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16

“好吧,只是请把他们分成两组。第1组和我们的冲锋枪连一起去包围和消灭警卫队。第2组留作后备队,以击退可能出现的增援部队。”  “行。我需要约三十分钟,回去作些必要的安排,差一刻三点.我到您的指挥所去。”  “我等着。”  邦达连科看见姆伦斯基,跑到他跟前:“少校同志。请允许报告!”  “谢苗!活着!以后报告,现在快到司令部去。”  警报器的声音响彻师部和警卫司令部上空。警卫队从营房里跑了出来,开了火。姆伦斯基的机枪手们藏在灌木丛后面,用火力把警卫队伍在地上抬不起头。发动机吼叫起来。履带哗啦哗啦地响着,三辆坦克从敞棚里边开动边射击,开始包抄邦达连科的连,企图截断侦察连到司令部的去路。  “反坦克枪手们!坦克!”姆伦斯基大喝一声。顿时响起了一阵齐射的轰鸣。两辆坦克停住了,第三辆坦克急转弯,压住机枪班的火力,加快了速度,向进击司令部的战士们冲去。红军战士向坦克投掷手榴弹,响起了几声爆炸,坦克停了下来,被打断的履带从轮子上掉下来。炮塔盖子开了,从里面跳出两个德国人,但当场就被冲锋枪手撂倒在地。  爆破手迅速埋好地雷,炸毁了停在棚子里的两辆坦克。手榴弹向司令部的窗户扔去,警卫队的枪声顿时不响了。冲锋枪手趁此间隙冲进楼房。姆伦斯基、邦达连科和卡里莫夫中尉的排用密集的火力向走廊扫射,闯入施瓦茨科普弗的会客室。姆伦斯基躲在半面墙的后面,用脚猛地把司令官办公室的门端开。就在这一瞬间,施瓦茨科普弗朝敞开的门打了一梭子子弹。两个红军战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姆伦斯基用德语喊道:“将军先生!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施瓦茨科普弗重又用自动枪连发几枪,从门后奔出来的图马克倒了下去。  姆伦斯基紧紧咬住嘴唇,再次喊道:“马上放下武器,我开枪了!”  施瓦茨科普弗的副官把自动枪扔在地上,举起手来。施瓦茨科普弗由于愤恨脸色铁青,嚎叫道:“叛徒!”便向他开了一枪。  姆伦斯基向将军射去一梭子弹。施瓦茨科普弗象麻袋一样扑通一声栽倒在桌旁的地毯上。  司令部里剩下的军官试图逃命,开始从窗户往外跳,但是他们被逼近司令部的机枪手们歼灭了。一阵慌乱后清醒过来的警卫队向机枪手们扑去。  姆伦斯基向窗外一望,迅速地估计了局势,命令说:“谢苗!快点儿打开保险柜,把文件拿走,到森林里再清查,我去对付德国鬼子。”他端着冲锋枪跳到院子里,喊道:“冲锋!跟我来!”  邦达连科的冲锋枪手们和其他分队的红军战士跟着他冲了上去。德国人惊慌失措,一小群士兵跳上载重汽车,向四面八方射击,绕过棚子,通过太平门开走了。汽车加足马力,急速向西驶去。司令部的德国人被肃清了。姆伦斯基命赶快抬起受伤和牺牲的同志撤退。  司机把一台缴获的越野汽车开过来,从邦达连科手里拎走装文件的口袋,说:“上尉同志,快点上车吧,把你拉到森林,在那儿再搭驿车。”  邦达连科拿起另一只口袋,扔进车里。按军医的指示,伤员们也上了车。另一辆汽车盖着车篷,装着牺牲的同志的尸体,姆伦斯基走近越野汽车,看了看坐在方向盘后面的司机,大声说:“喂,瓦夏,老相识了,你好呀!”  “祝你健康,少校同志!”  “初次上阵感觉怎么样?”  “头三脚踢得还不坏。干掉了三个德国鬼子,捞到一台越野车,我自己也活下来了。”  “好样的,就这么干!别耽搁,顺着滑雪印绕过沟壑,往树林里开吧。我们的大队滑雪跟在你后头。要是陷进雪里,我们帮忙推出来。”  “是,出发。”司机按了一下油门,一股刺鼻的烟气向站着的人们袭来。越野车的履带哗哩哗啦地响着,猛然向前冲去。第二辆汽车跟在后面开走了。一颗信号弹旋转着升上天空。在队伍前头派出尖兵排,掩护好队尾,姆伦斯基分队蹬上滑雪板,返回森林。  天空布满乌云,鹅毛大雪从低低的云层中飘落到地面上。医疗救护组——医生伊琳娜·贝斯特罗娃和护土济娜绕过姆伦斯基,匆匆地朝伤员赶去。女医生转身问少校:  “伊万·彼得罗维奇,您喜欢这种天气吗?”  “天气好极啦!德国人会说:天老爷也在帮布尔什维克的忙。这种天气,德国鬼子是不飞行的。可见度差,我们也比较容易脱险。”  “完全正确,”伊琳娜说。  “我倒是认为,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天气了。”济娜插了一句,她们笑起来,向前跑去。  姆伦斯基的联络兵目送着妇女们,说:  “伊万·彼得罗维奇!您注意到了吗,咱们的女大夫长得多俊俏呀?她会是个多好的妻子啊!可惜我老了点儿,不然我会向她求婚。”  “你对女人很在行。看来,年轻时你在村子里是个第一流的小伙子。”姆伦斯基笑道。  “第一流的倒不是,可是坦率地告诉您,她们象蝇子奔蜂蜜似地追求我,可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曾有过宝贵的黄金时代,可是年轻,没珍惜。现在想回到那幸福的年代去,但已经晚了。或者象山民们所说的:想吃肉,可没牙口了!”  “别发愁,叶罗菲伊奇,大概你自己也觉察到了,卡佳·亚尔采娃是怎样出神地看着你呀。”  “不错,她是对我有好感,倾心于我,关心我。但我对她来说还是太老了,至少相差二十岁。”  “有句俄罗斯谚语说:老马弄不坏垄沟。”姆伦斯基开玩笑说。  “可也耕不深了。”  他们的谈话被公路右边越来越大的发动机的轰鸣声打断了。  “队伍加快速度!”姆伦斯基命令道,又向叶罗菲伊奇说:“转告反坦克枪手们。准备对付坦克。”  “是,转告!”中士回答,便隐没在雪霭中。  邦达连科向姆伦斯基跑来,报告道:“少校同志!有多于一个连的法西斯分子在十辆坦克配合下,从左翼包抄我们,企图截断我们到巴尔卡雷森林的去路。”  “他们离我们有多远?”姆伦斯基问。  “不过两、三公里。”  姆伦斯基取出图囊,看了看地图,命令道:“谢苗,整个队伍,除了你的连和反坦克枪手外,立即拐弯,绕过沟壑,尽快向西热尔森林运动,从地图上看,离这儿约五到七公里。转告全体同志,他们的存亡取决于行进速度。森林——这是我们的生路。我和冲锋枪手们占据沟壑右边的防御阵地,在你们到达比较安全的地带之前,我们尽力阻截敌人。”  “少校同志,您的计划挺好,但是我不同意。您是营的指挥员,还有重大的任务等着您,您自己也说过,这次只是顺路打一下。请允许我和掩护组留下,您随队伍一起走。”  “命令不能讨论,而要执行,”姆伦斯基冷冰冰地重复了每逢遇到这种情况时惯用的一句话。  “既然这样,那我决不离开您,更何况我的连也留在这里。让索科洛夫上尉领队。”  “执行命令,”姆伦斯基严厉无情地说,他转身向走到跟前的叶罗菲伊奇说:“中士,转告索科洛夫上尉,让他马上把反坦克枪连和冲锋枪手从队伍中带出来,占据沟壑右边的防御阵地,尽快挖掘坑壕隐蔽起来,我马上到。”  “来不及了,地面上冻了。”  “那么埋伏在雪里!”姆伦斯基冲着离去的叶罗菲伊奇喊了一句,从队伍中走出来。  邦达连科在原地挪动着双脚站了一会儿,向队首赶去,边走边整队伍。  在灰褐色的两侧漆有黑体“卐”形的坦克象巨大的怪物从雪霭中突然出现,向沟壑开来。冲锋枪手们让法西斯走到沟壑中间,瞄准后,发出短促的连发射击。  “用手榴弹把这帮匪徒打下去!”姆伦斯基喊着,向沟壑连扔了两颗手榴弹。接着扔出了几十枚手榴弹。德国人看到坦克无法冲过沟壑,便开始后退。为了从森林方向进入沟壑,坦克开始转弯,但是反坦克手们从坦克侧面攻击它们,四辆坦克燃烧起来,第五辆被炸毁了,其余的坦克拐过弯,带着在装甲钢板上的自动枪手,向森林疾驰而去。姆伦斯基估计了局势,带领队伍转过弯,阻截坦克的去路。坦克在森林附近转换了方向,扬起雪尘,沿着平坦的开阔地径直向姆伦斯基分队开来。  “预备好反坦克手榴弹!离近了再投!”姆伦斯基命令道,把一发弹药压进阵亡的同志遗留下的反坦克枪的枪膛里,象在地上生了根似地纹丝不动卧倒在地,开始等待。  坦克和自动枪手接近防卫者的阵地,但不射击,只是在完全逼近时,才开了火。姆伦斯基分队没有回击,当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百五十米到二百米时,少校下了命令。  “开火!”他自己也搂了一下扳机,一声轰鸣,枪托撞得他肩头发疼。被他瞄准的坦克在原地打起转来,冒出一股烟雾。从左边又奔出一辆坦克,猛然向卧倒在雪地上的冲锋枪手冲去。一个把反坦克地雷拴在腰带上的战士猛地从雪地里跑了出来,喊了一声:“为了祖国!”向坦克下面扑去。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坦克晃动起来,在原地不动了。一梭子冲锋枪子弹把从坦克里跳出来的大尉撂倒。他跌下来,喊叫  道:“妈啊!妈啊!”  “瞧,狗崽子,喊起妈来了,”叶罗菲伊奇说:“杀害我们的人时,就没想,妈妈也在等着他们哪。法西斯分子只有进了坟墓才没有危害,”他说着又对准敌人射出两梭子弹。  当又有一辆坦克被摧毁时,剩下的两辆向森林奔去,幸存的自动枪手们跟在后面抱头逃窜。  雪停了,白皑皑的原野染上了鲜血,寂静降临到被炸得凹凸不平的大地上。  姆伦斯基从地上站起来,抖了抖短皮袄,吩咐道:“抬回伤员和牺牲的同志的尸体,收起缴获的武器,过半小时出发。”  一刻钟后,索科洛夫上尉报告:“少校同志!二十一人阵亡,十二人负伤。缴获自动枪九十六枝,击毁和烧坏坦克八辆,歼灭希特勒分子一百零二人。”  “我们损失也不小,”姆伦斯基沉重地叹了口气。  “少校同志!大家都疲惫不堪。阵亡的同志、伤员和战利品我们运不到预定地点。”  “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想:我们应该把阵亡的同志埋在这里。这样就能把伤员和武器带走了。”  姆伦斯基前思后想,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道:“看来你是对的,索科洛夫。我们是去敌后,不是到自己人那儿去。把他们埋在这儿,埋在沟壑旁,在地图上标出这块坟地。打完仗,建个纪念碑。那马上下令扎担架,把伤员放在上面,大家轮流抬着走。关于缴获的德国武器,夜里派一个排的战士来,运到森林去。”姆伦斯基向躺着伤员的地方走去,说:“弟兄们,感谢你们死守阵地。再坚持一下,把你们送进森林,我们的大夫会给你们医治的。”  卡佳·亚尔采娃听到姆伦斯基的话,说:“少校同志!我已经动手给他们医治,包扎伤口。您如果许可,现在甚至每人可以喝上一口火酒。我洗伤口时总是省着用,现在战斗已结束,可以让小伙子们喝点儿提提神了。”  姆伦斯基点头默许。卡佳把酒倒在一个小量杯里,向伤员们俯下身去,俏皮地说:“喝下去,亲爱的,马上就会好受点儿的。我给大伙儿每人倒一杯,剩下的平均分配。”  “谢谢,小妹妹,你是我们的救星,仗打完了,到塔吉克斯坦来,我请你喝石榴汁。”五旬上下的士兵卡兰达罗夫说。  “我一定来,亲爱的。”  姆伦斯基走到牺牲者跟前,摘下帽子,鞠了躬,深沉地低语道:“感谢你们,都是好样的!”  阵亡战士墓穴很快挖好了,人们小心地把牺牲的同志的尸体放进去,低头默哀。  “非常感谢你们建立的功勋,表现出的英雄气概。我们还会回来的,我们忘不了你们……誓为你们报仇……”  姆伦斯基第一个向墓穴里扔进一块冻土。  阵亡者墓穴上的土铲平后。投上了罗汉松枝梢,撒上些雪,使德国人不致发现和粗暴地毁烧尸体。这时,姆伦斯基说:“现在出发,去西热尔森林。”大家又蹬上滑雪板,抬起躺着伤员的担架,分别拿着缴获的武器,缓缓地向前行进了。  风猛烈地刮着,驱散了天空中的乌云。叶罗菲耶夫把衬帽向面部拉紧,对姆伦斯基说:“从各种征候看,明天是个好天气。”  “怎么,你是萨满①,能预告天气?”  【 ① 萨满教的巫师。——译者注】  “我们家族里没有萨满,老人们在这方面可积累了些经验,而我在他们跟前生活了半辈子。在民间有这样的说法:雪住了,天气更冷,风吹走乌云——明天准是个晴朗的日子。”  “这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德国人会调空军和讨伐队来搜索我们的。必须快点往西赶,深入敌后,那儿太平一些。”  “您说得对,”叶罗菲耶夫随声附和,掀起短皮袄的领子,加快了步伐。  老爷子回到森林里,把游击队员召集起来。他们围在队长的身旁,他宣布说:  “游击队员同志们!我们和红军政委阿利耶夫见了面。他们的红军特务支队越过战线,现在在敌后行动,重创敌军。今天夜里,我们将协同作战,爆炸你们已知道的德国弹药库。我想:我们能给支队很大帮助,最终毁掉这个可恶的仓库。现在清指挥员留下,其余的人暂时自由活动。”  游击队员们解散后,老爷子向每个指挥员交待了任务和作战时的行动地点。  “大家务必在两点五十分在出发地点集合。‘犁节’行动三点整开始,有问题吗?”  “都清楚了,”参谋长萨梅洛夫替大家回答说。  “那么着手准备吧!”老爷子结束道。  阿利耶夫看了看表,刻度盘上闪光指针指着三点。他按了一下蜂音器,拿起听筒:“3号,3号,我是1号,请回答!”  “1号,l号,我是3号,我在注意听着,”听筒里传来别伊萨姆巴耶夫的声音。  “我是1号,现在正三点,请开始‘犁节’行动。”政委果断地说。  “我明白了,遵令执行,”别伊萨姆巴耶夫回答说。电话声平息下来。  阿利耶夫转向老爷子,问道:“彼得·斯捷潘诺维奇,你们的人已经集中在出发地点了吗?”  “我想,是的,马上检查。5号,5号,我是2号,请回答!”  “2号!我是5号,我听着。”  “5号,你在哪儿?请回答。”  “2号,2号,我是5号,我同贡察中尉一起在围墙的北面,等着通道,”萨梅洛夫报告道。  “不知怎的围墙拆得这么慢——都一刻钟了,”老爷子心急火燎地说。  阿利耶夫又摘下话筒:“3号,3号,我是1号,请报告情况。”  “我报告,过十分钟我们将在围墙上打出两个通道。两堵围墙之间布了雷,会小心从事。通道一打开,马上报告。”  “尽最快点干,别出声。”  “是,”别伊萨姆巴耶夫悄声说,接着不作声了。  “喂,那儿出了什么事啦?”老爷子不耐烦地问。  “暂时一切正常,要清除通道上的地雷。”  “明白了!”老爷子深深地喘了口气。  蜂音器响了。阿利耶夫取下听筒。  “ l号!3号在报告。围墙上打通了两条通路。米哈伊洛夫小组进人仓库所在地,正在干掉哨兵。”  “好样的!”停了片刻,又象连珠炮似地喊道:“4号,4号!我是1号。”  “4号听着,”贡察中尉答道。  “1号在讲话:4号和 5号一起,马上把人带进去,根据实地情况,坚决按计划行动。”  “是,马上行动!”  “跟我来!”贡察喊了一声,跑进了仓库所在地,迅速地向营房奔去,红军战士和萨梅洛夫的游击队员跟在他身后。一颗红色信号弹凌空而起,机关枪从营房向奔跑的人们扫去,自动枪也响了起来。几个人仆倒了,其余的人卧伏下来,向营房开火还击。  机枪排排长爬到贡察跟前:“德米特里!快点把他们叫起来,我掩护。”  中尉跳起身,萨梅洛夫也跟着站了起来。  “向敌人进击!消灭德国占领者!”游击队员和红军战士跟着他们向前冲去。德国人顶不住了,回击着,开始向后退,在营房后面出现了几辆坦克,直朝萨梅洛夫小组开去。萨梅洛夫向最前面的一辆坦克扔出了一枚手榴弹,响起了爆炸声,坦克在原地转起圈来。  “击毁坦克,消灭自动枪手!”萨梅洛夫大声喊道。他从地上欠起身,向从夜幕中钻出来的坦克掷出第二枚手榴弹。但是他已经看不见履带是怎样从坦克轮子上掉下来的了——一个从坦克里跑出来的德国军官用自动枪把他打死了。目睹萨梅洛夫牺牲的情景,米哈伊洛夫从地上一跃而起,使足全身气力喊道:“为游击队指挥员报仇!”红军战士和游击队员群情激奋,同仇敌汽跃身去迎击德国人。  阿利耶夫听完贡察中尉的报告后说:“我们的爆破手在仓库敷设炸药,你们要不惜任何代价再坚持十到十五分钟。老爷子本人已带领第二游击组去支援你们。”  “明白了,”中尉回答说,把话筒递给站在他身旁的通讯员,就向院子中间正在作战的红军战士奔去,列兵多尔卡切夫拿着报话机跟在他身后。  中尉跑到他们跟前时,米哈伊洛夫中士用干哑的嗓音说:“中尉同志!我和反坦克枪手报销了几辆坦克,萨梅洛夫炸毁了两辆,但他自己也牺牲了。你来指挥吧,我已经筋疲力尽了。”  德国人躲在打坏的坦克,木柴堆后面,猛烈地抵抗着,看样子是在等候援兵。老爷子来到左翼,估计了形势,带领游击队员绕过进行抵抗的法西斯匪徒切断他们向西的退路。敌人腹背受敌,死伤惨重。他们抵不住夹攻,还击着,开始向北门退却。一颗绿色信号弹在进行拼搏的红军战士和游击队员头上旋转着向寒空升起。  “我们撤!”老爷子喊了一声。  “米哈伊洛夫中士,你和机枪手们一起掩护我们撤退,”贡察中尉命令道。  抬走了阵亡的战士和由护士卡佳·亚尔采娃与卫生排士兵快包扎完的伤员,游击队员和红军战士通过豁口,撤往森林。掩护组向进逼的德国人回击着,在队伍撤走后五分钟,他们也撤退了。  当刚一撤到围墙外并躲进云杉幼林时,阿利耶夫就下了命令:“全体卧倒!注意!现在起爆!”  站在他旁边的老爷子说:“政委!让我来。要为萨梅洛夫,为所有牺牲的游击队员和红军战士报仇,”接着他拧了一下起爆器的把手。  顷刻,响起了一连串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烟雾冲天,土块、石头腾空而起。爆炸的声浪使周围的大地颤动起来。炮弹的碎片呼啸着在卧倒的红军战士和游击队员的头顶上飞过向四周散去。空气中散发着焦土味和烟雾。  阿利耶夫站起来,转向老爷子说道:“该撤退了。如果您不反对,明天在我们基地和姆伦斯基一起总结这次行动。”  “不反对,要让大伙儿歇歇,掩埋阵亡的同志,把伤员送到游击队医院去,”老爷子回答说。  “那么再见!这次战斗你们配合得很成功,谢谢,”阿利耶夫说。  “一路平安。”老爷子紧紧地拥抱了政委,按俄罗斯的习俗热烈地亲吻了三次,拍了拍他的肩头,便向集合在云杉幼林中的游击队员走去。  阿利耶夫先派出尖兵排,隔了十分钟,全分队跟着它向西热尔森林走去。第二十二章 重踏征途   黎明时,阿利耶夫分队进入西热尔森林,按照探路的侦察兵的指引,好容易才到达了基地。紧靠着粗壮、古老的松树的树干立着一座座帐篷,上面撒了雪,用针叶树枝梢伪装着。在旧的弃置不用的土屋里的一块不大的空地上安顿着伤员,伊琳娜·彼得罗夫娜和济娜在他们身旁忙来忙去。  阿利耶夫找到姆伦斯基,面带倦容地报告说:“少校同志!任务完成了。敌军备用弹药库飞上了天。”  “谢谢;哈桑,我祝贺你们!详细情况以后谈,现在先注进帐篷,安顿下来,暖暖身子,休息休息。今天我们要休整一下。饮事员已经用缴获的罐头做了鲜美的汤,我们初次能在敌后喝点儿热的。”  “可以给每人发二两酒吗?寒气彻骨,而为顺利完成这次战斗任务也可以喝一杯吧,”阿利耶夫提议。  “我不反对,不过就这么多,不能再添了。把大家安置好后,到第一号帐篷来,我们把指挥部暂时设在那儿。我们要进行总结,看看缴获到的文件,考虑一下:伤员怎么安置。一句话,事情很多,快点儿来。”  在指挥部的帐篷旁边。姆伦斯基看见了贝斯特罗娃——她在等他。  “伊琳娜·彼得罗娃!你在这儿,很好。我们共有多少伤员?”  “五十八人,其中重伤员二十九人,二等伤员十八人,轻伤员十一人。过十到十五天,有些人可以归队。少校同志,可重伤员怎么办?我简直没主意了。他们中间有七人必须马上手术。请允许点篝火,烧热水,开始动手术,不然,我怕耽误了时间,就来不及了。”  “今天天气晴朗,可别让篝火暴露了我们的营地。”  “可是没有热水不行。”  姆伦斯基沉思片刻,望了望蔚蓝色的寒空,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伊琳娜·彼得罗夫娜,有办法了!叶罗菲伊奇!”他喊了一声,叶罗菲伊奇跑了过来。“我指派你尽快地为卫生所提供热水和抢救伤员用的一切必需品,而你,伊琳娜·彼得罗夫娜,请动手术,抢救同志。”  “是,少校同志,不过以后怎么办呢?要知道,我们又不能把他们运走。”  “别着急,伊琳娜·彼得罗夫娜!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想出办法来的。主要的是我们要立即做好我们力所能及的事。”  “我们将尽力抢救,少校同志。”  叶罗菲伊奇马上干了起来。他撩开装战利品的帐篷的门帘,用提灯照了照,看见盛着罐头、咖啡、饼干的箱子,一个容积为三维德罗①的大铜茶炊。“看,这正是我需要的,”他不禁说出声来。叶罗菲伊奇搬出茶炊,举起来扛在肩上,向临时卫生所走去。  【①俄国液量名,等于十二点三升。——译者注】  “伊琳娜.彼得罗夫娜!请接收一件好东西吧。我们马上开始准备动手术。你要知道,在放战利品的帐篷里我找出三箱酒精、一箱白酒以及罐头食品、饼干、糖和其他东西。所以,可以让你的伤员滋补一下了。”  “叶罗菲伊奇,亲爱的,这真是一大笔财富!谢谢,亲爱的!”  “算了,客气什么。一刻钟后给你们开水。”  济娜两手一拍说:“嘿,真行!叶罗菲伊奇!正是需要这样的茶炊!这对卫生所来说可真是件宝贝。”  叶罗菲伊奇拧了拧小胡子,自豪地说:  “我们的,俄罗斯的!是图拉人①做的。瞧,他们做了不计其数金属制品。侦察员们把它从德国人手中夺了回来。那么。预备器皿吧,伊琳娜·彼得罗夫娜,您给伤员动手术时,我们会不断地供给热水。”  叶罗菲伊奇把两个年轻人叫到跟前,说:“小伙子们,弄些枯树枝来吧,得多搞一些,我们为伤员烧开水。”接着他向森林走去。  【①图拉是苏联著名的金属精工制品产地.——译者注】  姆伦斯基在灯光下清理缴获的文件时,阿利耶夫走进了指挥部帐篷。  “喂,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吗?”他跨进门坎,问道。  “哈桑,可以说我们非常走运。我们缴获了敌师部的重要文件:大本营和‘中央’集团军群的命令、密码以及这份可怕的文件。”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深棕色布封面纸夹里的命令。“邦达连科带着我们的几个翻译拿去研究了。但我担心等他们把所有这些文件弄明白时,许多时间就过去了!我们在敌后活动期间,要设法使这些文件不过时才好。”  “最好是把文件转送到‘大地’去。”  “我也这样想,但是怎么送去呢?……现在我们的出路只有一条:必须尽快远离这些地方,否则德国人会搜索到我们,但是有伤员,怎么办?哈桑·阿利耶维奇,如果我们暂时把重伤号留给游击队,你看行吗?把其余不能行走的同志安排在雪撬上带走。”  “我不反对,但是要和贝斯罗娃商量一下,严寒已超过了零下30度。我们在行进中会暖和起来,而伤员们在霄撬上会冻坏的。或许,把他们也留给游击队。”  “这我考虑过。哈桑,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恢复了健康的同志再回不到我们队伍里来了,对此你是清楚的。就是说,我们在减员。此外,这对健康的人也会产生不良影响。他们会想:明天在战斗中负伤,等着我的也是同样的命运——留在当地居民或游击队那里治伤。这样一来,个别战士会不会在战斗中爱惜自己而不去冒危险呢?从表面上看,这样的战士也许不很勇敢,然而可以留在支队里。”  “伊万·彼得罗维奇!看来你是对的。对有些事情是需要好好地考虑。”阿利耶夫看了看深棕色的纸夹,问道:“伊万·彼得罗维奇!这个文件有什么可怕的?”  “这个吗?”姆伦斯基把纸夹拿在手里反问道。“那你就听听吧!”  秘密公文 一九四一年002060号  元首大本营  一九四一年  九月十六日  四十件  第25号本  关于德国占领区内的共产主义抵抗运动  (一)讨伐苏俄的战争开始后,在德国占领区到处爆发了共产主义抵抗运动。表现形式多种多样。从宣传蛊惑和谋杀武装力量的个别军事人员到公开暴动和土匪活动。  可以断定:在这种情况下,所说的群众运动是由莫斯科策动和领导的。在曾是安宁的地区发生的甚至是个别不大的事件无疑也都是与莫斯科直接有关。  鉴于在占领区内形成的政治和经济上的紧张局势,必须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即:民族主义和其他团体在利用这种局势,并通过与共产主义运动建立联系的办法给德国政权造成困难。  这对德国军事领导层来说,正造成越来越大的危险,这种危险首先表现为军事人员中普遍缺乏信心。  (二)以前所采取的措施证明是无效的。因此,为镇压抵抗运动,应遵照下列各项原则:  1.凡是发生对德国政权不满的情况,不论其情节如何,都可看成是共产党人的计谋。  2.为把共产主义的计谋摧毁在萌芽中和为维护政权的威望,刻不容缓地采取最果决的措施:为一个德国士兵的生命,消灭五十到一百个共产党员。执行判决的方式应该是恐怖的。  3.德国和所述国家之间的政治关系,与军事当局 在占领区应采取什么态度无关。  应该加强宣传,以便向当地居民证明:只有采取强硬措施的制度才有助于消灭共产党罪犯,因而对每个愿意在自由德国生活的人是有好处的。  4.当地军队对于实行上述措施证明是不适宜的,因此,一切消灭共产党罪犯的行动只能由德国人来执行。  5.被占领地区部队的司令官必须立即将上述规定告知各级军事机构。  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  参谋长 凯特尔  姆伦斯基读完,摘下眼镜,问道:“嗯,怎么样?”  “骇人听闻!希特勒命令他的几百万军队不仅在我国而且在别国土地上,对全体居民实行杀光政策。这种作法的依据是:人们竟敢奋起保卫自己的祖国,使它免遭野蛮人的侵略。”  “在古代巴比伦王国汉穆拉比国王确立了一部法典。法典规定,任何犯罪都得判处死刑。马克思说过,汉穆拉比的法律是用血写成的。但是甚至那些法律与这个命令比都相形见细。希特勒抱定的目标是消灭整个整个的民族。我们只有一条出路——要么打败法西斯,从而拯救地球上的生命,要么战死沙场。其他出路我们是没有的。因此,哈桑·阿利耶维奇,要让我们全营战士和游击队员们都知道这道命令。”  “我去办,伊万·彼得罗维奇。但是依我看,有必要马上把命令转送到莫斯科,以便在报刊上发表。让世界所有民族都知道;希特勒分子企图实现多么骇人听闻、阴险凶恶的计划。”  “对,这将给所有为祖国的荣誉、自由和独立而斗争的人们增添力量。务必把它转交给莫斯科。而且要抓紧时间,迅速与赫瓦特营会合。”  就在此刻,几架德国轰炸机轰鸣着呈密集队形在森林上空飞过。在东边已听见爆炸声和机关枪的射击声。阿利耶夫和姆伦斯基走出土屋。  “难道这是在打叶尔莫拉耶夫的机动部队?”阿利耶夫问道。  “我想不是,多半在轰炸林村,它正好在这个地区。叫人难过的是无辜居民又要流血了。”  “也许应把侦察排派到那儿去?他们可能需要我们的支援。”  “也好。不过让他们在晚九点钟前返回。”  “行,”政委把值勤兵叫来,命令道:“请转告邦达连科上尉,赶快到阿利耶夫政委这儿来.”  “你的侦察员们自我感觉如何?”阿利耶夫向五分钟后赶来的邦达连科问。  “非常好,政委同志!睡了一觉。用雪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军装和武器都整理就绪,准备执行新任务。”  “而你,谢苗,在同施瓦尔茨科普弗将军会面后,已经镇静下来了吗?”  “可我当时也没有惊慌失措。不过说实话,他和肯佩中将谈话后,把话筒递给我时,那真是紧张。我向他报告,但他听不出我的声音,真是难以想象!当我得知他认识舒马赫尔大尉时,我浑身发冷。我撂下听筒对施瓦茨科普弗说:‘联络中断了。’可他对我说:‘我还没讲完,’──便又摘下活筒。我想,这下子可完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又改变了主意。总而言之,德国人已着手对我们审查,不过没进行完,姆伦斯基阻止了…很可惜,图马克牺牲了。哈桑·阿利耶维奇,他是个好同志。”  “是的,这是一大损失,”政委悲愤地说:“而且可惜的也不只是图马克一个人,谢苗,多少好小伙子阵亡了。他们没有辜负期望——完成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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