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梓这才意识到,抓着他的手问道:“唉,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全好?” 这个问题吗,得视她的关心度而定,一想起小韶这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人影,而且还总是心不在焉的,也不怎么来看他,闵子昭就有点蔫吧了。 “大概过几天就差不多了吧,有事吗?”他兴致缺缺的,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附耳在她耳边道:“对了,那个南宫仁你了解吗?他和小韶好像很奇怪……” 心梓听了他的语气,忍不住想笑,这家伙八成是吃醋了。她想了想对他说:“要不我和她说去……”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闵子昭一听这话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她那脾气你还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和你说了,这辈子都不会理我。再说……”他有点丧气的说:“她不喜欢我的。” 心梓瞧见他这样,心里忽然酸酸的难受。她把他拉过来低声道:“你听着,叫少堂调查一下,别让她知道,明白吗?” 闵子昭半天没说话,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对了,差点忘了正经事儿,我在逃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女人……” 心梓听了他的话,颦起了眉毛,第三件事情的解决办法,她想已经找到了。 闵子昭三天之后就来找心梓,他的伤本来就好得快,更何况有祁渊在,已经基本没事了。当天晚上他就背着心梓出去见祁渊。 心梓仔细的和他们商议了一下对策,两个月以后这事儿可能就瞒不住了,所以他们的时间很有限。 一切照着她预想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心梓在耐心地等待着一个时机,等待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的暂时离开这里的时机。 这天晚上阮安乾回来又是脸色不善,心梓就明白他八成是又碰了钉子。 她给他倒了一杯水,正准备收拾干净然后就寝,却被一把拉住。 “你有没有什么法子?”他看着她问道,没有一点忌讳。 “侯爷这话说得,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啊?若是再说错了话,惹得您不痛快就不好了。”她从他怀里钻出来,走到床边继续整理被褥。 他却放下手里的杯子,走到她背后,从后面将人环在怀里抱紧,在她耳边低声道:“阿梓,帮帮我好不好?” 心梓沉默不语,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白皙的几乎透明的耳垂儿,和上面轻轻晃动的小红珊瑚珠子。 她挣开他的胳膊,转过来闭着眼,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你相信我吗?” “相信。”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努力地呼吸了几口。 她苦笑了一下,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阮安乾抓着她的手徒然抓紧,然后又慢慢的松了下来,“就这么办吧。” 楚自谦动了动手脚,已经有点僵硬了。将近两个月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又有几个仆人走进来,熟门熟路的把他按倒了,直接取了粥顺着嘴灌了下去 他挣扎了大半天,被呛得几乎断了气,粥被洒出来一大半,但仍然有一小半顺着喉咙磕磕碰碰的流了进去。 那几个人把他放开后,他连趴在一边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身体微微的颤动着,喘着粗气不停的咳嗽。 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光了,他努力地想撑起来,却被人重新的按回去,扣在地上的铁链上锁的死死的。他一动弹,捆在身上的铁链就嵌进皮肉里。 难受极了,他以为自己就这么快要死掉了,然而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儿,却还是醒了过来。他的自尊几乎快要垮了下来,努力地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呻吟。 恍恍惚惚中眼前出现了一双小巧的鞋子,淡青色的裙摆长坠至地,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俯下身体想要拉他起来。 手脚上的铁链成功的限制住了他的行动范围,那个人仿佛才看见他身上挂着的叮叮当当的东西,对着身后的仆人低声命令了几句。 他转过眼睛,露出懒散的冷漠的表情。随后有人毕恭毕敬地道:“公主殿下,这人很危险,都已经逃了三次了。” 他抽搐了一下,然后缩了一下身体,并且屏住呼吸。紧束的铁链使他疼痛难忍。 “把钥匙留下,你先下去吧。” “是,殿下。” 心梓俯下身,替他解开了镣铐。他扯着嘶哑的声音说道,“水……” 心梓给他端了一碗,看见他喝的一干二净后沉默的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她把他扶起来靠坐在墙上。 他精神并不是太好,难得的放松以后更加的疲惫不堪,沉默许久后,睁开眼睛,看着心梓。 “你来做什么?”他说,“也是来看热闹的?也对,我追杀你三天三夜,总得报仇不是?” 心梓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了一下,说道:“你该明白,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可惜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他尖锐的一针见血。 心梓有点无奈的笑了笑,“恩,也对,楚大将军自然是不需要任何人来救,不过我倒是听说,当初楚家的一门老小都被关起来,最后全部被杀掉了。” 她故意慢慢的说出来好让楚自谦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不过我听侯爷说,好像是少了一个孕妇,楚将军您的嫂子好像也是身怀六甲吧。”看见楚自谦的神色微微一变,又接着说道:“如果我打听的没错的话,你大哥半年前战死,这个遗腹子如今是唯一的血脉……” 楚自谦耳朵里嗡嗡作响,他只能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已经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他咬着牙平静下来问道:“你们想怎样?” “楚将军自然是忠勇可嘉,那应该听过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道理。” 楚自谦别过脸去沉默,心梓见了也不以为杵,反而低下身子,手快速的牵起他的,在手心上写下了几个字。嘴里却没有停下:“百夷王害了你全家,难道还要为他尽忠不成?至于你的主子,早就被扔在伏龙城里任他自生自灭了。侯爷虽然杀了他,那是不得不为之,说到底如果不是百夷王给了他这个机会,谁又能动他一根汗毛。” 门外的孔洞完全被她的身体巧妙的挡住了,看上去仿佛是正在规劝楚自谦投降,但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心梓写完了字,冲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又道:“对了,忘了告诉你,如今老百夷王已经薨了,现在上台的是曾经的世子殿下。” 楚自谦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里闪出了一丝危险的光芒。然后又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不说话,但是似乎是因为愤怒,全身都在抖。心梓在他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担心,随即了然的笑了笑。 “你好好考虑一下。”她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了。 “你别再来了,我……不会……” 心梓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我答应你,给你三天时间。三天过后你还想死,我绝对不会拦着你,但是如果这三天内你死了,或者是不好好吃东西,我就不敢保证那个孩子的安全。”语气中透着一丝淡淡的胁迫。 “你们文朝人自诩君子,难道会对个婴儿下手?”他回的毫不在乎。 心梓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奸诈的笑容:“楚将军别忘了,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只是个小女子罢了。”说完了也不理会楚自谦被气白了的脸,径自走了出去。 楚自谦平静下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她在上面写的是:人,在,此,非,彼。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一直出了牢门,自然有人将门紧紧地锁上,心梓低着头,脸色沉重似乎是有心事。 有人把她的肩膀揽过来,在她耳边问道:“怎么样?” 她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确实油盐不进。” 阮安乾笑了一下道:“我早说过的,你自己不信,这下子倒也能下决断了。” “不是还有个法子吗?”她眉毛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就不行?”口口声声说相信自己,到底不还是跟着来了,在门外听了不知道多久。 “现在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她低下头不太高兴的样子,“我这也不知道为了谁,跑到这儿来讨人嫌。” 阮安乾见她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睛里面分明还有一丝戏谑,忍不住想笑。两个人好久都没有这么亲昵了。 他把她抱过来揽在怀里,在她耳朵里吹着热气,“恩,夫人辛苦,为夫想想得赏点什么呢?” “要不今天进你房里……”他故意暧昧的挑起了声调,手也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摸。 心梓打掉了他的手,啐了一口,“小人!还有人看呢。”声音糯糯的,听上去更像是撒娇。 阮安乾直接将她扛了起来,也不理会她的挣扎,大笑着向外面的马车上走过去。 “哎呦!”心梓在他背上不安分的锤了两下,他吓了一跳,赶忙把她放下来,小心的问道:“没事吧?” 心梓捂着肚子,脸色有点白,“疼……” 她这一闹不要紧,阮安乾做别的事情的心思全没了,急急忙忙的带着她回去。然后又是吃药,又是找祁渊的折腾了大半天。 他抱着她,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心梓吃了药,睡的很不安稳,整个身体绷得很紧,直挺挺的。他看她的样子辛苦,想要把她的手脚放松,谁知刚刚一动,她自己翻了个身,很自然的抱着他的胳膊。 阮安乾一下子愣住了,本想抽身出去,怕吵醒了她。只好僵硬的维持着同一个动作,一动不动。他低下头亲亲她的脸,然后搂住她睡了过去。 楚自谦呆在那间牢房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闭着眼睛靠着墙壁。面前整整齐齐的摆着饭菜,但是已经没什么热气了。 想起了心梓离去的时候说的话,他叹了一口气,挣扎着过去随随便便的吃了一口。 那女人什么意思?孩子究竟在谁手里?他想起自己了解的为数不多的事情,大致明白了一点。 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个败军之将而且还成了俘虏,就算是活着也对不起楚氏几百年来的清誉。 又强迫自己吃下几口饭以后,他确信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点点,然后颓然的躺了下去。三天过后就是死期了,也不妨对自己好一点。 他倒是养精蓄锐的开始养活自己,三天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晚上心梓走进牢房的时候总算看见他还算有精神的样子,而且听看守的人说他这几天老老实实的把饭都吃光了。 这下子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心梓想到这儿,语气很轻松的问道:“想清楚了没有?”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抬起头平静的直视着她的眼睛:“动手吧!” 她浅笑了一下,颇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问道:“想好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心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既然是这样,我就爱莫能助了。”她冲后面的人比了个手势,立刻有人端来了一个盘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碗酒。 “我从不喝酒。”他下意识的冲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很可笑。 她嗤笑出声,“都决定要死了,还要挑个好死法,楚将军还真是不做亏本的生意啊。” 话音未落,楚自谦已经毫不犹豫的夺过了那碗酒,几口就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甫一入喉,烧的有些难受,浑身上下似乎被点燃了,热了起来。 他险些被呛到,喝完了一把把碗扔在地上摔得粉碎,捂着胸口低低的咳嗽起来。 他没撒谎,是真的不会喝酒,从小被严格管教喝酒会误事。喝下去之后只觉得难受,忍不住想这么难喝的东西怎么会有人爱喝。 他这边咳嗽着,刚喝下去的东西似乎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头脑开始发晕,身体轻飘飘的。血象大脑涌上去,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胸口处似乎有什么想要急急的钻出来。 小腹像是被一把火烧了起来,他只当是那酒里的毒药发挥了作用。总算快结束了吗?他庆幸的想着,能不太痛苦的死去,也是好的。 晃了两晃,身体站立不稳,一头栽了下去。早就有人过来将他接住,半拖着带了出去。他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似乎还有一点神智,又好像没有。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五脏六腑都热得难受。 那些人也不知道将他拖到了哪里,扔在了一处有点软的地方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觉得整个人像是躺在棉花上,迷糊的分不清楚。有一阵奇怪的感觉开始涌上来,只是想找什么东西降温。 他下意识的用手脚摸动着,感觉到一个冰凉的柔软的东西。本能的凑了过去,抱在怀里,那个东西似乎动了一下,往里面缩了进去。他滚过去抱死了,叹息的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可惜似乎才过了一会儿,他就又受不了,身上还是热得难受,似乎叫嚣着想要更多。他下意识的将衣服全扯掉了,可是还是热。 他的脑袋像是被烧的糊涂了,剩下的事情基本上就什么也记不住了。 心梓呆在屋子里,看着晃动不停的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安乾过去抱住她,在她耳边吻了起来。 “办成了?”她问道,神色绝对说不上是高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觉得自己是在作孽似的?” 他捧起她的脸,低声道:“要不现在进去把人弄开还来得及。” “怎么你还真对人家念念不忘了?”她皱了皱眉毛,“我就不!”嘟着嘴像个小孩似的。 他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笑了起来:“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心梓的脸突然红了起来,用手捶了他一下,“才不是我想的,我一说你自己就……“她的脸像是染上了一层霞。 阮安乾将她抱起来转身向着床走了过去,在放下她的那一刻准备抽身而出,却被她搂住了脖颈不肯松开。 他有点艰难的喘了一口气,没敢回头。低声调笑道:“快松手,否则后果自负。” 她在他背后摇了摇头,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小小的像是蚊子叫。 “祁大夫说现在可以了,你轻点……” 他猛地转过身,把她揽在怀里,语气不稳道:“你勾引我?” 心梓很坦然的把头埋住,继续道:“是我……” 他不想再听她任何的言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情潮退去后,阮安乾放松下来,睡得很熟。心梓从他怀里慢慢的挣了出来,盯着他的脸,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 可惜两个人还没来得及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天生的警觉使得阮安乾几乎是跳了起来,三下两下就穿好了中衣,低声喝问道:“谁?” “侯爷,侯爷,侯府来人了……” 心梓被吵醒了,正在迷茫的揉着眼睛,阮安乾把她重新塞回被子里,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哄道:“别害怕,我马上回来。” 他走出去把门掩好,她躺在床上只能看见门上的人影晃动,似乎在低语着什么。 很快阮安乾就走了进来,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有点急躁的给她穿上衣服,“和我回去一趟。” 一听说要回去,她抖了一下,他把衣服给她穿好在她耳边劝哄道:“娘病了,说想见见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她放松了下来,乖乖的被他抱上了马车。 一路上行的飞快,阮安乾眼里的焦虑和不安清晰地映进了心梓的眼帘,那一刻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个人,当辰轩从北疆赶回来的时候,眼睛里的也是这种情绪。她闭上了眼睛,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失去的痛苦没有人比她更懂。 他反握住她的,冲她笑笑示意她放心。 本来一刻钟的路程被阮安乾生生的压短到了半刻钟,刚看见侯府的大门,他就跳下马车,把心梓抱下来拥着她朝里面走去。 脸色同样苍白的阮老夫人正靠在床上,赵婉儿侍立在床侧,手里恭敬地端着一碗药,看见他们进来赶忙起身行礼。 “相公……”她有点艰难的动作着,再看清楚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后,倏忽低下头去。 心梓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慢慢的下滑,落在她同样圆滚滚的肚子上。 阮安乾察觉到她的手心里却是冷汗,细心地替她抹了去,却抹不掉心里的冷。她以为事情按照她最初设想的发展着,却惟独算漏了这个男人。看这情形,有五六个月了吧,她被抓走之前这男人倒也没闲着。 身边的他冷声道:“你先下去吧。” 赵婉儿听了这不带任何感情的言语,眼眶一红,委屈至极。那边的阮老夫人却是低低的咳嗽了起来,“君文,让她留下吧,我身边如今也就剩下这么一个贴心的了。”眼睛里适时的落下了泪来。 阮安乾眉毛拧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不管怎样阮老夫人的话他多少得听。狠狠地瞥了赵婉儿一眼,示意她不许乱说话。 心梓冷眼在旁边看着这一出闹剧,不就是为了恶心她吗?至于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她这一下面无表情弄得阮安乾也有点淡漠起来,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属平常,她这叫什么反应? 她低头沉默了一下,忽然抬起头冲着阮安乾和阮老夫人柔声一笑,“这么大的事儿,侯爷怎么一点也不事先知会了,倒叫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姐姐可千万别介意。” 说着摇了摇他的胳膊道:“要不明天我们搬回来住吧,也好就近顾着姐姐和娘。” 阮安乾没有反对,点头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阮老夫人又咳了咳,才缓慢的开口道:“唉,搬回来也好,省得在外面惹得人家老是说闲话。过去……我也薄待了你,以后只要你和君文好好过,别在心里留下什么刺儿。”她这话说的神色黯然,赵婉儿赶忙上前替她拍背。 老太太这番话根本就是暗示,心梓用余光偷偷的看了阮安乾一眼,他的眉毛果然皱了起来,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她急忙放低了姿态,恭敬道:“娘这话折杀我了,我和姐姐就算是身份不同,可总归都是娘的儿媳妇,谈的什么薄待不薄待的。况且以前是我不懂事,娘别生气才好。”她这话说得诚恳,而且从回来后就自觉地放弃了“本宫”这个本来应该是皇室特有的称呼,谦卑之意溢于言表。 阮安乾见她懂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开始坐在床边仔细的询问着阮老夫人的病情。心梓和赵婉儿侍立在一侧,她低头打量了一下她的肚子,却发现了赵婉儿躲闪的目光。她冲她微微一笑,赵婉儿就更是有些惊慌,只不过从中不难发现隐隐的一丝不甘心。 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阮安乾看了一下心梓,她的脸上明显已经有了疲态。赵婉儿更是一副辛苦的样子,于是就叫她们两个先去休息,自己留下来。 看着两个人离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田管家找过来耳语了几句,田管家对他的吩咐一一记下,然后飞快的去照办。 心梓本来想要陪他一起留下,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作罢,被几名侍女搀着去休息了。她来的着急,什么东西都没拿,所以只好先勉强和阮安乾住在一起。 她实在对阮安乾住的谪仙居提不起什么好感来,可惜没得选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屋里的格局似乎不同了。只剩下床榻和桌子,靠窗的软榻没有了,墙上挂的东西更是几乎无影无踪,本来屋里的东西就不多,这下子几乎被搬空了。 到了床上一摸,发现床铺变成了软软的加厚的,她心里明白,算是他有心了。 阮安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四更了,一进屋看见心梓躺在床上没睡,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小声的呵责道:“不是叫你快点休息吗?” 心梓冲他眨了眨眼,翻了个身给他腾出地方来。 他随随便便脱了外衣就往床上钻,手有点凉在她身上偷袭,弄得她笑着直躲。然而终究是有所顾忌的,他把她抱过来,手指沿着她的脊骨慢慢的一路摩挲下去。 “你最近好像是变得爱说话了,脾气也好了。” 心梓心里一凉,忍不住冷笑,阮老夫人那句话倒还真是挑起了他心里的那根刺。她面色如常,只是把头埋进他怀里,过了一阵方才幽幽道:“以前你又何尝和我好好说过话……” 她说这话时语气拿捏得正好,既不哀怨亦不惊惶。听在阮安乾耳里却是震动异常,他在她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波动。 她静静地躺着,本应光洁的裸背上布满了密织的鞭痕。他用手轻轻的触了触,生平第一次发现这些痕迹竟然磨痛了他的手。 将她抱回到怀里,她蜷成小小的一团,温顺趴在他胸口上。浅浅的呼吸撩的他的心跟着一颤一颤。 “对不起。”他轻声的说着,犹如耳语,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无关□的吻。 心梓看着他的眼睛歪了歪脑袋,重新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钻了回去道:“我明白的……” 两个人正在温存,门外忽然不合时宜的又响起了敲门声,阮安乾赶忙下床开门问道:“怎么了?” 门口站着赵婉儿,手里还端着一碗水饺,见他出来小声道:“相公,你忙了一晚也该累了,妾身做了点吃的……” 阮安乾有点不耐烦的道:“我不饿,你先回去吧。” 心梓听见她的声音,从被子里爬了起来,劝慰道:“相公,姐姐也是一片好心,你也太伤人了。” 赵婉儿这才发觉屋里还有一个她,脸色白了白,有点尴尬的道:“妹妹也在啊?” 阮安乾见她有点失态的盯着心梓的样子,更是有点厌烦,挥了挥手道:“行了,东西放下,你先回去吧。” 赵婉儿咬了咬下嘴唇,低低的道了声安,才转身离去。 阮安乾也不理会她,关上了门爬上床,去抱心梓,用手抚着她的背,闭上了眼睛。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阮安乾下了床一看,又是赵婉儿,只见她身后的侍女手上拿着一条厚厚的被子,“相公,天气冷了,你和妹妹多加条被子吧。” 阮安乾话都懒得说一句,直接抽过那条被子扔进屋里,就用力关上了门。 回来躺下没多久,又是一阵敲门声,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对着门外大喝一声:“滚!”这才没了动静。 他这一喊倒是把心梓又吵醒了,见他脸色铁青吓得睡意全无。阮安乾赶忙把她抱住哄慰,好不容易哄睡了,天也快亮了。 他眼睛里面满是血丝,显然没有睡好,勉强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想起来还有正事。叫侍女别去打扰心梓休息,这才安心的出了大门。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心梓在门外站了一下,才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正赶上赵婉儿也在,正在和阮老夫人不知道说些什么。一看见她进来,立刻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妹妹昨天晚上睡得可好?都怪我没个眼力见的,不知道妹妹你在,打扰了你和相公休息……” 她本来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此时一看倒更像是心梓怎么挤兑了她似的。 床上的阮老夫人听了,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善,冷声对着心梓道:“你来了,坐下吧。” 说完就继续和赵婉儿聊着天,存心将心梓当成是透明人。两个人在那边聊的欢畅,心梓在这边却是百无聊赖,不过这样子总比没完没了的刁难她好。 板凳是冷的,没有加软垫。心梓却坐得笔直,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 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阮安乾才回来,一进屋里看见心梓坐着那里,也没多少表情。过去很自然的把她扶起来,对着阮老夫人道:“娘今天感觉如何?” 阮老夫人看见他进来,脸上的神色缓了下来,“好,今天好多了。”说完拉着赵婉儿的手对他说:“多亏了婉儿,一大早晨就来陪我这个糟老婆子说话。” 赵婉儿低头笑了一下,抬头娇羞的看了他一眼。他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辛苦你了。” “唉,你忙,一天到晚的见不着人,如今搬回来了别还是动不动就无影无踪的。” 阮安乾走过去亲自替阮老夫人递了药碗,笑道:“儿子不敢!”回过头去朝心梓使了个眼色。 “呃,那个……娘,儿子今天还有事儿,先出去一下,晚饭不用等了。”他向阮老夫人解释道。 “好了,好了你去吧,留在这儿也是添乱。”阮老夫人没怎么好气的说道。 心梓也恭敬地请了安,礼数周全到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还没等站稳就被阮安乾拉了出去。 她被他扯着走得飞快,见他一副逃命似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一笑不要紧,胸口忽然一痛她屏住了呼吸忍不住弯下腰去。 阮安乾意识到不对赶忙回头一看,赶忙上前把她拉起来,低声问:“怎么了?” 心梓不动声色的将手慢慢的移到肚子上,小声道:“没事儿,走得太快了。”然后又指了指脚说:“脚也痛……”这话是真的,她脚上的脱臼伤口虽然有祁渊精心的治疗,可总归时日尚短,好的不是很利索,暂时不能走的过快。 阮安乾想了一想,生硬的伸出手去把她横抱起来,直接一路抱出了门去。一面走一面在她耳边道:“人醒了……” 心梓一个松手差点掉下来,赶忙又伸出手去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像个松鼠似的挂在他身上。 阮安乾哈哈大笑,把她抱得更紧。 心梓推开门走进屋子,眼前的情况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头脑有些眩晕,手撑住了桌子才勉强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