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一步是地狱-15

“你问谁呢?”辛怡一把将手机塞到许非同手里,“还不打电话问问你那位红颜知己,她不是说这张票一个月内必然翻番吗?”  这之前,辛怡已经给小雨打过电话,小雨每次都言之凿凿说没问题,叫她耐心持股。她希望小雨说的是事实,让许非同打电话,无非是想进一步凿实,强化一下她等待的理由。  没有了这个理由,她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许非同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拨通了小雨的手机,他不想让女儿听见他们又吵。第二十七章 各怀心腹事挂着“云里望月”匾额的包房里。  汪海为答谢金戈摆了一桌酒席。  说是答谢金戈,其实是找个借口聚一聚。金戈已全仓介入了顺达股份。大盘一路盘跌,顺达股份却走势坚挺,一路推升。每天有大把的银子进账,金戈和汪海自然高兴。  同是高兴,两人却各有一番滋味。  汪海是打算做完这一张票就金盆洗手了。不能心存侥幸。这次不出问题并不能确保下次不出问题。此时未出问题并不能保证彼时不出问题。  汪海从小科员做起。几十年一步一步晋升为主管业务的副局长。除了他的能力之外,和他的小心谨慎不无关系,凡事都三思而行。并作出最坏的打算。为此,他为自己设计了两种应急方案。一是平安出境,退休后以探亲为由到加拿大和儿子团聚。儿子以投资移民的资格获得了加拿大的居民身份,他去了花点钱办个绿卡当不成问题。二是非正常出走。所谓非正常出走。就是事情已然败露之后的行动。他是省管干部。真的要对他动手立案,还需要一个请示批准的过程,他就利用这个时间差。取道香港或澳门直飞加拿大。他早已办好了港澳通行证和私人护照,要想脚底抹油也很便当。他在省里经营了这么多年,方方面面的关系还是有一些的,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事先不会一点征兆也不知道。他现在考虑的是两个问题:一是顺达股份获利后怎么确保金戈不打折扣地全部兑现承诺。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几千万啊,难保他从兜里往外掏钱的时候不会心疼;二是这笔钱到手后如何顺利地转移出境。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一家可以信赖的公司,通过它在海外的业务。把这笔钱存到该公司境外的账户,再由儿子分批提走。找一家这样的公司不难,只要有利益关系,他们一旦这样做了,就承当了相应的责任,不会去坏事!至于第一个问题的解决。就是要把金戈的胃口吊起来,让他确信更大的鱼还在下一网,他就不会把这一网的小鱼扣住不放了。所以吃饭前,汪海已向金戈悄悄作了暗示,告诉他这张票出来后还有更好的票。  金戈果然上钩了,顿时两眼放光,他的贪欲就像小孩子在吹的一只肥皂泡儿,越大越不嫌大。兴奋之余,他仍有一份怨恨,觉得汪海要价太高!原来几次说是五五分成。因为他隐瞒了实际投入,实际上的分成比例连三七都不到。这回投入的两千万可是没打任何埋伏!不能这么便宜了这老东西。所以那天他找到熊三,已经作出了周密计划,让老东西自觉自愿地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一份来!  转台的正中是一条龙船,里面摆着冰镇的龙虾刺身。船首的那只虾头还活着,一碰长长的根须,一对如绿豆一样凸出的眼睛还会转动:龙船的四周,有清蒸石斑鱼,姜葱肉蟹、红烧牛蛙等几样广式菜肴。  丽丽用手指碰碰龙虾的的根须,然后很夸张地发出一声声惊叫。小雨则很淑女地坐在金戈的旁边,用叉子剔着蟹肉。  汪海不胜酒力,两杯贵州茅台下肚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他又端起面前的酒杯,因为亢奋,那两只本来就有些浮肿的眼睛又眯成了一道缝儿,目光也如同两柱手电筒的光一样在每个人的脸上搜寻闪烁:“来,来来,小金子啊,谢谢你摆平了这个案子。今日只是略表谢意,等我和丽丽正式办事的时候,还要好好地请请你们。”他又望了一眼小雨,“不过,你老弟办事的时候,也不要忘了请我们喝一杯喜酒噢。”  丽丽一把抢过了汪海的酒杯:“你血脂高,就少喝一点嘛!”然后抱住他的胳膊,撒娇说,“老公,刚才金大律师说你的手机号不好,四八四八,死吧死吧,换一个嘛,你要死了我可怎么办?”  汪海哈哈一笑:“我就不信这个邪。照这么说,用五八五八号码的人都能发财?笑谈!我们共产党人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嘛!”  “我们共产党人?”丽丽学着汪海的腔调,夸张地张大双眼。像观赏稀有动物一样望着汪海,故意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老公,你没有发烧吧?”  “怎么?难道我不是共产党人吗?”汪海拨开丽丽的手,“共产党人难道就是苦行僧,就不讲物质享受了吗?嘁,笑话!  想我老汉。几十年兢兢业业,直接或间接为国家创造了多少财富?拿到手的报酬不过九牛一毛嘛!你看那些私企老板,啊。因为政策好,从几万甚至几千元起步,不用几年的工夫,就变成了身价几千万甚至几亿的大阔佬。财富积累的速度惊人啊!凭什么?如果我有同样的政策环境,如果这些年我不是辛辛苦苦为共产党干,老汉我也不见得比他们笨吧!“  金戈因为刚吃了一片龙虾刺身,被绿芥末呛得直流眼泪,他用湿毛巾擦着眼,奉迎说:“您肯定比他们强。”  “那是自然。”汪海当仁不让,他用短粗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以此加重自己说话的分量,“从这个意义上说。  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不违背大原则的前提下,适当地考虑一下晚年的生活,该不为过吧?啊!,,他这样说,一方面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方面也是说给金戈听,让金戈不起任何疑心。  丽丽端起酒杯举到汪海面前,说:“老公,你早这样想就好了,没听过一段顺口溜吗:辛辛苦苦四十年,只讲奉献不讲钱,退休工资两条烟,勒紧裤带度晚年!来,为你的觉醒我干一杯,你干一口。”汪海并未举杯,而是频频点头发起感慨:“这民间的口头文学,真是精辟,精辟呀!”忽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脸问丽丽:“如果我的晚年要勒紧裤腰带。你还心甘情愿地做汪太太吗?”  “又瞎想。”丽丽在汪海的腮上拍了拍,一仰脖,干掉了杯中酒。  金戈见汪海有些认真了,怕顺着这个话题把气氛搞糟。  就拽回话头说:“汪局长,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咱们老人家当初也挺在意的,中央警卫团为什么代号为八三四一?据说就是香山的一个道士提议的。老人家正好就活了八十三岁,从遵义会议算起,在位四十一年。你说,神不神?再有,你看毛主席第一次接见红卫兵的阵势。那整个儿一个八卦图啊,他左边是贺龙,右边是林彪,左龙右虎…。。。”  “怎么是虎啊,左龙右彪嘛!”丽丽打断了金戈的话。  “三虎出一彪,彪能吃虎,彪比虎还厉害呀!”金戈白一眼丽丽,继续说,“他后边坐的是谢富治、杨成武,文治武功,前边是汪东兴,东兴开道啊,那都是有讲究的!”  “野史,野史,不足为凭,不足为凭!”汪海连连摆手。  “怎么是野史?您可以查查当年的报纸啊!”  “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巧合,巧合嘛!”汪海挺直身子摆出一副作报告的架势,“如果相信这一套,那我们整天求签拜佛就行了,还要什么奋斗?要知道,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嘛!”  “就是领导干部,讲出的话有水平。”金戈顺水推舟。汪海自鸣得意地嘿嘿一笑。  丽丽一撇嘴:“什么有水平,全都是套话。老公。你想听听老百姓是怎么形容你们这些当官的说套话吗?”  大凡男女的情感历程,一般分为三个阶段。最初为孔雀开屏阶段,只把自己的优势或者美丽向对方展示。说话也会投其所好,净拣好听的说,像抻面一样,劲要用得恰到好处。  不然面条就抻断了;其次为真情袒露阶段,这时男女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说话不再遮遮掩掩,因为他们的关系基本确定,如同重新捏过的泥人,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第三就是夫唱妇随或妇唱夫随阶段,无论对与不对。两人中占主导的一方为领唱,而另一方则心甘情愿地随声附和。不再挑剔领唱者的音色是否圆润,音域是否宽广了。丽丽和汪海的关系,就已处于第二阶段。所以,丽丽一方面很真心地关切着汪海,同时也很真实地表达着自己的一些看法。  “噢。说来听听!”  汪海望着丽丽,目光中既有情欲也有欣赏。丽丽初中毕业,又没有正经职业,汪海屈身以就,除了她年轻漂亮之外。  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丽丽爽直的性格。妻子虽华贵雍容,两个人的情欲之河却永远是波澜不兴。结婚二十年了。彼此还互称同志,感情如同一壶温暾水,既无三九严冬的寒冷,也无七月流火的热情。是丽丽使他意识到。自己这种经历的男人。原本是一堆受潮的柴。需要用温情的火将它烘干。用激情的火把它点燃、烧旺。妻子那里感受不到的率真,在单位就更是难得寻觅了。他是常务副局长,手握实权,八面威风。除了局长之外,听到的大都是奉迎之声,听得多了,他也觉得厌烦。  丽丽喝了一口酒,故意冲金戈说:“金大律师,别瞪我呀!  我老公嘛,说错了他也不会介意的,对吧老公?“汪海频频点头:”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昕着!丽丽清了清喉咙,伸出手示意在坐的人注意——讲话没有不重要的;鼓掌没有不热烈的;领导没有不重视的;看望没有不亲切的:接见没有不亲自的;进展没有不顺利的:完成没有不圆满的;成就没有不巨大的:工作没有不扎实的;效率没有不显著的;决议没有不通过的;人心没有不振奋的:班子没有不团结的;群众没有不满意的。  汪海听得哈哈大笑。金戈见汪海情绪没有受影响,便放了心,矜持地笑着说,汪局,您要愿意听,我这还有新段子呢。  算是对丽丽小姐的完善和补充吧:设计没有不合理的;技术没有不先进的:论证没有不专家的;检测没有不严格的:运行没有不可靠的;系统没有不安全的:特色没有不中国的;失误总是难免的。  汪海拍着手说:“好,好,犀利、尖锐,一针见血嘛!我看。  这些民间的口头文学还是很深刻的嘛!警示我们要对那种华而不实的作风很好地反省一下啊!你说是不是,小金子!,,金戈未及答话,“铃铃铃!”小雨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忙站起身道了一声对不起。转身走出包间。  汪海望着小雨出了门。拿起一根牙签剔着牙。眼睛眯成一条缝问金戈:“这小妞儿是不是外面还有人呢?我看她有些魂不守舍,你老弟可不要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金戈不屑地摇摇头。斜睨着那双欧式的眼睛“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跟我玩儿,她还嫩点!”  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只牛蛙腿的丽丽听见了金戈的后一句话。嗲声嗲气地问:“金大律师。你还嫌小雨嫩?你们男人不都爱老牛吃嫩草吗?”  汪海转身捏了一把丽丽的大腿:“你不是在影射我吧?老汉我牛是老了。可牙口还行嘛!”  “行,行,你厉害着呢!”丽丽放声大笑。  小雨回来了。她俯过身小声对金戈说:“我哥来的电话,问凤凰科技连跌五天了,是怎么回事?”  金戈在她耳边小声说:“不是和你说过好几次了吗?这是庄家震仓洗盘,拉升在即,告诉你哥千万要沉住气!”  汪海举起手中的酒杯:“说什么悄悄话呢?来,来来。罚酒一杯!罚酒一杯!”  丽丽夺过汪海的酒杯,嘴一撇,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老公,你少喝点嘛!来,这杯酒我替你罚金大律师。”她扭过头,瞅了瞅小雨那光洁滑润的脖颈,“不过,你也要给我买一串像小雨那样的项链,吐火女神,好浪漫呦!”  “好,好。没问题,没问题!”汪海拍拍丽丽的肩头,说:“只要你不怕被火烧着。我就给你买,买十串都行。啊,哈哈哈!”  “说话算数?”丽丽望着汪海。却把酒杯向金戈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金戈让服务员斟满酒,举起酒杯也一仰脖儿,喝干了。然‘后杯底朝天对丽丽说:“认罚!”第二十八章 两个女人得危机丽丽每天晚上都要在小区散步。  从春雨潇潇娱乐城出来。她把车开进别墅的车库后,对汪海说。我在小区走一走,你要不要随我一块去7 汪海喝了些酒,头有些晕,就说。我回房间等你,早些回来。  丽丽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双网球鞋,在驾驶室里换上,就在小区的林阴道上快走起来。她在一本书里看过。散步是最好的一种锻炼方式,特别是快走,能有效地保持人的体形。  已是仲秋。路旁草丛里,有蟋蟀在欢快地歌唱,萤火虫也举着小灯笼穿行在沉沉的夜色里。一轮弯月镶在夜幕上,银白色的月光如水银泻地。  无处不可照及。树影重重,暗香流动。  丽丽每天晚上散步三十分钟,围小区的林阴道走五圈。  不知为什么,今天她心里有些恐惧。小区还没有住满业主,平时人就不多,今天因已近子夜,更是杳无人声,那幽深的夜色里。似乎有暗流在涌动。特别是如水的月光下,一盏盏节能路灯发出惨淡的白光,显得有些恐怖。她决定回家,可是就在她经过一辆北京吉普时,车门突然开了,一个戴墨镜的人下来一伸手就挽住了丽丽的脖子,她刚啊了一声,嘴就被一只大手堵住了。不到半分钟,丽丽已经被塞进了车里。借着月色她看清了。车里已坐了一个人,戴着面罩,手里还晃动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此人用一卷透明胶条蹭蹭几下,就把丽丽的嘴贴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掏出一只破袜子套在丽丽头上,双手一摁。丽丽躺倒在车里。出小区门的时候,吉普停了一下,似乎是在交费。交费一点也没费周折,车就出了小区。  丽丽知道自己被绑架了。  她又气又怕。气的是买这房子的时候,说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安全确有保证,可遇上事了那保安都跑哪儿去了?  保安只管收费,为什么不向车里看一眼,让歹徒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自己绑走?每个月交的保安费都喂了狗!怕的是绑匪敢在小区里绑她,肯定是穷凶极恶,绑匪撕票的事屡见不鲜。这一次恐怕比那次烟台之行还要凶多吉少!  丽丽这么想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才二十二岁。她不想死。她后悔自己到北京闯世界来了。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爸爸已经在城市信用社给她找了一份工作,虽说收入不高,可也为很多人所羡慕,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绰绰有余了。可自己不甘心,非要杀人演艺界。演艺界有什么好?旧社会不是被归人了下九流吗?上次,为了这破理想惨遭蹂躏,这次如果为这个破理想把命搭上了,更是不值!她又后悔认识了汪海。她住的是一个高档社区,业主都是有钱人,绑匪是吃腥的猫,闻到腥味才跑来,如果自己住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区,会招来杀身之祸吗?她恨自己虚荣,她恨自己不安分。一个个悔恨像一圈圈涟漪,在她的心头荡开,她的心就像那颗荡起涟漪的石子儿,下沉、下沉,沉人了暗流涌动的水底……  丽丽是被绑匪架进一间地下室的。虽然已经历过许多事,她还是怕得不行,浑身瘫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也是凭着本能判断自己被押进了一间地下室。因为往下走的楼梯好长,越往下走,丽丽越害怕,仿佛在一步步走进坟墓。  扑通一声,丽丽被重重扔在了地上。  有人阻止:“轻点,这小妞细皮嫩肉,摔坏了老子如何享用?”‘有人不屑:“你他妈到底是劫财还是劫色?”  那人嘿嘿一笑:“老子钱色全要,什么也不耽误。”  丽丽喊着不要不要,你们要钱我老公有的是。千万放过我。但她的嘴上贴着胶条,发出的只是呜呜声,像是将被屠宰的猪发出的惨叫。  她头上的破袜子和嘴上的胶条被揭去了。  她睁着惊恐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这两个人的面罩没有摘,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眼睛嘀溜溜乱转。目光中透着一股杀气,丽丽觉得似曾相识。不由又想起了那几个打手,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两位大哥,你们放过我吧!”  “放过你?容易啊!你打算多少钱买你这条命?”  “多少钱都行,只要不杀我!”  一个绑匪要摘面罩,被另一个绑匪拦住了。  “怎么着,还要留活儿口啊!”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只要这小妞主动配合,咱们不杀她。”说着这绑匪走过来,在丽丽的胸前抓了一把。“这么大的波,一刀割下来多可惜。”  丽丽虽然对他抓了自己一把有些反感,但语调里明显透着感激。她知道,绑匪不摘面罩,她就还有活着出去的可能,一旦绑匪的真面目暴露了,十有八九会要她的命!  “大哥,我给你们钱,我叫我的老公不去报案,你们放了我。我在家天天焚香祷告,保佑你们大富大贵!”  “这小妞嘴倒是挺甜的,抹了几两蜂蜜?叫大哥我亲亲!”  那个绑匪又要动手,被另一个绑匪喝住了:“兄弟,赶快办正事吧。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说着,绑匪递过手机:“给你老公打电话,叫他拿钱来赎你!告诉他,一千万,一个子不能少,交钱方式随后会通知他,他要是胆敢报案,立马撕票。我们可是说到做到!”  另一个绑匪说:“急什么?明天早晨再打,先叫那老东西着一宿急!放心,他不敢去报案。”  凤凰科技跳空低开,不到半小时又跌去了五个百分点。  辛怡和小雨见过面后,往里再投了二百万公款,几天过去。凤凰科技连收长阴,仅今天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十多万真金白银又灰飞烟灭了。辛怡的脑袋已经麻木了,一片空白,一片混沌。仿佛突然失灵的车床,被什么东西卡死了,一动不动。死一般寂静。  昨天盘中。许非同打电话特意嘱咐辛怡,说是庄家在震仓洗盘,千万不要被清洗出局。可有这么洗盘的吗?几个重要的技术支撑位已经连连失守,大笔抛单不断涌出,庄家好像是在不计成本地出逃。以辛怡可怜的实战经验,她的预感也极为不好,怎么小雨还坚持让自己守仓不动呢?话说回来,不守仓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点位割肉出局,损失已达二百多万。拿什么去补这个巨大的窟窿?所以,辛怡现在最怕的不是股票下跌。而是突然接到小雨的电话,叫她止损出局!她坚持让自己守仓,总归还有一丝希望!那个金戈不是神通广大吗?英华实业不也是先跌后涨吗?虽然辛怡觉得这张票和英华实业的走势并不相像,但为了给自己一点信心。她还是自欺欺人地拿两张票对比,其实,英华实业虽然下跌,但重要的支撑位没有被全部击破,股票月K 线的上升通道保持完好。  而这张凤凰科技已明显呈破位走势了。  中户室的门嘭一声被人推开。老张急赤白脸地走进来。  见到辛怡,一脸焦虑:“辛怡啊!前几天我就要出凤凰科技,你不让出。说是洗盘,你看看,这几天又跌去了百分之三十,我,我可眼瞅着就倾家荡产了!”  辛怡木然地望一眼老张,眼睛里涌出泪水:“您可以查查我的仓位,我也是一股没出,谁想到它会跌成这样,再说,您才买了多少?我可是全仓啊!”  老张叹一口气说,这两天我陆续补票,现在也是全仓了!  辛怡哀怨地望一眼老张,您的成本价比我低多了。我全是在高位进的,再说,赔赚您都是自己的钱,我可惨了,大部分钱都是借的啊!  老张一时无话可说了。他知道辛怡说的是实情。辛怡不是那种奸诈狡猾的人,人家把消息告诉自己,也是为了让自己赚钱,现在股票跌了,她的心情肯定比自己还糟糕。就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不是埋怨你。我是说,咱们这么被动地守仓也不是个事呀!反正从技术上看,这张票是彻底走坏了,现在关键是看消息来源有没有变化?”  辛怡说:“昨天晚上刚打过电话,说法没有变!”  老张坐在辛怡身旁,神色有些孤疑:“你跟给你消息的人不会有什么仇吧?他会不会在成心坑咱们呀?”  正说话间,凤凰科技突然涌出几笔大买单,股价蹭蹭上涨了两毛多钱,辛怡欣喜若狂,她指着电脑屏幕喊道:“老张,股价涨了!股价涨了!”  老张也看到了,他像一个长途跋涉者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四肢放松,颓然叹出一口长气,说终于熬到头了!  两人话音未落,凤凰科技又掉头向下。卖单像崩塌的雪山一样涌出,不到五分钟,股价牢牢封死在跌停板上。而且封单有几千万股,预示着这张票将上演更加惨烈的跳水走势。  辛怡不相信这瞬间的变化,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使劲擦了擦眼睛,千真万确,凤凰科技几乎已无买单出现,在跌停板上的巨大抛单像一头狰狞的恶魔。正冲着辛怡怪笑!她正不知所措,忽听身旁刺溜一声,回头一看。老张口吐白沫已从椅子上滑落到了地上!  “不好。快来救人!”  营业部的两个工作人员跑过来,架起老张下楼。辛怡如同被雨水打湿了的泥人,瘫在椅子上,直到他们的背影在楼梯口消失了,脑子才像接上电源的机器一样重又启动。她突然想起了老张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像一片乌云压上心头,那乌云在风雨中变幻着各种形态,时而像怪兽张牙舞爪,时而如浊浪奔腾咆哮。她腾一下站起身跑下楼。叫了一辆出租车急切地说:“送我到天平律师事务所!”尔后把名片递给司机,“这是地址。”  夏利右冲左拐,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车,见辛怡紧绷着脸不说话。司机主动搭讪说:“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凡事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辛怡勉强冲司机笑了一笑。  司机继续说:“我以前是开军车的。就受不了前边有车挡道。坐我的车您习惯吗?”  辛怡双眼望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前面一辆卡车的尾气非常浑浊,冒出好大一股黑烟。司机冲辛怡说:“您看前边这车是烧劈柴的吧?”  辛怡心情焦躁,有些不耐烦:“师傅,您怎么这么多话?”  司机不急不恼,说:“我看你的脸色不好,估计是有什么烦心事,跟你逗逗闷子,让您开开心。”  辛怡心生感动。这司机心肠不错,帮助人是一种快乐。不是有一句谚语说,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吗?一个陌生人都愿意真诚地去帮助另一个人,她和金戈毕竟有过两面之交,他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走进事务所,菲菲从前台的圆桌后站起来,微笑着问:“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找人。金戈,金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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