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此温柔-8

车可通追逐着曹秋红,也可能爱上她。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一种欲望与另一种欲望之间的交换。  所有的情人,物欲条件是以性换取的,因此,令人销魂的相互性交显得虚弱,交媾之前谈定了金钱,具有一定的时间性、刺激性、虚伪性,那是短暂的欢娱,感官的满足,伪善的生活,只能享受一时,损害终身,从而,世上重演着一幕幕悲剧故事。  虽然车可通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爱曹秋红,却时时幻想着打游击,搞夜袭,转入地下,形成一种隐形伴侣,性伙伴关系。  比如送点小礼物,给她花重金买金银首饰,和她一起出入酒楼,请她吃饭,四处风光,千金散尽换来曹秋红一笑,与曹秋红在一起很开心。  可他又觉得抓不住曹秋红,她像一个梦总是若即若离的,犹如一个肥皂泡在他眼前飞来飞去的,看起来很华丽,伸手一抓什么也没有,车可通落个狗咬尿泡空欢喜。  但他乐此不疲,地上地下他得绞尽脑汁地去研究去适应。  车可通有他的企图,他觊觎建筑公司经理的位子,幻想通过曹秋红助他一臂之力。因他与曹冬梅的风波,曹亦成不会不认真考虑的,他可能有条件地倾向于蓝梦醒,她的感觉告诉了她。  蓝梦醒不能守株待兔,必须出击,她给曹亦成的单位挂了电话,人不在,家里也没人接。她有点儿茫然了。于是决定出去找他。无论如何也得找到他,交换预谋,各得其所!  蓝梦醒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老街举着千疮百孔般的忧郁进入她的视野,新的楼群正在拔地而起,商业一条街飘荡着万国旗一样的五彩服装,现代化的城市需要开拓者,绚丽多彩的生活无时不在刺激着唯利是图者走向贪婪。  城市比乡村更能满足感官的享受,能够缩短一点幻想的距离。  应该说环海市是很美丽的,他环绕着海,拥抱着湖,还有如带的河流穿越市区心脏,两岸是叫人流泪的红灯绿火,春天鲜花盛开,夏日绿树成荫,秋天,枫叶似血,冬日便苍凉而寂寞了,夜色还是让人留连的,街心花坛,音乐喷泉,人欲横流的大街上悬浮着一种浮躁气息,悄然流行的瘟疫,让人们自然而然地产生喜新厌旧的情绪。追名逐利,与红尘结怨,又有几位君子能够超脱,泊来风吹的人心神迷醉,其势之尖利锐不可挡,环海市四面开放,八面改革,使城市更像城市,异国情调日见兴盛。  放眼世界,世界经济大潮便是没有刀光剑影的血肉之搏,弱内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构成人类兴盛、繁荣的永恒的法则。  蓝梦醒几乎找遍了整个环海市,最后她决定重返西丽湖酒楼,真是踏破铁鞋封锁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蓝梦醒意外地发现了曲秘书,曲秘书也发现了她,她向蓝梦醒摆摆手,曲秘书说:“你是找我们曹亦成吧?曹主任正在会见香港来的客人,说是谈什么项目。”  蓝梦醒摇摇头,她不想让曲秘书知道她是特地来找曹亦成的。  曲秘书脸上浮出一层激动,她有点儿不知所措,镇静之后她说:“我给你弄杯咖啡?”蓝梦醒笑了笑,点着头,接过咖啡喝了一口,蓝梦醒觉得笑眯眯的曲秘书有点心不在焉,“怎么你有事?”  “没……没有。我等曹主任下来说句话就走。”  “今天有位女客人,所以曹主任叫我来了。”曲秘书说。  “你经常来这儿吗?这儿给人的感觉不错。”蓝梦醒问曲秘书。  “不,很少来,我不喜欢这里。说真心话,这还第一次见世面。”  “你跟曹亦成这么久了,你觉得秘书工作很有意思吗?”蓝梦醒问曲秘书。  “我是从商业局调过来的,安排你干不干不行。蓝姐,你一定是找曹主任的,他最近跟车可通在谈订一个合同,还有他的姑爷老黑,他们来来往往挺神秘,鬼鬼崇崇的让人觉得好笑。”曲秘书说。  “什么合同,能透露一点消息吗?”蓝梦醒焦急地问曲秘书。期待她能给她一些内幕消息。  “说是盖什么楼,也许是房地产,反正他们是做生意,我对这事不感兴趣。不过,你家车可通总宴请他们,还有曹亦成的女儿曹秋红,走路都风风火火的,他们有些瞒着我,我也不好意思问,因为我也反感打听别人的事情。”  “曹秋红也跟着掺合了?她是跟车可通一起来的?”蓝梦醒说。  “司机吗,能离开老板吗。再说,她是主任的千金,谁惹得起呀。”  “那是,那是!”她敷衍着曲秘书,心却飘荡起来。蓝梦醒想,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二  看见他总有一种犯脚气病的感觉/  不能因为讨厌脚气而把脚垛掉吧/  这就是人的性格/  性格便决定了人的命运/  曲秘书的话令蓝梦醒焦灼不安,正像蓝梦醒预料的一样,车可通在不遗余力地活动,煞费苦心地争取,还有曹秋红那个骚货。  蓝梦醒一定要见到曹亦成,她要不惜一切代价,搞到那个位子。可是,蓝梦醒有什么办法呢?她想从曲秘书那里知道有关一些细节,可是她,并不信任蓝梦醒,她有一种戒备心态。  “曲秘书,你没有想过干点别的工作?比如攻关,管理企业,当个会计什么的。有一天我请你出山协助我怎么样?”蓝梦醒在诱惑曲丽丽。  “目前不想离开,曹主任这个人很市场,他是父亲的好朋友,是他供我读完职业中专的,他对我恩重如山,你说我能走吗?”  蓝梦醒长吁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他认你做干女儿了?负责你的抚养费、学费,像个父亲,你母亲哩?”  曲秘书说:“我没有母亲,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她是一个知青,后来回城在建筑队工作。她生下我不久就离开了人世。我是听别人说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有人说我父亲还活着,可我一直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你没细想,曹主任为什么帮你,你不想弄明白自己的身世吗?”蓝梦醒说。  曲秘书瞅了瞅蓝梦醒,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琢磨的神色,好像恳求蓝梦醒给她解释什么。  “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你要我怎么样,你知道我的身世?”曲秘书说。  蓝梦醒漫不经心地瞟着她,“他对你没有特殊的表现,他可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尤其对漂亮女人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呀!”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其实,你不秘绕圈子了,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找曹亦成。你又何必。我又不打听你们之间的事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蓝梦醒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沉思了片刻,蓝梦醒说:“你以后会慢慢体会到的,当你知道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后,你对我的话就理解了,你不恨他?”  曲秘书说:“我为什么要恨他?说句实话,我并不喜欢他,甚至有点儿反感他,找他的男人毕恭毕敬,低三下四,让人想起汉奸。找他的女人也很多,一般都很漂亮,都有一股子傲慢特征,有的打情骂俏,拍拍肩膀,捏下屁股,言谈话语不堪入耳,眉来眼去的像情妇关系,我见得多了。现在人们都在忙钱,又都开放得那么厉害,潇洒走一回,半生有依靠,潇洒走两回,终身受益,于是便有人心安理得的潇洒。”  蓝梦醒有点儿紧张起来,总觉得她的话有含沙射影的意思,蓝梦醒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有关她跟曹亦成的传闻,她一定听到了风言风语,而在她面前旁敲侧击,指鹿为马。蓝梦醒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默默地听她说下去,蓝梦醒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冷静而伤害了她,对于她蓝梦醒还不了解,对于曹亦成的历史蓝梦醒了解的也不是十分详细。从而,提醒蓝梦醒要掌握一些曹亦成的材料,要想与他斗,与他回旋有余,必须全面掌握才好。包括他的隐私,这是征服一个男人的最有利武器。  “曲秘书,我强调一点,如果你相信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干,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到家里找我也成,你说呢曲秘书?”  “谢谢你,你叫曲丽丽就行。这样吧,我给你去叫一下曹主任,别让你总等着了。”  没容蓝梦醒拒绝,曲丽丽已经站了起来,蓝梦醒并没有想拦住她的意思。  蓝梦醒坐下来扪心自问,我到底来这儿干什么?我的话她会不会告诉曹亦成?也许曹亦成有个漂亮的秘书不会急于求我了,那么曹秋红为什么会在大清早突然出现在我家的门口呢?她是出自什么心理?是曹亦成的指派,给我传来口信,还是车可通索指?不,车可通要是知道他一定会闯进去的,甚至闹个天翻地覆。要不就是曹秋红嫉恨薛牧青?  蓝梦醒看看表,她已经等了五分钟。她暗自好笑,机灵的曲丽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定发现了她的窘态。她一本正经地说话,让她觉得她讽刺和贬低的就是我。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她知道更多的秘密。  蓝梦醒突然站了起来,离开了酒吧上一楼,在一个稳秘的地方等曹亦成。  这时,蓝梦醒看见曲丽丽领着曹亦成走进了酒吧,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曲丽丽双手一摊,愕然地望着空荡荡的圆桌,然后朝原来蓝梦醒坐的地方一指,曹亦成拍了拍曲丽丽的肩膀笑了。  曲丽丽要告辞,曹亦成把她送到门外上了车,这时蓝梦醒才悄悄地走了出来。她走到曹亦成身后,他回过身来见到蓝梦醒,于是就眉开眼笑了,惊喜的盯着她,“你……你总算来了,你等一下,我去开个房间。”  “开房间干什么?”  “明知故问!”  “我现在不想!”蓝梦醒说。  “你就委屈一下好吗?我受不了了。”  蓝梦醒见了曹亦成就有一种犯脚气病的感觉,可是,蓝梦醒不能因为犯脚气心烂的难受从而把脚砍掉吧。  蓝梦醒正想走进酒吧,曲丽丽又回来了,她跑到蓝梦醒面前,神秘地笑着,“你去哪儿了,我给你找到曹亦成了,可你……”  “哦……”蓝梦醒一愣,蓝梦醒说,“我有个朋友,我帮她开了房间,刚从楼上下来。谢谢你,让你费心啦。”其实,蓝梦醒并没有说要找曹主任呀!“你也不听我的解释就去找他,你……”  “此是无银三百两。”说完,曲丽丽转向走了。  蓝梦醒望着她的背影,她的话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心里慌乱,蓝梦醒为什么要欺骗曲丽丽呢?蓝梦醒不知不觉地变得虚伪了。管她呢,要做大事不能瞻前顾后。  蓝梦醒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以为曲丽丽在门外一定看见她跟随曹亦成谈话了。她重新折回来的目的是什么?蓝梦醒猜不出,也不想猜。  蓝梦醒说:“我要行我素。”  三  以朋友的名义欺骗你/  以爱的方式伤害你/  骗子的手段并不高明/  而是受骗者太愚蠢/  蓝梦醒又回到原来的位子,要了一杯白兰地,心情很焦灼且又空虚。  蓝梦醒没喝完那杯酒,曹亦成就凑了过来。还没吃饭吧?曹亦成很热情,说话的同时眼里流射着淫欲难耐的光,像只猫盯着水面,随时待机扑过去抓住一条小鱼。  蓝梦醒斜了他一眼,说:“我到处找你,什么时候吃东西呢?”  曹亦成瞪起眼睛,若有所思地,你的同学都走啦?也不让我和他们认识认识,我还是喜欢和年轻人交朋友的。其实,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说完他叹息了一声,脸上的肥肉一哆嗦。  蓝梦醒瞄着他的神色,答而不答。她想,你配做我的朋友吗?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是喜欢和我上床,别的都是扯淡,说起话来满口的仁义道德,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  曹亦成说:“吃奶油沙拉,还是吃牛排?吃牛排吧,吃牛排有劲,对人身体好,不过我就不陪你喝酒了,今天我喝的有点过量了,吃也不想吃了。”  曹亦成一摆手,服务小姐轻盈地飘过来,很快为蓝梦醒端来了西餐,微笑着离去,一行一动颇具风采,让人感到愉悦,感到浪漫情调无处不在。  “梦醒,你快点吧,我等不及了。”曹亦成说着眼睛四处寻视着,一脸的恐惧似的,抽着烟的嘴直颤抖,手脚不知往哪儿放,他有点忍不住,像是被欲火折磨得饥饥渴渴的。  “你要怕你就走,我吃完了再走。”蓝梦醒低头吃着,也不抬头看他,偶尔斜他一眼,他在四处乱丢目光,他笑的也不自然,慌怕曲丽丽再次出现,像是有人捉了奸似的恐慌。  他压低嗓音说:“我的宝贝儿,如果遇见熟人就不好办了,对你来说无所谓,对我可就大不相同了。现在很多人都在找我的毛病,连你都有这个心思吧?我知道。”  “你呀,亏你还是个主任,”蓝梦醒掏出了那盘磁带扔给了他。蓝梦醒没作任何解释,继续喝着她爱喝的白兰地。  “够朋友,够朋友。”曹亦成把磁带装进了衣兜里,“你没复制一盘吧?你要再威胁我,我可就不信任你了。我说话算数,我这个人你也了解,我就有一个毛病,其实也不算毛病,男女的事也是正常的吗。两厢情愿,谁也不伤害谁。谁也不想使对方难堪对不?快吃,我开好了房间,我会详细跟你谈判的,你的机会来了,千载难逢呀!”  “曹主任,这是你的心里话?”  蓝梦醒盯着他,他点点头。“我要说谎是这个。”曹大头伸出了一只手,张开五个手指,他做了外乌龟状。蓝梦醒懂他的意思,蓝梦醒故意问他那是什么呀?  “骗你是王八。”曹亦成说。  “又来了。你怎么对王八感兴趣呢?”  “习惯了。哎,说正经的,王八就是南方人说的甲鱼,挺好吃的,有机会我请你。”  蓝梦醒苦笑着,然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和手,她说:“真对你没办法,你总是对我如此慷慨,让我如何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呀!  曹亦成说:“大恩大德谈不上,互通有无吗,两个人互惠互利,生活就丰富多彩了。走,上楼,我先走,十六楼的1106房间。”  蓝梦醒乘电梯上了楼,走到门口门虚掩着,蓝梦醒进去后曹亦成随后关了门。没等蓝梦醒反应过来,他猛地抱住了她,抱住的同时乱啃起来。蓝梦醒一阵恶心,“你放开,放开,你疯啦!”  “宝贝儿,想死我了,我喜欢你,蓝梦醒……”  蓝梦醒推开了曹亦成,谁知用力过猛,仰面倒在了地毯上,砸得地一声闷响,他捂着摔疼的屁股阴沉着脸,“你……不知好歹,你干啥,想害死我呀?”  蓝梦醒急忙拉起他,笑着说:“你急什么,我不是来了吗。“蓝梦醒微笑着,总算使他消了气。  坐下后,蓝梦醒环视了一下房间,这个房间有个挺大的床,虽然是个单人床,但躺两个人没有问题。进门一侧面是个洗澡间,彩电,沙发,办公桌,空调,布置得很高级。吸顶灯的光线有点暗,更使得气氛柔和,富有神秘的味道,这是不言而喻了。临窗而眺,西丽湖倒映着五彩灯火,所有的大楼上闪闪发光,银行办公楼用射灯一照宝石蓝的玻璃墙面煞是辉煌,环海市已是万家灯火。蓝梦醒站了很久,曹亦成走近她,轻轻拍了拍蓝梦醒的肩,示意她坐下,蓝梦醒没有动,他把窗帘拉死了。过了一会儿,他给蓝梦醒点了一支烟说:“知道我请你来这儿干啥不?”  蓝梦醒仍没吭声,而是点上烟悠闲地用烟雾喷了他一脸。他急忙躲闪着,他是明知故问,蓝梦醒斜了他一眼。“别浪费时间了,说正事儿,你想怎么样?你说?”  曹亦成开怀大笑了,“痛快痛快,我没有看错人,蓝梦醒就是蓝梦醒,很理解男人的心情,难得呀!你想干房地产是不是?还是建筑公司的经理,两条路由你选择。”  “那车可通和老黑咋安排?”  “他俩想一人干一摊,不过我没答应,我是想听听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感兴趣,我不为难你,那只好答应他们。”  蓝梦醒说:“,你若相信我,我去搞房地产。”蓝梦醒觉得她有能力搞好。  “哦……”曹亦成陷入了沉思。  四  阴谋就在阳光下缓缓流动/  阴谋亦可说成谋略/  这是生存的法则/  最后取决于环境/  曹亦成欠欠身子,他的意思是不能急于表态,走一步说一步。  曹亦成从衣兜里掏出信封,蓝梦醒抽出信一看,原来是一张表,蓝梦醒很快看了一遍,这是一张私房建筑名单,规定很细,包括建房地点,用工用料各种装璜材料,每所房子就是一幢小别墅,造价五六十万不止。  第一个是副市长的,这个副市长蓝梦醒认识,他是老黑的姑父,管党建管人事。第二是组织部部长的,第三是税务局局长的,还有公安、工商、财政、建行,还有蓝梦醒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副头头。蓝梦醒困惑地看看表,又瞅了一眼曹亦成。怎么副职的居多?  “这个吗,因为五年一换届,盖好了房正是副职当正头的时候。”  “你的意思让我给他们盖好了。这笔钱谁出?他们个人掏还是公司里出?”  曹亦成没有直接回答蓝梦醒的疑问,他只是说你干房地产不合适,你胆子小,你应付不了这个,再说你也不了解内幕。他把房地产交给了可通和老黑。副市长也打了招呼。你呢,你就干个经理搞建筑得了。风险小,保险系数大,既不提心吊胆,又能坐收渔利,蓝梦醒都替你想好了。  “房地产我怎么干不了?再说有外商投资哩,双方合作发展快,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什么也不干了。”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外商投资,外商投资你就眼热了,经委还投资五百万搞装璜公司哩。结果咋样?外商一直没投资,办公楼都盖好了,直到如今不见动静,连工资都开不了,生存难极了,你知道吗,听我的,你听我的保险不让你吃亏。”  “我是不知道,我要知道就不来问你啦,我一定干。”蓝梦醒说。  曹亦成摆了摆手,打断了蓝梦醒的话。“别说了,我承认你能干,你有手段,是你叫我围着你转。说一千道一万,我是喜欢你。”  曹亦成拍了拍蓝梦醒的肩,一本正经地说:“你干建筑公司的经理顺理成章的事,不是不可以赚钱,就看你咋干啦,你可以以个人名誉贷点款,建委也没有太多资金,光盖办公楼就花没了,我的意思是你要谨慎,你选择,你觉得你能竞争过老黑吗?”  蓝梦醒没有说话,她心里有点安稳了,他给老黑和车可通安排好了,说明也有蓝梦醒的一个位置。“我是竞争不过老黑的。我承认,可为什么答应我这么痛快?我有点儿不大相信你。“  曹亦成说:“咋样?”他追问蓝梦醒,蓝梦醒仍不作声,他显然把蓝梦醒的沉默当作认同了。于是,那种煞有介事的微笑浮现在他雍肿的脸上,他悄悄地拿起茶几上的那张表,然后装进了信封。  “梦醒,这事我早就打算跟你说明白,我尤其喜欢和你合作,你认真办事,要比车可通强多了,紫阳公园那一项工程蓝梦醒就看出来了,你为可通卖了力气,要不是你他办不了那么利落。”  “你呀,你言行一致就行了,我不听你说的如何,我要看行动。”  “你放心,我等你,我找你你却像个幽灵,咋也找不到,最后还是我女儿帮了我的忙。她说:“老爸,你出一万元信息费吧,我不用几个小时就为你找到她。女儿还真行,你总算来了,我的宝贝呀!”  蓝梦醒愕然了,她怀疑他的阴谋,他的话在诱惑我吧?他让曹秋红找我就是为了谈这些吗?不,不是的。  曹亦成吸了口烟,斜着眼瞟着蓝梦醒,蓝梦醒呀,旧情难忘,这是可以理解的,不能因为同学之间的关系影响了夫妻关系,“不管咋说车可通还是你的丈夫,你不能让他太难堪了。我也知道可通和曹冬梅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可通是个混蛋,再说我了解我大女儿,她不是随便的孩子,她心里有苦倒不出,这也是我害了她呀!”  蓝梦醒警惕地瞅着他,他颠三倒四的究竟想说什么?蓝梦醒笑了笑,说:“曹主任,你别绕弯子了,有话直说?”她想说有屁快放,但蓝梦醒没说。  “梦醒,那天在环海宾馆包租了一个房间吧?那个小伙子长得挺帅。我看到他的照片,他是个大学生,国家干部,还是你的……反正我知道不是可通,可通没有那个德性。你要知道,你的一切行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别忘了我的外号叫曹大头。”  蓝梦醒很生气,“这个臭皮球派人盯我的稍,监视我。”  蓝梦醒跟薛牧青的事都让他知道了?曹秋红告诉他的吧?他说这些的企图是什么?不仅仅是为了诱惑我吧?他若知道我的情人是薛牧青,他会怎么想?  为了试探曹亦成,蓝梦醒说:“反正不是你的姑爷老黑,你知道你可以说吗。你不喜欢我可以从此断绝来往,不过要是正常的朋友你没权力干涉我。你总不能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吧?如果你像个人,就应该尊重我个人的隐私,还有我的人格。”  “那是那是,你是自由的,别冷待了我,那样我会报复的。”  “你谁也不相信,你就相信你个人。”  “对,必须这样。关于是谁并不重要了,不是老黑,再说他也没这个胆子,他不清楚咱俩的关系吗。说心里话,要不是看在副市长的面上,我早就一脚踢了他。说到这我想起你的孩子来了。咋样?有像我的地方吗?”  “你说呢?你想让他像你吗?”蓝梦醒鄙视望着他说。  五  虚伪真是一个害人的东西/  它顽固地统治着你的心灵/  说谎是人人都会有的东西/  但要分什么背景下的谎言/  曹亦成在屋子里踱着步,忽然转过身来说:“梦醒,你在这一点上不诚实,你欺骗了我,我问过曹秋红,曹秋红说不像车可通,长得挺帅气的。我想长的也难不了,他妈是谁呀,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哪能生个丑八怪?”  “你还有别的事吗?今天我得回去,”蓝梦醒没有打算在这儿过夜,“你也知道,我得回去照顾孩子,我可不像你,一个人吃饱了连狗都喂了。”  曹亦成突然抓住蓝梦醒的手,“我不希望你陪我过夜,我只要你陪我一个时辰。我一个人过得好苦呀!你知道吗?女儿都大了,谁也不回家。我孤独、无聊,尤其夜里我真不愿回家呀!”  “那你为啥不找一个?你还可以结婚呀。你又不是没条件。你有权有势的找个后老伴不算大问题吧?有个老伴不就解决了寂寞问题吗?”蓝梦醒说。  曹亦成皱了皱眉头,“我不能再娶什么女了,我已经结过三次婚了,头一个老婆给我生了一个儿子,第二个老婆给我生了一个曹冬梅,曹秋红是最后一个生的。”  “你的儿子?”  “是呀,头一个生的脾气有点儿怪,从不跟我来往,基本断绝了父子关系。”  “从未听说过,他是干什么的?”  “他在公安局,年年评上先进,思想进步,为人正派,是个好后生。他就是跟我犯顶,总背叛我。”  “都像你这个国家就没有希望了,你的罪要由你儿子来弥补。”  “你这是什么话?”  “算啦,还是说说你续弦的事吧。”  “再续一个?那样我就把女儿们都伤了,死了也不见得有人哭我。我跟秋红一提这事儿,秋红就急眼,你快得了吧,你亚根儿就别痴心妄想,你前门领进来,我后门就把她踢出去。我惹不起秋红这个丫头,再说我也死心了,算命先生说我妨女人,不过七个到不了头。干脆活一天算一天,反正有你时常陪陪我,我也认了。快去,快去洗洗,不说那些伤心的事啦。”  曹亦成推了推蓝梦醒,蓝梦醒没动。“你去洗,完了事再洗。”  看来蓝梦醒是躲不过了,蓝梦醒想在他洗澡的时候溜走,不过曹亦成狡猾得很,他想到了这一点,他当然不肯放蓝梦醒。  曹亦成说:“你要走马上走,别赶我进了洗澡间你再走,你想耍我呀,我还没那么傻。你要跑也行,但你不知跑了以后的结果吧?”说着曹亦成脱光了走进了洗澡间。  蓝梦醒黯然了。她太傻了,蓝梦醒想起了母亲的话,“蓝子,我的傻孩子啊!”  这对于蓝梦醒来说,只能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唯一的心愿就是为了早日摆脱他们。  虚伪真是个害人的东西,它顽固地统治着你的心理,它可以让一个人堕落,蓝梦醒忽视了这一条,她没有认真对付曹亦成。她在现实生活中仍显得那么软弱,尤其送走了薛牧青、布向明、李小燕以后,蓝梦醒才想起了车可通表哥,他一定嫉恨蓝梦醒了,他缠着曹秋红,是真是假且不说,他是为了气她,他的野心一天比一天膨胀的厉害,他是最危险的敌人。如果一旦他拥有权力,他比曹大头更加厚颜无耻。  当爱情还没有成为过去的时候,蓝梦醒的心又被撕裂得流血了。犹如一道邪恶的电光击穿了她的心,如同一阵可怕的恐怖的声音笼罩了蓝梦醒。黑暗降临了,蓝梦醒在黑暗中睑大了眼睛。  曹亦成就像一本通俗小说。内容不堪入目,言谈举止受到情欲的驱使,人变得越来越模糊。  曹亦成一身肥肉,像个皮球从洗澡间滚了出来。他得意地淫笑着,蓝梦醒像无助的水银流泻在地上沉落下去。  蓝梦醒拒绝他还是等待他的蹂躏?蓝梦醒痛苦的思想在阴暗的房间里飞翔,像只黑色的蝙蝠。蓝梦醒并非心甘情愿与他寻欢作乐,她还不至于那么厚颜无耻。但是,蓝梦醒必须迎接挑战,交换预谋,那么陷入死气沉沉的泥潭。蓝梦醒残酷地怜惜自己,也想残酷地对付曹亦成,蓝梦醒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动物,蓝梦醒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电报大楼的钟敲响了九下,仿佛敲打着蓝梦醒的心,她僵在那儿,忍受一种无言的折磨,这种交换是一种纯粹的感官刺激,蓝梦醒使自己麻木了,蓝梦醒必须麻木。  曹亦成就像一条鹗鱼,张着血盆大嘴,眼光发绿,流着口水,又像一面墙突然倒塌下来,蓝梦醒眼前一片黑暗,黑暗的特沉重,她痛苦的神色面对他贪婪的嘴脸,他浑身哆嗦着酥软了,片刻又挺直了,躬着身子牛似的喘息着,几乎流泄着一种残忍的欲浪。她在浪波里挣扎着,恍怕被水淹没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蓝梦醒呼喊着要回家!  六  怀着近似神经错乱的仇恨/  在镜子面前窥视着自己/  不要恨自己/  应该呵护一生的理想/  曹亦成用手掐了她一下,“别喊,喊什么喊?事情还没作完呢。”他声音颤抖,浑身热汗,就像一只笨重的黑熊。  蓝梦醒的脸上尽是他喷泄的涎水,蓝梦醒闻到了一股口臭,恶心的反应,心儿缩成了一团,浑身冷得直痉挛,面对道貌岸然的恶魔,蓝梦醒咽着泪水。  蓝梦醒像一艘下沉的船儿,就被黑色的污水吞没了。  蓝梦醒闻到了让她厌恶的气息,他的脸盖住了她的脸,她喘不开气,大脑一阵晕眩。  蓝梦醒推开了曹亦成,他把硕大的脑袋靠在蓝梦醒的肩上,喃喃地,“我会成全你的,我会成全你的。你咋不动?你也配合一下,你……”  蓝梦醒说:“怎么组班子你得说明白吧?我向你要人你同意吗?”蓝梦醒想要曲秘书给她当助手。  “这……这么多人,干啥非要她?这……好吧。”曹亦成这是答应了下来。他搂着蓝梦醒不动,浑身是汗,滑腻腻的让人忍无可忍,心儿缩成一团始终不能舒展开来,终于蓝梦醒把他掀翻在应床,她跳下来跑进洗澡间,插上门,放好了水,蓝梦醒洗呀洗呀,洗得很疯狂,蓝梦醒的脑袋嗡嗡直响,摸着又冷又硬的浴盆,怀着近似神经错乱的仇恨,蓝梦醒愕然地在镜子里窥视看自己,她的眼睛干涩的竟没有一滴泪水。  曹亦成敲了敲门,蓝梦醒没有理他,蓝梦醒仰卧在水盆里,她要让自己干净的回家,心中骤然腾起冷漠和愤恨,总是缠绕着蓝梦醒的情绪。仿佛热水烫了长了脚气的脚,蓝梦醒竟然以青春下赌注,她是怎么啦?蓝梦醒追求着什么?蓝梦醒得到了什么?热水泡着她,她的心渐渐舒缓平静下来。  蓝梦醒反应迟钝,感觉呆滞,她还是承接了他的淫威,为了一种彻底地解放,蓝梦醒再堕落一次。  蓝梦醒披着浴巾走了出来,揉搓着湿头发,一时慌乱竟忘了把头发也洗了,蓝梦醒看见曹亦成有一种得意和不满足的惆怅,不时盯着蓝梦醒,像是欣赏蓝梦醒的肤肌,眼里放光。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眯着眼仰躺在沙发上喷了一口烟。  “你真的想回去,不兴陪我过夜?”  蓝梦醒擦洗着身上的水珠,不看他一眼,接着迅速套衣服,蓝梦醒必须在十点左右赶回去,令蓝梦醒心寒胆颤地交换终于结束了。蓝梦醒再也不想见到他了,蓝梦醒要控制自己错位的欲望,蓝梦醒的心里充满了矛盾的仇恨,仇恨的同时,蓝梦醒的神志又出现了恍惚,今天的付出为了明天更多的索取。  “我要走了,你还有话要说吗?”蓝梦醒瞥了曹亦成一眼。  曹亦成说:“我尽快帮你成立公司,届时搞一下热闹的开业典礼,为你扩大影响,提高知名度,让市电视台、市报宣传你,让你面对鲜花和美酒。”  “也许这是你很容易就能办到的,可我是空有其名呀,没有资金咋办?”蓝梦醒说。  “建委投点资,还要靠大部分贷款。我不怕你怕啥?我说你呀别走了,好好谈谈,你一走又不知啥时候找我,我找你吧你又十回八回不来,你还让你母亲保护你。走吧,大胆地往前走。”  蓝梦醒将目光聚集在他的脸上,蓝梦醒说:“我不听如何表白,我要看你的行动,还是那句话,出水才见两腿泥哩。”蓝梦醒拉开门,匆匆地走了。  蓝梦醒走到酒楼大门前,看见天上飘着小雪和细雨,雨夹雪,天冷极了,雪飘落在地上就化了,毕竟是春天了,乍暖还寒。街上行人稀少,绚丽的灯火映着缤纷的雪花痛苦地飘落,路面上出现了水洼,边道上回溢着污水,零零星星的花雨,重重叠叠地像是拥戴着潮湿的梦境。黑夜犹如被巨大的鸟翼罩住,反射着黑黝黝的寒光,城市冰晾了,人流消失在雪雨之中,城市出现了残酷的寂静,蓝梦醒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蓝梦醒凄然一笑,踽踽独行着,雨水打湿了全身,蓝梦醒仍不紧不慢地走着。  雪花打在脸上很凉,蓝梦醒的脸在发烧,神志还算清醒,蓝梦醒走的很散慢,很没有心思,迈动着一双机械的大腿,草木一样在风中摇摇晃晃。  蓝梦醒感到胸闷,强迫自己把这种事抛弃,时而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泪水,走走停停,心无所思,像断了线的风筝。  生活啊,我是在生活吗?这个问题对于你真的无所谓了。  蓝梦醒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现在拥有的只是苦涩的青春美貌,这有点儿残酷,又有点儿可怜。那是让人嗤之以鼻的爱情,爱情还保护我吗?让我默默地爱着就够了。蓝梦醒想着薛牧青的话,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沉默呢?为什么不谈将来结婚的事呢?  蓝梦醒面对黑色的雨夜,黑夜沉默不语,蓝梦醒像风无拘无束。像鸟儿自由自在,像一只黑色的蝙蝠撞来撞去,蓝梦醒想拯救自己,迫害自己,蓝梦醒还有这个能力,她要报复,规定一条复仇的行动路线,绝不能在生活的浪波中束手无策。  蓝梦醒有点儿支撑不住了,一路踉踉跄跄地奔来奔去,险些钻进汽车轮子下,一阵刺心裂肺的急刹车声唤醒了蓝梦醒,她跌倒在刺眼的灯光前面。  “蓝姐——”  “天助我也。”曹秋红跳下车。她扶起了蓝梦醒。“蓝姐,你喝多了,你……”  蓝梦醒笑了笑,“没有,我没喝多,刚才是一阵突然的晕眩,我想拦住出租车,没想到是你,真是太巧了,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快上车,别管那么多了,你的身子在发抖,你一定很冷吧。我是来接你的,车开的慢,要不呀,你准完蛋了。”  “谁给你打的电话?”  “还有谁,你跟谁谈生意了,就是谁打的电话,”曹秋红眼里含着几分狐疑,蓝梦醒心里一阵冷一阵热的。  回到家,车可通惊慌地瞪着蓝梦醒,他又瞅曹秋红一眼,“你……你们一起回来的?哎呀,你可真行,啥重要的大事儿非要你亲自出马?”  蓝梦醒没有理睬车可通的惊讶,他是对曹秋红的到来产生了怀疑。不过他很快改变了口吻,蓝梦醒的心在颤抖,回到家方感到冰冷彻骨,蓝梦醒急忙抄来酒喝了两口。  这时曹秋红要走,蓝梦醒拦住了她,“太晚了,你上楼吧,明天我有事跟你说。”  车可通跟曹秋红上了楼,很久才回来,他一声不吭地躺下了,蓝梦醒换好衣服说:“你自个睡吧,我给你腾地方。”  “你又想走,总分居咋办?”  “不走好吗?我不能破坏你的美梦。”  车可通愣住了。他凄苦地笑了笑,用被子蒙住了脸。  七  宁死不屈地追赶着城市/  城市总是无情把人抛弃/  今天的时髦/  并不能说明你不会衰老/  蓝梦醒在似睡非睡之中被母亲的一只手抓的一惊愣,蓝梦醒醒了,“娘,你干嘛呀?”  “蓝子,你又跟可通吵嘴了?”  “没……没有。”  蓝梦醒虚弱地回答着母亲,母亲能从蓝梦醒颤抖的回答声中听出什么。  “没有?没有你哭啥?从你一躺下我就没睡着。”说着母亲拉开了灯,随后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侧着脸问蓝梦醒。  蓝梦醒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只好扭过脸去,她不想理睬母亲,蓝梦醒想静静地躺一会儿,不知为什么,情不自禁地哭了。  “去,去去,没吵架拌嘴的那屋里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没心没肺的哭啥?快去。你再不去,我可起来了。”母亲在逼蓝梦醒。  蓝梦醒只好穿上衣服跳下床,觉得有点冷。“我做梦了?”蓝梦醒说。  蓝梦醒用手摸了摸儿子,儿子睡得很甜,蓝梦醒心里发酸,头皮一阵阵发麻。  蓝梦醒来到门外的走廊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蓝梦醒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望着夜幕中的城市。雪停了,雨还在下,路灯凄迷的像流泪一样,夜雨被灯火映得五颜六色,城市像一个醉汉静卧在那里,显得空虚无聊。蓝梦醒有点儿疲倦的伫立着,这一刻寂寞的非常深,孤独得想跳楼。  蓝梦醒想到了死,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死便一劳永逸了,什么也没有了,就象一滴水随便从云层里跌落,痛苦也好,幸福也罢,飘落便是必然。飘落在地上,归入河流,流入大海,也许飘落泥沼,垃圾中,抑或最不干净的地方。  当太阳重新升起,借着阳光的温暖蒸发成蒸气,抑或渗入土地,经过一番痛苦的自蓝梦醒净化,达到再生。人还有来世吗?  雨是我,我是雨吗?雨若不飘落,总不能赖在阴霾里凄凄惨惨中,那样寻寻觅觅地寄生存,岂不是更加不幸,所以还是飘落,可惜蓝梦醒不是雨,也不是水。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又同一滴水有什么区别呢?  使人感觉不出痛苦,思想脱离了灵魂躯体,变成一个空壳,空壳被风雨浸蚀得没有一个活细胞了,那么空那么孤零零地晒在沙滩上,任潮汐冲来冲去。有时觉得自己就是贝壳,随便被人抛弃了,好奇的人拴回家中,也只能做一种装饰用。  蓝梦醒自己都讨厌自己了,蓝梦醒能厌恶自己说明蓝梦醒的思想还在活动,蓝梦醒深恶痛绝地东西太多了,蓝梦醒恨不过来,蓝梦醒也爱不过来。  爱与恨始终缠着蓝梦醒,压迫着蓝梦醒,时时刻刻像幽灵一样,一样地笼罩在蓝梦醒的心野,人有时卑鄙得很可爱,思想痛苦得很光辉,感觉迟钝的像个白痴。  早知道会心儿碎,不如那不开放的花朵。  在这沉寂的夜里,蓝梦醒想起长眠地下的父亲,父亲没有享受到生活的快乐,然而,父亲从不抱怨生活,父辈的思想,活的哲学执着而坚忍,蓝梦醒们很理解的深刻。  母亲的生活为自己的命运增添了不少的亮色,终因站不破重围,随着长长的岁月熄灭了渴望之火,蓝梦醒是他们痛苦的女儿。蓝梦醒手执着蜡烛,走向城市,蓝梦醒抛弃了山里的黑暗,蓝梦醒可还有一份对他说不出的情感依恋,背后是沉重的影子,前面是刺眼的火光,蓝梦醒是飞翔的凤凰吗?扑向那熊熊的火光。  拒绝诱惑很难,即使拒绝了一种诱惑而又被另一种诱惑所诱惑。  人永远生活在被诱惑之中。  一头是山道弯弯,一头是城市绚烂的色彩,蓝梦醒走在城乡交织点上,左右艰难,想抛弃的抛弃不掉,想拥有的不曾拥有。  斜风细雨,寒夜难眠,蓝梦醒流泪的同时,城市的灯光也是哭泣的,它哭蓝梦醒,蓝梦醒哭它,蓝梦醒都没有一点司情心。  蓝梦醒追赶着城市,城市总是把蓝梦醒抛弃得很远很远,但愿别把蓝梦醒抛弃,一旦抛弃干净,城市只是一个城市了,是蓝梦醒——人类的感情传染了你,城市,你才有了喜怒哀乐吧?  灯光是城市的眼睛,蓝梦醒在城市眼睛里只是一个孤寂落寞的影子,蓝梦醒心疼自己的影子。蓝梦醒爱怜地抚摸她,希望她不再孤独!  蓝梦醒钻进了曹亦成的魔袋,不,他手里高举着一根魔棒,那是用金钱、权力、虚伪和性捏合而成的,蓝梦醒在具有磁力的魔棒下,成为废弃的铁屑,永远也拒绝不了那种吸引力吗?  雨越下越大,路面上成了一条河,地下管道同时冒出污水,掺合在一起汹涌地流,让人很难分清哪是污浊哪是雨水。虚幻的灯光给它涂上了一层色彩,污浊便坦然而悠闲地流。  在这凄风苦雨之夜,有谁彻夜不眠,肯跳出来疏通堵塞的污水管道呢?  八  拒绝诱惑很难/  拒绝诱惑而又陷入另一种诱惑/  人生无往而不生活在诱惑之中/  请相信这是真理/  夜色如此温柔,蓝梦醒期待着明天的太阳。太阳总是很体恤人的,如果命运注定蓝梦醒寻觅和等待太阳,那么,蓝梦醒还必须在这段黑暗里挣扎,努力地活下去,活得不愉快,活得很恐惧,活得很艰涩,但必须苦苦地活着。只有活着才是有希望的。  蓝梦醒爱着薛牧青,他给了蓝梦醒爱情的幻想欲,车可通暂时给了蓝梦醒一种家庭欲,曹亦成给了蓝梦醒一种物质欲,蓝梦醒还缺乏一种安全欲,顺其自然的幸福欲。  有时觉得曹亦成和车可通是蓝梦醒人生旅途上两块大小不同的石头,天长日久上面长满了苔藓,用手搬搬不动,一搬一出溜,蓝梦醒必须准备足够的炸药,为自己的坦途必须炸掉那两块冰凉、坚硬、无情的石头。  蓝梦醒对他人残酷的同时,对自己也更加残酷了,她看见自己痛苦的微笑、抑或阴冷的狞笑,这狞笑使蓝梦醒在黑夜的苦思冥想有一种断裂的声音。  蓝梦醒决定监视着车可通,她不能再有依附他的思想,也不能有立马抛弃他的意识,这要看发展,蓝梦醒想她是有条件的,她的理由还不充足,还缺乏信心。蓝梦醒猜想她故意偏激会导致车可通物极必反,恼羞成怒。他跟曹秋红真的设计了未来?那将对蓝梦醒不利,蓝梦醒必须弄清他们目前的思想,她还不能单枪匹马地打天下,必须借助外界的力量。抵制他们野蛮无理的同时,既不能让曹亦成吞掉,也不能让车可通大胆妄为。蓝梦醒只想惩罚他们的无耻,她必须学会无耻,甩掉自己心理上的压力、改变自己,就像登台演出,临时出演,反串一下也是对自己很好地考验和锻炼。  人生何常不是一场戏剧,一场赌博呢?畏畏缩缩总不是蓝梦醒要选择的道路。  蓝梦醒不能对自己的命运漠不关心,蓝梦醒挣扎的最终目的就是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使命运有一个坦荡无阻的航道,她必须给自己的脸上涂抹上一层恶意的微笑。  蓝梦醒有点心烦意乱,她感觉到了她的脆弱,她渴望薛牧青的帮助,可他连一封信也不给她写,是啊,教蓝梦醒无法不醉心于他,那汹涌澎湃的爱呀,想到爱,蓝梦醒什么都可以忍受,想到爱蓝梦醒必须报复,不管怎么样,蓝梦醒要活他个有声有色。  蓝梦醒笑了,感到一种从骨子里往外狂泛的热流升腾着,又觉得心里的血四处鼓荡,蓝梦醒没有很好地让这种复杂的情感光芒四射,她冷静地站在那望着,夜雨显得轻柔了感觉不那么冷了,觉得自己是穿飞在城市上空的紫燕,呢喃地拍打着翅膀给夜雨流注入了一片诗情。  城市安详地像个梦中的婴儿,又像个墓年的老人,确切地说更像个百感交集喜怒交织的醉汉。  蓝梦醒觉得此时此刻的蓝梦醒才是蓝梦醒,自由地想,自己默默地与夜色交谈,没有干扰,没有强迫,没有外界的刺激。觉得自己是一个世界,世界就是蓝梦醒。蓝梦醒拥有它,它拥有蓝梦醒,他们是相互依赖又相互独立的个体。谁也不愿意对立,可蓝梦醒与他们不可能不产生对立,但愿蓝梦醒能理顺情绪走向友善和谐统一,拥抱在一起漫无目地走,潇洒地走,充满爱意地走。  蓝梦醒飞翔的思绪飘落在地上,世界又承接了蓝梦醒,惊动了蓝梦醒。  蓝梦醒侧过脸去,车可通正望着她,他给蓝梦醒披上了一件呢子大衣,他没有说话,只是温存了许多,这是他第一次以男人的面貌出现,懂得了一点儿关怀,蓝梦醒长叹一声,他大喘一口气,然后笑了笑,轻轻地捅了蓝梦醒一下,蓝梦醒没动,他又把一支烟插在蓝梦醒嘴上,然后给她点烟,蓝梦醒说:“谢谢。”他一惊,他也不知道蓝梦醒为什么会说谢谢。  车可通随便吐了一口痰,“操,谢鸡巴啥?”  蓝梦醒的心情被他破坏了,无论如何一个随地吐痰的人令人讨厌,甚至缺乏教养,起码是低劣人种,有待提高他的素质。蓝梦醒不想和他争执什么,蓝梦醒说:“你还没睡?”  车可通笑了笑,“你一出来我就跟在门后,我是怕你跳楼,我一想你没有理由跳楼呀,表妹,我也睡不着呀,干脆我来陪着你吧。”  蓝梦醒听见车可通一声喟然长叹,只是感情复杂地叫了声表妹,便呆呆地立在蓝梦醒身边沉默了。他站在阴暗处,城市的灯火照射不到他,蓝梦醒无法猜测他的面部变化情绪,那该是一副什么情景下的嘴脸呢?蓝梦醒想,他一定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蓝梦醒要忍耐。  车可通拉住蓝梦醒的手,他攥了攥,示意蓝梦醒回房,但她没动,蓝梦醒想自己静静地呆一会儿。这有利于她的心情,她的思想。  蓝梦醒说:“你去睡吧,我……”蓝梦醒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她感到了他的畏缩。  “操,表妹,咋跟你说呢?咱进屋吧,好好谈谈不成吗?”  车可通想用一种乞求的口气打动蓝梦醒,蓝梦醒不可能无动于衷,蓝梦醒不可能拒绝,她只是不想谈,不想进去,蓝梦醒有独处的习惯和个性。  “咋的,你没听见呀?”车可通说。  蓝梦醒想趁他还没失去理智进去吧,退一步天高地阔,让一分心平气和。无欲又无求,青丝慢白头,名贤集里的话很有意味,名人名言就显得煞有介事了,教育他人去做,而说名言的名人做的又如何呢?  蓝梦醒的思想混乱了,脑子里总是蹦出许多怪念头,有时蓝梦醒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很难说服自己,这种心里上的压迫由来已久,蓝梦醒有强烈地以自我为中心的思想意识。  九  幻想总是远远地望着/  让追逐者筋疲力尽/  最后抚慰你的是自己/  还有你的思想/  无可奈何蓝梦醒还是答应了车可通,走回了卧室。车可通立刻开了灯,灯光的光线很柔和,蓝梦醒还能适应并不感到特别刺眼,只是眼睛干涩。这是一度失眠造成的。蓝梦醒想睡都合不上眼,常常是熄灯后躺在床上仍瞪着眼,各种幻想纷纷而至。  幻想总是远远地望着她,让人追逐得筋疲力尽。  车可通说:“表妹,你想了一晚上,总该拿定主意了吧,表妹,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只有一样,我不能答应,不管你咋想咋作,只要别跟我闹离婚,我死而无怨。我这后半辈子别无所求,我要与你白头到老。”  蓝梦醒对他并不感到奇怪了,他这个人无聊至极,这是他们之间问题的结症,蓝梦醒什么都可以答应他,就是不能长期厮守,蓝梦醒要离开他,可她没说:“他却说了,他是用软刀子捅蓝梦醒的心肺。  蓝梦醒非常难过,她所做的努力岂不付之东流?蓝梦醒跟他说不清楚了,他没有回答她。蓝梦醒说:“今天,你为什么旧话重提?你想干什么,你还嫌我活得不够痛苦吗?你想把我折磨死了,你才善罢甘休呀!”  车可通站了起来,他从衣柜里搬出一盒子药摆在蓝梦醒面前,“你自个看吧,你真让我死死不得,活活不得,生一个也是生,两个也是生,你这么干还不如杀了我。”  那是蓝梦醒准备的避孕药。可能是蓝梦醒慌乱之中换衣服没锁上,让他翻了出来,蓝梦醒看了看那药又瞅着车可通。蓝梦醒笑了,“这有什么呀?现在都让生一胎,我不准备你准备吗?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真是的?”  车可通说:“我要跟你亲自生一个。车可通表哥咬着牙说:“你愿意不愿意?”他在威胁蓝梦醒。  蓝梦醒说:“不,我已经有了孩子。”  “你不愿意?”说着,他从枕头也抽出一把杀猪刀,扔在蓝梦醒面前,他阴森森地盯住蓝梦醒,“你跟我没缘份吗?”  “你干什么?没缘份。”  “那好,你杀了我,你不想跟我生,你想离婚,你杀不?不然我我杀你,杀了你。我说到做到,我不是吓唬你。我也不会手软的。我爱你,我喜欢你就不能让你属于别人,你说,你为啥不给我生一个?你……”  蓝梦醒被他的举动吓住了,愣愣怔怔的,不过,蓝梦醒的心很快从惊慌中恢复了镇定。蓝梦醒以为他发现了她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用死来威胁蓝梦醒。  他把杀猪刀握在手里,又想故伎重演吗?  蓝梦醒不怕,蓝梦醒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走向他,“表哥,还是你杀了我吧?”  车可通一愣。  “你不杀了我,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要离婚的,我绝不和你再生一个孩子。”蓝梦醒咬着嘴唇不作声了。  车可通晃了晃杀猪刀,高高地扬了起来。蓝梦醒不敢看他,蓝梦醒的确产生了片刻的恐惧心理。但她闭上了眼睛,蓝梦醒说:“表哥,你动手吧,死活都一样了。”  蓝梦醒固执而冷漠,心里翻腾着,立马僵死了一般。  蓝梦醒睁着眼盯着他,蓝梦醒的恐惧消失了。蓝梦醒向前走着,“你动手吧,你杀呀!”蓝梦醒这样面对他的时候他却退缩了。  车可通表哥不忍心下手。他扔掉了杀猪刀跪在蓝梦醒的面前,一下子抱住了她的双腿。  “表妹表妹,你……你真绝情呀,我那一天不为你努力呀?为了你我盖楼了,你说心里话,你跟我来到这个楼上,你跟我睡过一整宿的觉吗?”  “你还要我咋办?为了你我买了一辆车,我为了你再和我生一个,你不能往死里推我,你的心真的那么狠吗?”  蓝梦醒木讷讷地站着,车可通痛哭流涕地摇晃着蓝梦醒,那情景感人至深。老天爷,真是可怜见。  蓝梦醒不可能不被打动。蓝梦醒再无动于衷情理难容。蓝梦醒毕竟没有到导演悲剧的时候,只不过时间早晚罢了,蓝梦醒的心少了一块,用什么来弥补?  蓝梦醒的愤懑被表哥摇散了,蓝梦醒还留恋这个世界。尽管痛苦连连打击她,可她那么心慈手软,她不忍心那么做,自己抄起杀猪刀杀了他,让他杀她,他又缺乏勇气,暴露出一个男人的那种虚弱。  “表妹,一个男人顶着一顶绿帽子,活着并不比死了好受,难道你没有一点同情心,我不求别的,我求你给我生一个,不管是男是女都行,我就算答应你自由。你说咋办都行。”  “但愿你说心里话,”蓝梦醒冰冷的心开始了一阵阵痉挛,全身颤颤巍巍地仿佛站不住了,蓝梦醒看见自己变成了一根小草,被车可通紧紧地搂着,其实,他也在不停地哆嗦。  蓝梦醒答应车可通,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不是阴谋欺骗她。  这是有希望的痛苦,这是一般看见距离的痛苦,这么多苦难都忍受了,再熬一熬吧。天呐,我是怎么了?蓝梦醒看见莎士比亚老人在天国的高台上的手捋着他飘垂的长髯指责地高声叫着,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弱者。  蓝梦醒挽起车可通,他面红耳赤,抹着眼泪的同时瞟着蓝梦醒。  蓝梦醒被他猝不及防的行为搞得一塌糊涂,不得不勉强答应,蓝梦醒将蒙受多久的羞愧和耻辱啊?  蓝梦醒忠贞不渝的爱情曾被车可通粗暴地刺伤,他今天的表现是不是别有用心?  生一个孩子,这个理由好像不充分,他跟曹亦成强加给她的痛苦与不幸加深了她仇恨,她的愤怒的火焰不会在心中熄灭。一旦时机成熟,蓝梦醒想一定会汹涌澎湃,折磨着蓝梦醒每一根神经的就是爱与恨。拥有这种情绪足以让蓝梦醒抱憾终生,苦苦挣扎了一辈子。  十  猜测、预感、行动、幻想未来/  是敏感心性的一个支撑点/  还有信仰与爱/  千万别丢失/  蓝梦醒猜测、预感、行动、幻想自己的未来,是蓝梦醒敏感的心性一个支撑点,蓝梦醒要活下去的特殊原因,是她的思想,她的爱。蓝梦醒的脑子塞满了疼痛的感觉。这便能维持蓝梦醒的生命之轮尖锐地向前滚动,蓝梦醒渴望生活面临重大的改变,重新选择,翻开新的一页,哪怕用她的鲜血书写,蓝梦醒也在所不惜,心甘情愿。  蓝梦醒坐下后,一直木木的,心意沉沉,不是万不得已,被逼无奈,感情不会突然爆炸,瀑布似地渲泄。  蓝梦醒有点难为情地瞥着车可通,他说:“表妹你洗把脸。”  说完,他愣在蓝梦醒的面前一动不动。等蓝梦醒的反应,蓝梦醒依然如故,没心思和他说话,他迟疑了片刻,抄来了暖瓶把热水倒进脸盆里,然后涮了一个手巾把递给蓝梦醒,擦擦脸吧,轻松轻松,别光哭,总哭脸皮都起皱了,你得保持你的形象,保护你的美丽。  蓝梦醒擦着脸,他说:“哎,这就对了,表兄表妹,天生一对儿。”  他的话语有揶揄的味道。  蓝梦醒擦完脸,引起了车可通的很大兴趣,看来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心态。蓝梦醒呼出了一口长长的郁气,心情也逐渐地舒展开来。  “喝点酒吧,天太冷了,噢对了,这是曹冬梅从南方带回来的,还有德州扒鸡,味道美极啦,曹冬梅真不错。”  “是不错。”蓝梦醒说。  夜深了,外面刮起风,雨点开始敲响了玻璃窗,玻璃上的水珠儿很密集就像泼上去的水,悲伤地流淌着。  “表妹,你还忌恨我呀,人家说,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吵架不记仇。”  “你——”  “得了,是是不对,不该用杀猪刀吓唬你。我也是一时犯混,原谅我吧表妹?表妹,喝几口?”  “不喝,喝多了你想折腾我。我还不知道你的鬼心眼,你太坏了,坏得不能用手捅,一捅就散瘫在地上。”蓝梦醒说,她是这样理解他的真实目的的。  车可通说:“我要坏到那种程度,对你就无所谓了,别把我想象的那么坏,我还不至于那么坏吧。”  “不至于那么坏?哼——”  “一切都是为了爱你,再说:“你不能把好心当成妒肝肺,那咋叫折腾呢?那叫人生最大的娱乐。曹冬梅不在家,我又没个去处,想去跳个舞吧,酒吧也关了门,这个时辰了干啥去?我觉得只有上床才是最大的享受。”  “再胡说我撕你的嘴,你跟曹秋红娱乐去呀!她就在楼上,”蓝梦醒指了指房顶,有点向他挑逗的,“我留下曹秋红在这儿过夜,就是为了你。”  “你呀,别总逼我。其实,我是隔三差五打个短,天天来我也受不了,我有多少钱?曹秋红收费标准越来越高。”  “当初你要不给她订那么高的价码呢?”  “太惨了,我自己有老婆,我还得花钱买X操!活着真没劲,没劲透了。我是白菜帮子裹脚——怨出水来了。”车可通叹息地说。  “男人,与其叫男人不如叫狼,你这个人不见得有狼好。”  “我是乌龟,王八蛋!你满意了吧。”  车可通病态般的喊叫,他是怀着焦灼的情欲,他变着法儿诱导蓝梦醒,最终目的是性交,蓝梦醒太了解男人了。他现在骚动的失魂落魄了。  这时,他撕下一条鸡大腿给蓝梦醒,又递过酒杯,蓝梦醒还是接受了,胃肠的蠕动使蓝梦醒产生了食欲,她有吃夜宵习惯,自从进入了环海市,自然而然地被城市饮食文化同化着。  生活的极度虚幻,让蓝梦醒时常感到胸闷,从未很好地笑过,细想想又有什么值得很好地笑过的事情呢?没有。也许将来有,将来对于蓝梦醒似乎很遥远,遥远得让人感到失望,失去信心。  “表妹,好好干,看来建筑公司经理你是干上了。我找过曹亦成那个婊子儿了,他不想让我干,他有心思让我搞房地产,对我不大信任,还可能让老黑掺合进来。我琢磨着这是他的一个诱饵,他是让我当正的呢,还是想让老黑说了算呢?他比谁野心都大,我想我说了算,老黑肯定闹事。”  “那你怎么打算?”  “俗话说买卖好做,伙计难搭,关键问题在哪儿?在于切身利益,在于名誉地位,人人都想出头露面不是?”车可通说。  蓝梦醒说:“跟你去搞房地产,这样就……”  “你别做梦了,曹大头个曹大王八不会同意的,他绝对不会放手的,咱俩干他插不上手了,就是让你干个经理,他也会安插自己的亲信的。”  “曹亦成一天不死,咱们一天也安宁不了。”  “说到天边,咱是在人家手心里攥着,还摆脱不了他。”  “你呀阳奉阴违,当面巴不得叫他一声爷爷,一转脸你就骂他是孙子。”蓝梦醒说。  车可通说:“我操他妈的,我赚的钱还没有他多哩。我被他骗残了。”  “唉,这个世界就这样了,少了他行吗?少一分一厘你浑身都是毛病了,一个敬奉不到,他就镇你敲你。”  “我不怕别的,我就怕他两眼一挤冲你笑,他一笑就没什么好事儿,诡计多端,是条夹着尾巴的老狐狸。”  蓝梦醒对车可通的话很感兴趣,看来人事安排已成大局,这是蓝梦醒期盼已久了的。蓝梦醒要尽快实施自己的行动方案。  “我最大的失误是跟曹冬梅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一回,我是没打着狐狸弄了一身骚,我是林冲误入白虎堂,上当受骗,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了,不过,曹冬梅和老黑一直闹矛盾,这对我也是有利的地方。再有曹秋红的帮忙,我估计问题不会太大。”说着车可通走过来又给蓝梦醒倒了一杯酒。  “你跟曹秋红怎么办?这样下去,你有多少钱往里填?”  “哦!我有点儿后悔了。”  “不知怎么问起了他这么一句。”蓝梦醒有点儿失态。  “曹秋红这一头不能断,她很关键,她是曹亦成掌上明珠,她说一句话顶我跑半年的,我弄她一回给两千,不弄的时候也得甩给她钱,这个买卖我不能不做呀。”  “你说你有多缺德!”  “哎,曹秋红高兴了,曹亦成自然高兴,他一高兴多加十万八万的算个屁泥呀!总之,利大于弊。你呢也别吃醋,我是有分寸的,曹秋红也有个奋斗目标,达到十万元,有了这个数目她就出国,现在黑市兑换美元是一比十。曹秋红说出国玩一年咋也得一万美元吧!人有了目标,活着才有劲,吃点苦也就无所谓了。”  蓝梦醒瞅着他无语。  “曹秋红还说过,嫁谁不是嫁,给谁不是给,先嫁钱后嫁人。活得痛快、潇洒。”  蓝梦醒瞟了车可通一眼,蓝梦醒说什么呢?他这种逻辑冠免堂皇,煞有介事。  车可通说完便脱光了衣服,一歪身子钻进了被窝,“睡吧,不早了。我有点冷。”  蓝梦醒上床后,车可通已经睡着了,也许他是困乏了。  当蓝梦醒熄了灯,他像一匹受惊的马掀开蓝梦醒的被窝钻了进来,双手一下搂紧了蓝梦醒。  蓝梦醒没有立即推开他,蓝梦醒知道,他受着情欲的鼓骚,欲火攻心,蓝梦醒立刻拒绝他会受不了的,不能再激怒他,蓝梦醒忍耐了良久,然后推开了他的胳膊,“怪困的睡吧,明天再说。”车可通叹气地但他仍没有缩回手,蓝梦醒推开了他,不久,他就打起了呼噜。  “你睡着了吗?”蓝梦醒问他。  “睡着了。你有事呀?”车可通说。  “你了解不了解曲丽丽?她是怎么回事儿?”  “曹亦成的私生女。”  “曲丽丽知道吗?”  “不知道吧。你问这个干啥?算了,我困了,明天再告诉你。”  朦胧之中,蓝梦醒好像听到了母亲起了床,睁眼一看,都早晨九点多了,起这么晚,还要母亲来照顾,蓝梦醒正要起床,车可通恶虎扑食一样扑过来。你还说啥,你不让我干吗?你自己说的明天。今个就是昨天的明天呀。  蓝梦醒在在劫难逃了,无法拒绝。车可通恶狼似的一脸欲火闪闪烁烁的,持续了一段时间,蓝梦醒推他他不肯下床,直到曹秋红来敲门,他才慌乱地起身下床,匆忙穿上衣服,他一脸的恶气和阴郁消失了,人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车可通开了门,曹秋红进来后蓝梦醒还在穿衣服。车可通被曹秋红推了出去。  曹秋红望着蓝梦醒,笑眯眯的,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黄啦,防冷涂的蜡!曹秋红自问自答,眼里冒出一股贼溜溜光亮,把蓝梦醒几乎搜索了一遍。她一时沉默了。  蓝梦醒侧起身子,“你呀,发什么神经呀,快坐,我不跟你说。”  “你该起床了呀?蓝姐,都这个时辰还劳动一阵子,也不怕累坏了身子骨。”曹秋红说。  “别瞎猜,谁也没碰谁。”  蓝梦醒瞥了曹秋红一眼,蓝梦醒知道她的话很勉强,显得苍白无力,空洞,疲软。蓝梦醒是有点故弄玄虚,觉得心里空,浑身不自在。  “你呀,装又有啥意思,脸红是最好的证明,你怕啥,你们又不是偷情,私通?”说着曹秋红凑近蓝梦醒双手支在床上,突然,她来了个猝不及防掀掉了蓝梦醒身上的衣服。  “你要死呀!你个曹秋红……”蓝梦醒没有骂出来,她看见曹秋红惊叫了一声。“哦——这么白呀!蓝姐——”  曹秋红显得愕然的神情把蓝梦醒镇住了,她脸上消失了顽皮的笑容,憋红了脸,久久地注视着蓝梦醒。  “蓝姐,我要是一个男人,一定娶你为妻的,为你犯罪也值得。雪白雪白的,不,雪的白只是一种呆板的白,而你身上的白闪光,白得让我嫉妒你,嫉妒死你啦,喔……哎呀!”  蓝梦醒在曹秋红的惊叹中,匆忙地穿上了衣服。蓝梦醒承认自己有特殊洁白的皮肤,还不至于白到那种程度。但是,曹秋红的虚张声势并不使蓝梦醒厌恶,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明目张胆地撒谎,撒谎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蓝梦醒想她是拿自己寻开心,结果她说不是,绝对不是,蓝梦醒不想让她对自己怀有亵渎之心。蓝梦醒开始拾床铺不再理她。  “蓝姐,你比日本女郎都美。”曹秋红抱住了蓝梦醒的后腰,脸贴在蓝梦醒的后背上。  蓝梦醒再也经不住她的搂抱,刺痒得笑了,笑过之后,蓝梦醒说:“秋红,你再不正经我可生气啦,我把你哄出去。”  “我说的是心里话,绝对不是嘲笑你,”曹秋红仍用异乎寻常的目光盯着蓝梦醒。  “秋红,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如何?”  蓝梦醒想到了薛牧青,想转移曹秋红神经兮兮的注意力,也想拭探一下她和薛牧青之间有没有关系?可是,迟疑了半天蓝梦醒没有勇气说出来。  曹秋红说:“我还不想嫁人,我还要趁着年轻玩几年。”  “玩?你除了吃就知道玩,早晚被玩害了你,你总缠着车可通干啥?他比你大一倍,有什么意思,你不为你的将来想一想了?”  曹秋红笑了。她严肃起来,没有开玩笑的内容,她阴郁地嘴一撇说:“难道我这样做不符合你的心思?”  “你……这样做心理就平衡了?打那一天你就追求着一种心理平衡。”  曹秋红说:“我现在不喜欢你这样下去,我是关心你爱你,你还感觉不出来?”  蓝梦醒对曹秋红的话很震惊,她是善良的,为了保持一种心理平衡,蓝梦醒感动了,也为她遗憾。  “你喜欢不喜欢有什么用,我喜欢就成,我喜欢做的没有人敢和我争,不过,你放心,我没心思和车可通玩下去,他还不够挡次,只是一种娱乐,也算有偿服务吧。更是为了你……”  蓝梦醒哑口无言,蓝梦醒不能再和曹秋红说下去了。蓝梦醒看见她失色的脸上浮出一层冰霜,她咬着牙,眼睛红红的,泪水很快滚落下来。  心里一定怀着仇恨,蓝梦醒的心儿一阵阵收缩,她意识到,她可能刺伤了她某一种深刻的痛苦,抑或她所不知道的不幸。  蓝梦醒说:“秋红,你挺会开玩笑的,蓝姐开几句玩笑你就接受不了啦?”  “蓝姐,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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