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梦醒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感到房间在轻微震动,窗帘在悠柔地波动,可能是风吹动了窗帘,使她产生了幻觉。自己安慰着自己。 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消失在那片山坡上的幻想又启开了她的心门。她呼唤着薛牧青的名字,他虽然弃她而去,想起他依然感动,他给了她一生一世的梦境。 屈指算来薛牧青与她分手快两个月了,例假没能准时来报到。想到这些,她猛地坐起来。难道怀了孕?仅仅三天,是牧青的还是车可通的?他恶狼似的吞掉了她,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不,不不,不可能!一定是薛牧青的,可她又怀疑,很难想象这是真的。很难确定就那么一次她就收获了爱情的种子。 蓝梦醒正襟危坐,努力回想,仅仅一次势不可挡的做爱,如火焰般的灿烂的那个夏夜,射入她的灵魂,她真的有孩子了,一种热切地期待新的生命的好奇心鼓荡着她,她要为薛牧青生一个儿子,做母亲的欲望急需她找一个安定的地方。唉,也只好与表哥同居了,她不去登记,不办任何手续,她坚持要见到薛牧青。 令人心跳的往事总是浮在眼前。可她即使生了儿子,也不想薛牧青认出来,因为她恨他。可她控制不住这份伤感情绪。她的一切应该属于薛牧青,现在她正跟表哥同居着,她飘忽不定的命运呀!既然命运不公平,也只好如此。薛牧青,昨天的一切属于你,今天她属于自己,属于一个憎恨和复仇。 就在这时,有人打电话来,她抓起电话一听是曹亦成,她从未说过她住在这儿,他怎么会知道是她?他似乎焦急,他说他在西丽湖等着。 蓝梦醒说:“光请我一个人吗?” 曹亦成说:“还有银行行长,副市长,我的亲家,你可以见见他们,你还可以不来,不过,你失去这个机会,你会遗憾的,晚上七点正,早点来呀!” 蓝梦醒还想说什么,这个老鬼把电话挂了,他在试放一种烟雾弹,他对她的迷恋势必加重她的苦难。他有所施舍,她必须有所付出,这是一种交换。青春与金钱与权力的交换。她并感到惊讶了,从她见到他那一次,她就能意识到这一点儿,总有一天他会想尽千方百计地占有她,许多男人都死在了女人的石榴裙下,你曹亦成敢拿死来作抵押?她何曾不敢用青春作赌注呢! 蓝梦醒知道,她很理智,理智的格外痛苦,她拒绝一切,包括爱情,她也要抓住一切,包括曹亦成。总害怕是没有用的,她已经很疲倦了,都说曹亦成是个老风流,她要去见识见识! 蓝梦醒,你不是没听说过曹亦成,你已经走投无路,要么老实地做表哥的情人,要么自己利用自己。 辗转反侧,踌躇良久,蓝梦醒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她与曹亦成的正式交谈就要开始了,她换了一身衣裙,选择的是一种素雅的色调。曹亦成让她决定走向西丽湖酒楼的诱惑,是他手里的那项工程,他不动声色,他在放出长长的线勾着诱饵,待她上钩。 在如此美丽的季节里,她是没有理由不去追求快乐的。她还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下去,她要活得尽可能好一点,活得像个人。 这是一种誓言,也是一种行动。 二 痛苦在于过程/ 幸福也在于过程/ 好的成功不见得有个好的过程/ 而好的过程是造就成功的关键/ 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们都在不同程度地攀登着自己心愿的高峰,追求理想实现目的,如果攀登将为肉体增加痛苦,一旦你改变了这种痛苦的认识,那么,它将为你缩短攀登心愿高峰的距离,拓宽你的理想使你拥有广阔而自由的选择。总而言之,在金钱制约人们的时候,哪怕你有最高洁的心灵,也很难摆脱受其污染,没有人能够在奢侈与需要之间划分最神圣的界线。良知未泯,肉体所承受的摧残痛苦是一种相互的征服过程:痛苦在于过程,幸福也在于过程,好的成功不见得有一个好的过程,而好的过程是造就成功的关键,所以说过程魅力无穷。 薛牧青的话刺激了蓝梦醒,薛牧青不仅是个诗人,还有哲学家的气质,思想家的风度,但他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教索犯,他自己洁身自爱,一尘不染,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呢? 表哥车可通不用理论指导自己,他的人生哲学就是交易,他追求实惠、金钱、享受和性刺激,用不同的手段达到那个欲望。 蓝梦醒一心要闯出自己的天下,她一直在想改变自己! 黄昏的时候,蓝梦醒朝西丽湖酒楼走去,她对这个城市不了解,但她很喜欢。穿过大街、喷泉、街心公园和来来往往的人流,她靠在边道上环视着美丽而喧哗的城市,她感到城市的建筑美和装饰美,感觉空气中有一种缠绵的音流四处飘散着。走到西丽湖附近,她看那湖光水色流光溢彩,倒映在湖面上如梦一般让人兴奋,她正痴痴地望着。 蓝梦醒—— 忽然,有人喊她,原来是曹秋红和老黑。曹秋红打扮得很漂亮,很热情地拉住了她的手。老黑扶着车门没有动,只是向她挥了挥手。她看见他把墨镜挂在胸前的背心上,悠闲地抽着烟。老黑正教曹秋红学开车。 曹秋红说:“你快去吧,我爸等你好久了。今天来的都是头头,我爸爸诚心敬意地为你摆了桌,你可要好好为可通卖力气呀!” 老黑说:“上车,走。” 蓝梦醒知道老黑对她的冷淡,他对她的美貌觊觎已久。 蓝梦醒望着老黑开车离去,她呆在西丽湖酒楼一旁,夕阳最后的光线组成了一幅油画。感觉像血在流溢,和着霓虹灯相映成趣。真让人万千感慨。 她是不是来得太匆忙了,忽然心里很忧郁。徘徊在那儿,有好几次她想掉头回去。 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她这样不谨慎,那将是怎样的结局呢? 她心里忐忑不安,她退缩了。 她有点儿懊恼,他如果提出性要求怎么办?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只能接受曹亦成的邀请吗?良久,她不知所措。 当她重新鼓起勇气走进西丽湖酒楼时,她被眼前的富丽堂皇弄懵了。这是一家装修相当豪华的酒楼,建在湖中央,在环海市首屈一指,鹤立鸡群。走进门,是一个若大的前厅,面对着大门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幅八仙过海的苏州刺绣。左边是精品商店,右边是吧台,有几个人正在喝酒聊天。舒缓的音乐徐徐荡来,让人有一种误入异国他乡的情调。 蓝梦醒正四处张望,曹亦成来了。他额头上出了汗。“梦醒,我在这儿。”蓝梦醒走过去,他微笑着说:“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服务小姐说你出去了,就是不见人,我这个急哟,快走!”她问曹亦成,“我来晚了吗?”他连连点点头说不晚,不晚。 曹亦成带着她走,七拐八拐,行动自如,他一定是这儿的常客。他很熟悉这里的环境。 蓝梦醒在曹亦成的带领下见到了副市长,还有银行行长,他们和她一一握手后,热情地为她让坐。 蓝梦醒落坐后看见了一桌子残羹冷饭,他们已经用完了山珍海味。副市长剔了一会儿牙,放下牙签站了起来,“亲家,对不起,我得走了。我还要会见南韩客人。” 银行行长喝得脸红脖子粗,他说不行了,也随即告辞了。 此时此刻,只有蓝梦醒和曹亦成了,她狐疑地望着这一切,心里不是个滋味。 曹亦成说:“人家时间宝贵,来不及等你了。我让你七点来,你却八点多才来,你是咋搞的?你呀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算啦,我们到那边去坐。” 蓝梦醒不置可否,她要看看曹亦成如何表演下去,看来他是有心把头头们介绍给她,可他们为什么不早不晚,等她一到他们就走哩?是呀,她又算了什么,她只不过是个自以为才貌出众的女孩子罢了。酒楼里不乏太多的标致女郎呀! 蓝梦醒跟曹亦成来到一个小一点的雅间,其实,现在她也没弄清曹亦成的真实意图,他既然想占有我,又把我公开地介绍给他们认识干嘛?他心里究竟要搞什么鬼把戏? 面对丰盛的生猛海鲜她没有胃口,曹亦成说吃吧,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说着他为蓝梦醒倒了半杯低度白酒,然后给自己满好,端起杯要与她碰杯。她只是端着酒杯装样子。 曹亦成喝了一口酒后,脸上布满了疲倦的笑纹,几杯酒下肚后,他颤动着一条腿,放肆的目光直扑她的乳胸,对她充满了想像。盯得她只好侧过脸去不再看他。 蓝梦醒总不能呆呆地坐着,她感觉被他牵着一样,浑身不自在。难道他招呼她来就是为了吃顿饭吗? 不,还有一样,这得跟你商量,我想是这样的。吃完饭干什么呢?吃完饭睡觉吗? 曹亦成说:“你是个聪明人,你还理解不透我的意思?其实,我只有一个条件!看你的表现了。” 蓝梦醒一时无语。 三 交换是一种很原始的形式/ 在这个城市里交换无处不在/ 也许你讨厌交换/ 但交换也能成全你/ 蓝梦醒知道曹亦成对她的真实企图。她斜了他一眼,站起来欲走。她想吊吊他的胃口。 曹亦成急忙按住她的肩膀,“你呀好激动,开个玩笑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凭什么原谅你呀?不过我不你计较,你看看这个?” 曹亦成把一份合同书递了过来,这正是车可通梦寐以求的那项工程! 蓝梦醒拿在手里仔细看着,“没错,有公章,还缺我方的公章与签字。这项工程能赚几百万。” “蓝梦醒,你签个字吧。我不会亏待你。你要干,我还可让你多赚,相信不相信?”曹亦成说,但两眼眯着斜视着她的反映。 “车可通跟你说好了,你转给我,他才不干哩,我也没有个名正言顺的位子。”蓝梦醒说。 曹亦成说:“好办,你听我的,一切都好办。我在七楼开了个房间,不行咱去那儿谈咋样?那儿清净方便。” 蓝梦醒笑了笑没动地方,曹亦成不再坚持上楼了,他的目的很明确,蓝梦醒不会轻而易举地属于他。他那一身臭肉,见了就让人恶心,可她又不得不陪笑脸。由于他不在坚持上楼了,她的神情也就放松了,但她依然不喝酒,她怕被他灌醉了。他诡计多端,什么阴谋诡计没有。 “梦醒,说真的,车可通给你安排啥位子?”曹亦成说。 “什么也没有,他让我搬到环海宾馆里,我现在闲得难受。”蓝梦醒说。 “这样不好,我看他是看上你了,说不定他闹离婚呢,你可得保护好自己,这样吧,你还回到工地上去,我想法儿让你当会计,先熟悉业务,摸清了路子,然后我再提拔你当副经理,一旦成立了建筑有限公司,我把车可通调走,你去干总经理。”曹亦成说。 “你干嘛这么帮我?”蓝梦醒追问曹亦成。曹亦成嘿嘿直笑,“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一个目的,我很喜欢你,你是个人才,能干大事儿,比可通有办法。我的话你可以考虑,我并不急我能等待,你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蓝梦醒点点头,“是的,也许我会送货上门的。”心想,你个恶魔,老色狼。她笑了笑,鄙视的笑算是回答了他。 蓝梦醒当然明白,曹亦成对她垂涎三尺的神态,她的身体正在成熟的发育期,隐藏着对他的蔑视。她要冷静地跟他周旋,但绝不上当,任你花言巧语,我有一定之规。 蓝梦醒拿定了主意,继续看他的表演,曹亦成给她感觉已是魂不守舍,他被一种叫做情欲的东西撕咬着,有点儿坐立不安了,他的一条腿颤动的更凶了,他是借此来稳定自己的焦灼吧。 曹亦成说:“怎么说才能使你相信我呢?说心里话,我不相信可通,要不是沾亲带故,我早就刷了他,我担心他给我捅漏子,他这个人不保险。你干吧,你有什么顾虑?我可是一片真心!” 蓝梦醒仍微笑不语,他可能被她的微笑激怒了,他站了起来,在原地踱着步,凶狠地抽了几口烟。 蓝梦醒深信,曹亦成一定非常痛苦不安,他受到了欲望的驱使,他在苦苦想象着用什么办法打动面前的性感女人,可她是不容易被打动的。 蓝梦醒这样冷漠地和他对峙着,像走进了烟雾中,彼此的心思不同,她想该告辞了,赶快离开这儿,拿着合同纸一走。她不能在这儿耗下去了,耗下去,对她是很危险的。 曹亦成终于按捺不住了,“梦醒,我想说的也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现在我干杯,这回你得喝了吧,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蓝梦醒说:“不是不给你面子,我不会喝酒,我能端起杯子来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是长辈,你一定不会强人所难吧?” “那好,我不勉强你,开始我以为你行,要不你不端杯,我又咋会让你哩!酒这玩艺是这样,不让吧不热情,太热情了让人说你别有用心,其实,这是很正常的,酒可以联络感情,增加彼此了解,说说话,以此来消磨时间,你会觉得生活很有味道,很难说生活中缺少了酒该是多么寂寞无聊呀!梦醒,听我一句话,大胆地干,放松自个,喝一杯,要想生活得舒服,拿出你的勇气来,你看……” 蓝梦醒侧脸一看,那儿两对男女正在跳舞,而且搂得相当紧,胸贴胸,肚贴肚,半个小时挪一步。那是贴面舞,如醉如痴的情态想象着床上动作。这难道是大酒家的优势,以此来招揽更多的生意?这儿有故意刺激人的气息,也很有教人堕落的味道。她发现装璜再华丽也只是一个外表而已,再虚伪的人总不能修饰得天衣无缝吧。妓女走在大街上也会有不同的评价和结论。 四 酒总是令男人想起女人/ 酒也能令女人想到男人/ 酒后的男人想的是多姿多彩的女人/ 酒后的女人想的是真心爱她的男人/ 蓝梦醒知道,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当然明白曹亦成的真实企图,他在呼唤她,但不是跳贴面舞。他像个皮球似的如何跳?她总不能总让他指手划脚吧! 为了达到目的,蓝梦醒说:“我想和你跳跳舞,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曹亦成说:“我有这个心却没这个力呀,你看我是个跳舞的料吗?走快了几步都喘哩。你要想跳,我可以给你找一个舞伴。” 蓝梦醒摇摇头,她知道,他不可能站起来和她跳舞,她只是挑逗他而已。他依然面带笑意,她矜持、冷静地审视着他。她总在寻找恰当的措辞,想法敷衍他,可是她发现心里慌乱起来。不敢冒昧地提出问题,但她还把握不住他究竟有多大实力?如果是个靠山,说不定从此能够发展起来。不敢想象,如果是那样,那种代价的付出将是极其沉重的! 她四处环顾,心里依旧乱纷纷的。 曹亦成目光盯着她,她也盯着他,他便长吁短叹,吐一口浓浓的烟雾。 “如果车可通离了婚,你打算跟他结婚吗?” 曹亦成冷不丁地一问,她的脸色立刻就苍白了,周围像火炭炙烤着一样,她努力使自己镇静着。她说:“目前,我不打算依赖任何人。如果他是真心待我好,也许我会重新考虑的。” 蓝梦醒这样说,是想打消曹亦成对她抱有的幻想。甚至占有的邪念。 曹亦成说:“你呀也太天真了,你不可能委屈自己吧?也许车可通对你无理了,让你有苦难言?你说呀?” 这个曹亦成仍是贼心不死,他总用探寻的口吻套她的话,从而弄明白蓝梦醒与车可通的关系。她告诉他可通是表哥,我是他的表妹,他不可能对我太苛刻了,只是他的脾气不好,说话不讲究方式,我能理解,处于这个环境的人,经历的多,尤其拼命捞钱的人心理都很浮躁。 “看得出,你是个纯洁的小姑娘,我呢?我比你大,不得不对你忠告几句,其实,你比我更懂得珍惜青春呀!”曹亦成说。 蓝梦醒说:“谢谢你的提醒。” 曹亦成嘬了嘬牙花,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存折扔给了她,她拿过来一看,是个整数,上面写的是蓝梦醒的名字。她抬起脸望着他。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期待着他下面的话。大概她脸上出现愕然的神情,所以曹亦成急忙解释起来。 曹亦成说:“我向你道歉,刚才的话,我说的有点不妥,可我心里咋想的就是咋说的,你这么美,我不忍心害你,算小费留给你用。以后就做我的干女儿,你不要拒绝,你要拒绝了,我心里难受,晚上睡不着觉呀。” 蓝梦醒说:“我平白无故地收你的存折,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以为钱可以买动我的心?我还没有那么下贱。” 曹亦成不以为然地说:“看看,看看,你误会了不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先拿着用,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你刚到这儿又没有熟人和朋友,你当我是你的朋友。你将来赚了大钱再还我呀。虽说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在城市生活一天都不行。这句话挺时髦也挺实在。我同情你,不过你也别太任性了,这年头任性的人吃大亏,你慢慢去体会吧。我比你更了解城市。” 蓝梦醒明白,不管你曹亦成怎么说,她是不想收的,收下了就是一种威胁,他总会提上床的事。她仿佛看透了他的五脏六腑,她甩了甩头,轻轻地顺着圆桌把存折推了过去。曹亦成看了看她,笑了笑掖进了上衣兜,然后他喝了一口酒。 曹亦成思量了几秒种后才说:“你也喝,别光看我,要不你喝听饮料。我看你是害怕我害了你呀。我声明,没有别的意思。他一边倒饮料一边从鼻孔里往外哼气。我见过不少女孩子,你不像她们,难得呀,你让我惭愧。来来,喝了它。” 曹亦成举起酒杯,站起来摆在她面前,她只好喝饮料了。她必须小心谨慎,必须把他当做一个危险人物来看待。他不会放过她,她得掌握时间,寻找借口走开。 五 窗外的月光是孤独的/ 并在薄云里时隐时现/ 出路还是有的/ 只要你不绝望/ 蓝梦醒觉得这个酒吧里所有的人都那么风流,那么无所顾及,有的陶醉在贴面舞上,有的女孩子扎进一个白头发男人怀里,白头发男人搂住女孩子的脑袋不停地亲吻。 都有一种堕落的感觉。她想走,曹亦成意识到了这一点,快喝,梦醒,喝完了,吃完了我用车送你回去。如果你感到不舒服可以到楼上休息一下。 蓝梦醒的确感到疲倦了,而且大脑发沉,两条腿发飘,眼皮撩不开了。她斜视着他,他正窥视着她,那眉毛一挑,神秘地笑了。 曹亦成站起来说:“我扶你上楼。” 蓝梦醒支持不住了,趴在了圆桌上,听见曹亦成说:“服务小姐,快,把她扶上楼休息。” 蓝梦醒对于以后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了。 蓝梦醒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她发现躺在一个陌生而又高级的客房里。暗红的地毯,漂亮的茶几、沙发,天花板色调柔和,那张床很宽大,一股股法国香水味儿直扑鼻孔。她翻了一下身子,伸手抓着,她被自己惊动了,原来她赤身裸体地躺在那儿,令她愕然、令她不解,怎么睡在了这里,而且一丝不挂?哦…… 蓝梦醒终于明白了,一定是曹亦成在那一听饮料里放了迷魂药,才导致她死去了一般。 蓝梦醒懊丧和愤怒无法形容,她还是没有逃出他的魔爪。不敢想象,他是怎样地蹂躏了她!他像只恶狼,不一只熊,笨拙地狗熊,满口臭气,流着口水,吻遍她的全身,然后发泄完了,扔下你,管你是死是活呢。 蓝梦醒羞愤地直想哭,可又哭不出来,她们抓住闲单狠命地撕扯着,乱揪自己的头发,昨天夜里他狰狞地淫笑着,一定是那样,跳上床任意摆弄你。 她爬起来,呆呆地面对这一切,恨不能一头撞死,没命地乱打一气,那一刻她发了疯,只觉得头昏脑胀。忍无可忍,一个服务小姐推开门跑进来,她抱住蓝梦醒,然后给她披上衣衫,“别这样,你怎么啦,或许我能帮助你。” “不,不不,你出去,我要杀了他。” 服务小姐有一种很窘迫的神情,她仍死死地搂住她。 服务小姐说:“你有死的勇气,就不该寻死觅活,你好好想想,是谁欺负了你,你可以去找他算帐,不怕死还怕什么呢?”小姐松开了她,开始收拾床单,叠床单时,她一掀枕头看见了那个存折,看你光哭了,钱不要了。说着她把存折递给了蓝梦醒。“你去洗洗脸,别自己糟蹋自己了。日子还长着呢。” 蓝梦醒没有心思修饰,只是颤抖不止。 服务小姐见她痴呆地坐着不动,她不动声色地走进洗澡间,放好了热水才来叫她。她深思良久,被她的忠告打动了,她想是该洗个澡了。 洗完澡出来,服务小姐还没走,她可能担心她出事,她总是瞄着她,蓝梦醒披着浴巾走近她,蓝梦醒说:“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服务小姐说:“你不是他们一伙的,你是受上当受骗。你这么美,不是干那种生意的。我看得出来。” “谢谢你,我得走了,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不,你别走,那个男人付了三天房租,你在这儿休息休息,他再来找你我去报警。” 蓝梦醒平静下来后,仍觉得小腹发胀,她说:“不用报警,只有我自己跟他来个了断。曹亦成你拿一万块就能洗刷你的罪恶吗?你个臭流氓、你个该死的臭恶棍!” “真可怜的,蓝梦醒你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你为什么要与他来约会,你要投靠他吗?” 她恼怒自己,为什么不慎重,为什么他一打电话你就去,是受金钱的诱惑吗?你来的目的说明什么,不正中他的下怀吗? 愤怒的血液沸腾着,免遭毁灭的念头是服务小姐的提醒,来日方长,她发誓一定要报复你。曹亦成走着瞧吧,你个王八蛋,我恨不能一刀捅了你。 窗外的月光是孤独的,并不薄云里时隐时现,蓝梦醒没有绝望,左思右想,也不能绝望。出路还是有的,思绪很乱,气愤地打碎了墙上的一面镜子,找到了一块锐利的玻璃茬,如曹亦成再进来,她就捅他肥大的肚子。 蓝梦醒等了三天,曹亦成也没来。她不再哭泣。黑色的血爬满愤怒的眼睛,不情愿接受死亡。谁来关心谁来拯救你?苍白无力的夜语聊以自慰,在她看来薛牧青变成了一个苍白的记忆。 蓝梦醒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可她总是愤愤不平。她防范着用酒灌醉了她,却没提防他在饮料里捣鬼。她承认这次是失败了,但不说明永远失败,失败战胜不过你,你想毁了我?我不是轻而易举束手就擒的。蓝梦醒咬牙切齿地想。 六 好梦是安慰人的常客/ 恶梦却不那么温柔/ 抬头看看前面谁来安慰/ 你只有躲藏在梦里哭泣/ 回到环海市宾馆蓝梦醒倒头就睡,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她又洗了澡,她再等表哥车可通的归来。坐在沙发上凝视着窗外,仿佛听到曹亦成的淫笑钻入她的思想,她感到孤独、痛楚地不知所以然,如果这样生活下去该多么可怕。就像车可通欺辱她一样,他俩根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城市繁忙的白昼,秋雨如鞭的黄昏,如云的愤怒,深深根植了她的心灵深处。 蓝梦醒知道表哥喜欢她,这一点很快她就感受到了,与她接触过的人,总是表现的失态,情不自禁地流射出一种淫邪的目光。今天,使她懂得了要想生活的美好就要利用自己的美貌。 她担心,有了第一次,他还会想第二次,第三次,曹亦成是个贪得无厌的淫棍,色情狂。她的身心遭受了严重的摧残。可她必须跟车可通说清楚,她不能因此而忍气吞声,她要看看车可通的态度。 蓝梦醒相信他会被激怒的。激怒的结果是他去杀死他,她很想看看这个悲惨的结局。 表哥曾那么狂热地吻她,就连他的嘴里也是某种颤抖的欲望。她拒绝他时,他会痛心疾首,手脚冰凉。她越是拒绝越是激起了他的激情。一种不能克制的情欲燃烧的他失魂落魄。其强烈程度让人悲愤不已,同时也让她走进了孤独的荒原一样。他终于得到了她。 现在回想起来,答应去西丽湖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她正朝着他设计的陷阱一步步地跨入,这不是一个暗示吗?究竟是什么力量促使她去见副市长呢?她偶然看到了第二天的环海晚报,才如梦初醒,曹亦成根本不是请副市长和银行行长,那天有南韩商人,在西丽湖酒楼就餐后去参加一个签字仪式,这一切都是曹亦成导演的,你蓝梦醒是个木偶呀! 蓝梦醒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痛苦的阴影又爬上了她的心头,一阵痛苦的屈辱在心里颤动,她抚摸着自己的脸,泪水打湿了她的手,她怎么也忍不住。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可是,她心里很麻乱。 白天怕阳光,夜晚又睡不着,刚睡下又被恶梦吓醒。莫名的噪声不断地敲打着的心。仿佛听见父亲的声声呼唤,母亲的眼泪和担心。蓝子,蓝子,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可要小心呀!蓝子,我的女儿…… 蓝梦醒总觉得黎明来得太急,夜幕消失得艰难度日如年,心疼欲裂。她又一次趴在床上呜咽起来。她哭自己,哭她的爱,哭她的大学,哭她的命运! 仿佛有人敲门推开门,轻轻走近她,坐在她身旁。然后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薛牧青的气味,她能闻出他身上的气息。他的气息让她陶醉,让她感到幸福。 薛牧青抱住了她,双手捧住她的脸,吻她的眼,吻她的脸,脸上的泪,她的鼻子和嘴角,他只是笑,不说一句话,温存而动情。见到他就是一种温暖,一种激动交织着从她的心海深处沸腾起来。她需要薛牧青的慰籍、他的诱惑、他的不同于其他男人的爱欲,那种铭心刻骨的情意任何人无法替代。 体贴入微的薛牧青啊,目光里流溢着不灭的火焰,把我一生的爱都拥有了,使我的心智不会迷失。蓝梦醒在呼唤着。 薛牧青温和、健谈、幽默、成熟,特具有男性魅力,可爱而富有性爱的野性给了她永恒的快乐,仿佛冬天的太阳,春天的甘露,沙海的一片绿荫。 “不要哭,亲爱的,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表妹请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的心没有变,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呀!这是谁的声音?” “薛牧青,你别走,我多么需要你的爱呀,”我被人掐疼了,惊醒了,我睁开了眼睛,我并没有做梦,怎么会是他?原来车可通表哥搂住了她。 “你咋啦?表妹你说?”他惊疑地盯着她。 蓝梦醒不敢睁开眼,她怕光,她虚虚着眼,转过脸去,她是醒着做梦的,她怕表哥对她的追问,可是,他总要追问的,“哭啥?谁欺负你了,咋的了你说话呀?” 蓝梦醒爬了起来,掩饰着,“你累了吧,我去放水,你先洗个澡。” 她想支开表哥,可他一把揪住了她,“表妹,你告诉我,告诉我,他是谁,是不是老黑?一定是他个杂种。” 蓝梦醒望着表哥怒目睁圆的气势,感到了害怕,她不敢说:“说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最后她还是说了,“是曹亦成骗了我。” 车可通立刻松开了蓝梦醒。浑身酥软了,像是要瘫痪一样,他惊愣了,“不可能?他是我表姑父,他不能对你下手呀!他也知道我去离婚的事儿,刚才我还见到他了,他说把合同给了你,让你做准备。” “就是他给我合同纸的那天晚上,使了坏,强奸了我。”蓝梦醒说。 表哥重新抱住她,“你小声点,让人听见,这不是光彩事儿,你喊啥?” “反正你不痛苦,你说该怎么办?” “表妹,你冷静点,听我说?先稳住他,你不就是想报仇吗?好说,你听我说,我给你做主,眼下咱斗不过他,干完工程再想法子,我计划让曹秋红给我开车,这样好办事。” “那行,你……把曹秋红……我要你去做,我要你为我……” 蓝梦醒说这话时浑身哆嗦,她咬着牙。 “啪,”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她顿感天旋地转。她昏倒了。 她醒来时脸上都是凉水,原来是表哥用凉水喷了她,他搂起她还假惺惺地亲她,蓝梦醒愤怒地推开了他! “表妹,表妹,听我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个仇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什么也没有,咋去对付曹亦成,只要干完工程赚了钱,我听你的,你让我咋办就咋办。”车可通说。 蓝梦醒说:“是我重要还是钱重要。” 车可通说:“都重要。表妹,不要任性说傻话了,你永远是我的老婆,我不嫌弃你。记住,完全听我的安排,我有主张。”表哥说的情真意切。 蓝梦醒望着他扭曲的脸,咬着牙,眼里没有泪。拳头攥紧,那是一个男人的痛苦呀!她无法形容他当时的神态,好像因为强忍着屈辱,他咬碎了后槽牙咽进了肚子。 她依在表哥的怀里,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表哥抱紧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他腾地抬起头,“看我不杀他曹亦成才怪哩!” 蓝梦醒也是期待着复仇的那一天早日到来。她也在积蓄力量,甚至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 七 理想是痛苦的/ 现实是残酷的/ 利用这个孩子威胁他/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蓝梦醒经不住连续打击和摧残,终于病倒了。她在床上躺了十几天,都是四川妹子马小羊照顾她。 那天蓝梦醒正跟马小羊站在门口说话,一辆奔驰轿车开了过来。车门打开后,跳下来的是曹亦成,蓝梦醒拉着马小羊进了办公室,然后闩上了门。 她听见曹亦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是他的敲门声。“可通,可通,”他叫了两声不见开门,最后知趣地走了。蓝梦醒始终背依着门,面对着马小羊,示意她不要出声。 马小羊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她脸上挂着笑。蓝梦醒扫视了一下简陋的办公室,很想收拾一下。心想,曹亦成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呢?不管干啥她不理他就是了! 蓝梦醒不愿动,觉得浑身懒散,不仅仅因为憎恶曹亦成,她实在想躺下休息,从衣兜里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真想呕吐。屋子里太闷了。她走过去打开了窗户,望着幽远的天空,心里涌出异常的酸涩。 马小羊说:“蓝姐,你是不是怀了孩子?要是这样不清不白的活下去,将来受苦受罪的是你自己呀!” 她站在窗口下,凉风吹了进来,她感到了心情舒畅了一点儿,同时也感到了一种幸福。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赶快打掉了吧?” 蓝梦醒迟疑地,“我不能打胎的,这个孩子不是车可通的,前些日子我是想打掉,可我又留下他了,因为这是爱的结晶。” “蓝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心我现在懂了,你就好好保护着吧,既然是爱的孩子你还怕啥子呀?”马小羊说。 马小羊打动了她,“是呀,她被骗了,她怀了孩子以后他一直没来找她,所以他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你想错了,你知道他在哪里?你咋不去跟他说明白,解释清楚,看他说啥?然后你再决定怎么办。”马小羊望着蓝梦醒说。 蓝梦醒想,不能这么粗心了,我应该跟薛牧青见见面商量商量一下孩子的问题。可又一想,还有那个必要吗?薛牧青,已经成了不可饶恕的犹大。 她自言自语,对,她不能告诉薛牧青,她想用这个孩子威胁他,威胁曹亦成和车可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这个世界上她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比如金钱、比如地位、比如尊严,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躁动于腹内的婴儿。这个婴儿对她太重要了,无论如何她也要让她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将来也能为她出口恶气。 这时电话铃响了。马小羊挺机灵,她接过电话说:“喂,噢,蓝姐刚吃过药,躺下睡了。” 马小羊放下电话说:“是你表哥找你。” 蓝梦醒望着她,“好妹子,你能理解我,我太谢谢了。” 她猛地抱住了她,不知为什么泪珠儿流了下来。马小羊也哭了。 她正哭着,车可通表哥踹了一脚门,蓝梦醒,开门来。 马小羊给他开了门。车可通说:“无缘无故的哭啥?刚才打电话咋不接?” 蓝梦醒说:“我以为是曹亦成,他是个蠢猪,混蛋一个。”她骂起了曹亦成。 车可通说:“他是个蠢驴不?你也得见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正好马小羊也在,你跟我表妹搭几天伴,我得出差办事。” “办事,办什么事儿?” “曹亦成答应我了,督促早日动工,立冬之前完成。我得去找人,这个工程没有三百二百的人忙不过来。再有你去找曹亦成,让他忙把款拨过来。要不我整来了人没钱开资。”车可通说。 “他答应给你了?” “答应了。不过是分期分批,他怕拨了款后,活儿干不成。曹亦成比人他妈的鬼多了。”说完表哥他欲走。 马小羊说:“队长,那我这几天还做饭不?” “别去了,你看好我表妹,照常发工钱。看不好你小心点。”说完车可通拍了拍马小羊的肩膀。 马小羊重新坐在床上,显得格外高兴,“蓝姐,你休息吧,今天你说的话最多了,像那天发高烧说梦话挺吓人的。” 蓝梦醒一惊,“我说梦话了?我都说了些什么?”她问马小羊,希望她提醒她。 “你是说胡话,要杀人,什么不想活了。还叫爹叫娘的,喜怒无常。我怕你是神经了呢。车队长日夜守着你,派人叫来了最好的医生,给你打针吃药。车队长对你不错,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你换一条冷水手巾敷上。” “谢谢你,多亏你照顾我。”她拍了拍了马小羊的肩膀,“车队长欺负你,你还说他好。” “他没有欺负我,他有一个很好看的女秘书,骗走了他好多钱,就是你来的那一天,她逃走的,据说骗走了二十多万。反正也值了。人家那么年轻,陪着他睡觉,后来老黑也睡她,人家受不了就逃跑呗。” “原来是这样,可他从未说过?”她问马小羊。 “我最怕老黑了。只要车队长一走,他准来找我,像头野牛不依不行,我都怕死他了。” “你不是收钱的吗?” “别听他们胡说,我是无奈。” 八 让你共度一夜/ 定会烙下终身伤痕/ 不流血的伤口/ 总比流血的伤口难以愈合/ 马小羊解释说:“我是出来打工的,又不是干那行的,后来他们总是合伙欺负我,还甩给我好多钱,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后来一咬牙,躲也躲不了,不收白不收。我恨死他们。恨不能咬他两口。”马小羊流着泪,眼里像冒火一样。 蓝梦醒梦张了张嘴,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她觉得马小羊的纯朴是一种性感,太多的伤痛导致对痛苦的麻木,她不同程度地挣扎在苦不堪言的梦境里,这与爱情无关。她能想象的到,她对她产生了怜爱之心。车可通真的没找她睡过?“别害怕,有委屈你就说出来。我去找他。” “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你可别骗我呀?” “噢,就有一次,他约我介绍了一个胖老头,刚才坐车来的那一个,那天晚上车队长送我去的西丽湖酒娄,在一个很舒服的房间里,那个胖老头问了我一些情况,然后给了我一张票子让我了开。我出来时车队长把车开走了,只好打的回去。可能那个老头嫌弃我,以后他再也没有找过我。以后好了,他有你心满意足了。” 马小羊的活像个缠绵舒缓的音符,叙述的很自然,她并不感到这是对她的侮辱! 蓝梦醒想,车可通真不是个东西,他给曹亦成拉皮条,提供女人,该杀不该留的东西!她望着马小羊,想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消息,据说她当时很为难,后来就不在乎了,她很想摆脱此时此刻的命运! 她想安慰她,要是老黑再找提睡觉的事,你叫我,我去治他,把他的事告诉曹亦成,他是曹亦成的姑爷,再不行告诉他的女人,女人最嫉妒这一样了。到那时你就完全逃脱他的追逐了。 马小羊说:“我睡觉都害怕得要命,睡下不敢开窗户,我担心他半夜跳进来。现在好了,跟你在一起,我就不做恶梦了。” 望着脸色憔悴的马小羊,她以为她说的是真心话,她的神情她的肤色告诉她,她是一个很痛苦的姑娘,她远离了家乡的青山秀水,远离了父母,只身在外打工,好色之徒又多,时时危害贞操的地方很恐怖。她能招架得住吗? 不知为何,蓝梦醒心里涌出强烈的同情心。她要象保护自己一样保护马小羊,她感到她很可怜,也感到她比自己更加可怜。仿佛觉得她在作某种挣扎,也许她已习惯这种无奈,也许是想象的看待她,但蓝梦醒真心想帮她。弄清这里的是是非非,结束她的肉体生涯。 她不作声,好像感到是一种羞耻的快意,总是避开她的视线。 马小羊笑了笑,“蓝姐,别为我担心,我没事儿,你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洗洗衣服。” 蓝梦醒拦住了马小羊,她渴望有个朋友和她谈谈心,她不能孤芳自赏了,可是,孤独又无处不在。 马小羊仅仅二十岁,好勤快的一个漂亮姑娘,她应该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可是命运却安排她来做工,她心中的痛苦多么沉重呀!可她仍顽强地生活着、憧憬着。但又挡不住男人苦苦哀求和暴力的性伤害。这里是欲念深重的死湖,让你共度一夜,定会烙下终生的伤痕。不流血的伤口却比流血的伤口难以愈合。 蓝梦醒的脑子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她要忍辱负重,借助他们的力量干出一番事业,做生意、办企业,总之,什么都可以试试,把她们这些年轻貌美的姑娘拯救出来。让她们在风和日丽的生活中自由自在生活,笑语喧哗。她觉得有这个责任和义务也有这个信心。 躺在床上闭着眼,可她没有丝毫的困倦。而且特别兴奋。怎么又失眠了,睁开眼呆呆地望着房顶,眼睛是干涩的。她知道,一想起昨天和今天她便恨的失眠。 她跳下床铺拉上窗帘,房间里光线暗了一些,她始终盯住房顶上的灯泡,集中精神,排除杂念,直到把两眼盯得发酸。 她好像走进了梦境。 在她的梦里,走来了一个快乐的少年,英俊的少年,就在家乡的台头沟山上,她到处采集着野花,少年抬起头向她笑了笑,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微笑,少年见她手里捧着鲜花,少年走近她笑着,欢呼着很快爬上了山顶,在朗朗的月光下,她看到了一座美丽的城市,城市很美,一边依山,三面环水。少年身上长出了翅膀,带着她飞翔起来,他们飞过河流、湖泊、大地、高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停泊在一条船上,所有岸上的人们指责着,纷纷围剿着他们,人们憎恨他们长出了翅膀,恨他们飞翔。少年忧郁地走了,她趴在船上哭泣…… 马小羊走了进来,她觉得她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递给她一个热手巾,她的内衣都湿透了,她急忙坐起来,心神恍惚。 “蓝姐,你又做梦了,总喊叫,你呀,你一定梦见了情人。” 蓝梦醒被马小羊说的很不好意思,羞涩地笑着,片刻的梦境给她一种安慰,也有一种失落,那个少年就是薛牧青,让你既幸福又感到痛苦,她没有跟马小羊说出真实的梦境,梦远比现实美,是一种愿望的美好达成。 马小羊也没有再问,她是一个懂事的女孩子,有很多的悟性和灵性。如果一旦环境适应了她,她一定是个很出色的女性。 三天来,她们每天晚上都去散步,秋风习习荡着心胸,让人感到愉快,什么都可以失去但不能失去爱,有了爱有了希望,女孩子永远是一个快乐天使。 这天,蓝梦醒都感到饿了,马小羊说我去做点面汤。 马小羊心情舒畅了,消失的红润又荡漾在脸上,精神一好,言谈举止很富有浪漫情调。 蓝梦醒吃完面汤的时候。车可通回来了。他敲开了门,蓝梦醒急急忙忙穿好衣服,马小羊才开了门。 车可通摇晃着一身的疲倦走了进来,他有点儿失魂落魄的样子。 马小羊扶着他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 车可通说:“去给我弄点吃的来,饿死我了。” 蓝梦醒看见表哥颓然地坐下,唉声叹气,眉头皱起,预感到他遇到了难处。因为他心事重重的,等他喝了一口水后才说:“这下完啦,工程弄不了了。” 蓝梦醒系好最后一个扣子下了床,急切地问他,“什么事,你说呀?” 车可通说:“麻烦了,农村没有人,都出去做工了,家家户户都是娘们孩子,还有些该死的老弱病残。没有人可就完了。” “至于那么垂头丧气吗?像是死了爹似的。” 蓝梦醒蔑视地盯着车可通,他也凶狠地盯着蓝梦醒。 “你说,你有啥法?我听听你的。”车可通又端起了水杯。“看我干不成你就高兴了?你说呀?你有什么高招,求你了我的姑奶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花钱还怕雇不来人?” “问题是,你花多少钱不是雇不到人吗?”他只管喝水,那个样子见了就让人堵心。 “你不会到外地招聘?就知道在家耍威风。怪不得曹亦成瞧不起你,你呀脑子少根弦。”蓝梦醒指着表哥的脑门说:“ 表哥笑了笑,“我少根弦,听听你这多一根弦的。今天我是个妻管严,完全听你的,你想出办法来,我分给你一半,天天给你跪着都行。” “跪着,我并不稀罕,只要你不缠着我就行了。你敢订个君子协定吗?”蓝梦醒是认真的,而且一脸的严肃。 表哥突然抓住她的心,“别……别说这个,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表妹,咱们正式结婚吧,我会永远对你好,让你享受到凡是女人能享受到的一切幸福,做不到我不如死了,请你相信我。” 蓝梦醒感觉的出,表哥的手冰凉而且发抖,可能是她的活刺激他的原因,她看到了他脆弱的一面,经不住挫折和打击,一遇小小的挫折就哭丧着脸,什么主意也没有了,真让人讨厌。 也许他太看重钱了,因为他太看重钱,一旦要失去钱,精神崩溃似的惊慌失措,作为男人他所欠缺的东西太多。她不想再刺激他、惹恼他,他正束手无策,无能为力之际,蓝梦醒可以向他证明她的能力。 蓝梦醒说:“我相信你,可是曹亦成相信你吗?这个,你很好地想过没有?” 车可通沉默了,偶尔喘一口大气,长吁短叹。 “这事对我来说成了问题,我寻思着百十号人还不好弄?事实上最难办!哎,你说是不是曹亦成先看到了这一步,他不说不给你活干,他让你干不成,然后送给别人。这样他收的礼金你就没有理由说了,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表哥说,“曹亦成也想捞一把!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蓝梦醒说:“他也急,不过不像你这么露骨罢了,我琢磨着在这个问题上利益是一致的,你见过他了吗?” “没有,我没敢去,我怕让他知道了骂我个狗血喷头。以后完全靠你了。” 蓝梦醒说:“他太阴,太没人性,见了女人就流口水,说话都变了音。” “你去呢,你可以利用男人的弱点。”表哥说。 蓝梦醒说:“你俩放到锅里蒸蒸一个味儿,谁也别说谁了。他是个死刺猬,你是活长虫。没有一个好东西!” 蓝梦醒骂了他,他直点头,喝着水眯眯笑, 预感到他好像完全信任她了。她只是把她的想法守口如瓶。他一进门就说出缺少人员的事情,她想到了河南和四川打工的民工,即经济又实在,找点人不成问题。“表哥,只要我给你解决了人员问题,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又来了,你说吧,只要不离婚我就答应你。”表哥瞪起了眼珠子狐疑地望着蓝梦醒。 “这个条件并不高,你能做到?” “什么条件?” “你去找曹秋红,让她痛苦一下,我恨透了曹亦成,如果你不同意,休怪我无情。” 车可通跳了起来,惊愕地望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唉,事到如今,你还有这份心思。你疯了,你有病不是?我跟你说了你不听,大事成功之后,别啥也捞不到,你把我毁了,你想让我坐牢?我不干!” “不干拉倒,你急什么?我说了算,干不干由你。”蓝梦醒盯着他。 车可通焦急地在屋子里踱着步,挠着头皮,一副狼狈的样子。 蓝梦醒说:“我又没让你现在去干,我是让你答应我。你是不是人?听不懂人话呀。” 表哥瞪着眼说:“我简直不能相信,你竟说这样的话,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表妹,你听我的没错,你我齐心协心,做完这个生意,有了钱,你让我咋干,我就咋干。你让我爬都行。眼下是找人要紧,火烧眉毛了。” “好吧,就看你的了,你坐下,别像个兔子似的。我说你呀,你哪儿还像个男人。” “你还不知道我是不是男人?” “你个臭猪!”蓝梦醒骂了他一句。 车可通并不恼,而是猛地扑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 九 车到山前必有路/ 天无绝人之路/ 路是自己铺平的/ 路也是自己堵塞的/ 这时,有人敲门,声音很轻,他以为是老黑那个杂种。 “谁呀?”车可通说。 没有应声,开始咚咚地踢门。 “快去,去开门。可能是马小羊送饭来了。”蓝梦醒说。 匆忙穿好衣服,表哥这才开了门,果然是马小羊,她一只手端着一盘饭,另一只手拎着两瓶啤酒,嘴里还叨着一个小篮子。 “你呀你,懒汉子落个压死,你不会多跑两趟,木头脑袋呀。”表哥训斥着马小羊。 马小羊放下东西,脸红红的没敢吭声,她走近蓝梦醒,笑着的眼里含着泪,挺动人。 蓝梦醒拍了拍马小羊说:“别在意,他就是这么一个驴脾气。没啥的。” “是我不好,我是哭的没道理。她又说不是哭,是让凉风一吹的原因。” “马小羊,你们四川那个地方有人愿意出来做工吗?” 蓝梦醒的话提醒了车可通。他一拍屁股说,“操,我咋就没想到呢。” 马小羊眼睛一亮,“好多劳动力都想出来,有的没有门路,干啥?你想找民工呀?” 车可通接过话茬,“对对,这儿还有河南的人哩,通过他们联络人就对了,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车可通一时手舞足蹈起来,“小马,你说你能给我弄多少人来?一百还是二百?我一个人头给你拾块钱的劳务费咋样?” 马小羊说:“究竟能来多少,我没有把握,我可以拍电报,来多少算多少。” “我不怕多,越多越好,咱是一包到底,多劳多得,好吧,你打电话,明天就让他们来。车到山前期必有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路是人自己走平坦的,也是自己堵塞的。” “为什么我起名叫车可通呢?这你还不明白吗?具有一定的含义。” 车可通匆匆欲走,蓝梦醒叫住了他, 他回过身来说:“干啥,说话?” 蓝梦醒说,“你先把河南的找来,问好地址,你跟老黑去就行了,我跟马小羊得睡觉。你不困我还困哩。” 表哥嘿嘿一笑,“今个委屈一下小马吧,你看我回来了,就得跟老婆热乎热乎吧,这你应该行个方便。”说着,没等马小羊说什么就匆匆走了。 车可通的特点是说干就干,雷厉风行,不怕辛苦,为了钱他不认爹,这是他的口头禅。就是一遇挫折容易悲观失望,他总是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善于天真地看问题,他认为有了曹亦成作后盾什么事都好办。以前蓝梦醒不知道他怎么搞到的钱,今天完全明白了,他总归是为了私欲,她的表哥,一个没有名份的同居的男人。他很危险,他的性格很具有破坏性。 蓝梦醒跟马小羊等了一个多小时,表哥才回来,马小羊告退时,表哥开玩笑说:“要不你也别走了,一起娱乐娱乐?在这儿是委屈了你们,到市里做工就好了。有的是娱乐场所。只要赚了钱,够你们疯的。” 马小羊一歪脑袋说:“你别那么贪婪,早晚会惹祸的。” “他妈的,你敢教训我?” 表哥追打马小羊,她笑着跑了。 事情有了着落,表哥就像一个兴高采烈的孩子,情绪昂扬。他飞过来一样抱住了蓝梦醒。“表妹,这事对你无所谓,可是,对我太重要性了,至关重要。孩子怕没娘,女人怕嫁错郎,男人没有钱就窝囊。死也要抓住这项工程,我从此就成了百万富翁亿万富翁了。俗话说,穷呆饿傻,钱财助精神吗。” “有了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表哥松开了她。“不是的,没有钱做后盾,你斗不过曹亦成的,他可是要什么有什么!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别看他肥得像个大皮球,他在环海市大街上滚,全环海市像地震,你不能……” 蓝梦醒截住了表哥的话,“所以你当面叫他表姑父,背地里骂他杂种,你这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事干得相当巧妙。伪装得天衣无缝。” “你说哪儿话,为了活得好一点吗。” 蓝梦醒怒视着车可通,冷冷地面对他,“其实,你就是曹亦成的一条狗,紧紧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希望他多施舍一块肥骨头。” “这话我不爱听,你把我比喻成狗了,你跟我在一起睡觉不也成了狗吗?别以为你上了两年大学我就说不过你,要赌说浑话,我说三天三夜不能有重样的。我不像你假斯文,我就是爱钱,有钱你就是大爷,没钱你就是孙子。你给我一百万,我管你叫妈都行。拾块也中,我天天叫,你受得了吗?” 车可通给了她一个恬不知耻的形象,她扯过被子蒙住了脸,她觉得跟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她气不过,撩开被子说:“你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真想咬他一口才解气哩,但她没理他,又蒙上了脸。 表哥走近她,用手扒开被子摸着她的脸说:“一切都过去了,你不喜欢我,你的心属于另外一个男人。我知道,可是你爱的男人能给你带来什么呢?能带来金钱、楼房、汽车、幸福还是享受?他能带你出国吗?能去美利坚看看自由女神?还是能到巴黎?我经历的事儿比你见的都多,你还别不服气,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蓝梦醒猛地坐了起来,“听着呢,你说呀!” “看你,你又生气了。” 蓝梦醒没理睬他,只是瞪着他什么也没说。 十 既然同居着/ 你就抗拒不了那种诱惑/ 依靠力借助力/ 成全你的欲望/ 车可通很傲慢,他像趁钱的人一样,为富不仁。他说:“你放心吧,楼房装修完了就搬家,你再给我生个儿子,我就满足了。我为啥喜欢你?就是因为你表嫂给我生了两个丫头片子,我车家不能断了香火。” 车可通搓着手,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冲动,那种见了女人就难以克制的情欲折磨着他。但他趴在她的耳边哆嗦着,想象得出,也能猜测得到,他有一种迫切做爱的焦渴,让他失去理智似的乞求,蓝梦醒心里烦躁,发堵。 “表妹,说心里话,也许你对我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我是爱你的。我认识许多女孩子,她们骗走了我好多钱,我不在乎,可我就是在乎你,任何一个女孩子也没有让我如此动情,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们在一起,你多出主意,不愁发展不起来,往后别太任性,先给曹亦成一个微笑,然后再来一刀,这一刀捅得时候要捅在关键部位,要捅致命的地方,不能置于他死地,要让他不死不活活受罪。这才达到了你所要报复的目的,你若想报复,你不能没有我的帮助,表妹,为了你,我愿做一个杀手。” “你呀,嘴上的功夫,一到真格的你就没胆子了。谁不知道你?” 表哥说:“我总觉得时机不成熟,一旦时机成熟了,不用你说我心里这个气憋老了。我有苦向谁说去,我哭的时候你看见过吗?我寻死觅活的时候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也不想知道,但我不会怪你。人活着就是这样,该委屈的时候就委屈,杨子荣唱的那一段让我激动,被压迫的人们都有一本血泪账……” 蓝梦醒笑了,她的笑打断了表哥发自内心的倾诉。他也满足地笑了,接着他颤微微地伸出了一只冰凉的手,那手像一只熊掌,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的,让人难受。她被他轻轻地推在床上。他想上床,她无可奈何地瘫在了那儿,就当他是一个婴儿,他是一个木偶,这种事总是难免的,既然同居在一起,你反抗也是没有用的,你想隐身于他,侍机报复呀,必须准备承接痛苦。 当车可通压在她身上,用臭嘴吻她时,她冰冷地不动了。他浑身一缩,他可能吻着她的眼泪了,立马缩了回去。 “表妹。你病了?看看,我一高兴就忘了,真对不起。我想再来一次多好。” 车可通说着一翻身倒在了她的身边,不再骚动,而是喘了一阵大气,咳嗽了几声不言语了。但他的手抚摸着她的乳房,她感到了恶心。 蓝梦醒觉得通宵的失眠和痛苦的思绪使她浑身发紧,脸也发紧,眼睛还有一种肿胀的感觉,仿佛某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酸臭的气息,一直瞪着一双干涩的眼睛。 房间里很静,石英钟的秒针缓慢地走动声十分清晰,许多失眠之夜伴着朦胧和痛无声息的夜幕来临,她的神思总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 蓝梦醒已经没有幻想了,心中承受着太多的伤悲,车可通太不了解女孩子了,他以为占有了女人的肉体就能占有了女人的心。可是,他完全错了,女人的命运赌注只有一个,那就是爱情。爱情对于女人来说太重要了,因为爱情就是女人的命运。 男人就不那么想,他们想拥有这个世界,金钱、洋房、权力、女人。也许为了做爱,偏激地去追求男女交媾中的感官刺激,不停地换人,进入一种幻想的世界。 天慢慢地亮了,表哥把一条腿压在她身上,他说我看你没事了,我特想。 她说:“我有了,是你的孩子,你不想要一个健康聪明的儿子吗?” “真的,天呐!你真的怀上了我的儿子了?我太幸福了,你不骗我?”说着他坐起来趴在她的肚子上听动静,抚摸一下肚子说,“是见鼓了,有空我带你到医院检查检查。” “所以你以后要克制着自己,待孩子生下来再想吧。”她说。 “哎呀,到那个时候我会老的。看来我还真的找个替补队员。” “无赖!” 表哥赤条条地顺床躺下后,伸了伸懒腰,然后喷了一口痰,他兴奋地下了床,洗完脸越发的兴奋,急着去买早点了。 回来后,他挂着一个阴沉沉的脸。情绪很低沉,仿佛对她产生了怀疑。 “你怎么啦,小孩子似的。” “你准是骗我?成心不让我睡吧。” “胡说八道,到医院一检查你不就明白了?你是不是一夜没睡好,光想……” 车可通说:“我不像你,瞪着眼说梦话,总是薛牧青薛牧青地喊叫,薛牧青是谁呀?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怎么样?女人又怎么样?” “你们认识?是朋友?”表哥说。 “我大学时代的恋人。”她毫不怯色地说。她想看看表哥的反应。也是为了气气他。可是他并不生气。 “那小伙子一定帅气,高大,才华出众对不对?”表哥说着咬了一口果子。 “你认识?“她紧追不舍说,“你一定见过他,要不你……” 她心里升起一团疑雾。意识到薛牧青听到表哥说什么了。 没想到她的话让表哥陷入一刹那的尴尬,他愣了愣,然后勉强地笑笑。没有,我咋认识他,你是瞎猜了。也不能算瞎猜,看你的神情,听你的梦话就知道,别忘了世界上还有一句俗话,那就是痴情女人负心汉。你为他而死,当他见到你的尸体的时候,很可能他要吐上一口痰,表示男人对女人的鄙视。男人吗,心是铜不是金,算啦不说了,吃饭! 蓝梦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种奇特的心绪抓住了她。脑子里闪现出薛牧青的影子,有这种可能,当他匆匆赶到市里找到表哥时,表哥就满口答应了,或是他又赶到了台头沟,她已经走了,或者找到了工地上,有人告诉他蓝梦醒已经结婚了,要不就是表哥大骂薛牧青一顿,要不就是两个人进行了一次交易,哎呀,天呐,她想象不出个所以然来。蓝梦醒心里发空,悬浮着梦境一样。 她用舌头舔了舔干躁的嘴唇,盯着表哥说:“你撒了谎,你欺骗了我,你一定见过薛牧青的,我知道一定见过。” 蓝梦醒用手指着车可通。车可通被弄得惊愣了,良久,他又开怀大笑起来,笑得很响,他感到了虚弱。 “见过咋样?没见过咋样?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你将就着吃吧。”车可通狠狠地说. 蓝梦醒一时目瞪口呆。第四章 文 / 活鬼 一 下了楼,抬头看着悬浮的太阳/ 唉,自己踩着自己的影子走/ 这样的心情如何面对春天/ 那么冬季的思索呢/ 薛牧青直到大学开学也没找过蓝梦醒,他是一只飞过山头的黄鹤,但蓝梦醒的心空仍悬浮着一片疑云。她想,你不来找我,也没有片言只语,你我的故事越来越遥远了。你给了我一个爱,同时也留下了一个恨。 薛牧青这个名字让她心疼,你知道吗?你的具体形象在淡化,也许你因我的异化而拂袖而去。我等得太久了,我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再熬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呢?各奔东西吧! 其实,你不来,早就证实了这一点儿,我的爱划上了一个句号,还有一个问号,另外还有感叹号伴随着我。我不愿承认这一点,对你抱着幻想,幻想啊,你害苦了我! 蓝梦醒咬着嘴唇,站在环海宾馆的房间里,她推开楼窗,思绪窜了出去,漫天飞游,无处落根。这儿是表哥给她安排的临时办公室,她没住304房间,她要了最高层,可以凭窗远眺都市夜景。许多梦可以向着夜色倾诉,倾注她的梦。 蓝梦醒高兴不起来,她很忧郁、孤独,伤感总是占据她的情绪。 由于表哥的大队人马开进了紫阳公园,这间房便包租着,工程进展得还算顺利,只是曹亦成一直没拨款。 表哥再三催蓝梦醒去找曹亦成,他说他黑白滚在工地上,没时间找他。 蓝梦醒说:“不急。” 表哥说:“还不急,月底还有几天,不拨款我拿啥给民工开支?开不了工钱人跑了咋办?这买卖不能让他一锤子砸子。我让你做会计,你不能白吃饭,还要负责攻关,和曹亦成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