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28

那名侍女将心梓送到了王府靠近闻辰承卧室的偏房处,引她进去。心梓有些疲惫的抚了抚额头,头也不抬的命令道:“本宫累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那侍女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应了一声却站在原地没动。心梓回身看她,皱眉一想便明白过来,又道:“你放心,你家主子不会怪罪的。本宫不习惯睡觉时身边有人罢了。”说完也不理那侍女,自顾自的开始解衣上床。    那侍女稍微有些放下心来,恭敬道:“殿下,奴婢就在门外伺候,您有事唤一声便可。”见心梓没有回答,就走出门外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靠着门警觉的睁着双眼。    然而总归是太过劳累的,没多久她就不由自主的上下眼皮打架,最后慢慢的靠着门睡了过去。    屋里的心梓闭目躺在床上,仔细的听着门外侍女缓慢均匀的喘息声,还有屋顶上面几乎不可耳闻的沙沙声。    一个人影像往常一样翻了下来,站在她床头先是打了个哆嗦,吸了吸鼻子。    “出来的急,你也不带件衣服。”心梓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忍不住开口道。    闵子昭大大咧咧的伸了伸腰低声道:“事情都办妥了。”    “恩……”心梓可有可无的恩了一声道:“手脚利索吗?”    “利索的很,大夫还真有两下子。”他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颇有些不忿。那个人死之前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只为了把一张烂纸咽进肚子里去,没把他千刀万剐简直是便宜了。    心梓却沉默不语,她早该想到事情没这么简单的,那个人应该是有意想要寻死吧。说到底他们还是借了小韶的光,少堂才能轻而易举的在酒水里下毒。    只可惜她看不到他死之前深陷魔障的情形,那些才是他深埋于心的秘密和愧疚,如今一下爆发出来,只怕是个人都受不住会疯癫,更何况是服下了紫灵新治的迷障散。    “阮安乾没有怀疑?”    “怀疑多少是有一点的,不过那人几天前就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的神思恍惚,如今失足落水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他抓不到把柄自然不会追究。”    “做的不错,公山子仲那件事做的也很好,你替我和少堂说一声,劳烦他了。”    “那你呢?打算继续待在这儿?”闵子昭开口问道。    “暂时吧,你告诉祁渊,我需要紫灵的帮忙,叫她停止闭关,提前出来。”她挑了挑眉毛,“另外,你将影门的关系处理好,我要亲自插手。”    闵子昭点了点头道:“大夫和罗刹都不方便离开,我留下帮你。”    “阮安乾有什么异动没有?”    “暂时还没有,少堂也摸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    “恩,知道了,我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把阮安乾诓到北边来,这下子倒是有了绝佳的机会。”她嘴角微微一动,现出了一个动人的弧度,“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让他逃都逃不掉的法子。这趟浑水我是搅合定了。”    闵子昭看着她,欲言又止,直觉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现在的她多少有点陌生。他自嘲的笑了笑,从再次见面的那一刻起就该意识到,他们都已经不是单纯的小孩。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皇宫里面还有影门的人,而且就在元帝身边。”    心梓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当初白露是如何能够来到她身边而没引起任何人怀疑的。    “是谁?”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再次见到元帝的时候,心梓不敢将眼前这个明显有些风烛残年的老人和那个曾经阴冷乖僻的铁血帝王联系在一起。他老了,虽然还是很精神,但是难掩疲态,和身旁依旧娇艳的犹如春花般绚烂的阮皇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身旁的闻辰承仿佛已经习惯于这种诡异的情景,很随意的跪下请安。心梓忙跟着他一同跪下,同时将头埋得很低。    “都平身吧。”御座上的元帝神色稍有些不豫道,昨天晚上他就已经知道了消息,而且气得不轻生生扯碎了密折。这两个儿子平日里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如今还真是翅膀硬了欠整治。    “父皇,儿臣有罪。”闻辰承在地上跪的笔直,面色无波的直接跪奏道。坦然的叫心梓也是有些暗暗佩服。想不到这混世魔王明了事理倒还真有几分主意。    “先给朕起来!”元帝低低的咳嗽了几声,旁边的阮皇后赶忙取过宫人手中的干净的巾帕替他慢慢的擦拭着嘴角。    闻辰承恭敬的站起身来,低声道:“父皇,儿臣莽撞,听闻皇妹在南疆受了欺侮,本想接她回来小住,没想到弄巧成拙惊扰了父皇。”    元帝没有做声,凌厉的双目扫了过来。心梓低着头也能感觉到视线所及之处带来的阵阵压力,她咬紧了牙关,看来她在南疆过的什么日子还真是众人皆知。    “行了,行了,人接回来了,你也就不必操心了,先回宫来和你母后住着吧,阮君文也太闹的不成体统。”元帝威严道:“武盛你自己去刑部领三十板子。”    闻辰承很听话的接了旨,自始至终也没有替自己辩解一句,君子坦荡荡般的走出了宫门,直奔刑部。    这边厢元帝看着仍然垂首站在御阶下的心梓,冷然道:“既然回来了,就先在宫里住着,少出去乱跑。”        宫里面的留言自从心梓回来的那一刻就没有停息过,阮皇后将她放到曾经居住的秀章宫的侧面空置的宫室——于宁宫。心梓明白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想将她置于众人的眼皮底下方便监视罢了。    闻辰坤那里她用不着去想办法掩饰,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元帝对他再生气也不会轻易地表现在明面上,利用她暂时牵制阮安乾怕是早就已经想好的计划,只不过是元帝一直不该确定她这步棋到底有没有用处。    内务府在她搬进于宁宫的当天就送来了五名宫女,几名婆子,内侍,还送来了一应的服饰器具,倒是当真要把她做主子似的供起来了。    心梓索性也不慌不忙的住了下来,没有了阮安乾在她睡得无比舒坦。外面的人着急她才管不着,现在要对付的是宫里的这位。    她闲来无事坐在椅子上绣花,手指上下翻飞足可以叫人眼花缭乱,无人在身旁的时候最适合调息内力。    紫灵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等她闭气凝神后递过了一张纸条。心梓皱着眉毛看完后,紫灵就一口吃了下去,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    稍安勿躁?她仔细思虑了一下,叫紫灵过来在她耳边小声的耳语了几句。    紫灵有的困惑的抬起头看她,心梓也不解释只是叫她照做,很快就会明白是为什么。        闻辰承自从那次挨了元帝三十大板以后,乖得很,躲在自己的礼王府里连照面都没再打过一个。    朝堂上面本来就一直是闻辰坤做大,他这一称病,闻辰坤立刻控制了绝对的主动权,对于礼王一党的打压更甚。    心梓在一旁几乎是冷眼旁观,她清楚的明白元帝也是如此,两个儿子一直很难取舍,闻辰坤就算再比不上闻辰承优秀,也是元帝耗费了大部分心血培养的继承人,贸然割舍舍不得,不敲打敲打又实在是狂妄的紧。    太子监国本来是件名正言顺的事,心梓很是好奇闻辰坤是怎么给搞的,像是从自己弟弟那里抢来的似的,处处打压一副小人做派。怪不得连元帝都看不下去出手干预。    心梓这天本来是被元帝宣召去御书房见驾,谁料刚刚到了门口就被内侍拦下,说太子殿下在内,请公主等待片刻。    她恭敬的等在门口,谁料里面很快传来了一阵东西着地的碎裂声,还有元帝怒不可歇的指责。    “孽畜!他是你亲弟弟,使出这等下作手段也不嫌丢人!”    拦住心梓的那名内侍还没等进门就被元帝直接轰了出来,“都给朕滚!朕今天非好好收拾收拾这个逆子不可。”    “父皇要打便打,反正也是偏疼三弟,就由着他目无尊长。没准儿哪天他反了也要怪儿臣逼迫的。”    元帝听了这话更是火上浇油,“你的位子是朕给的,武盛的位子也是朕给的,平白无故的不寻思着怎么好好处理朝政,整天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    闻辰坤兀自还在嘴硬,“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不过是想叫儿臣向……似的,替人家铺好了路罢了,儿臣偏不服气。”那个有些禁忌的名字他没有说出口,但是元帝听得明白,直气得脸色发白,手脚颤抖,从御座上直接走下。    身旁的内侍曲泉看见了,连忙上手去搀扶,却被元帝一把推开,将墙上挂着的宝剑取于手中,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闻辰坤怒道:“逆子!朕今天就砍了你,绝了后患!还省得麻烦。”    曲泉见了,连忙上前去挡,奈何如何挡得住,那把剑直冲着闻辰坤挥去。    这时门外迅速的闪进一道人影,跪在地上抱住元帝的身体,焦急道:“父皇息怒!万万不可!”    心梓这厢拦住元帝向前,又急忙对着还在原地跪着的闻辰坤大叫道:“小受大走!皇兄还不快退下去,是要叫父皇担着弑子的骂名吗?”    闻辰坤这才反应过来,看了心梓一眼一溜烟的没了人影。    见他彻底走掉了,心梓这才放开抱着元帝的手,跪伏于地上恭敬道:“儿臣大罪,请父皇重重责罚。”    眼见着闻辰坤跑得远了,元帝手中的宝剑落于地上,他稍有些踉跄的站稳,脸上余怒未退,看也没看心梓一眼。    心梓没有做声。元帝被曲泉扶回到御座上坐好,神色间疲态顿现,他用手揉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你先下去吧。”他这话却是对着曲泉说的。    看见曲泉恭敬的退下去后,元帝才开口对心梓道:“好大的胆子,没人宣召就敢硬闯?”    “情势使然,父皇要罚儿臣认了。”    “朕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通天亲厚起来的?怎么,不恨他了?”    “儿臣不敢,亲厚谈不上,只不过实在不忍见血。”心梓回答的倒也算得上是真话,她实在是觉得那种红色很恶心。    元帝的目光直射过来,犹如鹰隼般的锐利。心梓的脸上却坦然的没有任何表情。    “你长得和你母亲真像……”元帝的目光收回来,稍微有些迷离,“但是脾气秉性倒是更像你父亲。”    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提起心梓的父母,曾经的烽火连天,恩怨情仇像是瞬间淡了去,只剩下对于对手的尊敬和惋惜。    “你觉得通天和武盛怎么样?”元帝调转了话题,问道。    “儿臣不敢妄议。”心梓的头复又低下。    “说吧,朕赦你无罪。”    “儿臣觉得无论如何,太子不应被废,况且三皇兄虽然睿智多谋,但是以后怎样谁也无法料定,父皇应当慎重考虑。”心梓索性大大方方的说出,“太子如今动手却有不对,前提也是受了有心之人挑拨害怕自己地位不保罢了。父皇倒不如赏他一颗定心丸。到时候自然不会再有人搬弄是非,父子和谐便是佳话。”    元帝没有说话,静默的坐在御座上,似乎是在思索。    心梓的手心里也冒出了些许的汗,她在赌,赌元帝并不想废太子。    “行了,起来吧。”元帝的神色已经缓和了些,“若是旁人也像你一般看得开,朕也就不用一天到晚的瞎操心。”顺手将一份奏折扔了下来,“今天召你来,是给你看看这个。”    心梓一低头,发现时南疆军报常用的明蓝色的封皮,便知道是和阮安乾有关。    她拾起来仔细的通读了一遍,然后将其折叠好,恭敬地用双手放回到元帝的御案之上。    “怎么想?”元帝开口问道。    “父皇高估了儿臣的能力,阮安乾是什么样的人您比我还清楚,他不会为了儿臣乱了阵脚。”    “呵呵。”元帝笑了一下,“朕本来就没想到你会能够牵制住他,当初君文和朕求娶得是曦紫。”    心梓的心中一惊,她隐约明白了当初阮安乾对她的厌恶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如今元帝提这个做什么,拿来试探她?完全没有必要啊。    “行了,你先跪安吧。”元帝有些劳累了,已经不愿意多说话,挥挥手叫她退下。    心梓还没有想通,尚是有些恍惚就已经步出了御书房的大门。    曲泉见她出来了,过了许久才听见元帝叫人进去伺候。    他走了进去,却发现案上的茶水被打翻了,淋淋沥沥的弄湿了一份奏折,他不敢贸然取起,却听见元帝淡然的吩咐:“这份脏了,叫人拿下去销毁了吧。”    曲泉有些纳闷,低声问道:“陛下,这……”语气之间颇多疑虑。    “不是都想看吗?朕就叫他们都仔仔细细的看好了。”元帝语气生硬道。    当天晚上这份奏折的内容原原本本的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太子东宫和礼王府的书房中,而这边的心梓同时也得知了紫灵刚刚探查清楚的消息。    看来想要元帝驾崩的,还真不止她一个人,如此说来倒是可以坐收渔利。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闻辰承看着手中的密报内容只觉得好笑,表哥倒是当真沉得住气,说白了还是二哥没弄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罢了。    他放下心了着笔另外写了一封迷信,叫手下的人快马加鞭的送到南疆去,趁着二哥这几日被元帝责罚,他倒是正好大展拳脚。    元帝终究是没有过多的责罚闻辰坤,叫他在东宫老老实实的呆了一个月以后就放了出来。    闻辰坤收敛了几日性子,就又和闻辰承明争暗斗起来,元帝索性也火大了由着他们两个胡闹。    这些心梓都没工夫管,她比较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紫灵轻轻的走进来,低声在她耳边道:“阿姐,看来是快了。”    心梓点了点头,道“还能不能撑住五天左右?”    紫灵想了想说:“如果我们插手的话,也许可以,他身上的毒已入脑,平时看不出来,一旦发作起来便是必死无疑。”    她想了想又道:“阿姐,我们该怎么办?”    “你听着,尽快配出能够拖延的解药出来,然后四天之后乖乖的跟着子昭出宫去。”    “阿姐,你怎么办?”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7 t x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心梓冲她笑了笑道:“我不会有事,他们还舍不得我死,你先出去等我。”如果祸起萧墙,恐怕阮安乾必然也会按捺不住掺和一脚,那她的地位就会微妙了,到时候只怕是凶多吉少。可以的话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她想起那两个几乎是势均力敌的人,略一思索就想通了究竟要帮助哪个。    当天晚上,东宫的太子寝宫上方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人没有任何声息的潜了进去,而闻辰坤在看见这人手中持着的那只碧玉的簪子时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仿佛是早已料到了一样将人迎了进来。        兴国十五年十月,元帝暴病,卧床不起。太医院束手无策,太子下令封锁皇城。    阮皇后再次走进元帝所居的大正殿时,脚步放得很轻。床上躺着的元帝脸色发黑,连喘气都是困难非常。    她走上前去,身后的侍卫立刻将戒备的迎上来的曲泉按于地上,在嘴里塞入了麻核。阮皇后轻轻的把元帝扶起来,将身后内侍递过的药碗凑到他的嘴边,想要喂他喝下。    元帝将头稍微一偏,药汤顺着嘴边流下去,浸湿了御塌上铺盖的明黄色床单。    阮皇后也不找恼,取过干净的帕子来替他拭干净,把药碗也放了回去,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元帝的双眼自始至终的紧盯着她,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悲哀。    “通天已经把宫中的上上下下都控制住了,陛下做了这么久的皇帝,也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阮皇后开口,语气平和的像是在话家常一般。    元帝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说不出话来,脸上的黑气更加浓重,从中透出了一丝诡异的红。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她的衣袖,粗重的喘息着。    阮皇后只是轻轻一抽,那截袖子就从他手中滑落,元帝的手也随之落于塌间,没有半分力气。    “陛下累了,好好歇息吧,臣妾告退。”阮皇后恭敬地行过礼,转而带着那几名内侍步出了大正殿,仅留下元帝一人。她仔细的打量了门外的侍卫一眼,忽然发现不对,似乎是有些面生,但是想起这几日闻辰坤部署的人总不会有错,也就放下心来。    她刚一走,地上被钳制了良久的曲泉立刻爬起来,来不及吐出口中的麻核,就跪爬着到了元帝的塌边,仔细的查看着他的状况。    元帝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手在他手上划出了几个字,然后就闭上了双眼。    曲泉连忙仔细的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紧绷的神经随即放松下来,将手中捏的死紧的一枚药丸,慢慢的塞进元帝的口中,又取了些冷水给他服下,然后就恭敬地跪在一旁耐心的等待。    心梓此时正坐在桌旁,手指下意识的翻着书页,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门外有人直接推门进来,她站起身来,迎着那人问道:“捉到了没有?”    闻辰坤摇了摇头,颇有些丧气道:“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叫他跑了。”    跑了?动作倒是真快,她低声道:“他反正也逃不了多远,殿下派人去追便是。”    闻辰坤凑过去搬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他跑了你不该高兴?”    “殿下这是开的什么玩笑?难道怀疑我?”心梓直视他的眼睛道:“殿下别忘了,如今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掉,我若是殿下,这时候就应该好好去照顾父皇,做个孝子,起码要让大家看到不是?”    闻辰坤邪笑了一下,“倒也是,不如皇妹虽本王一同去如何?”说完在她的腰上拧了一把,威胁道:“别耍什么花样。”    “殿下是不是太过小心了点?”心梓垂着头,任由他将她揽入怀中,不动声色。    “小心点好,这样才万无一失。”闻辰坤心情甚好的捏了一下她的手背道:“现在和我一起去看看父皇怎么样?”    心梓没有说话任由他牵着走了出去,直奔大政殿。    闻辰坤就算在心里对于元帝再过怨恨,在看到他躺在床上晚景凄凉的样子也终究是不忍心,父子天性胜于一切。    “父皇……”他喃喃的开口,稍微有些许的失神,但是迅速的恢复了冷静。    床上的元帝没有任何反应,仍然在熟睡之中,他轻轻的走过去,将被子替他盖好,然后静默的站于床边。    他不自觉的向后一看,望见跪于一侧的曲泉,立刻眉毛一拧,走了过去。    “曲公公,近来安好啊。”    “太子殿下不敢当,老奴一把老骨头能活的日子不多了,只求平平安安的渡过去就是上善之事。”曲泉将头扣于地上。    “呵呵,如此甚好,曲公公既然想要渡过这一劫,那可否替本王解答一个困惑呢?”    “殿下请问,老奴必然无所不言。”    “那好,曲公公可知父皇将玉玺置于何处?”    旁边的心梓听了只觉得一阵轻松,玉玺果然还没有被闻辰坤找到,如此说来岂不是只有元帝一人知道玉玺究竟在哪里?如果没有合适的信物,闻辰坤就算是太子,即位也会名不正言不顺,位子怕是坐不稳。    “这等机密之事,殿下觉得皇上会说于老奴听吗?”曲泉反问道。    闻辰坤紧盯着他,俯下身子道:“曲公公若是不想说也罢,只不过父皇如果驾崩,总要有人去底下伺候,曲公公年老功高,如此殊荣自然不会落于旁人身上。”    曲泉很是平静的躬身道:“殿下抬举老奴了,老奴能继续伺候陛下,也算是三生有幸。”    闻辰坤微微一笑道:“曲公公,还是暂时到个清净的地方仔细想想,本王自然也是不想逼迫与你。”    门外已经有人走了进来,径直将曲泉拖走。心梓看着那些人走了出去,微微的皱了皱眉毛。    这时很快就有内侍快速的走进来,焦急的在闻辰坤耳边低语了几句。闻辰坤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也开始攥的紧了。    他的眼睛忽然扫到了心梓的脸上,开始微微的眯了起来。    心梓自然是明白怎么了,没说话,很坦荡的站在了原地。    “表哥来的好快啊!”他喝退了那人,慢慢的向着心梓走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皇妹是不是很高兴?”    心梓抬起头看着他,“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    话音还未落,喉咙已经被一把掐住,闻辰坤的喘息直喷在她的脖颈处,“贱人!是不是和你有关?”    心梓嗤笑出声,“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又不是我自己要随着您回宫来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暗自运力,凭自己现在的功力,如果能够突破闻辰坤的防卫还是有一定的可能的,只是宫外的层层守卫似乎有点困难,但是如今也顾不得了。    “为什么父皇刚刚病重,表哥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十万大军出现在城门外?还有,三弟又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这些殿下也要怪到我的头上?”心梓笑的有些无奈,“我若是有那个本事,这会儿还能留在这儿?”    闻辰坤忽然慢慢的松开了手,低声道:“既然如此,皇妹不如和本王一起去城墙上看看情况如何?”    “也好,省的殿下老是疑神疑鬼的。”心梓没有一丝慌乱,淡然道。    “有皇妹相助,如此甚好。”闻辰坤又道:“只不过皇妹的武功甚是高明,本王也怕防不住啊。”    “那殿下说该如何?”    “好办。”闻辰坤稍一招手,身后的内侍立刻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上来。    心梓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不怒反笑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赐死?”    “瞧皇妹说的,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这是碗再普通不过的化功散,任何人喝了三天之内都无法动用内力。皇妹生的花容月貌,又对本王忠心耿耿。本王岂会鸟尽弓藏做那等无益之事?”    心梓明白如果不喝这药,今天是断然无法打消他的戒心,于是顺从的接过药碗凑在嘴边,冲着闻辰坤笑道:“殿下既然如此说了,我若不喝就是不知好歹了。”    闻辰坤眼见她将那碗药喝的一滴不剩,方才重新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    “皇妹放心,事成之后,你我各取所需便是,本王决计亏待不了你。”    “如此那便要多谢殿下了。”心梓笑的无所谓,只是手中暗暗运气,果然丹田空虚没有一点声息。这药当真是霸道。    他们方才行至门边,又是一个内侍匆匆的赶来,传来另外的一个消息。    “殿下,曲公公没了踪影。”    闻辰坤听了只觉得头都快炸开了,暴怒道:“废物!连个糟老头都看不住。”    那内侍吓得结结巴巴道:“奴才也没想到,本来以为他走不动了,说是要停下来歇歇,谁知道刚一停下就没了人影。”    “废物!”闻辰坤一掌将那个内侍扇倒在地,他早该想到这个老腌货在宫中浸淫多年,施人恩惠无数,派这帮小的去看守,只能是坏事。    索性现在也没时间顾这许多了,只要将眼前的这个女人带到城墙上去,他那位好表哥就算是铁石心肠也担不起这弑杀公主的罪名。    心梓心中想的却是另外的一回事,她乖顺的跟在闻辰坤的旁边,被他拖动着向前走去,对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刀子熟视无睹。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心梓站于城墙之上向下俯瞰,只觉得眼前都是恍惚的。整个皖宁城都已经戒严,闻辰坤的亲随部队已然在城中集结,将整个城池固守的水泄不通。    城外护城河上的吊桥已经被高高吊起,看来闻辰坤是下定了决心要死守皖宁。拖得越久反而越是不利,太子是东宫正统,阮安乾如果不能当机立断找到合理的理由,那么便是谋逆。    闻辰坤注视着城下黑压压的带甲士兵中,斗大的飘扬的“阮”字,嘴角微微上挑,高声喊道:“平远侯未经宣召,带兵围城,是要谋逆造反吗?”    城下的甲士如潮水般涌动一阵后,从中整齐有序的分开,从中策马而出一名黑甲骑士站于阵前却是未发一言。    那人身上所着的黑甲在阳光下透出一层淡漠的金色,隐约是阮安乾,心梓注视着那人,心中却似乎有个疑虑越来越大。    “太子殿下,皇上并未驾崩,你擅自调动兵马,软禁大臣却是为何?”    闻辰坤笑道:“平远侯,父皇病重,宫中上下皆知,本王身为太子监国有何不可?”    “殿下,如果今日皇上不出来,臣断然不会退兵。”    “阮安乾,父皇龙体岂是你说见就见得。速速退兵,本王念在母族同宗的份上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这时只见身后又出现一人,正是礼王闻辰承,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对着城墙之上喊道:“父皇有旨:太子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不配为国之储君,废为汉王,钦此。”    “皇兄,父皇亲自颁发的旨意,亲手盖的玉玺,难道你想要抗旨不尊?”    闻辰坤听了哈哈大笑:“三弟,你假传圣旨是来唬弄三岁小孩吗?众将士听令,礼王手中的圣旨为假,向下射箭,格杀勿论!”    他此言一出,身后立刻出现了数十名弓箭手立于城上,一时之间箭如雨下。城下的士兵似乎是早有准备,坚硬高大的盾牌迅速遮挡于身前,伤亡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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