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鸭子把嘴凑近口袋说,“猫好心饶了你一命,你也得帮它一个忙。你听见了吗?”“我听见了。”老鼠细声细气地回答。“我们把你同柴块一起放在口袋里,你要在柴块上不停地走动,让人觉得是柴块本身在动。”“这事好办。可以后呢?”“以后会有人来扛口袋,并把它扔下河去。”“原来如此!但是……”“什么但是不但是……口袋底部有一个小洞,假如需要的话,你可以把它弄大一些。你一听到狗在你耳边叫就跑出来。但是狗叫之前,你不能往外跑,否则,狗就会咬死你的。特别要注意的是,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叫,也不要说话。爸爸妈妈的汽车进了院子。玛丽纳特将阿尔封斯藏进一口木箱里,把口袋放在木箱盖上。当爸爸妈妈停车时,鸭子离开了厨房,小姐妹把眼睛搓得通红。“什么鬼天气,”爸爸妈妈进门就嚷道,“雨水把我们的雨衣都浸透了。这都是猫这个畜牲干的好事。”“要不是你们把我装进口袋里的话,”猫说,“我是会同情你们的。”猫关在木箱里,它的声音变得稍稍小了一些;但它正好在口袋下面,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从口袋里发出来的。老鼠在柴块上跑来跑去,弄得口袋布一动一动的,活像是猫在挣扎。“我们不需要你的同情,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被关得恼火了吧?但你是罪有应得的!”“啊,主人,我知道你们表面上看起来很凶恶,实际上心地是很善良的,放我出来吧。我会原谅你们的。”“原谅我们?瞧它这张嘴……莫非是我们让天下雨,一连下了一个礼拜么?”“哦,不不。”猫说,“你们还没那本事。不过,那天是你们错打了我。你们打得我好痛,真是黑良心!”“哦!你这个下流的畜牲,”主人大声嚷道,“竟敢骂起我们来他们一气之下,抓起扫帚就往口袋上打。包着烂布的柴块痛挨了一顿。而老鼠呢,它惊恐万状,在口袋里乱蹦乱跳,但不敢吱声;阿尔封斯则在箱里发出痛苦的惨叫。“这样你可舒服啦?你还骂不骂我们黑良心?”----------------------- Page 422-----------------------“我再也不说你们好歹了。”阿尔封斯说,“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啦,我再也不理你们了。”“随你的便,坏小子。你的死期到啦。咱们马上就到河边去。”尽管小姐妹又吵又闹,但爸爸妈妈提起口袋就出了厨房。狗早就在院子里等待他们了。它装出惊愕的样子,跟在他们后面。他们经过农具库的时候,公鸡问道:“主人,你们是打算到河边去淹死可怜的阿尔封斯吧?但它恐怕已经死了,就像一块干柴那样一动也不动了。”“这很可能。它刚才挨了一顿扫帚把,不死也只有半条命了。”爸爸妈妈瞧了瞧口袋,补充说:“我们痛打了它一顿,它就规规矩矩,一动也不动了!”“这是值得考虑的,”公鸡说,“你们的口袋里到底装的是块干柴呢,还是猫?”“是猫。它刚才还在说话,它说它再也不理我们了。”这样,公鸡也就不再怀疑口袋里装的是干柴还是猫了。这时,阿尔封斯早已跳出木箱,在厨房里同小姐妹一起跳圆圈舞了。鸭子在一旁观看他们嬉戏作乐,自己也很愉快;只是一想到主人可能会发现猫不在口袋里,它又深感不安。“现在,”当舞跳完后,鸭子说,“我们得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事了。我们决不能让主人回家时看见猫在厨房里。阿尔封斯,你现在马上到顶楼仓库里去藏起来。你要记住,白天千万别下来。”“每天晚上,”德尔菲纳说,“你到农具库里会找到食物和一碗奶。”“白天我们会到顶楼仓库里来向你问好。”玛丽纳特说。“我呢,我到你们房间去看望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们让窗户微微开着吧。”猫对小姐妹说。小姐妹和鸭子一起送猎到仓库去。他们到达仓库时,正遇见老鼠也逃回仓库来了。“怎么样?”鸭子问道。“我全身都湿透了。”老鼠说,“我冒雨跑回来,这段路可真长。你们要知道,我险些儿被淹死了。狗直等到主人走近河边要扔口袋时才叫。只差一点儿,他们就把我连同口袋一起扔到河里去了。”“看来,一切都很顺利。”鸭子说,“不过,别再逗留了,赶快进仓库去吧。”爸爸妈妈回家来,发现小姐妹正在唱着歌儿摆餐具。这使他们很反感。“可怜的阿尔封斯,它的下场看来并不怎么使你们伤心。它刚死,你们就该这样嘻嘻哈哈么?它应该结交一些比你们更忠实的朋友才好。实际上,它倒是一只好畜牲,是值得我们想念的。”“我们心里可难过啦。”玛丽纳特说,“但是,它既然死了,我们也毫无办法呀。”“阿尔封斯给淹死了,它活该。”德尔菲纳说。“说这种话,不讨我们喜欢。”爸爸妈妈责备道,“你们是没良心的孩子。我们真想送你们到麦莉纳婶婶家去一趟。”吃饭时,爸爸妈妈悲伤得几乎不能下咽,可小姐妹却吃得很香。爸爸妈妈对她们说:----------------------- Page 423-----------------------“看来伤心并没有败坏你们的胃口呀。如果可怜的阿尔封斯现在能够看见我们,它一定会明白谁是它真正的朋友了。”吃完饭,他们不禁流下眼泪。用手绢捂住鼻子呜咽起来。“哦,爸爸妈妈,”小姐妹劝道,“你们要坚强些,别老是哭泣。哭是不能使阿尔封斯复活的。当然,是你们把它装进口袋,给痛打了一顿后扔下河去的;但是,这也是为了咱们全家的利益,让咱们的庄稼能够得到阳光。你们要想开些。你们刚才出发到河边去时,还是那样坚定,那样愉快的嘛!”这一天,爸爸妈妈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可是第二天上午,天朗气清,田野上阳光灿烂,他们就一点儿也不再想猫了。在随后的日子里,太阳一天比一天更火辣,田间活又多,他们再没有余暇去想猫的事,他们对猫的感情也日益淡漠了。对小姐妹来说,她们却并不需要想念阿尔封斯。猫几乎没有离开过她们。猫趁主人不在家,从早到晚呆在院子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去躲起来。夜晚,猫也到小姐妹的房间里去,同她们一块儿玩。一天傍晚,爸爸妈妈回到农庄,公鸡迎上前去,对他们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似乎看见阿尔封斯经常在院子里玩。”“这只公鸡变傻了。”爸爸妈妈这样咕哝着走进屋去了。但是,第二天,公鸡又去迎着主人说:“阿尔封斯可能没有沉到河里去。我发誓今天下午看见它同小姐妹在一块儿玩。”“由于那可怜的阿尔封斯,公鸡变得越来越痴呆了。”爸爸妈妈一边这么说,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公鸡。他们目不转睛地瞅着它,并低声地嘀嘀咕咕。“这公鸡笨得可怜。”他们说,“它气色倒挺好,就是吃了食物不长肉,继续养着它也没啥好处。”第二天一大早,公鸡正准备说阿尔封斯如何如何的时候,就被捉住杀掉了。主人把它放进锅里炖好,一家人吃得可高兴啦。阿尔封斯被“淹死”已经十五天了。十五天来,天朗气清。滴雨未下,爸爸妈妈原来很高兴,但后来又有点担忧了。他们说:“这种天气不能延续太久,不然会天旱的。能下场透雨就好了。”连续二十三天都没有下雨,土地干得什么都不长了。粘麦、燕麦、黑麦长不高,而且开始枯萎了。爸爸妈妈说:“这样的天气哪怕再持续一天,一切都会烤焦的。”他们开始对淹死阿尔封斯感到后悔了,并且把它的死归咎于小姐妹。“要不是你们打烂陶瓷盘,它就还活着,可以让天下雨。”傍晚,吃过晚饭,他们坐在院子里,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心里焦急万分。他们绝望地叫喊阿尔封斯的名字。一天早晨,爸爸妈妈到小姐妹房间里来叫她们起床,猫因为夜里同她们一起闲聊,一疲倦就倒在玛丽纳特的床上睡着了。听到开门声,猫已经来不及逃跑,就从绗缝钻到棉被里去躲起来。“该起床啦。”爸爸妈妈说,“醒醒吧,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今天还是没有雨……啊!这个……”他们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看着玛丽纳特的床。阿尔封斯以为自己已经藏好了,没想到它的尾巴还露在绗缝外面。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睡意未消,将头缩进了被窝。·716·爸爸妈妈悄悄走上前去,四只手一起逮住猫的尾巴,把猫倒提----------------------- Page 424-----------------------起来。“啊,原来是阿尔封斯!”“对,是我。但是,放开我吧,你们提得我好痛呀。我将给你们说明事情的真相。”爸爸妈妈把猫放在床上。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只得承认那天做了欺骗爸爸妈妈的事情。“这也是为了你们,”德尔菲纳最后补充说,“为了你们不致伤害一只可怜的猫。猫是不应该被淹死的。”“但你们没有听大人的话,这是不对的。”爸爸妈妈责备道,“说话算数,你们赶快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吧。”“那就这样办吧,”猫跳上窗台大声地说,“我也到麦莉纳婶婶家去。我就先走了。”爸爸妈妈明白他们不该要小姐妹到麦莉纳婶婶家里去。他们同意让小姐妹留在家里,并且请求阿尔封斯也留在农庄里,因为,这关系到庄稼的收成。当天傍晚,天气奇热,德尔菲纳、玛丽纳特、爸爸妈妈和农庄所有的家禽家畜,都到院子里围成一个圆圈。阿尔封斯坐在中间的一只方凳上。它先不慌不忙地洗了脸,然后又搔了五十多下耳朵。第二天上午,天开始下雨了,这是二十五天以来的第一场雨,使人和畜牲顿觉凉爽。在花园中、在田野里、在牧场上,一切植物都开始生长、返青。一个星期以后又发生了一件喜事,麦莉纳婶婶把胡子剃掉了,并且结了婚。她同她的新郎定居到离小姐妹家一千公里远的地方去了。----------------------- Page 425-----------------------小老鼠比克●[苏]维·比安基小老鼠变成航海家孩子们把船放到河里去。哥哥用小刀把厚的几块松树皮做成船,妹妹装上用破布做成的帆。在顶大的一只船上,需要一根长桅杆。“要用一根笔直的皮树枝才好。”哥哥说罢,就拿着小刀,走进灌木丛林里找去了。他突然从那儿叫喊起来:“老鼠!老鼠!”妹妹奔到他那儿去。“我割下树枝,”哥哥告诉她说,“它们就叫起来啦!整整的一群!有一只在这儿,在树根底下。你等着,我马上把它……”他用小刀把树根割开,拖出一只小鼠来。“它是多么小呀!”妹妹惊诧起来,“又是黄的!真的有这样的老鼠吗?”“这是野鼠,”哥哥解释着说,“田鼠。每一种都有一定的名称,可是我不知道这一只是怎么叫的。”那只小老鼠张开粉红色的小嘴,“比克”、“比克”地叫起来。“比克!它在说,它叫比克!”妹妹笑起来了,“你瞧,它在发抖呀!唉,它的耳朵上还有血哩。一定是在捉它的时候,你的小刀把它割伤了的。它是多么痛呀!”“反正我要杀掉它的!”哥哥生气地说,“我要把它们杀光。它们为什么要偷我们的粮食呢?”“放它去吧!”妹妹要求着说,“它还小哩!”可是哥哥怎么也不肯。“我要扔它到小河里去!”他说罢,就向着河边走去。女孩子顿时想到了一个法子,来救活这小老鼠。“停住!”她喊住了哥哥,“你知道吗?把它放在我们顶大的一只船里,让它去做个旅客吧!”哥哥同意这样做法,反正小老鼠定会淹死在河里的。小船载着一个活旅客放出去,倒是挺有趣的。他们装好帆,把小老鼠装在木制的小船里面,就放到河流里去了。风推着小船,推着它离开了河岸。小老鼠紧紧地抓住干燥的树皮,一动也不动。孩子们在岸上向它挥手。这时候,家里叫他们回去,他们还看到那只轻飘飘的小船,扯着满帆,在河的转弯地方不见了。“可怜的小比克!”他们回到家里以后,女孩子说,“一定的,风会吹翻那小船,比克也终究会淹死的。”男孩子一声不响,他正在想,怎样才能够把谷仓里所有的老鼠弄个干净。船翻了小老鼠在松树皮做的小船上漂呀漂的。风推着小船,离开河岸越发远了。周围汹涌着高高的波浪。广阔的河面,在小老鼠比克看来,简直像是一个大----------------------- Page 426-----------------------海洋。比克生出来还不过两个星期。它不会自己寻食吃,也不会躲避敌人。那一天,老鼠妈妈第一次带着她的孩子们从窝里出来走走。当那个小孩子吓唬老鼠家族的时候,她正在给它们喂奶哩。比克还是一只乳鼠。孩子们跟它开了一次狠毒的玩笑。把一只幼小的毫无自卫能力的老鼠,送上这样危险的旅程;他们还是一下子杀了它的好。整个世界在对付它,风吹着,像是一定要吹翻那小船;水浪打击着小船,像是一定要把它沉到黑黝黝的河底去。兽、鸟、鱼、爬虫——一切都在对付着它。每一种东西,对于这只无知的毫无自卫能力的小老鼠,都是不利的。几只大白鸥,首先看到了比克。它们飞了下来,在小船上面尽兜着圈子。它们愤怒得叫起来,因为不能够一下子结果这小老鼠的性命。它们怕飞下来碰着硬梆梆的树皮,反而伤害了自己的嘴巴。有几只落到水面上,游泳过来追赶那小船。一条梭鱼从河底浮上来,也游在小船后面。它正等候着白鸥把小老鼠推到水里来。到那时候,它就可以不费气力,吃到那小老鼠了。比克听到白鸥狡猾的叫声。它闭上了眼睛,在等死。正在这个时候,从后面飞来了一只狡猾的大鸟——捉鱼吃的白尾鹕。白鸥就立刻四散地飞开去了。白尾鹕看到小船上的小老鼠,和跟随着游在船边的梭鱼。它就放下翅膀,向下直冲。它冲到河面上,正好冲在小船的旁边。翅膀的尖端触碰着了帆,小船就给它撞翻了。白尾鹕的爪子抓住梭鱼,好容易从水里飞升起来的时候,在翻了的小船上面已经什么也没有了。白鸥从远处看到这样,就飞开了。它们在想,小老鼠一定沉下去了。比克没有学习过游泳。它一落在水里以后,为着要不沉下去,它只知道应该把四只脚摇动。它浮上来,用牙齿咬住了小船。它和翻了的小船,一起漂流着。不多一会儿,水浪把小船椎到一处陌生的岸边。比克跳到沙滩上,很快地钻进灌木丛里去了。这是的的确确的翻船,小旅客能够活命,还算是好运气哩。恐怖的一夜比克被水浸得浑身湿透。它用自己的小舌头来舔毛。不一会儿,毛全干了,它觉得了温暖。它想吃,可是走到灌木丛外面去,它又害怕。从河边传来白鸥的尖锐的叫声。因此,它就整天挨着饿。天终于黑起来了。鸟都睡着了,只有啪啪的响着的水浪,还在冲击靠近的河岸。比克小心地从灌木底下爬出来。它一看,什么也没有。它就像一个小黑球似的,急急忙忙的滚到草里。它拼命找食,只要它眼睛里看到的叶子和茎,它都去吮来吃。可是里面----------------------- Page 427-----------------------并没有奶。它恨得用牙齿把它们咬断或嚼碎。忽然,有一种温和的汁水,从一根茎里淌出来,流到了它的嘴里。汁水是甜的,正跟妈妈的奶一样。比克把这根茎吃掉,接着,就去寻找别的同样的茎。它真饿得慌,连环绕着它的一切,它也一点没有看到。在高高的草的上空,已经升起了圆圆的月亮。敏捷的黑影毫无声息地在天空掠过:这是敏捷的偏幅,在追逐夜飞的蝴蝶。在草里,到处可以听到轻微的吱吱喳喳的声音,有的在那儿移动;有的在灌木丛里走来走去,有的在蔓草里跳跃。比克正在吃,它把茎一直啃到地上。茎倒下来,冷冷的露珠,滴在小老鼠的身上。在倒下来的茎的顶头,生长着小穗,这是很好吃的,现在比克找到了。它坐了下来,两只前脚跟手一样的举起茎来,很快地把穗吃掉了。“擦拍!”在小老鼠不远的地方,有种东西碰在地上。比克不啃了,仔细地听。草里在“擦拍”、“擦拍”地响。“擦拍!”前边草堆的后面又传来了响声——“擦拍!”有一种活东西在草里,一直向着小老鼠跳过来。比克正想赶快向后转,跑进灌木丛林里去。“擦拍!”从后又跳过来。“擦拍!”“擦拍!”四面八方都在传过声音来。“拍!”声音在前面已经很近了。有一种活东西,它那长长的排开的脚在草上急急的跳动。“拍!”的一声,一只眼睛凸出的小青蛙,落到了地上,正好落在比克的鼻子前面。它慌慌张张地盯住小老鼠。小老鼠又奇怪又害怕地在看它光滑的皮肤……它们面对面地坐着,谁也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四周和以前一样,响着“擦拍!”、“擦拍!”的声音——整整的一群小青蛙,刚从不知什么东西嘴里逃出命来,在草里一蹦一跳,轻微急速的“窸窣”、“窸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一刹那,小老鼠看到:在一只小青蛙后边,一条银灰色的蛇,拖着又长又软的身子,正在爬袭过来。蛇向着下面爬,一只小青蛙的长长的后脚,还在它张大的嘴里抖。以后怎样,比克井没有看见。它急忙逃走,连自己也不知道,它已经蹲在离地面很高的一棵灌木的树枝上了。它在那儿度过这一夜的其余的时间。它的小肚皮给草擦痛得着实厉害呢。尾巴当钩子毛色当掩护比克不再担心挨饿了,它已经学会了自己怎样去找食吃。可是,它又怎么能够独个儿抵御所有的敌人呢?老鼠们老是聚族而居的,这样就比较容易抵御敌人的侵袭。谁发觉了一个走近来的敌人,只要吱的一声,大家就躲起来了。比克只是独个儿。它需要赶快找到别的老鼠,跟它们生活在一起。比克就出发去寻找。只要它受得住,它总是尽力挨着灌木攀过去。这地方,蛇实----------------------- Page 428-----------------------在太多了,它不敢爬到地下来。它的爬树本领学得真不错,尾巴帮了它不少忙。它的尾巴又长又软,能够攀得住树枝。它靠着这样的一只钩子,能够在细枝上攀来攀去,并不比长尾巴猴差。从大枝到大枝,从小枝到小枝,从树到树——比克接连三夜这样地攀过去。到未了,灌木完了。再过去是草原。比克在灌木丛里,并没有遇到老鼠。应该在草地上跑过去。草原是干燥的。蛇是不会有的。小老鼠胆大起来,连白天也。敢走路了。现在它碰到了什么吃的都吃,各种植物的籽和茎、硬壳虫、青虫、小虫。不久,它又学会了一种逃避敌人的新法子。事情是这样的:比克在地里挖到一些硬壳虫的子虫,它用后脚坐起来,然后细细地咀嚼。太阳明亮地照着。蚱猛在草里跳来跳去。比克看到在远远的草原上面,有一只小野雁。可是比克并不见了它害怕,野雁——一只比鸽子稍稍小一点的鸟——不动地挂在天空里,正好像挂在绳子上一样。只有它的翅膀,稍稍的在一动一动,它的头在一下一下地转。小老鼠并不知道,野雁的眼睛是多么厉害。比克的小胸膛是白色的。它坐着的时候,在褐色的地上,老远都看得到它的小胸膛。比克知道危险,不过野雁已经一下子从上面冲下来了,像箭一样地向它扑过来。要逃跑,已经太迟了。小老鼠的脚吓得动弹不得。它把胸膛紧贴在地上,几乎连知觉也失掉了。野雁飞到小老鼠那儿,突然又飞回到天空,尖尖的翅膀差一点碰到比克。野雁怎么也不明白,小老鼠到底躲到哪儿去了。它刚才只看到小老鼠的又白又亮的小胸膛,忽然又没有了。它紧紧地盯住小者鼠坐着的那块地方,可是只看见褐色的泥块。比克却仍旧躺在那儿,仍旧在野雁的视线里面。原来它背上的毛是褐黄色的,跟泥上的颜色差不多,从上面望下来,怎么也不能发现它的。一只绿色的蚱猛,刚好从草里跳出来。野雁冲下来,抓住它就飞,一直飞远去了。保护色救了比克的性命。它从这个时候起,一发觉远处有敌人,就马上把身体紧贴在地上,趴着,一动也不动,保护色就会发生它的作用,瞒过了顶顶锐利的眼睛。赤背鵙比克天天在草原上跑,它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找不到一点老鼠的踪迹。后来,又到了一处灌木丛林。在灌木丛林后边,比克听到熟悉的河浪冲击的声音。小老鼠应该回过头来,向别的一个方向跑过去。它整夜地跑。到了早晨,它躺在一棵大灌木下面,睡起觉来。----------------------- Page 429-----------------------宏亮的歌声把它吵醒了。比克从树根下面往上看,看到在它自己的头顶上,有一只美丽的小鸟——粉红色的胸膛,灰色的头和褐红色的脊背。小老鼠很喜欢听小鸟快活地歌声。它想靠拢去欣赏那歌唱家。它就爬上灌木去,靠近到小鸟那儿。会歌唱的鸟儿,从来没有惊动过比克,所以比克并不害怕它们。这一位歌唱家的身子,只比麻雀大了一点儿。无知的小老鼠并不知道,这是一种赤背鵙,它虽是一只会唱歌的鸟,却是专门干抢劫的勾当。赤背鵙扑到它身上,小嘴啄痛了它的背,比克几乎昏了过去。比克受到猛烈的袭击,就从树枝上跌下地来。它跌在柔软的草上,并没有受伤。赤背鵙飞下来,再扑到它身上去,时间已经来不及,因为小老鼠早已钻进树根底下去了。狡猾的赤背鵙强盗,坐在灌木上等着看比克是不是再从树根底下出来。赤背鵙唱着非常好听的歌,可是小老鼠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比克现在坐的地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赤背鵙坐着的那棵灌木。这棵灌木的树枝上,满生着尖尖的长刺;刺的上面,好像枪上刺刀一样,插着吃不完。留下来的死的小鸟、蜥蜴、小青蛙、硬壳虫和蚱蜢。这是强盗的空中食库。小老鼠如果从树根底下出来,它也会被插到刺上去的。赤背鵙整天地守候着比克。直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强盗才到树林里去睡觉了。小老鼠也就轻轻地从灌木底下钻出来,拔脚就跑。或许是它赶路太急的缘故,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它又听到灌木后面河水的声音了。它只得再回过头来,向别的一个方向跑去。游行完啦现在比克是在一个干涸的他塘里跑。这里长的完全是干燥的苔草,很不容易在苔草里跑路,主要的原因是没有什么来充饥:从来不见有一个蛆虫,或是青虫,或是一棵有汁的草。第二天夜里,小老鼠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它还勉强挣扎到一个小丘上,跌倒了。它的眼睛粘得睁不开来,喉咙里干的要命。它躺下来,舔舔苔草上面冰冷的露水,稍稍润一润喉咙。天开始亮了。比克从小丘上远远地看到长满苔草的山谷,后面又是草原。那些滋润的草,长的高得像一堵墙。可是小老鼠已经没有力气起来到草地那儿。太阳终于出来了。露水顷刻间给太阳炙热的强光晒干了。比克觉得它要完蛋了。它用尽仅有的力气,爬过去,可是马上倒了下来,从小丘上滚了下去。它的背先落地,四脚朝天,现在看到面前只有一个长满苔藓的小丘。在小丘里,有一个深的墨黑的小洞,直对着它,可是小洞很狭窄,连比克的头也钻不进去。。小老鼠比克看见洞的深处,有个什么东西在动。一会儿,洞口出现了一只胖胖的毛茸茸的山蜂。它从小洞里爬出来,用----------------------- Page 430-----------------------脚搔搔圆圆的肚皮,拍拍翅膀,飞到天空中去了。山蜂在小丘上面兜了一个圈子,向着它的小洞飞回来,在洞口降落。它在那儿站着,用它的坚硬的翅膀做起工来,风一直吹到小老鼠的身上。“嗡嗡!”翅膀响着声音,“嗡嗡!……”这只山蜂,是山蜂的号手。它把新鲜的空气赶进深长的小洞里去——给洞里换点空气——同时叫醒其他还在窝里睡觉的山蜂。一会儿,所有的山蜂,一个跟着一个的从小洞里爬出来,飞到草原里去采蜜。号手最后一个飞去。只剩下比克独个儿。它已经懂得,为了活命,它应该怎么做。它用前脚拼命地爬过去,到了山蜂的小洞口。香甜的气息,从那儿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