升,快说说情况。”有人催问着。“跑了两趟,总算见到李煜瀛先生了!”萧子升兴致很高,“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名中国学生到法国了!”同窗们闻之动容!“那里的生活费用高,李先生起先还担心我们过不惯,听我介绍了新民学会情况和诸位‘志士’的精神,他很吃惊,马上拍板,叫我们抓紧学法语、练手艺,相信我们一定马到成功!”一室欢动!“和森,法语班的事嘞?”毛泽东惦记着。“妥了。两个高级班,在北大;一个低级班,在蠡县。”蔡和森工作得有条不紊。“润之,你真该去见见李先生,这才是革命家!”萧子升依然情难自抑。“喔?”“他是世界主义者。主张互助,友爱,反对流血、暴力,学问很深!”“那苏俄呢?流了血,打了仗,士兵、工人,老百姓不是翻身了?”蔡和森不敢苟同。“我赞同李先生的主义!苏俄的路,终非上策。”萧子升相信自己的判断。罗学瓒扶上眼镜,口气中夹着估量:“苏俄……想来也是走不通其他和平的路,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对对,谁吃饱了饭没事,去流血、去掉脑袋?”杨开慧慢慢收拾着,信任的目光不觉投向默想中的毛泽东。“孙中山的国民党不是跟袁世凯‘互助’、‘友爱’吗?结果吃了大亏,不光丢了权,还丢了不晓多少‘志士仁人’的性命。再远一点说,李鸿章跟帝国列强够‘互助’、‘友爱’了,到头来嘞?我们的国土一片一片丢了,我们的矿山、铁路都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毛泽东言之忧愤。同伴们也不禁忿形于色。“就近一点说,张敬尧造‘镇湘楼’,杀活人来祭奠;公然私设银号,滥印钱币。……我们自己不是就碰到过那批‘灰面坨’军?一村、一镇地糟蹋女人,连小妹子、老也不放过!你说,我们老百姓还怎么去‘互助’、去‘友爱’嘞?”“润之,恤民忧国,你我此心相通。如果北军不打南军,南军又不打北军,且不就避免了战争?避免了无辜生灵的涂炭?”萧子升亦言之动容。骤然间他似攫得什么,反戈一击:“你们不也曾尝试过‘新村’的大同生活吗?这不就是‘互助’、‘友爱’吗?”蔡和森双眉一耸道:“子升!这是两回事。”毛泽东心潮在奔涌。少许,他定睛望一眼子升道:“我们之间,是互助、是友爱,但跟张敬尧、跟段祺瑞、跟日本之类帝国列强,决无‘互助’、‘友爱’可言!”静静的杨开慧,双眸间闪射出共鸣的光芒。争鸣过后,陋室里气氛霎时变得凝重。“唉,润之,你太好斗了,迟早会……”“会掉脑袋?到逼上梁山时,也顾不得这个十斤半了。”新月有意,洒泻着爱抚的流光,是那么清白、那么纯静。一缕流光斜照在大炕上的一排“新民”身上——一般的清白,一般的纯净,通体透明似的。他们一个紧挨一个,把大炕挤得满满的,针插难进。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打赏
夜间
日间
设置
26
正序
倒序
青年毛泽东
青年毛泽东-2
青年毛泽东-3
青年毛泽东-4
青年毛泽东-5
青年毛泽东-6
青年毛泽东-7
青年毛泽东-8
青年毛泽东-9
青年毛泽东-10
青年毛泽东-11
青年毛泽东-12
青年毛泽东-13
青年毛泽东-14
青年毛泽东-15
青年毛泽东-16
青年毛泽东-17
青年毛泽东-18
青年毛泽东-19
青年毛泽东-20
青年毛泽东-21
青年毛泽东-22
青年毛泽东-23
青年毛泽东-24
青年毛泽东-25
青年毛泽东-26
需支付:0 金币
开通VIP小说免费看
金币购买
您的金币 0

分享给朋友

青年毛泽东
青年毛泽东
获月票 0
  • x 1
  • x 2
  • x 3
  • x 4
  • x 5
  • x 6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网站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