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7

当机车刚一靠近,他们就无声地向它扑去。尼古拉跳到机车的扶梯上,他用右手抓住扶手,身子紧靠着梯子,又伸出左手来拉父亲。  斯捷潘刚刚抓住儿子的手,却被什么挡了一下,两脚蹬空,掉了下去,跌落在路堤上。他刚要爬起来,不料又没弄好,头撞在驶过的车厢的梯蹬上。斯捷潘倒在了地上。  尼古拉一时茫然不知所措,他知道,父亲显然是受了重伤。但机会不能放过,稍一耽搁,事情就办不成了。他咬紧牙关,身子紧紧贴在机车上。敌人一直没有发现他。  司机打开窗户,把头伸向窗外,幸而他只注视着前方的铁轨,并未发现就在他近旁的尼古拉。  尼古拉清清楚楚地听到德国人的说话声,当司机伸出头来的时候,他甚至闻到了香烟昧。他屏住呼吸,等待着时机。  列车终于爬上了坡,车轮在轰鸣,车速加快了。峡谷、森林和灌木丛交错地在路旁闪过。  “到时候了!”尼古拉想。  他灵巧地从斜挎在肩上的防毒背包里掏出磁性炸弹,时限定在两分钟,然后弯下腰来,把磁性炸弹一个接一个地“贴”到机车上。司机大概是听到了声响,又从窗口伸出头来。看见站在扶梯上的尼古拉,他大声地叫喊起来。  尼古拉拉开了柠檬形手榴弹的导火索,从机车的窗口投进去,接着便纵身跳下火车。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正在这时,前边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机车就象埋在地里一样,一动不动了。后面的车厢一辆接着一辆地向前撞击着,越出轨道,从山坡上滑下去。  尼古拉趴在地上揉了揉摔得最疼的右腿,终于鼓足气力,向后边父亲跌倒的地方跑去。  借着火车上升起的火光,他看见父亲躺在血泊中,便俯下身来摸摸脉搏,发现父亲已经死去。尼古拉背起父亲遗体,慢慢地爬下路堤,向森林走去。  卡斯特罗奇铁路枢纽站卫戍司令,党卫军中队长雷德尔听到“银谷”会让站哨所长的报告,得知往前线运送坦克手的军用列车在鹰山区九十八公里处被颠覆,就紧急地集合了一个连的党卫军,乘装甲车赶到出事地点,又把保护卡斯特罗奇车站的一部分兵力调去守卫铁路桥梁。  第2战斗组组长科斯季科夫通过自己人掌握了敌人这一系列的调动情况。他迅速地分析了面临的形势之后,决定采取行动。  计划得很周密:要摧毁整个车站,一个小组的兵力显然是不够的,因此应该集中力量打车库。  据侦察员报告,现在车库里有二十九台机车和二十辆坦克正在检修。任务很明确——在夜色的掩护下,从水泥厂滑雪到车库附近,悄悄地干掉哨兵,冲进车库,在机车、坦克和建筑物上安放好炸弹,引爆后,在拂晓前撤退到森林里。  布置了两名机枪手封锁由车站到车库的道路;别说党卫军分子,就连苍蝇也不能放过。  把任务向游击队员讲清之后,科斯季科夫环视一下坐在地下室里的游击队员们宣布道:“我们将在两点钟去执行任务,有问题吗?”  “没什么说的,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把车库炸掉就是了!”  “那就准备吧,小伙子们!”  此时热列兹尼亚克中尉和自己的战斗组隐蔽在距铁道拱桥几公里之外的森林里。他们是在干鲜果品合作社一个废弃不用的窝棚里宿营的。战前每到夏天人们住在这里采集蘑菇和野果,运到区中心的小加工厂里去加工;冬天,打野猪和鹿的猎手们在这里取暖。战争一开始,附近的小镇便空无人迹了。一些人去参军,另一些人去打游击,大多数家庭都向东部撤退了。当德国人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尽管今年蘑菇、草每、越桔、核桃、榛子和其他大自然恩赐的好东西格外多,却无人进森林采集了,窝棚已破旧不堪。果子干枯了,脱落了,在树下,好吃的干果俯拾皆是。热列兹尼亚克小组很快就把窝棚收拾好,用雪、枯树和松枝做了伪装。总之,在大森林里安下了身。  掩蔽在铁道附近的游击队员们昼夜监视着桥梁和桥上德国军警的活动。他们弄清了,每天约有三十列军车通过拱桥开往东方,车上运的大都是军队和技术装备,而向西开的列车有十五列,运的是伤员、劫掠的财富和强迫到德国去作劳工的苏联人。  过去游击队侦察到的情报完全被证实了。从森林到桥梁的一切通道确实都被高高的铁丝网拦起来并埋设了地雷。唯一的通道是从河上过去,但眼下河上结的冰很薄,从冰面上过去是不可能的。  白天,桥的两端设双岗执勤。一个德军,一个警察,配备着自动步枪,守护着桥西头的入口。同样,桥东头也有成对的岗哨。  夜里,还要增加一对岗哨。扛着手提式机枪的德军在桥中央梭巡。借助专门安装在桥栏杆上的探照灯的灯光监视着河道,并不时地用机枪向森林的暗处扫射。守桥的德军住在距桥约五百米的渔业合作社的房子里,警察则住在厢房,他们和德国兵一起守卫着桥梁。  每天白天,大约有三十个被折磨得疲惫不堪的战俘被两个警察押送到德军驻地,他们被迫在房子周围五米远的地方挖一条环形的深堑壕,铺上木板,建成避弹所,并在上面盖上铁板,架起机枪,用线网仔细地伪装起来。收工时他们用四个木制独轮车把工具拉回去。晚上,警察把他们带回俘虏营地,以前这里是中学的二层石头楼房,四周都拉上了铁丝网。  第四天白天,守桥的警察用轨道车运来了面粉和弹药,在桥东头卸车后,又返回去。  热列兹尼亚克同共产党员们商量后,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把小组成作两部分。第一部分由有经验的老游击队员基里林指挥,夜里他们把木板铺在河面薄冰上悄悄地过了河,埋伏在土路旁的树丛里。当警察押着战俘到桥上去上工时,突然扑向他们,解除了他们的武装,把解救出来的战俘领回自己的基地。  两个游击队员——基里林和米申,换上警察的衣服。带上了他们的通行证和武器。  化装成战俘的游击队员们赶紧把手提机枪、轮盘枪和手榴弹装在独轮手推车上,上面盖上油污的破衣服。冲锋枪藏在外衣下面,排成纵队,由新的“警察”“押送”着向桥头走去。  拦路竿前的德国哨兵没问口令就扬起拦杆让他们过去。他们迅速地占领了两个战壕和指挥所,封锁了住着守桥德军和警察的房子。游击队员们装作干活的样子,等着中尉从桥的那一边过来。  热列兹尼亚克以突然的袭击干掉德军哨兵,占领了第十铁路会让站,破坏了道岔,切断了调度电话,夺取了德军服装。游击队员们迅速化装后,坐上轨道车,全速向拱桥开去。  在桥头,德军岗哨刚想让他们停下来,却被游击队员一梭子子弹打死。队员们迅速跳下轨道车,安放炸药,准备炸桥。  听到枪声,德军和警察都从屋里往外跑,基里林带领的游击队员们用机枪和冲锋枪对着他们射击。德国人退到房子里,靠着厚厚墙壁的掩护,用点射来回去游击队的密集的火力。  但德国人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枪弹雨点般地向游击队射来。基里林从腰间拔出手榴弹,紧挨着地匍匐前进,迅速地爬向房屋,还有几个人跟在他的后边,其余的人把火力转向窗口和阁楼。德国人在改变阵地时火力减弱了。  基里林和两个跟他爬过来的同志抓住这个时机迅速跃起,扑向房屋,紧贴着墙壁,向门里投进几枚手榴弹。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从窗中冒出了浓烟,屋里的射击停止了。  基里林和他的同志们从房后跑过来向屋里望去,德国人已经不见了,显然是从秘密地道撤到厢房跟警察汇合到一起了。游击队员冲进屋里并搬来了机枪,德国人跟游击队员交换了位置,展开了一场短兵相接的激战。  游击队的队伍迅速减员,基里林、米申已经阵亡,许多人受了伤,但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仍在继续着。机枪手依托着窗口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次冲锋,有几个德国人冲进屋里后被枪托打昏,随后被打死。  党卫军中队长明白了,游击队员已经所剩无几。便下令集中火力向窗口射击,游击队的机枪火力被压下去了。只有短促的冲锋枪声和稀疏的手榴弹爆炸声,这说明仍然有人在抵抗,但这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了。游击队处于危急之中。  德国人已经开始欢呼胜利了,他们厚颜无耻地喊道:“俄国佬,投降吧!给你们留条活命!”  游击队员用稀稀落落的枪声来回答他们。  正在这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座造型优美的桥梁的墚架颤抖了一下便腾空而起,桥面断裂成碎片落入河中,掀起巨大的水柱,冰块象弹片一样飞向四方。与此同时,机枪、冲锋枪一齐向德军射来,热列兹尼亚克带领的援军赶到了。  科斯季科夫坐在墙角的箱子上抽着烟,不时地看着手表。他的第2战斗小组的全体成员席地而坐,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低声交谈,还有的在往备用弹夹里装子弹。  当表盘上指针指向一点钟的时候,他叫来机枪手库尔金和叶利谢耶夫。  “带上重机枪,从西边绕过车库,控制住枢纽站的铁路支线,在我们进入车库的时候,不让一个鬼子冲进来。完成任务后,撤退到水泥厂附近的森林里去。撤退的信号——两发绿色信号弹。我们将在温泉那儿集合。”  “是我们到水泥厂之前最后一次休息的那个地方吗?”叶利谢耶夫问道。  “正是,”科斯季科夫回答说。  “只要我们活着,就能找到集合的地方!”叶利谢耶夫提起重机枪,尽量不碰着躺在地上的游击队员们,费力地把机枪推到门口。库尔金腰间挂满了手榴弹,胸前横挎着冲锋枪,提着装满子弹带的沉重金属盒,小心地移动着双脚,跟在叶利谢耶夫的后面。  他们走出工厂区,停下来环顾四周。一天上正在下着湿漉漉的鹅毛大雪,粘在眼睛上,在脸颊上融化,冰凉的水滴流进大衣领口,阵阵的北风传来了车站那边微弱的汽笛声,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狗的狂吠声。  “不错,这样的夜晚对我们很合适,”叶利谢耶夫自言自语地说,紧紧地握着放在又宽又短的滑雪板上的机枪的手柄。他们在松软的雪地上向前滑去。  他们累得满头大汗,终于在一点四十分钟的时候来到铁路支线,选好了便于狙击的位置,安放好重机枪,做好战斗准备,注视着车站方向,静听着周围的动静。  科斯季科夫在夜里两点整叫起了自己的游击队员。他们穿上滑雪板,迅速地,但静悄悄地靠近了机车库。他们把小组分成三部分,一部分人不出声地摸掉了车库西门的两个德军岗哨,进入车库,开始在机车上安放炸药。  正在这时,摸到北门的那部分游击队员中,不料有一人进入了德国人的布雷区,立刻响起两声爆炸。  刹时有几个德国兵从警卫室里跑出来,发现了正在向车库靠近的游击队员。于是,发生了一场短兵相接的枪战。  值班的上等兵在警卫室里刚刚给卫戍司令打完电话,报告车库遭到袭击,就被打死了。  科斯季科夫带领的第三部分游击队员从东门冲进车库,大家马上动手捣毁坦克、机车和设备,准备炸掉车库。情况紧急,必须在德军到来之前离开这里。  党卫军闻讯立即出动,却遭到叶利谢耶夫和库尔金的狙击。敌人驾着装甲车直向他们扑来,后面跟着二十几个德国兵。叶利谢耶夫在枕木堆后面掉转机枪向装甲车后面的党卫军扫射,其中几个被打倒在雪地上,其余的却紧紧地包抄过来,不断地用冲锋枪向这边扫射。一颗手榴弹在游击队员附近爆炸,掀起的气浪把机枪甩向一边,一块弹片打伤了叶利谢耶夫的头。  库尔金把叶利谢耶夫背到肩上,拖到枕木垛后面,又爬去拿机枪。装甲车一下子冲到距“马克辛”机枪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却没料到机枪手拉响了身上带着的手榴弹。  与此同时,象回声一样,另一声巨响震撼了整个郊区,车库飞上了天。此刻,在车站方向升起了两颗绿色的信号弹。  十天后,热列兹尼亚克战斗组、科斯季科夫战斗组和其他战斗组都完成了任务,回到游击队基地。  尼古拉耶夫听取了各组组长关于完成战斗任务的情况汇报,询问了牺牲的同志们的事迹。  当他看见站在门口的小戈卢别夫时,责备地问道:“你怎么没保护好自己的父亲?”  “我没能做到,格奥尔吉·谢尔盖耶维奇。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尼古拉低低地垂下了头。  游击队长沉默了,巨大的悲痛涌上他的心头。许多优秀的伙伴今天不在了,这种悲痛是难以忍受的。但留下的人们还必须继续活着,必须生活和战斗!  他低声地说:“你们给了法西斯侵略者以沉重的打击,祝贺你们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在战斗中我们许多弟兄英勇地牺牲了,我请求各位指挥员都关心他们的家庭。我们的损失是无比沉重的,但没有牺牲的战争是不存在的,这你们都知道。在牺牲者倒下去的地方,还会有新的战士站起来。消灭法西斯分子以后,我们要给为祖国的自由和独立而献身的英雄们建立纪念碑。祖国将用金字把他们的名字载入我们的史册。”  “队长同志,”热列兹尼亚克对尼古拉耶夫说,“被敌人烧毁的村子里的居民们都跟我们来了,还有一些从德国人手里解救出来的战俘,怎么安排他们?”  “你亲自挑选一下,身体健康的,给他们穿得暖一些,编在自己的小组里,接替那些牺牲了的同志,教他们学会使用缴获来的武器。妇女、儿童以及有病的,暂时在森林居民点给他们安排住所,当恢复健康后,也编入游击队。而现在,所有参战的同志,休息三昼夜……”  剩下一个人时,尼古拉耶夫打电话叫来了参谋长:“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电文拟好了吗?”  “是的,拟好了。”尼基福罗夫从图囊里抽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放在桌子上。  队长拿出眼镜,用白手帕擦了豫,戴上眼镜,读起来:  莫斯科  游击运动总部:  我们在这里向总部报告:“消灭法西斯”游击支队现共有三百五十七人。自开始活动以来,已颠覆德军运送军事物资和部队的军车十五列,炸毁两座铁路桥,九座公路桥,摧毁一个机车库,其中有机车二十九辆、待修理的坦克二十辆。歼灭敌官兵计五百二十七人,警察四十五人。俘虏了几名德国军官,对红军情报总局他们是有用的。如果有飞机,准备把他们押运到“大地”去。  在这个时期,游击队已牺牲二百零三人,但已由当地居民和从德国集中营中逃出来的战俘加以补充。  由于盖世太保大肆逮捕党和苏维埃活动家和积极分子,我们同党的地下州委已失去联系。游击队没有无线电通讯设备并缺少药品。请迅速派来一个有经验的报务员并带来发报机,派一名熟练的德语翻译,捎些药品来。  “消灭法西斯”游击队  队长 格·尼古拉耶夫  政委 帕·沃洛金  参谋长 谢·尼基福罗夫  尼古拉耶夫用眼睛测了一遍电文,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用潦草的大字写道:  “尊敬的谢苗·伊万诺维奇:请用你们的电台迅速将我们的电文发给游击运动总部。请通过我们的联络员直接带来回音。  格·尼古拉耶夫”  写完后把电文和字条一起装进信封,封好后,又在封面上写上:“面交阿法纳西耶夫大尉”,然后叫来谢尔盖:“呶,孩子!这回看你的了。拿上这封信,不惜一切代价把它送到‘火焰’侦察组阿法纳西耶夫大尉手里。遇到紧急情况,要及时把它销毁掉,明白吗?”  “爸爸,我按你的指示建立了战斗小组,准备去侦察维索金尼奇城下的德军机场,现在怎么办?”  “回来以后再对付机场,如果我们的飞行员还没干掉它的话。这里到阿法纳西耶夫大尉的基地路程不短,为了保险,要在小组里找两三个伙伴一起去。”  “爸爸,谢谢你的信任!可以走了吗?”  队长走到儿子面前,紧紧地拥抱了他,、吻了他的脸颊,又拍他的肩膀。  “走吧,孩子,不过要多加小心。”  “不是小孩了,我知道。”谢尔盖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第九章 大火   当高射炮手刚刚打退敌机的例行轰炸以后,由老练的边防军人组成的特务团第2营,在姆伦斯基少校亲自指挥下赶到火车站。油槽车和与之并排的装着木材的车厢都在燃烧,候车室成了一片废墟。地上黑烟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睛。随着汽油桶的爆炸,火团腾空而起,飞溅的烈焰烧着了铁道旁的仓库。  铁路员工在居民的帮助下勇敢地扑灭了库房的大火,抢出一袋袋面粉、米粉、食糖以及一箱箱罐头和食用油。但一阵冷风吹来,仓库又重新燃烧起来。  姆伦斯基少校带领的边防军人跑到被炸毁的候车室一看,只见站台上与着火的装木材的平板车并排停着一列载运坦克的列车,坦克上盖着绿帆布,有些帆布已经在冒烟了。这列火车旁边,就是运送弹药的列车。一个中年上尉右手握着那干式手枪,顺着列车向候车室跑来。  姆伦斯基挡住他的去路,指着装弹药的车厢问道:“请站住!你跑什么?这是你负责的列车吗?”  上尉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喘着粗气,站了下来。他看了看姆伦斯基的肩章,就立正报告道:“少校同志!我是这辆列车的军运指挥员,这里装载着炸弹、炮弹和子弹……我得找站长,必须马上把列车开到安全的地方去,否则这里的一切都得见鬼去!而弹药是前线急需的。”  听完上尉的报告,姆伦斯基立即命令朝他跑过来的博亚尔斯基大尉:“边防连马上到这里集合,抢救弹药!”  几分钟后,边防军人来到装着弹药的列车旁,姆伦斯基第一个跳上车厢,握着风挡的把手,大声命令说:“我们的任务是把列车推到安全的地方去。同志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千方百计地完成任务。大家齐心协力地推呀!”  他把整个身子靠在风挡的铜把手上,用力地推。边防军人都照他的样子,双脚蹬在冰冻的土地上,象压紧的弹簧一样弯着身子使出全部的力气。少校大声地喊着:“一──二──三啦!”但是,不管边防军人怎样用力,列车还是一动不动,而大火在蔓延。  “应当另想办法!”博亚尔斯基喊道。他跑向第一节车厢,灵巧地把它跟其他车厢摘了钩。于练的边防军人不费力气地就把这节车厢推走了,接着一节节车厢都被推到大火烧不到的地方,整个列车得救了。  见到此景,上尉非常高兴,他把手靠在沾满灰尘的帽沿上,活跃地说:“少校同志!非常感谢,非常感谢!既感谢您,也感谢您的边防军人!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自幼人们称我姆伦斯基,”少校第一次微笑着自我介绍说。  “我叫萨姆索诺夫,”大胡子运输指挥员说。  在他们说话时,一连战士在博亚尔斯基大尉指挥下,又把运载坦克的列车一节一节地推离了火场。  顺利地救出列车之后,急性子的大尉博亚尔斯基马上带着一连战士奔向仓库。他们赶到仓库时,火舌已经窜上这矮小的木板房的屋顶。旁边的两个仓库只剩下一小块屋顶,而且还在冒烟。仓库里堆放着大量面粉和罐头。  消防人员和铁路员工在奔忙着,但水源出了问题:水塔被敌机炸坏了。人们只好用随手找到的工具来灭火,不知从什么地方提来一桶桶水往火上浇,搜罗结冻的土块和雪团往火上扔。在屋顶没塌下来之前要全力抢救库房里的食品。居民从一扇大门里拖出许多粮食。但第二个仓库的门上锁了一把大锁头,两个铁路员工竭力想打开它,可就是打不开。一看边防军人来了,他们松了一口气。  博亚尔斯基下了命令:“1排、2排不惜一切代价去灭火,3排要想办法抢救国家财产。”  有人发现仓库旁有根圆木,于是马上拿来撞门,门板被撞裂了,从合页上脱落下来。人们挤进库房,看到有许多用木箱包装的机器和工业物资,这是准备发往东部的。  大家很快就想出了办法:用绳子捆上木箱,在水泥地上拖到门口,在台阶上铺上木板,箱子顺木板的斜坡滑到地上,然后再抬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到十分钟,库房里就浓烟滚滚,呛得人们睁不开眼,喘不过气来,博亚尔斯基下令戴上防毒面具。当库房搬空一半的时候,烈焰熊熊的屋顶突然塌落下来。这时姆伦斯基带领第3连赶来救援。  军人们从灼热的瓦砾堆中扒出伤员和死者,发现博亚尔斯基大尉也在里面,他受了重伤。大家把他抱到外边,摘下烧焦了的防毒面具,看到他脸上满是紫色的血斑。  看见姆伦斯基,博亚尔斯基大尉咬紧牙关想站起来,但是不行。他那干裂的但被鲜血润湿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说:“少校同志,弄得这般模样,是我的罪过。”  “别说了,亲爱的,你有什么罪过呀!我们的济诺奇卡马上就给你包扎,然后再把你送到医院去。”  “伊万·彼得罗维奇!如果我活不了,请暂时不要告诉我妻子,她……快要生孩子了。”  “我亲爱的尼古拉·斯捷潘诺维奇!你会康复的,我还要跟你一起参加孩子的洗礼呢。”  博亚尔斯基想笑,却笑不出来。济娜俯在他身上,用消毒毛巾擦去他脸上的血渍和烟尘,剪开他那多处烧破的上衣和背心,给他包扎伤口。大尉疼得呻吟起来。  “忍着点儿,亲爱的,一会儿就好了。”  包扎好伤口,边防军人小心地把大尉放在担架上,抬进救护车,送到医院去。把牺牲的人抬到一辆载重卡车上。  车站的大火被扑灭了,只有装木材的一列火车焚烧殆尽,呛人的黑烟从被烧毁的第一座仓库上空慢慢地飘散开来。第十章 在“火焰”侦察组基地   戈罗霍夫中尉的小组绕过一个个居民点,回避着与小股德军和警察的遭遇,穿过荒芜的林间小路向西,向格尼洛伊湖方向走了五个夜晚。拂晓,他们在森林里选了一块地方,四周布置好岗哨,坐下来休息。为了让大家都能得到休息,中尉每两小时换一次岗。  第五天傍晚,天气更冷了。为了御寒,中尉吩咐发给每个人二两自酿的白酒。脸上生有雀斑,戴着平顶羊皮帽,帽下露出蓬松的额发的年轻的游击队员季姆卡,双手提着密封的铁桶,给每个人一一斟上一玻璃杯有点甜菜味道的白色浑浊液体。每个人都一饮而尽,眯起眼睛,擦擦嘴唇。有些人请求再来一杯,但季姆卡总是回答:“中尉说了,游击队员处处都要象个红军战士。在红军里,战士、军官、政工干部都只能喝二两烧酒。你们,对不起,也只有这么多……真不知道这点宝贵‘药水’喝光了怎么办!”  “别发愁,季姆卡!从鬼子手里夺,他们的香槟酒可真是‘顶好,顶好’的!”鬓角花自的副排长安慰他说。  一个上了年岁的游击队员和他并排站着。这人从斜挎在肩上的防毒背包里掏出一个铝制茶杯,请求说:“哎,小伙子,可怜可怜老头,再给来一点儿,要不骨头都痛,我怕倒在路上,成了你们的累赘。”  季姆卡斟上一玻璃杯,倒在铝制茶杯里,老头一口气喝了下去,又伸过杯来。  “不行,我没有权力再给了!”季姆卡说着就要走,老头抓住他的袖子,又伸出杯子来。  副排长看到季姆卡就要发火了,低声说:“要尊敬胡子长的,再给他添上二两,算是我的那一份。”  “噢,喝你的,那倒是另一码事了!”季姆卡又给老头斟上一杯。  老头一口气喝干,呷呷嘴,用手掌捋了捋他那又宽又密的灰白胡子,看了看副排长说:“谢谢,孩子,你可帮了老头的忙,有机会我要报答你的。”  “这算什么,反正我也不喝!这种‘药’我是不沾边的。”副排长回答说。  “冬天用这玩艺儿暖身子再好不过了,我已经试验过多次了。我得给你这个好人开个秘方:每天喝上二两,管保身上百病全消。不过,既然你讨厌酒,那么我就…当然,怀着感激之情,把你的这一份全隔光。”  “谢谢您的忠告,也会考虑您的建议,我得走了,去查查岗,比在这儿说空话有用得多,一走路,身子就会暖和的。”副排长说着向森林走去。  大胡子眯起失神的眼睛,望着他的背影生气地嘟联着;“去你的吧,空话?你才说空话呢!”副排长刚刚走进森林,他就坐在树墩上,从背包里掏出一盒罐头,放在酒精灯上烤起来。  这时,在远处,从森林的西边传来了迅疾的,越来越大的飞机的轰鸣。“空袭!”戈罗霍夫中尉喊了一声。  游击队员们象一阵风似的从林间空地上闪开,只有大胡子依然坐在树墩上,贪婪地吞吃烤热了的焖肉罐头。戈罗霍夫中尉看到他,严厉地问:“沙茨科夫同志,难道命令跟您不相干吗?为什么这样不守纪律?”  大胡子跳起来,把手放在兔皮帽旁,打了个立正,低声说:“我错了,首长同志,我改正!”他在原地挪动着双脚,眼睛一直盯着向他走近的戈罗霍夫说:“我这么老,跑不快了,中尉同志!况且我不怕鬼子,没必要躲着他们。我是自愿到游击支队来的,为的是跟他们战斗,为我们被破坏被掠夺的城市乡村,为我们人民所遭受的痛苦和灾难复仇!我的好时候已经过去了,他们打死我,没什么,我没有孩子和亲人,没人哭天抹泪的。”  “您是游击队员,沙茨科夫,您不执行命令,暴露整个小组。就是说,因为您,我们大家都可能牺牲,也就无法去完成队长交给的战斗任务!”  “看,您责怪起我这个老头来了!……我已经对您说了,中尉同志,我接受您的意见,我改正。您还要把我怎么样?”沙茨科夫愤愤地回答说。  “只有一件事:请您象别人一样,做个守纪律的游击队员。”  沙茨科夫斜着眼睛看看中尉说:“我尽力赶上大家,我想,您对我会满意的!”  他们一起走向云杉树林,游击队员们都隐蔽在那里。还没走出十步远,一架机翼和机身都漆着大黑卐字的飞机就从他们头顶上慢慢地飞过,用机枪对着林间空地扫射。  “这些坏蛋发现了我们,现在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中尉跑到游击队员面前难过地说。  “这是沙茨科夫把我们出卖了,象屁股上的疖子似地竖在林间空地上。应该惩罚他违抗军令!”有人不满地叫道。  “安静些,同志们!我严厉地警告了沙茨科夫,他知道自己的过错,答应今后改正。”  “只有棺材才能把驼背直过来——禀性难移呀!”季姆卡喊了一句。  沙茨科夫恶狠狠地向他那边瞥了一眼,从稀落的牙缝里挤了一句:“狗崽子!”  季姆卡没听见他说什么,但看见他那闪着凶光的眼睛,就走得离他远一点。  站在旁边的副排长说:“我想,沙茨科夫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再不会这样干了。”  “只要活着就能看见,”一个身上背着机枪子弹带的中年游击队员说。  “这话实在,跟这样的老爷子在一起我们还要吃苦头的,他太随便了!”  戈罗霍夫大声说:“游击队员同志们!不要讲话了。大家都穿上滑雪板,利用树林作隐蔽,跟着我一直往西滑行。不要走到林间空地和小路上去,谁也不要离开小组。再过两小时就天黑了,那时我们再休息。我把伤员克瓦什宁托咐给你,苏利莫夫同志。一路上副排长利哈乔夫将照料你们。”  “中尉同志,一切都会按要求办,不用担心。”医士苏利莫夫答应说。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准备好了!”  “出发!”戈罗霍夫挥了挥雪杖,用力一撑,迅速向前滑去,整个小组跟着他向西前进。  敌机又一次在低空慢悠悠地飞过,但没发现一个人影,向右斜了斜又升上高空,向西飞去了。  傍晚,刮起了寒冽的北风,下起鹅毛大雪,滑行更加困难。冷风吹透了农服,冻得人全身发抖,眼睛睁不开,脸上火辣辣地疼。每走两个小时,中尉命令停一下,等落在后面的人赶上来就继续向前赶路。过了午夜,人们已经筋疲力尽了。在林中小路上布好岗哨后,中尉命令坐下来休息。游击队员们把帽子拉得低低的,放下帽耳,竖起大衣领子,把装东西的口袋枕在头下,躺在雪地上,马上就进入了梦乡。  医士苏利莫夫在睡着的队员身旁来回走,他看着表,每过二十分钟就叫人们翻翻身。  “你为什么打扰他们睡觉?”戈罗霍夫生气地问。  “我怕他们感冒了。寒气透过大衣大约得三十分钟,而我提前十分钟叫醒人们。”  “怎么,有医学上的科学根据吗?”  “不是,这是我个人的经验,中尉同志,这是我在游击队亲自体验和总结出来的。我建议在必要时试一试。在队员都穿冬装时,这经验是不会错的。”  “明天早晨看看,队员们感觉怎样,看你的办法灵不灵。”  两小时以后,戈罗霍夫叫起了全体游击队员,让季姆卡给每人发二两酒和一份干粮,暖暖身子。游击队员们休息后,恢复了体力,打起精神,又沿着林间小路向西滑去。  清晨,风骤然停息,雪住了。太阳从灰云后面露了出来,森林里顿时亮堂了。  戈罗霍夫中尉把全分队集合在一棵高大的老松树下,从小图囊里取出地形图,仔细地看着,说:“咱们终于接近格尼洛伊湖东岸了,离这儿也就两百米了。现在我们在这儿歇歇脚,侦察一下湖岸的情况,试试冰结不结实,天一黑就上岛,补充侦察组长阿法纳西耶夫大尉的队伍。现在休息,别点篝火。”  经过夜行军已感疲劳的游击队员们高高兴兴地从肩上摘下沉重的背包、子弹袋,放在挂满雪花的树下,席地而坐。  只有沙茨科夫凑近中尉,仿佛要引起大家注意似地大声说:“指挥员同志,能让休息,太感谢您了。可空着肚子没法休息,而是活受罪。”  有人抱同感地笑了笑。  打起精神的沙茨科夫用手套掸掉胡须上的霜,接着说:“下个命令吧,往我们饭锅里填点面包干,每人一盒罐头,加点燃料,不然肚子难受,没法熬啦。”  戈罗霍夫把副排长利哈乔夫叫过来说:“给每个游击队员加餐:一包干饼、二两马肉灌肠、一两咸猪肉和一小包代用咖啡。”  沙茨科夫乐滋滋地把脚倒来倒去,插嘴说:“燃料的事,您忘了。”  “什么燃料?”戈罗霍夫又问了一遍。  “真猜不出来?我当然不是说汽油,是烧酒。就该把季姆卡罐子里剩下的白酒喝干,疲惫不堪的行军后要暖和暖和。”  中尉大声喊了起来:“沙茨科夫同志,您还有完没有了!该给什么和什么时侯给,我自己清楚。您嗜酒成癖,可别忘了正在打仗,我们都得上阵,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沙茨科夫涨红了脸,恼怒地瞪了中尉一眼,大声回敬道:“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我是游击队员,只要求给我每天应给的二两酒,要象红军那样,发给战士酒时不说三道四的。”  “红军有后方供应他们弹药、服装和食品。而我们是游击队员,当地老百姓尽量在帮助我们,可大部分物资要我们在同敌人的战斗中获取。”  “可是罐子里还有自酿酒,也不能往地上倒吧,最好分给大伙,”沙茨科夫坚持道。  “不错,我们这儿还有自酿酒,但不是为您准备的,沙茨科夫同志!您忘了,咱们队里还有一个伤员克瓦什宁,”费利德舍尔愤憾地说:“我们的酒精早就用完了,现在可用来洗伤消毒的就只有自酿白酒了,而您却提议把它喝光。对受伤的同志采取这种态度真太不象话了:”  “别再谈这些了。够了,不说也一清二楚,”戈罗霍夫制止道。  “中尉同志,于嘛跟他费口舌!把他从队里开除出去,”副排长叶尔马科夫高声说道。  “对!”坐在松树下的游击队员纷纷附和。  “你们嚷什么?”沙茨科夫惊恐地说:“我不也是为你们操心吗,为了你们的肚子,我脑袋都豁出来了,就这么报答。这不好,弟兄们,不好,”他讨好地瞧着中尉,小声嘟哝道:“指挥员同志,要是我讲得不妥当,请原谅我这个老头子。等您到我这把年纪,自己就知道了,上了岁数可不是什么乐事。脑袋已经不象您那样遇事考虑周到了。”  “好吧,沙茨科夫,您的言行能象分队全体同志那样不愧为一个战士,我们也会尊敬您的。破坏纪律,蛊惑煽动,会把您开除的。”  沙茨科夫把帽子拉得造上耳朵,走到季姆卡跟前,领取了自己的一份干粮,同仰卧在雪地上的游击队员们并排坐了下来,从背囊中掏出缴获的酒精炉,点着了灯芯,往小锅里放了些干净雪,在酒精炉上融化,煮起代用咖啡来。  戈罗霍夫中尉向一旁走去,走到二十米开外的地方,让季姆卡把利哈乔夫和叶尔马科夫叫过去。他用手套划拉着从一棵大枯松树上掉在地上的雪,微笑着说:“请坐,谈一谈,下一步怎么办。”  “有什么可谈的?既然我们到了格尼洛伊湖,夜里上岛,补充进阿法纳西耶夫大尉的队伍,在那儿就让他决定我们今后干什么吧,”利哈乔夫断然地表示。  “我同意,”叶尔马科夫捻着下垂的挂满霜花的口锐说。  “这话倒是不错,不过不完全。第一,我们还没到阿法纳西耶夫那儿。有句俄罗斯谚语说得好:‘不识渡头,且莫涉水’。大概你们还不知道,就是滴水成冰的季节,格尼洛伊湖也并不全上冻。离岸远近不同冰的厚度,是不一样的。所以,通过湖面要有个可靠的向导,或者得自己去摸清情况。  “第二,我们必须进行周密的侦察弄清楚是否有德国人在岸边巡逻,只有在这之后才能作出游击分队上岛的决定。”  “中尉同志,你得考虑到:这需要时间,可我们的人快拖垮了,好多同志着了凉,没地方烤火,干粮袋子也翻个里朝外。再在这儿呆上两昼夜可不行,我们没有权力这样做,否则,还没打仗就要减员,”利哈乔夫提醒说。  “叶尔马科夫同志,你也是这样想吗?”  “不,中尉同志,我同意你的意见:不经侦察不能作出决定。”  利哈乔夫气恼地瞥了叶尔马科夫一眼,按捺住火气,用颤抖的手卷成一支纸烟,咔地一扳打火机,深深地吸了几口,接着喷出刺鼻的烟雾,说:  “既然多数决定了,那我撤销自己的不同意见,但是,请派我去侦察。”  中尉请叶尔马科夫着地形图,说:“那就别浪费时间了。你,副排长叶尔马科夫和游击队员波列扎耶夫一起侦察湖的南岸,从5号标志到第一个码头。我和季姆卡侦察湖的北岸,从湖边到护林员小房,”中尉用铅笔在地图上指出这两个地段:“半小时后,我们去侦察。路上要小心,一旦发现德国人或警察,不要交火。如果得手,抓个‘舌头’,但不要出声。明天凌晨三点回到这儿。利哈乔夫同志,你留下代我担任分队长职务。勤查岗哨,不要点簧火,但也别冻坏了人,随时准备着。如果需要支援,我会派季姆卡来叫你们。任务明确了吗?”  “是!”指挥员们几乎同声回答。  三十分钟以后,身上挂满武器和手榴弹的戈罗霍夫中尉、副排长叶尔马科夫和两个游击队员轻轻滑过雪地,消失在树林中。  到排长利哈乔夫羡慕地目送他们走后,正了正胸前缴获的自动检,就去查哨。从他们分队休息地还没走出一百米,就听到灌木丛里一阵响声。利哈乔夫迅速端起冲锋枪,子弹上了膛,在树墩后伏下来,屏住呼吸等待。又听到了响声,接着有两只大驼鹿带着一只小驼鹿从密林里走到林中的旷地上。在离利哈乔夫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两只老鹿便舔起自己的小崽子来,然后从两面把它严严地挡住,用自己的身躯焐暖冷得直哆噱的小驼鹿。  利哈乔夫着了迷似地瞅了几分钟,思忖道:这是动物,可它们对自己的崽子又多么爱抚和关心啊。他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另一幅情景:林村火光冲天,喝得酩酊大醉的野兽般的法西斯分子,把剥得赤条条的妇女、老人、孩子从房里赶到冰天雪地上,当场枪决。他们纵火烧房屋或用坦克轧活人和死人。大地上,古往今来,过去的或现存的兽类中还有比这帮法西斯匪徒更嗜血成性的吗?  “法西斯只有在伸腿瞪眼的时候,才不会祸害人。”战争爆发时,他们林区新村的老乡马特维爷爷对他这样说过。马特维爷爷是乔治十字勋章①获得者,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  【乔治十字勋章是革命前俄国授与英勇作战者的勋章──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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