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小韶倒是也好,起码不会是别有用心的人,不过可惜了不是。 早上醒过来她都没怎么吃饭,好像没精神似的窝在床上,一连两天都是这样。 阮安乾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再次出现了,他下了马,门口有亲兵上来在他耳边低声禀告了些什么。 他听了本来紧锁的眉头有些舒展开了,进了院子直奔心梓的屋子。 她还没睡,坐在桌子前对着桌上的粥碗发呆。阮安乾把她搂过来,将粥递到她嘴边。心梓想把头别过去,他就顺势一拖,把她横抱在怀里,直接灌了下去。 心梓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能干瞪他。她一双杏眼黑黑亮亮的,眸如点漆,衬着苍白的脸色,漂亮的像小鹿一样。 阮安乾看在眼里,心念一动,用手扶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他动作极轻,怕伤了她,小心翼翼的在她唇上吮吻。她浑身冰冷,他只是想把她捂热,抱的更紧。 心梓在他怀里缩手缩脚的挣扎着,拳头打在他身上象挠痒痒似的。又用了用力,她就瘫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了。 阮安乾亲够了才放开,把头埋在她怀里闷闷地笑出了声。 “生气了?”他恶劣的用牙咬了咬她的衣襟。 心梓闭着眼睛也不理他,他有点挫败的抓了抓脑袋,放下她用被子裹好,自己也爬到床上挨着她躺下。 心梓往床里缩了缩,不让他碰,他固执的将人拖回来,锁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低低的呢喃:“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这句话他心里已经重复了不知道有多少遍,她刚好的一个月,一来就装睡,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后来他索性把公务什么的统统搬了过来,晚上挤在她床上睡,直接在这儿赖着不走。 他并不是奢望挽回什么,只是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好在她这些天的反应倒还真真对了他的脾气,面子上没事人似的,心里到底也是有些乱的。 她心里还有别人,这倒是。不过可惜了,她是他的,从头到脚都是,只有他才能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闻辰轩连一根汗毛也别想碰到。 阮安乾锲而不舍的把人往外扒拉着,一边扒一边在她耳边吹着气。 “一股子醋味……”已经咬到了她的耳垂,手也不安分的往她怀里钻。 心梓被他扰的不胜其烦,转过身来木然的看着他。 她拘谨得令他冷起脸,抽回了抱着她肩膀的手。 心梓仿佛没怎么察觉到,他的拥抱令得她有些慌乱,抬头凝眸,眼光落在了他有些凝重的眉眼间。 看清楚他紧绷的脸后她流露了些许的表情,有些受惊似的踡起身子,往床最里面缩去。 阮安乾放缓了神色,怜惜的把她抱回怀里,用手揽住。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我不动你,乖乖的。” 怀里的身子僵了一下,慢慢的放软,清亮的眼睛里倒映出他,小巧的嘴唇被吻得有些红肿,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方才下床吹熄了蜡烛。 大概是三更的时候,阮安乾出于天生的警觉醒了过来,却没有睁开眼睛。 有人在注视着他,他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人的目光在身上上下逡巡,最终停留在面庞。 那人似乎叹了一口气,细细的让他听不清楚,接着一双有些凉意的手慢慢的伸出来掐住了他的颈,却轻轻的没有任何力道。 他屏住了呼吸随时准备好了把她掀下去。 然而手在他的脖颈上停留了一下,就向上移动,在他的眉间停了下来,并没有碰触到他的皮肤,手指在他的眉上细细的描画着。 她像是好奇似的在虚空中抚摸着他脸部的轮廓,手指来回动作让他有点气喘。 似乎意识到他已经醒了,那双手缩了回去,却在下一刻轻轻的拉开了他的腰带。 阮安乾猛的按住她作怪的手,凌厉的盯着她,却在触及到眸子的那一刻放软。 月光中心梓的上衣已经褪到了肩膀,露出玉一般光洁的肌肤,眼睛里满是迷茫和忐忑不安。 她咬了咬嘴唇,抽回了手。 “她很漂亮吗?”沉默了半天才没头没脑的问出这么一句。 阮安乾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说的是谁,盯着她的脸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心梓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又伸出去拉开了他的腰带。 这次他没有阻止,望着她一脸悲壮的样子出神。 她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弄了半天也不得要领,终于扛不住颓然的缩到了一边,用手捂着脸发出了一声细弱的呜咽。 阮安乾伸出一只胳膊将她扯回来,躺在自己的胸口亲了亲她的额头。 “你,用不着这样。”他低声道,“睡吧。” 他能够理解到那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就像她晚上睡熟后不自觉的紧握的拳。 她抬起身子,用袖子擦了擦脸,执拗的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只有颤动的身体泄露出心事。 阮安乾的心却再也硬不起来,酸涩的仿佛有人塞了一整个青橘子进去。他叹了一口气,明明知道她故意的勾引只是怕他,怕再被人欺负,也许仅仅是为了能好好地活下去而不得已为之,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的更多。 他恼恨的翻了个身,为了她似乎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和他的初衷大相径庭。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再好又能怎样?平时没事儿逗着玩玩还行,现在弄成这样就有点过火。 他闭上眼睛,也是时候该收敛一下了。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被两个人有意识的忽略掉了,阮安乾依旧来的很勤,沉默寡言上了床就老老实实的睡觉。 心梓的身体好的七七八八了,他也就不再忍耐,有的时候□来的很直接。 她把这当成了任务似的,既不反抗也不迎合。至于阮安乾,她很奇怪怎么能对这种索然无味的事情乐此不疲。 □相对,却没有一点声息,他甚至连呼吸都不会散乱一下,只是每次都耐下心来细细的逗弄她,一点一点的在她身上燃起火花。心梓有几次甚至迷在他怀里分不清东西南北,发出小声的呜咽。 他这下子一回来,祁渊很是愤懑,因为彻底被排除在王府以外不准进来。闵子昭和小韶就更是见不着了。 不过好在阮安乾古怪归古怪,其他的地方倒是没怎么亏待她,听人说出去转转对她的健康有好处后,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她出门的要求。这些的前提是必须由白少堂带着一队护卫扮作下人跟着。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一来是为了安全起见,二来便于看着她防止跑了,三来南疆虽然已经安定多年,她身份敏感,难保不会有萧国余孽浑水摸鱼。 心梓只要能出去就好,也不想多添麻烦,到了外面她自然会想办法和他们联系。 白少堂是个很有涵养的人,心梓和琴儿看一些小女孩的玩意时他从来不近前,只在后面默默地看着。 她在街上随便乱转着,顺便在一天之内逛遍了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却只是买了一个很细致但是一点不贵重的木头首饰盒,最后累的实在挪不动步子才被白少堂半拖半劝的带了回去。 一进屋就发现阮安乾坐在窗前正在等着她们,一双凌厉的冷目没有回转,面色不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心梓原本脸上挂着的浅笑瞬间消失无踪,他回过头来,嘴唇紧抿着,在看清楚她手里抓着的仅有的那一个东西的时候更是冷硬。 琴儿见气氛不对,偷偷的扯了一下心梓的袖子,示意她小心。 阮安乾横着眉毛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掷地有声:“吃饭!” 一直到坐在饭桌上,琴儿还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阮安乾的脸色,似乎不敢相信他这么平静。心梓倒是自顾自的吃的很好,逛了大半天她确实很饿,有什么麻烦都得等吃饱了再说。 她吃饭的速度本来不快,但是今天却很急,根本不顾及身边的活僵尸。阮安乾放下筷子,皱着眉头看着她并不算雅观的吃相,随后把碗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扔,不吃了。 他这一扔不要紧,一旁的心梓吓了一大跳,她嘴里本来全是东西,突然听见声音后来不及咀嚼就下意识的咽了一口,结果想当然的噎住了。 她痛苦的弯下腰去抚着胸,眼睛里有一层水汽蔓延,潋滟非常。 阮安乾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把人扯起来,给她拍背顺气,又赶快叫人去拿碗水过来。 喝过了水总算是把食物咽了下去,心梓低低的咳嗽了几声,抬头尚是有些迷茫,媚眼如丝中闪出了一线委屈。 她本来生的极美,此时苍白的两颊上因为气闷多出了红晕,艳色被一旁的阮安乾尽收眼底。 他伸出手去抚摸着白瓷一般光滑的肌肤,触手柔软,心头一处也随之麻痒起来。 心梓回过神儿来有点惊慌的看着他凑的越来越近的脸,嘴里含着的一口水一个忍不住直接喷了出去。 阮安乾冷不防被人浇了一脸的水,一腔热情立刻冷却下来,气愤的一把将她推开,没想到又呛了她,这下子咳嗽不止,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儿生气一下子又都咳回去了,小脸煞白。 他脸黑的像涂了一层炭,赶忙将人复又捞回来,拍着背,只是这次下手重了很多,心梓挣又挣不开,只好任他蹂躏。 他脸上黑乎乎的一直到上了床都没散下去,翻来覆去的折腾心梓,没完没了。她有几次抵受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本来就很累了,后来也不知道是昏了还是睡了,总之迷迷糊糊的失去了知觉。 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她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了一天哪里也没去,晌午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浑身上下酸软的动不了。 因为阮安乾的命令并没有撤销,所以在护卫的陪同下,她还是可以经常出去转转,哪里人多热闹就往哪里跑。 这天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看见远处的茶楼似乎刚刚开业的样子,门口围着很多人正在放鞭炮。 她思索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转过身去先支开了两名护卫去陪琴儿买些糕点,琴儿立刻会意的带着那两名护卫越走越远。 这下身边只剩下两个人了,白少堂因为负责整个涪陵城中的防管事务不可能总是有空,她心里有些庆幸,还好最难对付的没有来。 “本宫口渴,想去那边歇歇。”她转身对着那两个护卫命令道。 那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见那茶楼并不是很远,而且联想到心梓这两天的良好表现,默默地跟着她走了过去。 于是心梓很不小心的擦到了正在燃放的鞭炮,很自然的顺带着推倒了旁边看热闹的一个人,那个人栽在地上又压倒了其他几个人,再然后这些人就一起被不知是怎么窜来窜去的鞭炮炸了个正着。总之现场立刻混乱成了一片。 等那两个护卫手忙脚乱的钻出人群的时候,哪里还有公主的影子,立刻傻了眼,赶忙回去禀告。 阮安乾这天恰好不在城中,暂时守城的南宫仁听见后立刻命令白少堂不许轻举妄动,自己则带了王府中的亲兵开始几乎是挨家挨户的排查。 饶是这样,还是不见心梓的踪影,他一面命令手下的士兵继续搜查着,一面派人快马加鞭的去通知阮安乾。 阮安乾听说了几乎是飞着赶回来的,脸色铁青,他恨恨的咬着牙,一回去就将琴儿拖过来审问,谁知道琴儿不但说不出心梓的去处,反而一口咬定是他们把公主弄丢了,大哭着叫骂阮安乾说他谋害了公主自己还不承认。 她这么说倒不是没有人相信,毕竟上次阮安乾几乎将心梓掐死的事已经是众人皆知,当着面不敢说什么,却也不知是怎么传的沸沸扬扬,倒像是真有其事。 阮安乾气的头上的青筋直冒,命人将琴儿关进了柴房,同时下令挖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而这人却像是蒸发了一般整整三天始终无影无踪。 他这边找的焦急,心梓那边本来没这么复杂的,她只是想要制造点混乱好去见一下祁渊然后马上回来。 她将人撞倒后,一边小心的后退,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见事态混乱的出乎想象后立刻拔腿向身后的巷子跑了过去。 没头没脑的钻进巷子,却猛然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拖到了一边。她心中一惊立刻狠命的咬了那人的手一口,本来想要奋力挣扎,那人却先于她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惨叫。 “哎呦!你属狗的?”闵子昭甩着手,怒气冲冲的盯着她。 一见到是他,心梓也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就往他背上跳,“快点!带我去碎红阁。”她已经打探好了,祁渊的医馆离这里太远了,倒不如先去找小韶。 闵子昭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脚下生风走得飞快。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成功的翻到了碎红阁的后院。 心梓看见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有点发愣,他却没好气的将她掀下来喝道:“还不快点进去。”又像是看明白她想了什么似的道:“我前两天来看过小韶了,这才发现了这里。” 心梓有些恍然大悟,他小的时候就被迫每天跟在她身边,那时候小韶是她唯一的玩伴,自然也是认识的。三个孩子经常是没日没夜的诈尸。 她试着敲了敲小韶的后窗户,果然过了没多久就有人打开。 小韶本来有点不耐烦的神色在见到她时立刻化为了惊诧,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帮着闵子昭手忙脚乱的将她弄了进来。 一进屋子她就一把抓住小韶的衣服,有些歇斯里地道:“辰轩到底怎么了?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 她没有说来找小韶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小韶答应过她永远不会撒谎。 小韶被她问的神色有些怔忡,半响才低头道:“你知道了?” 心梓咬着牙看着她,着急的七窍冒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瞒了她这么久,如果不是前天晚上阮安乾密报落在她房里,她几乎要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她恨恨的咬着牙,他绝对是故意的,早上来拿的时候还装的一脸的严肃,骗鬼呢?说白了不过是想拿辰轩的消息来试探她。 她看完了那份密报,生生的将心中的悲痛忍了下去,将密报恢复原状后装得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一有了机会无论如何都要跑出来问个清楚。 小韶看了看她眼中的决然,轻声道:“其实一个月前祁师兄就收到了消息,说是齐安王在牢中架不住岳抚松的折磨……疯了。” 疯了!这两个字像是一记闷棍狠狠地抽在她心上,打得她头晕目眩后退了几步才停下。小韶上前想要拉她却被死死的扣住了手。 用手勉强扶住桌子,心梓的声音抖得不行,“那宇儿呢?” 小韶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看着她的眼睛道:“平王被遣到北疆去历练,但是实际上归阮季同看管。至于汉王,半个月前就已经返京,元帝似乎已经相信了他和阮安乾的矛盾,如今已经是太子殿下了。” 她看着心梓,眼中居然一点一点的冒出些许的恨意,“阿梓,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他的父亲杀了你的父母,害死了萧国无数的黎民百姓。你这么在乎他又致我们于何地?” “你别忘了,你和他是没可能的。师兄怕你担心一直没敢告诉你,你知道了会怎样?叫我们去拼死保护那个仇人的儿子?”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也对,你也不是没做过,一个月前你叫影门抽出一部分人手去查探那个人的消息,并尽量鼓动朝中的势力护着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小韶恨恨的反抓着她的衣襟道:“那个人算是什么值得你这样做,他凭什么?姓闻的没一个好东西,如果不是姓闻的和姓阮的,我又怎么会……”她说不下去了,甩开手低下头忽然泪流满面。 闵子昭不自然的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把心梓托付给自己的任务告诉她的时候就已经错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原地看着,就像他永远也触不到她心底的悲哀。 小韶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一下脸,未施粉黛的素颜上满是哀戚,深吸了一口气才稳定下来。 心梓近乎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呐呐自语着:“他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在那宫里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她迷茫的透过眼前的两个人,茫然道:“你说得对,可那些都不关他的事儿,他也一样很苦。” “小韶……”她跪了下来,缓缓道:“我知道你的苦,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算在我头上好了,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小韶别过脸去不肯看她,她抱着她声音哽咽,“小韶,我求求你别怪我,我真的不能做到置之不理。” 她终于也忍不住了,俯下身子两个人跪坐在一起,泪水流个不停。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音,接着就听见老鸨惊慌的声音。“军爷……诸位军爷,这是怎么了?您这……您这慢点儿啊!” 门外传来了一个低稳但是不容人拒绝的声音,“你这里今天有没有进来过个姑娘?” 小韶听了那声音浑身一震,迅速放开了心梓,低声道:“你们先躲躲,寻个机会从刚才来的地方出去,我去拖住他们。” 心梓也是一惊,她并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闵子昭眉头一皱,抓着她的手闪到了窗户边,却发现后院也有人在搜索。 两个人屏住呼吸,等了一会人散去,闵子昭带她出了后院放在一个小巷子里的墙角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在这里呆着,记住一动也不许动,我去帮她。” 心梓连头也不敢点一下,乖乖的呆在那里不动。 这边厢房外杂乱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这是谁的屋子?” 老鸨陪笑的声音传了过来,“南宫将军,这是雪姑娘的屋子,说起来你们还是老相识呢……” 那人打断了老鸨的话,便要推门而入,小韶却胡乱的扯了扯衣服,先他一步打开了门。 “南宫将军怎么今儿个到这儿劳军来了?好大的排场啊,可惜了我们这儿的姑娘可不够……”她微微的笑着道。 南宫仁并没有在意她的出言不逊,当她是透明一般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便要往里硬闯。 “唉,慢着,这国有国法,没个由头总不能随随便便搜人家的屋子吧。”她娇声笑着,身体牢牢地挡在门口。 那几个小兵有的还没娶过媳妇,见这女人衣襟半敞媚色逼人,顿时都不敢上前。 南宫仁这才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看见她凌乱的头发衣裳,眉头都不皱一下,冷笑道:“跑了个死囚,搜搜而已。”他又沉声威胁道:“没做过亏心事儿的自然是不怕搜的不是吗?” 说完也不和她客气,横眉命令身边的亲兵冲进去。 “慢着!”小韶堵在门口,看着他冷笑道:“要进去也行,但是只许您一个人进去,看见什么可不许声张。” 南宫仁根本不理会她,小韶有哧笑了一声道:“怎么?南宫将军身经百战,当年忍辱负重随着平远侯灭了萧氏,怎么如今进个小女子的房间倒是这般畏手畏脚。”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冲他挑了挑眉毛,“哦,奴家倒是忘了,这房间不干净,怕是脏了大人您的贵体。也是,当年您离开后,这儿也不知道来过多少人,陈设什么的早就改了,不会碍您的眼。” 她这话说的煞有其事,南宫仁额上突突直跳,守候的亲兵俱已听见,只是迫于他的威慑不敢开口,只得低头腹诽,真想不到平时看上去洁身自好的南宫将军倒好象和着花魁姑娘不清不楚似的。 “姑娘这话本将军倒是消受不起。”他怒极反笑,“当年的事儿既然姑娘记得如此清楚,就不该忘了当初是怎么站在台上勾人的,果然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他这话说的恶毒之极,奈何小韶仿佛恍若未闻似的,“将军这话说得,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只不过大人您要是相当这将军中的状元,还得洗清了您这庶出的身份再说。” 这下几乎是刺到了南宫仁的软肋,他凌厉的盯着小韶,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上前一把将她扒拉开,一个人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些凌乱,他仔细察看了一下,并没什么异样,视线慢慢上移,开始观察屋顶。 就在这时床上突然有了动静,被子里似乎有人。他微眯了眼,冷笑着看了跟进来的小韶一眼,迅速的走过去掀开了被子。 他抓着被子在原地怔忡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把将被子扔过去,转过身去盯着小韶,眼里满是怒火与不屑。 背后那个几乎全身光裸的男人正在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瑟缩着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小韶咯咯的笑了一声,冲着床笑骂道:“叫您别出声,吓坏了南宫将军,明天传到你老婆耳朵里,还怎么敢来?” “不要脸,自甘堕落……”南宫仁感到有一股气堵在胸口无处发泄,咬牙切齿却只是爆出这么几句。 “呵呵,瞧您这话说得,奴家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什么时候接客似乎轮不到您管吧。”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继续火上浇油,“奴家倒是忘了,能有今天南宫将军还真是功不可没呢。您下次来可千万派人来说一声,奴家去和妈妈说,给您打个八折。” 南宫仁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又转身瞥了那个已经传好了衣服的男人一眼,大步走了出去,故意撞了她一下。 “走!继续搜!”他扬声命令着那些看热闹的士兵。 小韶被他撞倒在地,也不自己站起来,睫毛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闵子昭走过去扶起她,再看清楚她眼中瞬间的迷茫后,别过头去。 “我……迫不得已,你别介意。”他脸上有些发烧,伸出手去笨手笨脚的替她拉好了衣襟。 小韶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的笑容,声音软软的传进他的耳朵里犹如天籁。 “阿三,你真的很温柔……” 他听到了这句话骤然清醒,脸色发黑,吼道:“不许叫我阿三!” 她俯下身去笑弯了腰,指着窗外对他说:“快去!快去!” 闵子昭这才反应过来,担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事才飞身出去。 小韶笑得肚子都痛了,才自己撑着身体慢慢的爬了起来,眼角却是泪光一片。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闵子昭冲出去巷子里寻心梓,却发现没有了她的踪影。他原本以为是她自己偷偷溜回了那个茶楼里,回去一看同样是没有人。 他放心不下,不是被人捉回去了吧?迅速将这事儿通知了祁渊和小韶,自己则趁着夜色偷偷的溜到那间小院子里查看。 偷偷的趴在院墙上,看见有一个老婆婆正在向一旁的柴房走去手上还端着饭菜,他悄悄的跟上去,躲在柴房的屋顶上静观其变。 那老婆婆将手中的饭菜放在门口,叹了口气才转身颤颤巍巍的走了回去。 闵子昭看她走了,才小心的翻了下来。门是锁上的,他沿着门缝向里面张望着,却发现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好像是公主的侍女。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铁针,对着门锁一阵捣鼓,很快就弄开了。 他推门进去,仔细察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心梓的踪影,于是就问琴儿:“你家公主呢?” 琴儿看着他满眼的戒备,也不说话。闵子昭见她这样多少明白了些,看来心梓是没有回来过。 他飞身而出,在城中开始搜索,一定要赶在阮安乾发现之前将人保护起来再想办法。 心梓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住了,嘴里也是满满的塞着东西,发不出一点声音,周围一片黑暗。 她试着向侧面滚动身体,却发现稍稍一翻身就触到了坚硬的木板。而且身下似乎是在晃动着向前。顿时意识到是被装在马车的夹层里。 回想起刚刚昏过去之前的情景,她心头一阵寒意来袭,这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她本来想迅速的溜回茶馆去,在那里装作一直在等待的样子,谁知道还没走上十步就身后的来人捂住了嘴。 现在应该仔细的考虑一下应该怎么办,可是她的手脚被绑的死死地,而且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动一下就是一身冷汗。 好在这样子被绑走倒是不用担心该怎么和阮安乾解释了,她苦笑,某种意义上说这帮贼还是帮了不少的忙的。 那辆马车载着她一路上狂奔,偶而会有几个蒙着脸面的黑衣人喂她喝水,但是却是一口饭都没有,心梓都怀疑是不是要饿死她。 好在快马加鞭了四天之后,似乎到达了目的地。有人揭开了车盖把她扶了出来。心梓本来十分没有力气,却在看清楚那人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的时候,骤然惊醒。 不会的!她试图说服自己,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看,那人也不避讳她,将她交给了几个侍女一样的女子后就转身离去。 心梓被那几个女子扶进了一间屋子,伺候她洗漱吃饭,把她放在床上才告退。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一间装饰繁复的卧室,流金的器具显示着主人身份的不凡。她想起了刚刚的那个猜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双手握成了拳头,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些人带走自己的目的了。躺在床上只想冷笑,本来以为一切都已结束,没想到还是被人瞄上了。 傅子规进屋的时候,床上的女人正睡得昏天暗地雷打不动。他走过去揪了揪她的鼻子,没动静。又扯了扯耳朵,还是没动静。 他直接将人扯了起来,吻了下去,却在快要触到的那一刻,被一巴掌扇到了。那一巴掌没什么力道,却也将他的脸打得侧到了一边。 心梓睁开眼看着他,眼神里的冰冷冻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呵……呵呵……”他干笑着,“欣欣,我当初不是故意的。”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他伸出手去拉过她的肩膀,把人带进怀里,低声道:“你看我日思夜想不就是为了把你带走,如今我们又在一起了,你怎么不高兴呢?” 心梓抬头很尖锐的一针见血:“二王子殿下还没有玩够?对不住了,小女子现在没空,麻烦殿下送我回去。” 傅子规见她已经知道了,讪笑了一下,“欣欣,我真的只是来接你走的……” “顺便再换点什么好处是不是?”她一点也没和他客气,“殿下现在大可以那我去去试试,看看阮安乾吃不吃这套。” 她说完翻到床里面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理会傅子规的唠唠叨叨。 接下来的几天很是风平浪静,傅子规倒是真的像个情人似的一回府就来寻她,不管理不理会都要胡扯上大半天,只是始终没有碰过她。 心梓倒是希望这家伙直接点儿,因为他简直是无耻到了家。动不动就摸摸手,勾肩搭背之类的,比苍蝇还烦人。 她这几天几乎是在数着日子等待着,傅子规这次将自己抓来绝对是有目的的。联想起一个月前阮安乾那次持续了颇久的巡查,她多少意识到了他是想对百夷动兵一雪前耻。大规模的动兵本来需要朝廷的虎符,阮安乾这次轻举妄动不可能事先去和元帝禀告,一准是闻辰坤答应了替他想办法隐瞒一段日子,看来闻辰坤能这么快就放心的回去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她又记起前些日子他夜夜流连碎红阁,说是为了小韶一笑掷千金,如今想来八成是发现了那个杂耍班子有鬼。 她很是不信一堆被重点怀疑的人能这么顺利的带她出关。被百夷捉来就算是活着回去只怕也会身败名裂,不备休掉就已经是万幸,只怕没人会相信她的清白。他多半会更希望她直接死在这里,顺便给了他一个出兵的理由。 心梓心里一片清明。他如此一招,既可以安抚住闻辰坤,又可以顺便除了百夷,还可以拔了她这枚刺。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她心里恨得想要咬死他,可惜偏偏做不到。如今只能祈祷有个没脑子的故意拿她去和阮安乾谈条件,好叫祁渊他们知道她的下落。这样子就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就现在傅子规这样子老奸巨猾,只怕将她藏得严严的还来不及又怎么将她公诸于人前。她估计他劫持她来的理由很简单,把她锁在这里混淆阮安乾的视听,让他拿不准主意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在众人面前将她一推,阮安乾如果不救她就是蔑视皇权,救了她又会大伤元气,进退两难。 他的最佳时机是什么时候她猜不到,不过心里明白,自己如果想要活命,办法就必须在这两天想出来。 心梓这边急得要死,那边倒是有人比她还急,傅子规本来是百夷的二王子,虽然未娶正妃,但是也拿了两名官宦家的庶出女子为妾。他这人很会做人,一向是雨露均沾,搞得两个妾室和谐起来一同对抗外敌。 如今听说二皇子在卧室里藏了个人,而且从需要的吃穿用度上很显然是个女人。这两个妾室实在是坐不住了。其中的林氏买通了给心梓送饭的侍女,打探清楚后急急忙忙的去找另一个柳氏,两个人一番商量觉得至少应该给这女子一个下马威。这人虽然被王爷带到卧室去夜夜专宠,但是这么久了都不见有收了她的动静,估计是身份低微。 两个商量好了趁着后天傅子规在王府招待百夷王世子的机会动手,他到时候忙着自然不可能注意后院这边的动静。到时候罚完了再威胁这女子一下,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自然有的是法子叫她不敢告状。 柳氏和林氏为了这个还特意称病辞了晚宴,这两人在他面前一向乖顺,傅子规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就准了。 心梓当时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身边始终跟着个寸步不离的眼线。傅子规自然不会让她出现在他那位太子王兄的面前,所以看管的很是严格。 她想了半天一点头绪也没有,刚要上床睡下却听见外面一阵骚动传来。她从床上爬起来想要看个究竟,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婆一下子按在地上,不要分说的就是一顿掐拧。 心梓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本能的扭动挣扎却动不得分毫,身上一阵一阵的疼痛只好咬牙忍了。 脸被人抬了起来,她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是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妇,然后就听见其中一名道:“我来瞧瞧到底是什么狐媚子把王爷迷得颠三倒四。” 林氏掐住了她的脸,却在看清的一刻自己也呆住了,没想到是个如此绝色的美人,立时和身后的柳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今天不把她降服了,只怕以后后患无穷。如此一想甚至有了一丝杀机,倒不如趁这机会直接弄死,王爷问起来就说是暴病身亡的,反正她们背后都有娘家支撑,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把她们怎么样。 心梓一看那两个女人不说话,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只怕她来不及逃出去就会被弄死。她咬了下牙,看见身后那个负责盯着她的侍女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顿时有了主意。 “还不快去请王爷!”她冲着那边大吼了一声,那侍女方才反应过来急急的冲向门口。林柳二人自然不会叫她出去,立刻便有婆子上前追那侍女。 “呵呵,倒是可惜了个美人,你死在这儿也别来怪我们,谁叫你痴心妄想要勾引王爷。”林氏一挥手,立刻有两个婆婆从心梓身后绕过来手里拿着一条湿淋淋的白巾蒙住了她的口鼻,死死地捂住不放。 这下子倒是恨,就算是捂死了人也不会有一点伤痕,心梓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眼前金星直冒,她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努力地记起师父曾经教过她的闭气的法子,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那几个婆子看见她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才把手放开,转身询问林柳二人的吩咐。 “把这儿收拾干净,就说是我们来的时候这女人不知道怎么口吐白沫死掉了,把这丫头也杀掉灭口。”柳氏这时才下了命令。 那几个婆子领了命令,赶忙七手八脚的收拾,还有几个直接过去如法炮制捂住了那侍女的口鼻。 林氏俯下身子仔细查看心梓的尸身,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来。她低下身子的那一刻,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尸体忽然一跃而起,迅速摘下她头上尖利的簪子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心梓一边轻轻的咳嗽着,一边低声道:“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原地呆着,我这人的手可是不轻。”说完就在林氏的脖颈处用力扎进去一下,流出了些许的血迹。 那几个婆子和柳氏都有些呆了。心梓却是奋力一搏,她手足无力,此时能够扎出这样的一个小洞已是极限,手部的经脉隐隐的有了撕裂般的痛。 她努力稳住手臂不再颤抖,慢慢的向门口挪了过去,在出了门之后立刻将林氏向前一推,趁着那几个婆子被林氏压倒之际,没命似的向灯火最最通明的地方跑去。 阮安乾曾经有一次无意识的和她提起过,百夷的世子好大喜功,喜好美色,而且对他这个优秀的弟弟一向很是嫉妒。如今能不鞥顺利的跑到他面前只有看自己的运气了。 她的胸口一阵剧痛,脚步已经有些虚浮,生生的吐出几口血来却仍然挣扎着向那边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