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26

罗刹半响没有发出声音像是在犹豫,过了好久才低声道:“是小韶。”    “她为什么?”    罗刹摇了摇头,“我答应她不说。”    祁渊明白誓言对于罗刹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不过如果说有人能逼得罗刹发下誓来,也算是不简单了。    “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他冷静下来,换了个问法。    罗刹还是没有出声,祁渊几乎以为她不会说出来,却听见耳边有人道:“那天你们走后没多久,我恰好办完了事情回来,小韶当时找我找的很着急。一见面她就叫我劫持她。”    “我蒙面装作是打劫的山匪,故意留下线索在南宫仁的车帐前,劫持她一路向北。”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她说,祁渊也差不多能够猜得到,南宫仁发现了线索,又听说了小韶被捉,竟然会不顾及将令私自去解救。    罗刹仍然是面无表情,“后来南宫仁追上了我们,小韶就被他带走了。”当时的情况很微妙,南宫仁是只身前来的,居然一个亲随都没带。    祁渊明白很少有人能从罗刹手里将人带回去,八成是小韶自己要走的。这样的话,他和小韶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这些?”    “就这些。”    祁渊知道说出这些已经是罗刹的底线了,她还知道很多。他绝对不会相信仅仅是因为是第一个男人,小韶就会以身相许,她并不是这样的人,那又是什么叫她迷失了自我?    “我发过誓,绝对不会背叛阿梓分毫。”罗刹仔细的强调着,目光向下落在他隐于宽袖内的手心里。    祁渊见她已经发觉,索性大大方方的将那瓶药摔与地上,一言不发。    罗刹看见那些淡紫色的药粉慢慢的扬起来混入到空气中,微微的皱起了眉毛,这个味道光是闻到就会觉得想吐。    “商量一下晚上怎么办吧。”祁渊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开了口,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阮安乾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目光如炬中透出一丝玩味,这人还挺有担子的。    祁渊没怎么说话,只是伸出了手掌,掌心放着的是一个小小的玉瓶子,还有新开出的药方。他和罗刹一摸回来就发现白天放在大门口的药居然一动没动,门口来来回回的守卫好像都没看见似的,立刻明白过来这是阮安乾故意的。    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早就已经意淫着要把阮安乾剁成几大块去喂狗。    阮安乾嘴角上撇,半是嘲讽的笑了一下,果然沉不住气了。他故意没伸手,反而找了个地方瞭了袍子坐下。    祁渊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的向前伸也不是,退回来也不是,更是恨得牙缝都痒痒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定下来,双手垂下,躬身行礼道“侯爷!”    阮安乾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手指的指节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桌面。    祁渊没的奈何,只好乖乖的伏着身子,双手奉上药瓶。    阮安乾接了过来,放在手心里把玩着,嗤笑一声:“祁先生来见本侯不知道所为何事。”    见他明知故问,祁渊只觉得心头一把火蹭蹭的向上窜动着,他低着头掩盖住愤然的表情。“侯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否让在下为公主诊脉?”    “暂时不行。”阮安乾回答的很是干脆,看着他道:“等你家公主想明白了,本侯自然会叫你去见她。”等她任命,乖乖的呆在他身边,最好是给他生一堆孩子出来。    祁渊骂人的话已经冲到了嘴边,奈何考虑到心梓的安危只能强忍了下去,“既然如此,侯爷如果召见,派人到城中的草堂便是,在下随时听命。”    阮安乾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不送。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低声道:“告诉你那师妹,叫她别忙活了。”    祁渊的背影一僵,这个人果然不好对付,看来今天晚上的拖延时间根本就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愤恨的几乎想要当场发作,牙齿都快咬的碎了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有劳侯爷费心了。”    一直等到他走得远了,阮安乾才慢慢的起身,手里拿着那个小小的瓶子,缓缓地向着屋里走去,屋子的里间设计的很是巧妙,有一个夹层,被他亲自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软垫,正好可以容纳下一个人的位置,外面的隔板拉上就完全看不出来。祁渊的那个师妹没准正在满侯府的找人,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其实就将人藏得这么近。    他小心的拉开隔板,心梓躺在里面睡的正香,头发垂下覆在脸上,随着呼吸一动一动。    阮安乾把她抱起来,慢慢的揭开眼睛上的纱布,轻轻的用手指将新鲜的药膏抹上去,那伤口已经不像是原来那般狰狞了。他下手的力道重了点,按痛了心梓,她细细的呻吟了一声,就要醒转。    阮安乾赶忙手忙脚乱的取过干净的白布给她缠上,然后把她抱出来放在里间的床上。    心梓刚刚醒转还有些迷茫分不清楚,感觉到他在旁边后立刻屏住了呼吸,小心的想要移动走,腿刚刚一挪动就被人按住了。    紧接着一个身体压过来,把她禁锢在身子底下,心梓立刻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一百多斤的活人呢,压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她皱着眉毛,可惜没人能够看见,手也向上想要把他推开,阮安乾只当她是在挠痒痒,俯下身体开始啃着她的脖子。    心梓终于忍不住了,内力自动的喷涌而出,在阮安乾胸前一敲,然后迅速的向后弹了出去。    阮安乾胸口一痛,一腔热情一下子就被浇了个透心凉,翻身起来把她扯过来手已经高高的抬了起来。    心梓刚刚弹出去的时候看不见,一下子后脑勺撞在了床架上,正在用手揉着,被他一扯吓得不轻,本能的瑟缩了一下,眼前开始不由自主的闪现出那些残忍的画面。    阮安乾慢慢的把手放下来,看见她这副可怜的摸样,终于还是没忍心打下去,手伸到她脑后抚摸着。    心梓刚开始怕得很,后来就无所谓的任他为所欲为了,大不了不过就是挨顿打罢了。    阮安乾越揉越不老实,手插进她怀里掐了一下,然后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开始剥衣服。他是存心的,根本不去管她的伤怎么样,为的就是叫她明白他主宰了她的一切。    他故意的逗弄着她,温柔的抚弄着,却在两个人都要达到巅峰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你是谁的?”他沙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呢喃着。    “唔……”心梓早就理解了□的滋味,稍微的有些欲罢不能,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他贴了过去。    他故意错开一下,深邃的紧盯着她的表情,开始威逼道:“你是谁的?”    心梓的身体似乎在一瞬间僵住了,她躺回去然后平静了短短的一下后小声的呜咽着:“我是你的……”    她说完了就后悔的不行,阮安乾像是要拆了她的骨头一般的不知餍足,压着她没完没了。    他终于累了,出了汗,拉过被子将她整个裹起来,抱在怀里用手摸着她的发顶。    “怎么长的这么小?”他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慢慢的抚摸着,想要把自己的体温传过去,她的身体太凉了。    她的眼睛被白布裹着,一动不动,更别提是说话。    “高兴不高兴?”他问道。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原以为她心情至少会好一点的。    “乖乖睡吧!”他在那白布上亲了一下,搂紧了她,不着急,得慢慢来,一点一点的让她再也逃不开,心甘情愿的留下。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出了声,强装的冷静却微微的有些颤抖,看来是吓到了长了记性。    “从玉叫她来的,呃,对了,就是南宫,是这家伙新娶的小妾,天天捧着当宝贝似的,我说借两天他还不肯。”他想起来忽然想笑,拍着她的背,慢慢道:“她是萧国慕容氏的女儿,你们应该认识吧?”    “恩,认识……”她的语气有点恍惚,似乎并不是太活跃的样子。    “你不喜欢我明天就叫她走。”阮安乾以为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语气中多了一丝淡淡的威胁:“以后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别老是想什么幺蛾子。”    “你别叫她走了,还有南宫,不会欺负她吧?只是个小妾……”    他把她搂过来亲了亲,“他不会。”他说的笃定,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道:“不过那个慕容氏和他一个小侄女长的特别的象。”    “侄女?”心梓咬着这两个字,有些疑惑。    “恩,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说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家里人的遗孤,疼的紧。不过那丫头福薄,十三岁的时候得了大病去了,南宫那时候整天像是没了魂似的,倒像是死了老婆。”他心情甚好,这是她一个月来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话也不由得有点多。    “哦……”她回了一句,兴致缺缺的抑郁的样子。可还是搞不懂小韶看上南宫仁哪一点。    阮安乾把她的手脚收回到怀里,很是满意,如今已经是个断了翅膀的鸟,怎么飞都飞不出他的掌控,干吗不放纵自己好好地享受一下。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阮安乾和心梓因为一个吃奶的小娃娃开始变得出奇的和谐起来,首先出于慎重的考虑,孩子的大名当然要找个好听的,阮安乾这人读的大多是兵书,对于什么周易八卦姓名风水什么的基本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头疼了半天,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就先叫八宝吧?”心梓抱着宝宝,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阮安乾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是他娘,你随便。”    心梓心里暗自的腹诽,他亲娘还不是早就被你扔到了脑后,跟了你一场也没受过多大待见。    她这一说话不要紧,怀里的小宝宝立刻尖声抗议,显然是嫌八宝这名字有点庸俗。    他一哭,两个人立刻飞速的分开,心梓把他抱到怀里仔细的哄着,小娃娃还是哭个不停,阮安乾一下子想通了,低声问心梓道:“阿梓,他早上是不是没吃什么东西?”    心梓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自己坐的直直的,开始不管不顾。    阮安乾苦笑了一下,果然这种事情没法指望她,那孩子到了他怀里被他胸口的金线绣鹰咯的很是不舒服,扭动着小小的身子,转着脑袋开始到处寻找心梓。    阮安乾抱不住他,一面叫人去赶快找奶娘来,一面寻思着怎么把他哄的不哭。    他皱着眉毛搜寻了一圈,看见桌子上面摆放的酒杯,脑子里顿时有了主意,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慢慢的将桌子上的酒壶取过来倒满了一酒盅。    心梓看不见,但是隐隐的闻到了酒的香味,又听见小宝宝似乎被抢到了,咳嗽了几声就开始哭叫的更加厉害。    “哎呀!你干什么啊你?”她猛地站起身来,猜也知道这人给孩子喝了什么东西。    她看不见只能瞎摸,听声辨位向着前边一扑,却正好栽倒他怀里,阮安乾温香玉软抱了个满怀,正想调笑一下,没料到她脚下像是生了风似的,纤腰一扭,连着他怀里的孩子一起躲得远远地。    阮安乾看着她小心警惕的在屋里向后躲避着,忍不住暗悔,早知道真不应该留着她的武功,简直是自找麻烦。    他武功虽高,轻功却是差了一点,又怕心梓不留神撞伤了,于是更加的小心翼翼的追着她在屋里转圈圈,动了半天连人家的衣服都没摸到。    心梓竖着耳朵听着空气流动的声音,一刻也不敢放松,却根本没留意到自己已经到了床边,阮安乾再一动,她吓得立刻往后一缩,被床沿一拌然后栽倒在上面,还不忘把手里的孩子举到上面。    阮安乾呵呵一笑,从她手里把孩子接过来放到一边,随即整个身子压上去就要给她点教训,看她听不听话。    他动手在她腋下轻轻的抓了几下,然后就开始咯叽她,心梓笑得喘不过气来,满床打着滚。    旁边的孩子一张小脸通红,打了个小小的咯,醉的已经睡过去了,一点不像刚才那般生龙活虎。阮安乾索性已经不再顾忌,笑着就要把手往心梓的衣襟里面伸。    心梓这下真的不干了,左拧右拧就是不让他得手,把他惹得急了,把她手腕按住低声道:“又想挨刀子了?”    她听见了立刻乖乖的放软了身体,似曾相识的场景告诉她不可以再吃亏。    这时门外一个人闯了进来,看见书房里两人衣冠不整的场景,有些些许的尴尬,皱着眉毛低下了头。    “侯爷,有燕子南飞。”    阮安乾一听这话,立刻放开心梓,起身整了整衣服,示意南宫仁出去再说。    心梓听见两个人完全走得远了,再也听不见声音,方才对着房梁上小心的比了一下手势。    闵子昭小心翼翼的翻了下来,倒挂金钩,大半个身子还悬在房梁上。    “怎么了?”    “阿梓,元帝往北边新派的监军已经被影门的人击杀在路上了。”    “然后呢?”心梓知道他说的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第三个人,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皇宫里的消息一直有些不明,传出来的消息是元帝开了春便有些体力不支,目前朝堂上一直是闻辰坤占了一席之地。我们要不要……”    心梓摆了摆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在想要什么办法才能把阮安乾诳到皖宁城去,这边是他的老窝,施展不开,不好动手。”    “你有把握吗?”其使仔细想一想就会知道完全不可能。    心梓摇了摇头道:“我的眼睛应该是快好了,这需要时间,辰轩他们也得准备。你来一次并不容易,告诉苍海,暂时按照原来的计划去做,千万不可以着急。”    闵子昭真要开口,忽然发现不对,小心的翻了回去。心梓也察觉到有人正站在门外,似乎是在听着屋里的动静。    她狠下心来,手指伸到孩子的襁褓中轻轻的一拧,力气拿捏得正好。八宝从睡梦中惊醒,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哭,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心梓冷若冰霜的脸,咯咯的笑出了声音。    心梓颇为无奈的抚着额头,慢慢的摸索着向床边走了过去,手掌慢慢的抚着怀里的孩子,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可惜,是那个人的孩子,所以不能怪任何人。    门外的阮安乾轻轻的推开了门,如他所见是八宝已经醒了,正在心梓的胸口处挥舞着小胳膊要吃奶。    心梓很是无奈,孩子张着没牙的嘴在她胸口处咬来咬去,口水浸的她胸口一片濡湿。阮安乾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刚才没做完的事情,忍不住又勾起火来。    心梓明白他对她现在还是满是疑虑和怀疑,一刻没有改变过,究竟怎样才能让他放下心来?        日子如流水一样过去,八宝像是所有的小孩子一样长得飞快,这和阮安乾近似于拔苗助长一样的教育方式绝对逃不开关系。    比如说他这人像是灌上了瘾,每次八宝只要一在他面前哭出声来,他就直接一杯酒灌下去,弄到后来八宝几乎不喝酒就不睡觉。    心梓抢也抢不下来,只好在一旁干着急。七个月的时候,他就强迫孩子开始在床上爬来爬去,而且倒了还不许人扶,让他自己在床上翻个。    心梓的眼睛在八宝能够顺利的爬上爬下的时候总算是好了彻底,祁渊是下了心思治的,所以里里外外竟然看不出一点痕迹,仅仅在额头和双眼的正中央处有一块小小的桃花瓣一样大小的粉色伤疤去不掉,而且看东西有些些微的模糊不清。    心梓的地位却没有因此提高的太多,比如说阮安乾偶尔会允许她出去,但是前提是他自己有时间并且亲自跟着。    阮安乾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老实听话就放松过警惕,事实上他在这女人身上吃过大亏,所以分毫没有懈怠过。心梓好像完全不在意,继续听话至极。    大概唯一能让阮安乾介意的就是她的肚子了,没有任何动静。他并不认为她有机会背着他再搞什么小动作,看来真的是天意使然。    不过没关系,八宝会说话了,第一个发出的词语就是喊她娘,心梓似乎也没怎么反对,一如既往的逗着他玩。    过了又是一年,她几乎觉得有些恍惚,仿佛这样的日子本来就该是自己应该过得,疼她的良人,听话的可爱的孩子,只有辰轩的影子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她心里,刺得流血。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他,这样才不会在阮安乾面前露出一点破绽,笑靥如花活在另一个男人的势力范围内。    当阮安乾的四个心腹之一的公山子仲从城楼上不慎摔下来的消息传过来以后,他正在练剑,心梓则站在一旁把刚刚烧开的白水倒在碗里晾凉。    他手中的剑斜斜的一个挥舞,剑锋向着她的面门直刺而去,却在快要到达的时候稍微一偏,擦过了她的头发,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心梓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她手里的碗端的很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抬起头对他展眸一笑。    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他也冲她笑了笑,然后又开始继续毫不停顿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只是庭院中安放的剑靶几乎被击的粉碎。    应该不是她,南宫那里来的消息绝对可靠,而且这一年多并没有多余的人和她接触,那个大夫也很老实的呆在自己的医馆里每天装的悬壶济世,至于她的那两个师妹,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自然不会管她的事。    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阮安乾把这种纠结的情绪一直带到了晚上,朝中的状况很是复杂,闻辰坤虽然表面上独揽大权,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始终有一个最最让他头疼的隐患——礼王闻辰承。    礼王的势力是近几年发展起来的,本来谁也没有注意到,然而一夜之间那个曾经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皇子像是忽然间长大了,变得雷厉风行,颇有元帝当年的意味。元帝隐晦的夸奖和放纵,使得群臣更加的摸不清楚头脑。    他皱着眉毛,嘴唇抿的死紧,莫不是有人看不惯他坐山观虎斗,存心的想要拖他趟着浑水?用手疲惫的抚了抚眉,睡不着觉。    身边本来乖顺的躺着的人轻轻的翻起来,把头靠进他怀里 ,“是不是很累?”    阮安乾伸手圈住她,手指头点着她的鼻头:“还行,活动活动就不累了。”    心梓听见这话,啐了他一口,“没正经的,好好说话……”    “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    心梓趴在他胸口玩着他的中衣带子,小声问道:“小韶最近怎么都没来?是不是南宫……”    “你想她?明天我叫南宫把人送进来。”    “恩。”心梓应了一声,忽然抬起头来,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然后趁他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她亲完了自己觉得很羞,拧着身子想躲,却发现衣服带子被阮安乾攥在手里。她一动就有被脱光的危险性,只好老老实实的躺在那儿。    外面漆黑的夜色中,一个炸雷响起,映着阮安乾的眼睛里有一丝异样的温柔,她心底隐隐的生出一丝不祥,仿佛是有人正要撕开那一层茫茫的黑暗,将一切公诸于人前。    摇篮里的八宝被惊醒了,开始大声的啼哭,心梓手忙脚乱的推开阮安乾,动作利落的翻身下床,抱起孩子小心的拍哄着。    注视着她半跪在冰冷的地上,靠着摇篮,身体轻轻的晃动,阮安乾叹了一口气,取了一件外衣下地披在她身上,把她们搂起来,抱到床上用被子盖好。    外面雷雨交加,屋子里面溶动着团团的暖意,熏得人只想走进那片温柔乡中不可自拔。心梓小声的哼着儿歌,声音婉转入耳,撩动人心。    月光光,秀才娘,船来等,轿来扛,一扛扛到河中央,虾公毛蟹拜龙王,    龙王脚下一蕊花,拿分阿妹转妹家,转到妹家笑哈哈。    阮安乾用手背盖住了眼睛,微妙的气息沿着耳朵蔓延至心底的每一个角落,钻进他严防死守的地方生根发芽。她如一朵含苞的花朵,早已经摆脱了当初的稚嫩与青涩,慢慢的生出娇艳的美丽,吐蕊芬芳。那种美丽引得人想要疯狂,掠夺,占有,摧残殆尽。    夜色中她面容让人感到朦胧不真实,他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把她撕成碎片,拨开层层的伪装,把真实的她吞进肚子,这样是不是就会好受一点?    他伸出手去想要掐住她的脖子,却在碰到她细嫩的皮肤的那一刻,颤抖的放了回去。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纯净,当你在注视她的时候,会看到自己留恋其中的倒影。那种一尘不染又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将她捧于手心,奉若珍宝。    他矛盾着,没人看见过他内心的挣扎与无奈,就像是有种东西近在咫尺你注定得不到,却偏偏着了魔一样的想要留住残存的美好。    “南宫要娶妻了。”他想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心梓小心的将再次睡熟的八宝放下,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恩”了一声,猛然抬起头来,惊诧道:“你说什么?谁要娶亲?”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谁要娶亲?”心梓有点焦急的问道。    阮安乾却没再说话,把她搂过来抱紧,闭上眼睛开始假寐。心梓没有再问,他不想说的事任何人都别想知道一星半点儿,恐怕今天肯告诉她已经是极限了。    她懂事的把头埋进他怀里,也闭上了眼睛,如果南宫仁真的要娶妻,小韶怎么办?她难道真的会为了一个男人甘心一辈子做妾?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来过,她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心。而且南宫仁这人的弱点究竟在哪里,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如果小韶真的爱惨了他,她又怎能忍心下手留她伤心难过。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心梓明显有些精神不济,阮安乾莫名其妙的似乎也有些面色灰暗,两个人有默契的推说是因为八宝半夜的哭闹,却又一致不同意奶娘提出的把孩子带出去睡的建议。    白天的时候,阮安乾一般都会出去统领一下军务,他虽然答应了心梓让小韶来,可是却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    反倒是闵子昭带来了一个让人有些错愕的消息,小韶失踪了,而且是连他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闵子昭说这消息的时候,语气不自然的很是低落,心梓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有事的……”    “她怀孕了,还到处乱跑,我担心……”    心梓听了突然一惊,怀孕?“南宫仁知道吗?”    “不知道。”闵子昭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大夫说她胎象不稳,心虚气短,很容易出事。大夫说让我去劝她,可是她不肯,她的内力本来就不是很好,如今倒是全用在保着这孩子了。”    她忽然说不出话来,小韶……    “你再仔细的找找,我也留心一点,探探阮安乾的口风,有了消息就告诉你们。”    “阿梓……”闵子昭攥紧了拳头,骨节握的咯咯作响,“为什么他不珍惜?为什么?”她又为什么心甘情愿?    心梓没有说话,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个中滋味只有本人能够明白。    小韶的这次失踪整整六个月没有出现,她是存了心要躲起来,心梓着急,闵子昭和祁渊都比她要着急得多,眼看着孩子都快降生了,她还不见踪影,身边没人会有危险的。    阮安乾也再没提过南宫仁娶妻的事情,心梓没有察觉到一点动静,那个婚礼也许早就不了了之了。    她坐在屋子里,拿起了久未动手的针线活,才刚刚执针,手指上就是一阵刺痛,一个小小的血点渗了出来。    心梓轻轻的用嘴唇吮了去,心底的那种不安更加强烈。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然后她震惊的看见祁渊硬闯了进来,还有些狼狈的一把抓起她的手,就要往外冲。    “怎么了?”她被他拖得有些站不稳,低声问道。    祁渊用力一掌击开了正赶来阻拦的几名亲兵,在她耳边道:“你快走!绕路去鄱阳湖边的一艘小船上,小韶在那里等你。”    心梓怔了一下,小韶要见自己干吗如此焦急,她想到了最坏的可能,睁大了眼睛。    有亲兵冲进来挡在她的身前,阻止祁渊再靠近她,心梓漠然的低着头,任由那些人在她面前挡得严实。    那些挡在她身前的亲兵忽然发出了阵阵的惊呼,然后就像是割麦子一样从她眼前倒了下去,祁渊没有反应过来,心梓已经箭步飞至他的面前,扯起他的袖子。    “快走!”她小声的命令道,然后两个人迅速的向着大门外移动。    祁渊手中的剑用力向上一挑,两人合力木制的大门被击的粉碎,纷纷打在了追来的亲兵身上,两个人趁着那些人倒在地上痛呼不已,立刻催动内力向着城中的小巷子转了进去。    心梓一路行的飞快,她明白亲兵们会迅速的通知阮安乾,以他的速度最开可以在大半个时辰内找到他们,就算是有意拖延也顶多就是一个时辰。    她感觉自己是在搏命一般,听着祁渊在她耳边飞速的说着话:“我一天前知道小韶得消息,她难产了,我没法子,她说想见你。”    “没法子?什么叫没法子?你不是天下第一吗?怎么连这个都治不好?”心梓已经有些歇斯里底,她脑子一片混乱,如果小韶真的出了事,那该怎么办?    祁渊默然的跟在她身后,没有反驳,他并没有告诉她,小韶把全部的内力都用来保护这个孩子,这几个月来的躲藏让她的身体本来就是虚弱,他用尽了浑身解数也只能保她一线生机。他觉得从未有过的愤懑不堪,她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没用。    心梓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顺利的出生了,小小的皱皱的被裹在两个小小的襁褓中,睡的正熟。她在门口看见了闵子昭,这个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宛如雕像。    他的脸冷静的让人窒息,没有任何感情的注视着船舱里的床上躺着的那道身影。    心梓越过他走进了船舱,慢慢的放下了帘子,隔住那道热切的几乎带着幻灭的目光。闵子昭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挪动一下,仍然痴痴地隔着帘子望着船里。    小韶躺在床上,那些血腥与痛苦都已经离她远去,平静的像是一池存续的死水。    心梓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开了,那样美丽的小韶,如今像是一朵零落的花朵悄悄地开败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鸣。    “阿梓……”她慢慢的转过来,冲着她虚弱的笑了一下,苍白憔悴中依稀可以看到清丽无匹的容颜。    她俯身抱住她,“为什么?”为什么这般的折磨自己?宁愿搭上一条命也要让这两个孩子出生。    小韶无奈的浅笑了一下,手臂想要伸起却没有一丝力气,徒劳的又垂了回去。“阿梓,你想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道:“我不想,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不想。”    “傻阿梓,你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小韶冲她调皮的笑了笑,却是忍不住咳嗽出声,嘴唇中弥漫出血色。    “你记不记得我们两个那年在鄱阳湖边迷了路,转来转去遇到了路边的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我把身上所有能吃的都给了他。”    “后来你阿爹来找我们,看见那个人就给救回了家去,这我记得。”心梓接下了她的话,伸出手扶她躺回去。    “你觉不觉得他有些眼熟?我一直觉得他和阿爹有些相像的,只是没想到他是……”小韶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心梓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小韶的父亲慕容哲是阿爹当年的心腹,也是守护涪陵城外最最坚固的屏障,就是因为他的战死才导致了闻国的大军长驱直入,阿爹带兵死守也没有任何用处。    她记得闵叔叔临死前说过阮氏用了下三烂的手段,这她也记得,阮镇纲命人潜入城中,在各处水源下毒。可是当时的涪陵城固若金汤,奸细究竟是怎样混进来的呢?    小韶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继续说道:“他是阿爹同父异母的兄弟,年纪却才比我大了七岁,听阿爹说当年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要将他们母子两个赶出去,如今既然回来了,自然是要好好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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