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时得顶着点儿,不然出了问题我可不管。你不保护我,我可就不客气了。”蓝梦醒说。 “怕啥?我办。我跟副市长说一下。中午我请你,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真想呀!” “晚上吧,晚上我去找你。”蓝梦醒说。 曹亦成说:“那就这样。” 蓝梦醒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闲心想别的,蓝梦醒之所以答应他,看看他的态度,他没有定时间,以往总是定好时间的。老鬼,我蓝梦醒算看透了你! 蓝梦醒想,我还得依靠曹亦成,不仅因为他是建委主任,实际上他的确有一定的活动能力。他说句话问题不会大,他有一张令人难以想象的社会关系网。利用他才是上策。 “梦醒,你不想干了,你让可通代理,你是不是把我也骗了?告诉你,别一有风吹草动你就迷了门户,建委主任还是我曹亦成,你呀别鼠目寸光。” 蓝梦醒说:“我有了两个孩子,腾不出手来,过了年天气暖和了我再干。” “你自个看着办吧,反正,谁也别成心算计我,我是玩鹰的,决不会让鹰歼了眼。”曹亦成甩了这么一句话。蓝梦醒愣愣地站在那儿,蓝梦醒感到自己既不快乐也不悲伤,总之,有点儿无情无绪。 蓝梦醒想,曹亦成一向是贪恋女色的,他勾人的手段就是请你吃饭、喝酒。蓝梦醒记得他以前偏激的变了形,甜言蜜语如河流决堤,他在女人面前最容易激动,他曾经抓住蓝梦醒的手不放开,对蓝梦醒笑,微声细语地低诉着他的欲念。 蓝梦醒想象得出,他一定是遇到了麻烦,从而,陷入一种挤碎情欲的难堪之中,那么多投资都扔在了花园别墅楼上了,至今不见缓解,他还有闲心生情欲吗?再加上一个和他顶牛的副主任,刚才一番的唇枪舌箭的较量。看起来好像曹亦成胜利了。副主任不会说,说不过他,脸憋得红红的,那是一个正直的汉子,凭蓝梦醒的感觉便知道,她不想介入,也没有理由介入。蓝梦醒想起了曹冬梅莫名其妙的话。激流勇退,三十六计走为上。她听到了什么消息,或是她已经看透了什么? 蓝梦醒也没兴趣了,正在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缩着。先让给车可通,不能因为争夺一个位子而残酷迫害自己了。今天蓝梦醒才醒悟到,一旦得到了也就得到了,细思量,那简直是一场恶梦。全面分析,蓝梦醒觉得得时刻提防曹亦成,不能轻而易举地成了他的替罪羊。 曹亦成的变化让蓝梦醒忧心重重,顿感整个世界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但能够聊以自慰的是她退了下来。每当蓝梦醒沮丧的时候,蓝梦醒便会想起她的爱情,叫人回味无穷心神愉悦,那是她生命的强大支撑力,她不能放弃薛牧青,他无时不在笼罩在她的心里,蓝梦醒还必须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才能有信心战胜曹亦成。 蓝梦醒一直追到曹亦成的家,她凝视着曹亦成,他掏出烟在鼻子上闻了闻,双眉皱了皱,把蓝梦醒让进了他的卧室。他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露出太多的渴求。他善于伪装,脸上阴晴不定,蓝梦醒一直强努力着微笑,但默不作声。 曹亦成憋不住了。“蓝梦醒,这个时候你双手一摊,推个干净不好,说心里话,你还是继续干你的,你说我曹亦成哪一样对不起你,你呀你说啊?” “我没说你……我是想干,可至今没有一部像样的轿车,这出出进进大小也是个经理,谈生意让人瞧不起的。面上的百分之一都不具备。有辆车吧,曹秋红总拉着车可通到处兜风。真没劲。你必须给我弄部新车,现在我只能干等着。” 曹亦成喷了一口烟,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立刻回答她,他陷入了深思。 三 最要命的是经济问题/ 一个字——钱/ 两个字——无赖/ 七个字——春花秋月何时了/ 蓝梦醒犹犹豫豫踌躇不前的真实目的不是想要部轿车。蓝梦醒只是厌倦,可蓝梦醒又不能让曹亦成失望,他随时都可能给蓝梦醒带来厄运。 曹亦成有点儿紧张地说:“我的事你告诉曲丽丽了吧?” “别打差?”蓝梦醒说,“说心里话,我真的喜欢车,有了车不仅提高了办事效率,而且孤寂的路途中可以与车交谈,想自己的心事,把郁闷抛向窗外,感受大自然,那是一种无言的享受,超越时间的感觉,表哥有辆桑塔那,说好连车带人属于我支配,然而,没有真正一天属于我的时候。” “梦醒,我也希望你有部车,你有权力享受,我想日前是非常时期,你听我跟你解释。不行你用我的车。”曹亦成说。 “不,我可没资格坐。你的车成了我的专车,我在环海市还怎么生活下去,人们的唾沫星子会把我淹死。” “最要命的是经济问题,一个字,钱!目前没能力再购置一部新车了,十万块都拿不出来,我不是没想到,我无能为力。诸多闲事困扰着我,有点力不从心呀。” 曹亦成紧攥拳头,拿着烟的手在颤抖,最近有些人上窜下跳,自以为有背景,要想赶我下台,说什么这个位子我坐不了多久了,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你说气人不气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我作对?那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吗!” “你树敌不少,日后要注意。”蓝梦醒说。 “刚才你没听到吗,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我提拔他当了副主任,处处跟我过不去,挑三挑四,你知道花园别墅楼的事吧,他最近揪住不放,还到副市长那儿告我。他混蛋不混蛋,还没等咋着呢。他想侍机夺权,总想说了算,自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别人都是阿斗。这年头,他还缺乏起码的工作经验,人际关系经验。”他愤怒、失望、忧虑,却在我面前极力表现的强硬,不可一世。但是,他已经处于外强中干的境地,有众叛亲离的趋势。 “你不该那么冲动,尤其这个时候,不要树立对立面,不管怎么说,多一个敌人多一点麻烦,要学会宽容。宽容和自己意见不一致的人,用事实服人,说理服人,这才是一个领导者的风范。”蓝梦醒说。 “我明白,我也懂得这个道理,你不在其位不知其位的难处,我看这件事是预谋已久,我处处谨慎小心,笑脸相待,逼得我提心吊胆,那些人得寸进尺,倒打一耙,恨不得我倒跟头,犯一个大错误。千方百计地寻找不正常的理由挤垮我。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个个地踢了,我的前面出现了绊脚脚石怎么办?没有选择,要不绊倒,要不踢开了。搞房地产咋啦?一遇点挫折就悲观失望,还干事业不?我批准的项目就得按我的意图去办,谁横着我向准开刀。”曹亦成愤怒地说。 说完,曹亦成把半截烟头往烟灰缸里狠狠地一拧,贼溜溜的眼睛乱转起来。其实,他很是心虚。 蓝梦醒说:“看来你也够难的。端着共产党的饭碗,并不怎么轻松,慌怕哪一天被自己摔破了。”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不干事的人倒好,一干点事就顿起风波,和你作对的人总看阴暗面,凭空想象,夸大其辞,煞费苦心地拆你的台。让他干他又干不来,别人干吧他又挑三挑四,说风凉话,这是一类人,这是国民的劣根性,农民意识,我失败了不要紧,我可以摸索出一条经验来,后来人引以为戒,不至于犯我所犯的错误。”曹亦成说。他说的冠冕堂皇。 曹亦成从未跟我这么冲动地说过话,今天他有点儿特殊。个人感情色彩偏激,声音和神情不管如何装腔作势地显得疲倦。 蓝梦醒违心地奉承,强迫自己听着。蓝梦醒知道,他面临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他一会儿感慨万端一会儿粗俗无礼地大骂那个副主任是个拆白党。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浓茶,进入沉思的时候,他又轻松地朝蓝梦醒笑了。他努力地振作精神。“梦醒,梦醒请你去品咖啡,咱们到小酒馆里去谈谈。” “你不怕有人抓住我的把柄,给你宣扬跟我的桃色新闻?说你……” “不怕,怕的是你现在和我断绝来往,那样就不正常了,正好给人钻空子。看看,还是有问题吧,一见风就转舵,那不是我曹亦成。放心,什么样的人我也能对付。” 曹亦成没带蓝梦醒去西丽湖酒楼,也没去环海宾馆,他更没有在蓝梦醒面前提起他包租的那个房间,他的心思不在那上面。他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小饭店,装修得很华丽很雅致,让人感到极舒服!要了几盘菜,两瓶白兰地。服务小姐启开瓶盖给蓝梦醒满上酒便退下。 “干杯!”曹亦成说,“宝贝儿,很难得跟你共同举杯呀。来,干了这一杯!” “这酒不错,很有味道。”蓝梦醒说。 曹亦成心不再焉,蓝梦醒能觉察得出,他是走走形式,不愿让蓝梦醒看出他焦头烂额的另一面,建委内部乱成一锅粥,他的房地产生意举步维艰,的确是他独断专行造成的。 “来,再来一杯没啥。”他伤感地说,“梦醒,我的事是你告诉曲丽丽的?” 蓝梦醒一惊,“没有呀!我说过,你也问过,你不知道吗?我很少跟公司来往,你也知道。我病了一段时间,我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我得重新考虑自己的未来,我从未在背后拆你的台,你是了解我的。 了解你的?” 曹亦成摇摇头,然后笑了。 四 你不怕别人抓住你的把柄/ 到处宣扬你的桃色新闻/ 往往是当事者迷/ 旁观者清呀/ 蓝梦醒感觉到曹亦成瞟了她一眼,他说:“你不知道吧?曲丽丽找我去了。一见面就问,你是不是我父亲?弄得我当时惊慌失措!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呢?” 蓝梦醒说:“你咋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了?” 曹亦成说:“哎,我想知道,你最好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这种事儿你最清楚?” “那你咋回答的曲丽丽?” 蓝梦醒说:“是咋样,不是又咋样?” “那天我见到了她,曲丽丽说,我叫你一声爸爸,然后就杀了你,为我妈妈报仇。你知道吗,我爸害了她,她很不幸。” 曹亦成笑了,“你以为我是呀,那可好,巴不得有你这么一个好女儿哩!” “我……”曲丽丽愣住了。 “这请你放心,我尊重你的意见。我没有说:至于他去质问你,是对你有怀疑,她还没有真正的把握能够完全确定你。” 曹亦成沮丧了,悲哀爬上了他的面部神情。他好像产生了十分懊恼的心情。这个结症一定埋在他心里太久了,不管过去多久,他怎么能忘得了呢? “按说我应该告诉她了,她不承认我,想替她妈妈报仇,我也认了。可是,现在不行,我还得处理好多没处理的事儿。梦醒,替我瞒下去,千万别告诉她,如果现在让她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不但毁了我,也毁了她呀!” “至于那么严重吗?”蓝梦醒说。 “你不了解情况呀!来,喝酒。”曹亦成整个的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说,“最近我的高血压病常犯,从未没失过眠,房地产这件事压得我抬不起头来,他妈的!” “香港大老板什么时候来呀?”蓝梦醒是软中有硬地成心刺激他。 “再不来,我得亲自出马到香港,现在正通过有关部门了解香港豪阔公司的情况,一旦弄明白了,要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是个皮包公司可就要我的命了。不过,二老板一直没走,春节也不打算走。唉,伺候这些财神爷光招待费就花去了200多万。” “曹主任,这你不用杞人忧天,我看没多大问题。人家要不是真心投资不会让二老板在环海市盯着。届时真不行了,你可以拿二老板作人质呀!”蓝梦醒说。 “唉,那是下策,真要全泡汤了,你把他杀了又咋样呢?那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不懂,喝酒,一醉解千愁呀。” 蓝梦醒很是得意,你也有痛苦的时候呀,蓝梦醒看见曹亦成抓住酒瓶子的手抖颤得很厉害,仿佛困在笼子里的一头野猪。他的想象永远是个想象了吧?蓝梦醒要看着你滚下台,跌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没有人不知道蓝梦醒跟曹亦成的关系的。两个人怀有不同的目的,一度蓝梦醒也堕落了,非常不情愿,冒险带来了心灵震颤。蓝梦醒在冒险,他也在冒险,只不过程度不同罢了。蓝梦醒现在很懊悔,他现在再也傲慢不起来了。他的话,他的声音,他的神情都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悲苦。 蓝梦醒仿佛听见曲丽丽说:“如果有人谋害你之前陷害你,我应该用绳子勒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知道你是谁,他就一命呜呼了。” 蓝梦醒跟曹亦成喝酒出自应付。曹亦成说:“小姐,上饭。” 巧就巧在,蓝梦醒吃饭的时候,车可通和曹秋红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曹秋红一件真皮发亮的皮大衣,里边是猩红的羊毛衫,披散着一头浪漫蓬松的长发,围着一条白色线围巾,戴着墨镜,背挎一个小包,她边走边摘下皮手套。服务小姐远接高迎,“车经理来了,今天想吃什么,你尽管说?我马上给您准备。” “啤……”车可通发现了蓝梦醒,也发现了曹亦成。蓝梦醒盯着他,他盯着蓝梦醒。 曹亦成发生了怀疑,但他也听见有人喊车经理了。曹亦成连身子带脸转过去,车可通想退却退不出去了。他尴尬地凑过来,“表姑父,你……哦,蓝梦醒你俩喝酒呀?” 曹亦成说:“坐下,我有话跟你说。”他有点儿先下手为强的气势。他不想让车可通对他和蓝梦醒在一起说些什么,他懂得把车可通安抚下来的道理。 “找我有事儿?”车可通也担心他骂他,有事没事儿总跟他女儿在一起,两个人真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五 当一个人孤苦无助的时候/ 仿佛世界末日突然降临/ 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毕竟是一个可依靠的世界/ 车可通表哥坐了蓝梦醒的身边。曹秋红也凑了过来。 “爸,又咋啦?吃着饭还谈工作?蓝姐,真巧你也在。” “哦,你……”曹秋红又风骚多了,而且面色红润,一身的华丽。 曹秋红双手扶着蓝梦醒的双肩,蓝梦醒伸出手拉住她的手,仰面看了看,然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真忙呀,秋红,什么时候出走呀?” “还差两个数,凑够了就走。”曹秋红说。 曹亦成用餐巾纸抹了抹嘴,“可通,你快点吃,我上楼等你呀。你整天价像个兔子,跳两跳就不见人影了。他妈的。”曹亦成骂了一句就走了。 曹秋红要了半斤酱牛肉,两片面包,还有一杯咖啡 车可通要一只德州扒鸡。可通说:“表妹,你来个鸡大腿,我一个人吃不了。” “还是夫妻呀,知冷知热,互相关心。” 曹秋红摁了一下蓝梦醒的肩膀。“一会儿我送你回家。我好久没跟你谈谈了。我求你,再坚持最后五分钟。” 蓝梦醒抽出一支烟沉默了。蓝梦醒想,当人不曾拥有的时候,总是竭尽全力不择手段煞费苦心地想拥有,当人拥有了一切,唯一的心病就是想保护这种不应拥有的拥有。曹亦成被他自己额外的贪欲压得喘不过气来。车可通仍向着个人最终目的的进攻着。他虽然很害怕曹亦成,怕他责骂,但他比老黑灵活,为了得到即得利益,他可以不顾及一切。哪怕丧失人格。不知为什么,曹亦成一见他那么粗鲁、暴怒,显得很不耐烦。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种念头,蓝梦醒该和车可通表哥了却恩恩怨怨了。 “表哥,今天晚上回家不?你不想回去,我不勉强你。” “好,好好,我回去。你们吃吧,我得走了。不然曹主任又要骂我了。”说着他就匆匆地上了楼。 “蓝姐,你再喝一杯?”曹秋红说。 “不,刚才我跟你爸爸一起喝了。现在光等你了,你快点。” “你又没事,急什么。不是我说你,总跟我爸玩有啥意思?他那么老了,你不觉得这是很恼人的吗?”曹秋红说。 “不,我跟他谈的是正事,你不懂。”蓝梦醒说,但说的有气无力。 “别瞒我了,啥正事?我还不了解你,不了解我爸?”曹秋红说。 “那么你呢?你跟可通还不是不清不白的,你打算长期这样生活了?你不为将来着想,你让我咋说你哩?” 曹秋红直愣愣地注视着蓝梦醒,血立刻涌上她的脸。她努力地镇定之后说:“放心,我一点也没有和他结婚的意思,我的目的很明确,我也跟你说过,你也不反对是吗?” “说心里话,你打算这样放荡下去,你还年轻,老了呢?”蓝梦醒语重心长地说。 曹秋红说:“找一个爱我的做丈夫。挎一个有钱的当情人。” “将来呢?” “不到四十五岁不结婚,结了婚,再找一个我爱的作性伙伴。” “为什么不把爱钱的换成我爱的呢?” “因为不需要钱了,钱,作为一种谋生的手段,在我身上已经不重要了,我需要精神和肉体的互补性。蓝姐,不要为我担心,我现在已长成人了,虽然为金钱甘心堕落,也使别人受到刺激,但我这样做,是在不伤害第三者的情况下进行的,我首先感谢你,你使我加速了堕落。” “曹秋红,我对不起你,但我并不负主要责任,是你,是你……” “不要说对不起了,我说过,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保持一种心理平衡。走吧,我送你回家,有话我们路上说。” 蓝梦醒坐在车上,曹秋红启动了车子。蓝梦醒依在后面靠背上,目光斜视着窗外。 冬天的环海市缺乏生机盎然的景象,光秃秃的树在风中顽强地抵抗着寒风,蓝梦醒的心就像飘在了高高的天空中。 “蓝姐,想什么呢?”曹秋红说。 蓝梦醒说:“什么也不愿想,就是感到累。” “人生就是个误会,往往让你感到阴差阳错,你爱着的,你却得不到,你不爱的却推也推不开。失去的总是宝贵的,得到的又是那么让人伤心。蓝姐,我说话直来直去,你说我表姐李小燕幸福吗?她得到了薛牧青,你却失去了薛牧青,相比较而言,我看不出她有多么幸福。你在这一点上不如我表姐勇敢,她很有心计,她采取的手段并不高明。”曹秋红说。 “你爱上了薛牧青吧,说心里话是不是?” “爱,很爱。可我有自知之明,我努力过,但我失败了。像薛牧青这么优秀的男人,又有风度,人又精神,所有的女人都可能爱上他。时至今日,你也不知道怎么会失去他的,别看我比你小,但男女之间的事并不比你懂得少。”曹秋红有点儿自视得意地说。 “不知道,也想不出真正的原因。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你的顾虑太多,你总觉得薛牧青属于你,不会属于别人,恰恰是你的自信把你推进了痛苦的深渊。爱就爱他个痛痛快快吗,前怕狼,后怕虎的注定你的命运坎坷。”曹秋红说。 “不说他了,都过去了,这很没意思。说说你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蓝梦醒说。她想让曹秋红差开话题。 “走,去哪儿,去美国?现在我又改变了主意,我哪儿也不去了,攒够了钱我到南方去,买幢别墅,我喜欢四季花开,气候宜人的江南。不过我有一种预感,反正有一天我会离开环海市的,这一天不会有多么遥远。” “为什么这样想?” “不是想,而是预感。预感,懂吗?” 蓝梦醒一时被曹秋红问愣了。她有点虚张声势吧,这个小丫头懂得实在是太多了。 其实,细想想也没什么。谁比谁傻多少?后天环境也不容忽视。 六 爱让人流浪/ 爱给是不熄的火焰/ 爱总是默默地寻觅/ 爱辐射了人的命运旅程/ 春天的时候,蓝梦醒的失眠症愈来愈厉害。蓝梦醒并没有随着天气转暖而改变忧郁的情绪。 蓝梦醒不敢看太阳,总是眯缝着眼,给人一种永远也睡不醒的感觉。宛如一个梦游人,浑身疲倦,恍恍惚惚的,不祥的征兆已经占据了蓝梦醒的空空荡荡的心野。有时觉得自己睡去了,却又突然惊醒,胡思乱想直至金鸡破晓。白天比黑夜似乎更加残酷。 当一个人无可奈何而又必须耐心等待什么的时候,仿佛这个世界的末日已经来临。幸福与痛苦,希冀与绝望,生存与死亡,全部纷纷纭纭地涌来,蓝梦醒缺乏一种安全感,心儿在离夜色和城市很远的地方飘游。蓝梦醒听见蓝梦醒的心呼唤着那种疼痛的声音,刺激着蓝梦醒的神经,蓝梦醒是飞还是坠落? 感情深厚而又无爱的男人。痴情依依心理脆弱的女人。 蓝梦醒喃喃自语,如今,我一无所有,这个女人和她的爱还在,总有一天会化作云烟。 薛牧青,我的爱人。 蓝梦醒为自己的一片痴情大为感动。以身相许,永不分离,今天看来成了一个遥遥无期的梦,一个很圆很圆的大圆圈圈呀! 走进去,什么也没有,周而复始的日子闲挂着忧愁。走进网里,无助的心绪不宁心疼欲裂。 蓝梦醒满心焦虑、痛苦。然而,蓝梦醒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局。薛牧青和李小燕的结婚,设置了蓝梦醒追求的障碍,令人迷恋的心理历程上,那颗痴情的心又开始滴血了,蓝梦醒不想一辈子和他偷情。 蓝梦醒想,我注定有一天要分手,就像瓜熟蒂落,树叶凋零,尽管你我不愿意,那是一种不能改变的客观事实。 一河秋水漂着多情的花瓣,那叫花自飘零、水自流。尽管蓝梦醒不愿爱滑入悲剧的轨道,但是悲剧总纠缠着你蓝梦醒不期而至。 蓝梦醒的手臂划向天空,那是一个遗憾的动作。蓝梦醒再也不是一块冰,再也没有在早春爆裂的欲望了,经历过后,一切都很模糊了。 蓝梦醒伫立在荒野之夜,蓝梦醒很累,但强迫自己不能倒下去,前面有一只狼,身后还有一只狼,前后不能走,只有侧着身子胆颤心惊地移动。狼是可爱的,狼在夜色中的目光绿得很浪漫,让人想到天边坠落的流星。蓝梦醒很恐惧,当两只狼向蓝梦醒扑来的时候,蓝梦醒的恐惧也随即消失了。她说:“我要与狼共舞。” 男女之爱不是凭感觉,而是一刹那的气味感染了对方。眼睛对这种气味最为敏锐,即使擦肩而过那种气味会久久不肯飘散,诱发人的冲动和痴情。 爱让我流浪,爱给了蓝梦醒不息的火焰,爱的渲泄辐射了蓝梦醒命运的全部过程。蓝梦醒总是与爱进行无声的较量。蓝梦醒疲惫了,歇斯底里的瘫在了地上。 好梦伴着蓝梦醒,恶梦频仍而来。 李小燕来了,李小燕穿一件猩红的呢子大衣,应该说李小燕是蓝梦醒的情敌,她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得意,像个女皇。蓝梦醒沉默无语却嫉恨油然而生。彼此相对一笑了之。 谁也没有力量穿透这种遥远相隔的心灵距离,蓝梦醒不能跟这个红衣女人做任何交易。你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阳光下的一根鸡毛,有风你飞飘而已。李小燕的到来像个痛苦的音符,让蓝梦醒悲喜交加。 “梦醒,你听我说?” 李小燕显得心平气和,话语很温柔,人也很温柔。她走近蓝梦醒。 蓝梦醒眼前幻化出许多景物,她仿佛是一只刺猬,令蓝梦醒作呕。 李小燕说:“梦醒,你发什么神经呀?” “别靠近我,蓝梦醒不需要你的假慈悲,假……”蓝梦醒声音嘶哑地吼着。 “梦醒,请相信我。”李小燕加重了乞求友谊的语气,渴望蓝梦醒理解她的呼唤。 “不!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了。我没有理由相信你,你太可怕了,你比慈禧太后都可怕。” 蓝梦醒没有勇气抬头看她,蓝梦醒曾背着她跟薛牧青偷偷做爱。她以为车小燕知道而是不说,蓝梦醒并不感到有什么过错。然而心里不安。 蓝梦醒为李小燕的固执和讪笑感到震惊和惊慌,心灵颤栗,她毕竟得到了薛牧青,她才乔装改扮向蓝梦醒来示威,兴师问罪,刺痛蓝梦醒的心。 “蓝姐——” 李小燕在呼唤蓝梦醒。李小燕叫了蓝梦醒一声声便掩面而泣,泪花灿烂。 “蓝梦醒——” 蓝梦醒纵有千言万语的仇恨又从何说起?命运,不可改变的命运,蓝梦醒还能说什么呢?不知道是她安慰蓝梦醒,还是蓝梦醒安慰她。 “别哭,我都是自作自受。祝福你,你总算如愿以偿了,一旦获得幸福又怀疑它的真实性?这是一种什么心理,你得到了薛牧青,你……” 李小燕扬起脸,抹去泪花。“梦醒,原谅我,我想你不会怪我吧,我只是得到了他这个人,可我拥有不了他的思想,他的爱,你们才是真正相亲相爱的人。梦醒——当初真不该痴心妄想地纠缠他,你的痛苦也有责任。梦醒我错了——” 李小燕说不下去了,话语被汹涌的泪水冲击着。 蓝梦醒想,你领悟得太迟了。但我不能顺着她的话语走,她往往表里不一。 蓝梦醒总觉得她有一种潜在的危险,一股愁绪袭上心头,还有一种不吉祥的神色在蓝梦醒的脑海里腾散飘浮。隐隐约约且又清清楚楚,反复无常又莫名其妙。 蓝梦醒拍了拍李小燕的脸,“放心吧,我会说服他的,我尽力而为,你拿出勇气来生活,你们会幸福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但愿如此。李小燕扎进了蓝梦醒怀里,这次是真诚的哭泣。 七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 为你把眼泪擦干/ 这颗心永远属于你/ 告诉我不再孤单/ 有人敲门,而且声响急促。蓝梦醒浑身潮湿,好像出了汗,梦在此中断了。 蓝梦醒躺了一会儿,穿着睡衣去开门。原来是薛牧青,他很狼狈地走了进来,一脸的倦容,胡子也没刮,一扫往日潇洒的风采,落魄地伫在蓝梦醒面前。她非常吃惊。 “哦,你还没起床,我呆一会儿再进来。”薛牧青的声音懦弱了,不集中精力听不清楚。人好像苍老了一个世纪。 “没关系的,你坐吧!”蓝梦醒说。 薛牧青坐下后双手搭在膝盖上,开始传来他的忧郁气息,像个刚刚平反昭雪后的右派,缺乏一种心理准备。他这个样子让蓝梦醒看了揪心,很不踏实。他用手掐进自己的头发里,那情景又像一个越狱而逃的罪犯,被恐惧压迫得无路可走了。蓝梦醒审视着他。 门外传来儿子的声音。“妈妈,妈——”儿子冬阳扶住了门框,探着头,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举着手中的玩具,目光从蓝梦醒身上转到薛牧青那儿。 “儿子!”薛牧青凝视着冬阳,薛牧青站了起来,伸开双臂搂住冬阳,满脸地吻了起来。吻儿子的眼,儿子的嘴,吻儿子的额头和黑发,吻得很疯狂,简直像冰雹似的亲吻。儿子惊慌地喊着妈妈,极力地想挣脱他。 蓝梦醒护住了儿子,薛牧青笑了,从兜里掏出一支笔,攥住儿子的胳膊放在了手里,“送给你,我的儿子。” 薛牧青再也忍不住了,热泪汹涌地滚落下来。他望儿子望着蓝梦醒。 歌声飘来: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 为你把眼泪擦干/ 这颗心永远属于你/ 告诉蓝梦醒不再孤单……/ “你怎么了,这么吓人?” 薛牧青迟疑了一下。“没什么,我很惭愧,看见儿子,我想我应该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 “你应该高兴呀,为什么那么凄惶?” “是呀,我应该高兴,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哭的,我该怎么样爱我的儿子呢?我……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蓝梦醒依偎着薛牧青,他的一只手搭在蓝梦醒的肩上,他们拥抱在一起,没有爱情就没有生命,感谢爱情,它不仅仅给予了我痛苦,它给了我太多的欢乐,这就足够享用一辈的。 薛牧青渐渐变得稳定下来,轻轻地放开她,蓝梦醒感到一个崭新的誓言就要诞生了。 一个人走进城市很感慨,薛牧青望着蓝梦醒无法不感慨! “虽然我愧对你,尤其愧对我们的儿子。将来,我……我还想做儿子正式的父亲。我正在努力,时刻准备着。” “听说李小燕生了,生了男孩女孩?” “可是,李小燕没有见到孩子,她有点精神失常了,还在医院里。” “孩子死了?什么病?为什么?”蓝梦醒焦急地问薛牧青。 薛牧青说:“她生下的是个死胎,先天性畸型儿,说是生下来也不能养活。” “男孩女孩呀?” “分不出男孩女孩!” “那你打算还生不?还是……” “再说吧。这是李小燕的幸运,胎儿不死,你说咋办?不然,她看见了一定吓死!” “产前为什么不去检查?做做B超,你不也做过吗,医院有规定,做B超可以但绝对不能说出男孩女孩。” “可能是技术水平低,也看不出个一二吧。” “还有一个原因,保持性比例平衡,如果是女孩都做流产,那将是个无法弥补的罪过。” “男孩女孩我不计较。” “为什么?” “我跟医生探讨过关于畸型产生的前因后果。一个是化学因素,包括药物、农药及有毒的化学品。物理因素,包括各种放射线。生物因素,包括各种病毒感染。以及胃酗酒等污染。还有近亲结婚。还有怀孕后大量服药,人为的造成等。” “李小燕受了刺激,现在怎样?” “转到省精神医院。我回来取点东西,下午就走。”薛牧青说。 “中午你在家里吃,我给你准备一点钱,你先拿这三千,不够再给我来电话。要不我去时再带上。不管怎么样,李小燕到了这种地步,作为同学,我应该尽点力。你拿着?”蓝梦醒说。 薛牧青说:“梦醒,钱我用着,我得走了。我还得做中午车走,顶到第二天半夜才能到。” “要不我收拾一下和你一起走。我也想看看李小燕。今儿个做梦还梦见了她。” “不,不不,她最怕见漂亮女人了。不瞒你说,她见一个女护士就以为是你呢。怪不怪,神经了嫉妒心没变。而且越来越疯狂。真是到了令人不堪忍受的地步。除此之外,哭着喊着要孩子,你听我的话,你不能去,一旦治好了,我立刻告诉你。” “只好如此了。”蓝梦醒遗憾地说。 “这是她的日记,她从去年六月一直记到了她住院,你有兴趣就看看,以后再给我。她不知道,是我偷着给你送来的。有利于你了解李小燕这个人,以及我的苦衷。感谢李小燕说了真心话,再见梦醒,再见儿子。” 薛牧青临走吻了一下儿子。他再次拥抱蓝梦醒时泪水又弹了出来。 蓝梦醒一直送他到大门外,仿佛他的背有点驼了,让人心疼。 这真是个意外,不曾预料的意外。 回到房间,蓝梦醒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李小燕的日记本。 的确,蓝梦醒还是同情李小燕的,不管为什么。蓝梦醒不希望她遇到不幸,她不幸福,薛牧青也不会幸福,但愿她快点好起来。 儿子过来捣乱,蓝梦醒把儿子交给了母亲,重新回到房间,躺在沙发上,蓝梦醒焦急地看着。 八 为了苦难的爱情/ 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牺牲自己/ 这种精神很感人/ 那么现实呢/ 六月七日,睛。 我回到了环海市,环海市我的故乡,环海市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真的,环海的确以惊人的速度前进着,今天走近以后让人感到陌生了。 当然这是地理环境的原因,更是借了改革开放的光。环海市正以傲岸的姿态耸立在国人面前,招唤着四方游人,八方来客。依山傍水的故土呀,你真美,美的让人感到痛苦。痛苦的是我找不到更恰当的语言描绘您。 我这次回来不是游山玩水的,而是为了我爱的人、我的朋友、我自己的工作分配而来的。我希望我爱的人薛牧青同我一起进入这个城市。不管是招聘还托人,总之我们爱环海市。 当夜幕降临,我可以去散步,听音乐,爬山,赶海,看日出,到环海宾馆的顶端眺望环海市美丽的夜景。 可是,薛牧青的心思偏于留校任教。不行,我得去找校领导,用什么办法才能俘虏他呢?我得想个主意…… 我知道,薛牧青原不打算留校任教的,当他得知蓝梦醒已结婚,他对去环海市工作才犹豫起来。蓝梦醒很爱他,可我也爱他,蓝梦醒不能同时拥有两个男人吧?我不明白薛牧青为什么不爱我,我哪儿比她差?越是这样,我越要爱我所爱。 啊,我的大学,单思独恋的岁月该结束了,说结束。快的就在眼前。那么多心热的幻想长留在心中,难道我只能拥有梦幻?不能拥有一个真正的恋人?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来爱我,没有一个宁静的港湾码头可供我休息吗?我痛苦,痛苦的声音响彻云霄。 薛牧青,你是一条船,你总得停靠港湾,我是港湾和码头,我不让你启锚远航! 六月二十一日夜,睛转阴。 我想到的是“猪头”。我害怕他不答应薛牧青进艺术馆,只能夜晚登门而去。 我想,你邀我晚上到家里谈,可是谈什么呢?总不能重复那令我痛心的往事吧?这个“猪头”,他恰恰有预谋地重复了昨天的故事。他是一个贪婪成性的色情狂,杀人不见血的色狼。 那是我最难受的一天,我为了得到爱迷失了自己,我懊丧,愤恨万分。 他像一头猪。不,他是一头猪!猪只有一个心眼,他说必须满足那种要求。 他说的很美,办成了你咋谢我?这是一种协议。 我拿出了两个红包放在他的面前,这是我的同学的,你先收下,事成之后…… 他摇摇头,钱,我不需要,算了吧,我估计问题不大。李小燕——喜欢看录像吗?不错,你应该长长见识,昨天一个朋友送的,你也好好看看。 我被他拉进了他的卧室,他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穿着一个肥大的裤衩子,热得难受,也不开空调,他喘气跟猪一样。 他放开了录像,先是琼瑶的《在水一方》,后面的内容就变了,出现了一群赤身裸体的男与女,姿态各异的交媾场面。我看得心跳,脸发烧。 他一直盯着我,我欲走,他摁下了我,随手关了录像机。小燕,喝听饮料。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听饮料给了我。 他说:“只要我答应了美事,我再答应你,什么事都不在话下。 他脸上闪烁着一种骇人的光亮,我觉得那目光很淫邪,很有阴谋。 后来,我喝了那听饮料就睡了。醒来时,我惊讶地发现,已是早晨九点多。我明白了,他占有了我。 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我和他撕打起来。 唉,怪谁呢?怪我太傻了,傻乎乎地为爱薛牧青。是的,为了爱薛牧青,我只有再牺牲自己一次! 我与他达成了一种协议,我用青春睹明天,有泪自己流自己咽吧!反正事已如此,闹出去你又能得到什么呢?房子,金钱,爱人统统会飞。怪我多喝了几杯,你再原谅我一次,你要的条件,我…… 我只好忍下,不忍又有何法。他是个心理变态的人,没有人性的一条色狼。我完全由他支配了。他真贪婪,他连我都不放过,他跟我是上下级关系,是否也觊觎我的姿色呢? “一次他不满足,还要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难道这就是我曾经尊敬的人?我说以后我叫你狗。他说无所谓,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都是明白人。” 我该怎么办呢?因为发生了这种事儿,我没有去看她,我怕见到她,怕见朋友,怕见同学,见了熟人我会委屈,悔恨地哭,更怕丑事暴露出去,所以谁也不见。 她怎么想呢?只要她不知道就行了,你想得到薛牧青,我也想,我有充足的理由不见蓝梦醒。 九 心不同兮媒劳/ 恩不甚兮轻绝/ 人常说强扭的瓜不甜/ 现在谁强迫谁呢/ 六月二十七日。晴 这是有预谋的一天,我回到了学校。我掩盖了我的失魂落魄,洗了一个澡,又去理发店很好地整理了头发,喷了香水。走进校园,校园里比往日要安宁,大都出去活动了,市里的回家住,都想借机托人分配个如意的好工作。 我买了一瓶酒,倒掉了半瓶,还有一瓶葡萄酒。我把薛牧青叫到我的宿舍,我清楚他一直缺乏睡眠,他搞创作、写诗,天天如此,看书熬到深更半夜的,喝半斤酒一定能灌晕乎了他。 事实上要比我预谋的理想。 我是大胆地进攻,强迫他,不爱没关系,不留下来睡觉也没关系,你喝了这半瓶酒再走。都说你有酒量,我到底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如果你不醉,我就永远不再纠缠你。后来薛牧青就经常对我用这句话,他说我纠缠他。 薛牧青醉了,中了我的激将法,我给他扒光了个精光,我也脱了衣服,那一夜我兴奋、愤怒、悲喜交加,一直吻他,流着泪吻遍了他的全身。他却死了一样睡到天亮。 我拥抱着他,那一幕假戏让布向明发现了。布向明一直很不理解。 我知道这个办法不怎么光彩,可我无路可走了。布向明有烈性的巩丽萍爱着,薛牧青又那么爱蓝梦醒,可我……我竞争不过她的,我只能选择这种手段,我发誓一定要得到薛牧青。 我没有征服薛牧青。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战国时期的屈原老人早就把两性之爱看得十分透彻。可我……时至今日万念俱灭,幸好,我在绝望中发现自己怀了孕,我可以利用这个孽种。 当然,孩子不是薛牧青的,真难为了他,我有目的的把脏水往他身上泼,我威胁他,我还鼓动了布向明,布向明打了薛牧青。我卑鄙吗?为了爱只能卑鄙一次了。 七月三十日 薛牧青回老家十里沟了,他不提前来环海市。他说:“我讨厌见到你,尽管你为我安排了工作,不值得牺牲,按理我应该谢谢你,可我还是讨厌你。 讨厌就讨厌吧,我知道他爱蓝梦醒。如今薛牧青跟前无古人梦醒属于婚外恋。说心里话,我报有同情和理解。就像我共同理解布向明重婚一样。 蓝梦醒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台头沟那一幕逼婚的情景我亲眼所见,她逃出来不容易,她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她唯一的希望是和她倾心所爱的人结婚。 蓝梦醒不是一个普通的女性,只是命运不济,我的命运也好不了哪儿去(我十六岁那年就遭到过那头猪的强暴)。 有一样我清楚,我曾多次找过她谈过,要她帮忙说服薛牧青。其实,我走错了这步棋。她不会大公无私的,她那么爱着他,她能把爱随便送给别人吗? 我折磨薛牧青的同时也在折磨我自己。不这样,我心理就不平衡。天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悲惨,如果当初不是死心塌地的爱薛牧青,我绝不回环海市了,环海市曾掠夺了我的贞操。我恨—— 薛牧青,你可能不会像对待蓝梦醒那样对待我。可我已经认定了你,得不到你不如死。那么我还怕什么呢?我咬牙切齿。 何必单思独恋,何必苦苦追求,何必不知深浅钻牛角尖呢?我反反复复思考了不知多少次了,我总结出一个答案,我失去薛牧青的话,真的活不下去了,这种念头由来已久。 女人啊女人,我的爱能够得到呼应,可我得不到,所以我日思夜想的就是想得到,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拥有! 十月八日。 今天是我跟薛牧青结婚的日子,我很兴奋,可薛牧青是万般无奈,我是忧喜各半,我怀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为了遮人耳目,我总是把腰摞得很紧很紧。 结婚前,关于要不要通知蓝梦醒,我与薛牧青发生了分歧。我不同意告诉她,薛牧青说不通知不礼貌吧。不说我的过去,就是纯粹的同学关系,一个普通的朋友也应该让来喝一杯喜酒吧! 我说:“她要来我一头撞死。” 薛牧青说:“听你的,别为这事寻死觅活的,我可怕顶这个罪名。薛牧青口头上答应了不通知我,可他是通过布向明通知的。她是晚上来的。” 她一来,三个人将度过一个不眠之夜,谁心里也不会好受。感情这东西真是奇怪,奇怪的不能再奇怪了。 结婚并没有给我带来快乐,我本来就伤感多愁,唉,怎么办?熬吧! 躺在一张床上,两上人的心却隔得很远! 十 闲愁最苦/ 身心越来越软弱/ 不知寒暑/ 稀里糊涂度春秋/ 新年过后。 由于婚后感到头晕脑胀的,时常休班,单位不扣工资,一扣工资我就去搬“猪头”。 呆着无所事事,闲愁最苦,身心越来越软弱,不知寒暑,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能稀里糊涂度春秋了。 有一天,蓝梦醒来访。我躺着不想动,但我还是爬了起来,觉得很惭愧。蓝梦醒病了那么长时间,我一趟也没有去看她。薛牧青去,当然也能代表我一部分。大病初愈之后,她有点消瘦、憔悴,但人很精神,依然不减半分风采。 蓝梦醒一来,薛牧青就坐不住了。我慌恐地如临大敌一样。薛牧青如解放了似的非要上街买菜,而且说包饺子是我最爱吃的。 我没说过,我也不爱吃。薛牧青更是讨厌平日里包饺子吃,他总是很随便吃点,饱了就行,多挤一点时间看书、写作。 吃饭时,我受到了刺激,他们提到了那头“猪”,我担心自己晕倒,因为心脏又添了毛病,心慌,总也稳不住心。我就躺下了。 薛牧青借给我吃药的机会放了两片安眠药,说良心话,这瞒不过我的眼睛,我吐出去,我要提防他们,我不能睡,睡也是假睡。薛牧青已经迫不及待了,两个人就滚在了一起。我没有穿鞋,只穿着袜子悄悄地摸过去,轻轻推开了门缝,他俩忘了上门锁,我从门缝里看见了,他们持很久的生死纠缠、狂妄地作爱。 我之所以没惊动他们,没揭露他们,我想,薛牧青一次也没沾过我,我不能枉担了一个妻子的虚名,他不碰我,我真悲哀。 我没有破坏他们的好事,我也渴望薛牧青好好爱我一回,哪怕只有一次,一次也没有。我气愤、埋怨无任何反应,只好忍着。 一夜无梦。 薛牧青是个木头人,你为什么不碰我一次?难道一次不肯?来吧,算我求你。莫负好时光,这是个很吉利的日子。 “不,”他抬起脸,“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君子协议,何谓君子,说话算数才为君子。” “我生了孩子也不做爱?” “不做!” “你一辈子也不想做?” “做,但不是跟你!” “你恨我说孩子是你的了?” “不!” “蓝梦醒跟你生了冬阳?” “是的。” “你想当那个孩子的父亲?” “不是当。而且是!” “我怎么办?” “不知道!” “孩子怎么办?” “你应该找到孩子的真正父亲!” “你怎么办?” “不知道!” …… 后面的日记无法辨认了,用水泡过,一片片模糊不清了。 我合上了李小燕的日记本。 我想,我们都是被苦味驱赶的羊群,走向没有牧人的村庄,那个村庄叫什么名字,我们并不知道。 我始终无法相信,李小燕会变得如此令我惊叹,为了爱她不顾一切。 她爱过了头,造成了灾难。我感到一阵疲惫不堪,心神疼痛。李小燕精神失常了,这在我与薛牧青爱情的道路上,无疑加重了一声叹息。 我理解薛牧青,尽管他坚持不跟李小燕做爱,可他必须以一个丈夫的名义担负责任,那就是很好地照顾陪伴李小燕。直到她恢复了健康。他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健康,那将是一个遥遥无期的热梦吧!第十三章 文 / 活鬼 第十三章 一 走在夏日浮躁的气氛中 便滋生一种愤怒的感觉 渐渐地感觉变得麻木了 像失去记忆的蝴蝶乱飞 环海市自从换了市委书记兼市长,市容大有改观,各行各业很有起色,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新市长很年轻,很有魄力,头脑清楚,作风正派,具有改革意识,很快把环海市委一班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看来环海市大有希望。新市长不仅能说而且能干,严以律已以身作则,脚踏实地,传说将来是省委的后备力量。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蓝梦醒不愿听车可通把新市长描绘得十全十美,而且赞叹不已,蓝梦醒觉得那离蓝梦醒十分遥远。 车可通说:“咋没关系,他来了以后体恤民情,整顿机关作风,大煞不正之风。曹亦成惶惶不可终日。尤其混乱不堪的金融业,是第一个整顿的对象。你看看这个…… 说着车可通递给蓝梦醒一张纸,蓝梦醒接过来一看是法庭传票,建行起诉到了法院,关于拖欠贷款问题,传票规定本月二十八日上午九时到庭。 接到传票愣住了。曹亦成不是说建行不会起诉吗?怎么来了个突然袭击。 现在蓝梦醒才明白刚才车可通说的话。的确新市长的到来与蓝梦醒有关系。 车可通说:“建行行长坐住坐不住还得另说,你可千方百计争总经理的位子啦!当初开业的时候,你上过电视镜头,那是多么风光呀,一旦开庭审理,这次经济案件,还少不了记者,你还可以重上镜头,再显风流。” “你呀幸灾乐祸。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呀?” 蓝梦醒惊惶失措,一脸的汗珠儿汹涌地淌了下来,只觉得天眩地转,心儿恐惧得颤抖。 “咋办?写答辩材料呀。诉说你的理由,准备出庭呗。没想到今天成了被告吧?”车可通表哥无不讥讽地说。 “表哥,你给我出个主意?” “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这会儿想跟我亲热呀,一切都晚了。我也救不了你,还不清贷款你请着坐牢吧。”车可通说。 “你要不私自拨走钱呢?我还可以先还利息,都是你害了我呀!是你,是你个狗日的!我死了,你也好受不了!” “那些钱是曹亦成让拨的,你找他去呀,再说还有几百万呢?那么多钱你都干啥用了?” “曹亦成要走了三百万,剩下的公司里不用了?”蓝梦醒说。 “你贷的款你给了他,他投进了房地产,我看呀,十有八九是扔进了水盆里啦!” “我不出庭,我害怕。我去找曹亦成,他要顶着这件事!” “你找他呀,我看他也是泥菩萨过河喽!哈哈……这回知道锅是铁打的了吧。” 蓝梦醒再也忍不住了,她不能站在车可通面前听他得意的讥笑,他幸灾乐祸的话像刀子一样直扎蓝梦醒的心肺。 蓝梦醒走在夏日浮躁的气氛中,蓝梦醒有一种愤怒的感觉,渐渐地这种感觉麻木了,像个没有灵魂的鸟儿在环海市大街小巷里乱飞乱撞。蓝梦醒爬上了一辆出租车,脑子轰鸣直响,要炸裂一样疼痛。 蓝梦醒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蓝梦醒得赶快找到曹亦成,问问他这事怎么办?蓝梦醒觉得浑身发冷,颤栗得不能控制自己,毕竟蓝梦醒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 司机说:“小姐去哪儿?” “随便。” “随便是什么意思?” “啊,建委。” 出租车艰难地向前行进,夏日的街道上人群嘈杂,好像每个人都瞪着一双鄙视的眼睛盯着蓝梦醒,蓝梦醒感到了头晕,闭上眼不敢看外面的世界! 蓝梦醒想到了薛牧青,薛牧青已经离开了环海市,正在省会陪伴精神失常的李小燕,两个多月不见他们任何音信。看来,李小燕的病遇到了麻烦。薛牧青要在多好,他可以依赖的,给蓝梦醒出个主意,安慰她,尽力保护她,如今蓝梦醒仿佛走进了黑幽幽的山洞里,没有光明,没有温暖,阴森森的浑身冒凉气。 蓝梦醒思索着,蓝梦醒像在夜间的荒野上爬行一样,无助的蓝梦醒该走向哪里!热风从窗口吹进来扑面烫人,蓝梦醒一阵阵恶心,有一种灭顶之灾的意念,渴望抓住曹亦成。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硫磺气味,蓝梦醒憋闷的喘不过气来,当车子停在建委门口,司机说:“小姐,你病啦?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我能坚持。”蓝梦醒想下车,可蓝梦醒浑身无力,酥软得像是要瘫痪一般。 “你找谁,我替你去找。”司机说。 蓝梦醒感激地望着司机,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司机下了车,走进建委大楼,大约有一刻钟,司机回来了,“他说曹亦成不在,家里有事,咋办?” “那就去曹亦成的家。” 二 你不敢在阳光下仰面大笑/ 你不得不给自己戴上假面具/ 你说你孤独得很深刻 其实,谁不孤独呢/ 蓝梦醒现在感到很孤独,自从来到环海市后,蓝梦醒从未有这种恐慌,害怕得感觉,蓝梦醒极力地抑制着自己,蓝梦醒要坚持住,坚持住,不能晕倒在车上。蓝梦醒掐了掐太阳穴,感到血管里的血直涌大脑,一阵比一阵强烈。往事涌进心海,新的麻烦又频频出现,蓝梦醒怎么会这样幼稚?听从曹亦成的摆布,好像自始至终曹亦成都在玩一种圈套,他可以解脱,可蓝梦醒怎么办? 建行行长势必把矛头对准蓝梦醒,让蓝梦醒偿还,蓝梦醒拿什么偿还?蓝梦醒脑子里突然产生了要杀掉曹亦成的念头。这种念头叫蓝梦醒清醒,叫蓝梦醒冷静,新仇旧恨一起算,这要看曹亦成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了。他若向车可通一样讽刺她,那她就对不起了,死对于蓝梦醒无所谓。 假如他推得干净,那蓝梦醒一定提着曹亦成的脑袋在环海市大街上转一圈。 进入夏季以来,天气反常,蓝梦醒的心态更加反常。总有一种灵魂被抄空的感觉,莫名其妙的烦躁,白日里昏昏沉沉,夜里又恶梦不断。 母亲就骂她,蓝子,你要死呀,干啥平白无故地耍脾气,像个疯子,孩子他有啥错?你伸手就打他。 那几日蓝梦醒看见冬阳就想起薛牧青,冬阳酷似薛牧青,蓝梦醒无故地打了他,蓝梦醒记不清了,为什么向着孩子撒气。天呐,为什么总是飞来横祸?难道这张法庭传票就是一个不吉祥的预兆? 蓝梦醒的心底常常积压着一种郁闷,蓝梦醒经常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蓝梦醒的全部青春已经遭受到了残酷的损害。日子一天又一天,时光流逝了一年又一年。 蓝梦醒是在悔恨复仇中度过的,同时蓝梦醒也在和自己灵魂里的恶魔日夜撕杀。也许,自从她失去贞操的那天开始,蓝梦醒的心里便注入了太多的灰色和愤怒。 蓝梦醒面对自己,面对这个世界塞住耳朵,紧紧地抱着双肩,那压抑不住的呼唤流浪的哀号。蓝梦醒要杀了曹亦成,杀了车可通。蓝梦醒梦见自己双手鲜血淋漓,提着曹亦成的一颗人头,挺胸抬头地走在环海市最繁华的大街上。 心野上不再是宁静的田园,而是一片弹痕累累的焦土,满目苍夷、萧瑟凄凉,哀鸿乱飞,野狼出没,杂草丛生。就像雪崩后的一块冰,被强大的冲击波甩进了峡长的山谷,寂寞地生存,与毒蛇、老鼠为舞,生吞活剥着青蛙活剥着野兔茹毛饮血赖以生存。 蓝梦醒觉得自己的思想还是健全的,只是突然的痛苦会使她茫然,幻想在危难中又与他相伴。这一点很重要,幻想鼓舞蓝梦醒活下去,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办法。 蓝梦醒跳出躯壳,审视着自己。 蓝梦醒,你之所以遭受这么多的羞辱和磨难,因为你太美!命运的坎坷心的绝望的痛苦,原来都与你的美貌有关,多少人觊觎你的姿色呀! 那些虚伪而又卑鄙的小人,总是苍蝇一样围绕着你,使用一根无形的绳子摞住你的脖子,你在他们欲望的视线里不会走的平坦,你总有一天会跌倒的,他们绊倒你之后,又去扮演一个救世主,以慈善的面孔微笑的刀刃,刺破你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