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05-6

萧秋水站在香炉上发怔,远眺苍白的天色,加上深锁的剑眉,袅袅上升未灭的香烟,倒在脚下的尸首,使萧秋水看来犹如诛杀恶魔的天将,在替天行道后又生了大慈悲,故有忧色。要不是有这样的感觉:阿水、疯女、秦风八、陈见鬼等必定已欢呼。费家的其他五个人没有上前来收尸,他们已不见了。费丹枫一死,他们就溜了,逃得一个也不剩。这尸首后来还是萧秋水亲自挖的,亲自埋的。他在墓碑上用剑刻了几个字:“费家的人”。——生为费家人,死是费家鬼。他以为费丹枫会喜欢。——他当然不知道费丹枫是因为不想仅止作为费家的人,所以才野心勃勃,自诩高明,结果死于横逆,成为费家的冤魂之一。不过这也并不重要,反正终南山多雾,不久墓碑即生青苔,连那几个字,也被蔓长得看不见了。只是那青苔不似一般绿茵,反倒是生得一片惨黄,长在墓碑上,乍看来就似一张人脸,不,像费丹枫生所的脸一样。萧秋水决意上华山。“我也去。”陈见鬼说。“我们一齐去。”秦风八道。“我们本来赶到陕西来,是要接萧大哥过去,参加‘神州结义’同盟盛会。我们皆一致认为,这领导非萧大哥莫属,故此才要萧大哥去一趟。”疯女道。萧秋水这时再没有谦让。因为他已看出了这武林的情形,要一个年轻的“盟主”出来,一定要能代表的正道力量,而不只是“荣誉”而已,更重要的是“责任”。以及负担起这个“责任”的“责任心”。所以他只是问:“是在哪一天?”“三月十二。”陈见鬼即道:"那天阴雨."秦风八皱眉道:"腥风血雨。”这两人是丐帮的重将,在裘无意严训之下,对星象,卜卦、气候.时令等都有特殊了解的异能。“我会去的,”萧秋水道:“但是我要先办完这件事再说."“那未我们一起去,”阿水说。“反正要回去,就一道回去."刘友也道。“一齐去闯荡也好,”萧秋水对阿水等笑着调佩道,“可别又摔交了."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于是一行五人,同上华山。烟雾空蒙,山风飒烈,他们自终南山发。到了玉泉书院,萧秋水等人虽艺高胆大,但也素闻西狱华山的。“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他们在这“千古华山一条路”下,酣饮清泉,然后才背上行囊出发.所谓行囊,秦风八与陈见鬼二人,大大小小的麻袋背了十七八包,也不知是什么物事。萧秋水等人都知道丐帮门户中有许多奇文异规,所以并不过问。阿水,换上一袭朱赭劲装,膝上还是照惯例,开了两个洞,以免摔交时把裤子磨破。刘友,还是疯疯癫癫,神经兮兮的,不过也有几分姿色僚人。萧秋水心想:要是那好色的林公子在,一定过去打情骂俏,那说不定会被忽发花痴的刘友咬上一口。他心里想着,不觉暗笑。旁人看去,只见他眉带优色,却精悍过人,穿白衣长衫,介于文秀与英气之间,很难捉摸。“萧大哥,如果你当上了‘神州结义’的盟首,你有什么打算?"这时阳光照在松林中,一络一络的阳光,好像到了树枝遇到了弹性似的,反照下来,洒在人的身上,好像细雨一般舒畅。萧秋水仰着脸好像在鹊饮蓄无私的和照的阳光。阳光好金好亮,当华止的风挥过,全座山的松树都摇首摆脑,发出“呵呵”的声音。这就星华山有名的松涛。“没有打算."萧秋水答。“我是从一座山,走至另一座山。"萧秋水笑得温照如春阳:“我不是去打猎的,我爱这些山."疯女和阿水都似懂非懂,好像松风在诉说些什么,是华山上那秦宫女玉姜的故事吧,还是齐天大圣打翻太上老君炼丹炉的传说……她俩不懂。陈见鬼说:“不过一般的领袖都是先有所允诺,他出任后要做什么做什么的……"萧秋水望着对面的山.这边的山柔静阴郁,对面的山被金色的阳光洒得一片亮晶。真是好象仙境一样,有什么喜乐的事,如升平的音乐,在那儿树梢间荡跌着、回乐着的……“我不是领袖,我只是决斗者,或宁写诗、给画、沙场杀敌."秦风八道:“那你跟什么决斗?"萧秋水脸中掠过李沉舟那空负大志的眼神……他说。“我跟自己决斗."“我不懂。”连秦风八也嚼咕着。“要跟自己决斗……”萧秋水笑了,“首先要择剑,排除万难、找到自己……”他诵咏着两句:“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他信步前行,走上千尺幢。石上写“回心”两字。还有石壁右书“当思父母”,左书“勇猛前进”。这千尺幢扶摇直上,不知深远,仅一铁练供手攀扣,上天开一线,几至爬行,始能宜立,是谓万夫莫开之势。萧秋水微笑,把他头上的儒中濒掉,绑在"回心石"上,然后洒然前行。四人茫然相顾,只有跟着过去。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少年脆弱的萧秋水,进入成熟生命的伊始……回心洞夭插壁立,登华山仅此一道。蹬道共二百七十四级,既陈且长,阴森逼人,阴凌凌空,出口只有一个,圆若盘盂,古称天井。在此狭厌的洞口,有一块铁板,只要一经封盖,即与山下的人断绝了。此刻“天井”没有封盖。萧秋水的身子几与蹬道梯级平行,昂首望去,犹可见一丝天光~但萧秋水望不到“天井”旁的事物。所以更不知道那儿匿伏着有人。四个人。费洪和费晓。费洪和费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费洪与费晓身边的两人。一个人,书生打扮,但脸色惨青,一柄扫刀,就搁在从千尺幢登百尺飞峡的蹬石上。这人不曾抬头,但没有人敢走近他:连费洪、费晓都不敢。在“天井”隘道上,有一妇人,高大,挽髻,长脸,高颧,双手高高举起一柄劈挂大刀。刀漆黑,至少重逾七十来厅,而妇人脸上凝市之煞气,却至少重若万钧。他们正在等待。等候萧秋水一步一步走上来。萧秋水扶级而上。千寻的壁谷,群山深远处,那么静静的翠谷,真该有唐方迎照在阳光下,吹首小笛……萧秋水是这般想。仰头可眺重蟑叠翠,奇峰丛峙的高山;俯视则可见潺潺长流,清可鉴底。那高山是我,那流水是唐方……不知是什么乐曲,给萧秋水改了歌词,这样地唱。然而危机布伏在蹬道的尽头。那是必杀之机。那一男一女,是夫妇,而且是费家的要将。他们就是费鸦子与封十五。费鸦子是费渔樵的长女,她专霸之名,传遍武林,使高傲慢倔的没落世家子弟封十五,也有平常之癖。封十五就是那惨青脸色的汉子。“封家扫刀”本是天下闻名的“八种武器”之一,后来封家败落,为唐家所摧毁,封家使扫刀的高手,只剩他一人。他向自负做岸,又不肯将绝技授人,“封家扫刀”于是没落,他也因此入赘费家,心里有怀才不遇的志魄,所以出手就似每一刀每一扫都要别人以血来洗他的耻辱一般狠绝。费鸦子的劈挂马,封十五的扫刀……在江湖上、武林中,是二绝。但他们骄傲得从不肯合击过。所以费鸦子守着“天井”,封十五则望着山谷。费鸦子的劈接刀高高举着……还有十来步,就到“天井”之处了,萧秋水俯手仰着,看过去,望不到什么。然而那首歌,遥在萧秋水心里蒙回不绝。那松风籁籁地吹过林子,催动了萧秋水的衣角:是要细细地告诉我什么吗?萧秋水没有听见,他想,一定是唐方寄溪流,传山风,写在云上、水上的话语。他真懊恼他未曾听见。然而风,是逆着吹的。也就是说,风是钻过“天井”,吹送下来的,风穿过费鸦子高举挂刀的衣角,费鸦子全神贯注,双手高举,所以不能捺住衣袂。“来的确定只是萧秋水和丐帮的人吗?"“还有广东五虎的人."“那不打紧。肯定上官族的人不在吗?"“不在,他们的人,都出来了?"“你们二个,去通知山上,”费鸦子道,“你们四个,留在这儿."“几个小毛贼,还用这般阵仗?"封十五冷冷地、毫无表情地讪嘲着,他被费渔樵安排到这山隘上截杀上官族的人,他本就觉得大材小用,很不服气。所以他就采取个合作的态度,把扫刀放在一旁,闹着没理。费鸦子也没理睬他。她也自信她应付得了,不过她是费渔樵爱女,遇事甚有分寸,先嘱她自己的子女费澄清、费宝贝、费心肝等人先上山报告去,却把哥哥费逸空的一对儿子:费洪与费晓留下来。“能杀丹枫的,多少有些能耐."费鸦子道:“不可以轻视."她明知一个萧秋水没有什么了不得,但她定是要在这隘厌的进口里施狙击,除此强敌,这是她的本性。费洪与费晓目睹过萧秋水的本领。他们知道萧秋水并不好惹,所以弄了一块巨大石头,对着瞪道,准备姑母一击不中时,再推落石块,瞪道如此狭隘,石块滚下时,一个也躲不掉。——其实谁能躲得忏姑母那百发百中,且意想不到的一击呢!——如果躲得过,也成为这石下冤魂罢了!——就算连石也砸不死他,还有姑父的扫刀——他们虽是费家的人,但敢知道谁也躲不过封家的扫刀。所以萧秋水是死定了。萧秋水离石蹬隘口只有几步路了。然而他心里还是在响着他认识唐方时的那首歌……郎在一乡妹一乡;有朝一日山水变……第十四章第三次决斗萧秋水踏上了最后一步石阶。下一步石阶,该通向哪里呢?就在这时,萧秋水突然感觉到一件怪事。风自“天井”的缝隔里吹来,本来渐次强动,使他的眼有些睁不开来。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想着唐方,冥想着走上来的。但是风势忽然弱了。迎面的风势陡然终止,但两侧与下摆的风劲依然。萧秋水心念一动:洞穴那边,有物事在挡路。但在窄狭的蹬道上,不可能植有树林:如果有人,也该有声音就在这瞬间,他边思想着,头手已穿过“天井”。也在这瞬间,费鸦子尖喝一声:“暖呀一一"以泰山电砸之势,直砍而下!这下间不容发,萧秋水无可退,闪电般出剑。他拔剑的动作与出剑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出剑的动作与收剑的动作也是在同一刹那间。费鸦子掣刀的手停在半空——仅差萧秋水额前不到半尺,萧秋水的剑己闪电般刺入费鸦子的胸脯,又拔了出来。在费鸦子背后的费洪和费晓,只见姑母高举起劈挂刀,只到一半,忽见她背后“突”地露出一截剑尖,又“嗅”地缩了回去——。然后姑母的劈挂刀就止住在半空。费洪十分机警,他知道姑母完了。他立刻与费晓招呼,两人推动巨石,直滚落了下去。就在费晓与费洪一怔之间,萧秋水的身子已完全穿出了隘道,看清了当前的情势。费鸦子却完全看不清。她不相信她已中了剑。但是事实上她不但中了剑而且对方已经把剑抽了回去。她的体能力量已被这一剑粉碎,但精神力量未死,她还为那惊天动地的一剑而诧异着。就在这时,一股大力,自背后撞上了她。当她省及,这股莫可形容的大力就是两个子侄推动之巨岩时,她已经被辗在石上,直向蹬道撞落!萧秋水乍见那妇人还凶神恶煞向他扑来,吓了一跳,马上发觉她背后有块大石。萧秋水原来得及跳避,因他己穿出“天井”;但他知道他背后的人,在狭窄的蹬道,这大石滚滚,无论是谁,都死定了。所以他没有避,反而迎上去,双掌拍出!就在石块仅开始滚动,但未带起长距离的飓力之际,他已以深厚的内力,双掌极力镇住了巨石!他顶住巨石的瞬间,头上白烟直冒,陈见鬼,秦风八这时己双双穿过“天井”!巨石顿住,费洪,费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竟有此神力!可是封十五已确定了一件事:他妻子死了。他铁青着脸,比什么都还快地抄起了地上的扫刀!这时疯女与阿水也掠过了“天井".可是因为太急,阿水因一个不留神,在石瞪上摔了一跤。萧秋水大吼:“快跑!"巨石轰然滚下,萧秋水似游鱼一般,在电光石火刹那,已自岩石沿侧穿了出来。费洪、费晓两人,立时迎上了他。惊魂未定,内力耗尽——正是除掉对方的好时机。所以费家兄弟要把握这个绝好时机。同时间,封十五己横执扫刀,冲了过去!秦风八,陈见鬼二人要拦,全被这铁青脸孔的人凌厉逼人的心魄和气势震开。疯女也不敢挡,封十五冲人四人之间,疯女尖叫:“阿水小心一一!”但是已迟。阿水刚刚起身,封十五一刀横中,阿水哀号倒地。封十五回刀,摆起架势,正要再斩,忽然背后碰到一人的背后。两人同时回身,眼睛里交击着夺人的精光!背后的人是萧秋水。费洪、费晓已倒下:萧秋水同样用“东一剑、西一剑”的快招迅雷不及掩耳地杀了他俩。可是他背部触及一人,回头,只见一铁青脸色之汉子,横是着扫刀,疯女撕心裂胆的呼号,而阿水已倒在血泊中。他日中坚定地发出必杀的厉芒:他知道他与这铁青脸色的汉子之间,只有一人,能活下去。风势很大。群树在远方哗然。但封十五却无法利用风势。因为他平时太高傲:明知费家的人,很会利用天时,气候,地势……等等环境,但他总认为一个高手,必不屑学这些……就算是利用风势,使萧秋水无法全张目瞳,乃至于费鸦子利用“天井”地形暗算,——封十五都以为无此必要。现在他认为必要了:因为他的拦腰扫刀,气势还完全无法化解萧秋水的端然。而且山风直往他眼里吹…他稍微有些后悔的时候:萧秋水就出了手。千尺幢上,是百尺峡。百尺峡高高耸峙,远较千尺幢力险,不攀石壁上的铁索,根本无法登步。蹬道犹如直上青天。这一行人哀伤地上去。这广东五虎中的女虎将之一阿水,未咽气前流着眼泪,很是脆弱。萧秋水凑过去,跟她说了一句话:“我已经替你报了仇了。”阿水也流着泪说一句。“我这一交,摔得好重……是我自己没有走好……”她断气的时候,封十五被萧秋水打落深崖的身体,大概也落到了崖下,作为了豺狼虎豹的午宴。——华山,还是要去的。——尤其因阿水之殁,更是矢志要上去。——待解决的问题是,何处埋葬她的尸身?四人默默地前行,而景色渐渐迫入华山精毕之所在,奇峰怪石,苍松青藤,山色叠翠,重嶂千峰。可是四人却怀了四颗哀伤的心。群山似在远处,又似在近处,在这孤寂的山谷里,却像哀伤的笛韵,流露出人间侧排的哀息。不知萧秋水此刻经过山里的迎着阳光或者躲在松荫里的小花,招招曳曳,有没有想起唐方?在寂静无声,大气薄凉里,萧秋水没有回头,却说了后。“在我们后面,跟有五个人,不知什么来路。”三人俯视下去,从百尺峡望千尺幢的细路上,果然有姗姗而行,头戴竹笠的五个人,穿鲜花色泽的衣服,正停在适才“天井"一战之所在,“不知是谁."陈见鬼喃喃自语。在其他人俯瞰的时刻,刘友却抬头,只见萧秋水冷静深沉,精悍的体魄,衣袂随风飞扬。——这跟昔日在五龙亭救拯的萧秋水,有多大的不同呀。疯女心里边如此寻思。千尺幢,原来的瞪道上,站着五个人,他们各穿红、蓝、黄、绿,黑五种颜色的鲜衣。“好厉害。”黄衣人判视现场,这样说。"萧秋水方面,也死了一个同伴,只不过已给他负走."绿衣人指着地上有一滩鲜血无尸首处道。"连被打落悬崖的封十五,一共四个人,全死于萧秋水一人的剑下;萧秋水这个人,诚如老大所说,不可轻视."红衣人凝重地道。“封十五掉落山下至一半,攀住岩石,却恰遇我们经过……我补他那一轮,他那惊骇欲绝的表情!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萧秋水替我们打前锋……”黑衣人用拳顶起竹笠,仰脸,阳光照在他纵横刀疤的脸上,他截断了蓝衣人的话语。“萧秋水也不简单,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在上面已发现了我们."“车箱入谷无多路”一是杜工部的诗。萧秋水等人这时己到了车箱谷。华山雄奇严峻,共有五峰,分东峰,南峰,中峰,西峰。北峰,五峰笔立,高出云表,远远望去,如指微张,这五峰亦宛若莲瓣,故名华山。华山虽属秦岭山脉,但却孤耸于太平原上,千切峭壁与但但平原眉目分明。秦风八由是问:”华山有五峰,费家的人,把梁大侠等,掳去哪一峰?"萧秋水当然不知道。"唯有从最近的山峰开始找起。”陈见鬼瞠然道:“如果都没有呢?"萧秋水淡淡地道:“那就一寸一寸的,找遍华山."萧秋水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失踪的是我们,梁大哥也会这样来寻索的。而且……”萧秋水领首引了引向山下,道:“山下跟踪我们的人,已经发现我们发现他们了。”三人随而望去,山下的路道上寂寂,果然已不见了五人的踪影。——那五人躲到哪里去了?悄然身退?躲在松林里?还是伏在峭壁上?他们到底是谁?“不管他们是谁,但都不是费家的人。”萧秋水说。“为什么?"这两个在裘无意座下相当足智多谋、博学广识的人,也不禁迷糊了。“我把封十五打下山崖,他的叫声到半途,好像攀着了什么,没有再叫,变作呻吟……”萧秋水回忆道:“然后又一声惊骇欲绝的惨嚎。是那五人杀死了他."秦、陈二人,这才省及,适才在蹬道上,萧秋水把封十五打下山涧,好一会仍默立,原来是随风仔细地聆听,从封十五堕崖的讯息来辨识来人的意图。“不过,要我们打前锋的,也绝不是我们的朋友。”萧秋水冷然道。这时来到几处,瓦舍几槛,很有山水画的意境。岭上还有群仙庙,建筑清丽,真令人感叹其建筑材料是怎样运上山来的。但是到了一处:只见迎面飞来一道白练,如万丈银河,泻入深谷,若似静止一般,不闻其声。这刻情景,如图画里万壑千谷,壁上一道飞瀑,云烟处茅舍几间、小桥一抹,画意诗情。四人看待怔忡。萧秋水忽向刘友问:“就葬此处了,刘女侠您看……”刘友抚然道:“好."萧秋水横抱阿水,走入瀑下碧绿的深潭中。如此一步一步下去,寒沁也愈渐甚深。直到没顶,萧秋水一沉即起,阿水已然不见。萧秋水喃喃地向周遭苍葱的绿茵满壁道:“就葬在这里吧……”此时风至,瀑布半途忽然如花雨散开,没有直接垂下来,而变成雾雨,洒落在水边哀悼的三人身上,疯女把手往脸上一抹,也不知是雨是水还是泪。萧秋水此时却想唐方有一种暗器,叫"雨雾”……他休在瀑布下,心中的哀伤如同那置放的尸身,沉入潭底……而心头的志向、却如纷飞白瀑、散飞如雨……萧秋水在泉水中闭目。乍然张目,只见云上又一徘石壁,峻雌若削,壁中有一裂缝,直如引绳,凿石为梯,高入天庭。在这一片几百丈刀削般的绝壁半腰上,用铁索挂着一巨大的铁犁,便是传说中太上老君所用的开拓华山之犁。这就是著名的夭险“老君犁沟”。在阳光下,这尖壁上有一道人影。萧秋水缓缓走出了水潭。他虽不知这人是谁,但却直觉到,这必是他第三次决斗…背着闪的的阳光,那人的黑影硕大无比……那人手上也有一张犁,却举重若轻。那人就在这“老君犁沟”的蹬道上,充满了必杀的信心。背后的山影犹如幢幢魔影,一夫当道,万夫莫开……可是他看见萧秋水慢慢拾级而上;从眼中间望过去,萧秋水渺小的人影,越来越大,就在距离他还有十一个蹬阶之遥,止住。那人忽然望见了自己的鼻尖布满细微的汗珠。“你是萧秋水?"那人用他一贯傲慢的声音问,就像问一个后辈小子。可是这对萧秋水没有生效,他没有答。于是那人几乎用愤恨的声音报出自己的姓名:“我就是费逸空,”看到萧秋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喊道:“我派去的人呢?"“他们暗算我."这次萧秋水答了:“已经给我杀了."费逸空几乎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费鸦子的三个怪物——费逸空常这样叫.因对这脉“外嫁女"的歧视——回来报说萧秋水居然在终南山杀了费丹枫,已够令他不信,而今萧秋水居然抢得过“天井”,杀得了……?!费逸空无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萧秋水的确是穿过了百尺峡与千尺幢,上到“老君犁沟”来了,而且就在自己的眼前。他怒极。可是他很快地抑止了自己的愤怒。他当然已经看得出来:在这青年面前愤怒莫抑,只有速死一途而已。他毕竟是费渔樵手下第一人。所以他反笑,拔出了一根竹简,厉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萧秋水当然不知道。费逸空也当然会说下去。"这是信号。你杀了我儿子,我一燃引信,峰上的人便杀光你有朋友,哈哈哈……"他大笑,却姿态不动,眼睛全无笑意,只要萧秋水也躁急稍动,上来抢爆筒,他就即可惜此有利形势,一举击杀萧秋水。可是萧秋水没有动,因为他自水中上来,经阳光一晒,使他身上升起蒸腾的白烟,令人看不清楚。于是他决定燃起了竹筒,这地方群峰如剑,天绝地险,是有名的地方,就叫做“猢狲愁”。火花一旦放上去,轻功再好的人也无法飞身去颓。——除非萧秋水不关心梁斗等人死活。否则一定得分心。心意一乱,即置死地,如果萧秋水不关心,便不必来华山硬闯了。——就算萧秋水不为所动,但先把梁斗等诛杀,以防万一,而且无疑给萧秋水心理上一个重击,也是好的。费逸空作如此想。萧秋水勒然未动。但火花忽敛;原来萧秋水背涉张出二面小网,撒向半完一左一右,收入竹筒,抽了回来。原来萧秋水背后有人!也不知怎的,费逸空的心神,像给萧秋水的气势吸收过去似的,而且他自蹬道一直延蔓上来,角度刚所遮去了藏在萧秋水背后的人物。而在萧秋水背后一直匿伏着三人,一字成行地拾级而上,且没让费逸空发现。其中两人在萧秋水后说:“不要怕他燃起信号。”“我们有办法."——所以萧秋水才不急的,才不动的。这两人当其时打开其中一个麻袋,即放出小网,套住竹筒,收了回来。费逸空的讯息,费家的人是收不到的了。这两人是裘无意座下的高手——丐帮的有袋弟子,向来都有很多出人意表的法宝与绝技的。萧秋水就在此时冲了上去。风势向下,极厉,故此陈、秦二人向萧秋水低声说的话,位居其上的费逸空丝毫听不见。但上冲之势因此而稍慢。这一慢正在费逸空因竹筒被网心神震动时。两人所处地利在这瞬间恰好扯平。萧秋水冲上,挥剑,费逸空一犁劈下。“蒙"的一声,星火四溅,连太阳乌金亦为之失色。阳光本来照在萧秋水的脸上,萧秋水要眯起眼睛,才隐约可以见敌。但星火四溅的一刻,两人皆目不能视物。这下又恰好把天时之利扯平。萧秋水就在目不能视的这一瞬间,以原来认准地形的直觉,闪身而上。他间不容发地在费逸空挥舞犁锄的缝隙穿了过去。费逸空再睁目时,只见下面石蹬是三个陌生人。萧秋水已不见!糟糕!费逸空猛回身,山风扑脸,阳光耀眼,费逸空用臂遮眼,就在这刹那间,他看到了萧秋水就在自己上面。也在同时间,萧秋水猛蹲身,费逸空只觉金阳乱舞,而“嗤”的一声,萧秋水的剑自下胁刺入他胸里!他狂嘶,一犁击下!这一下开山劈石,势无可匹!萧秋水斜飞,落于山壁所谓半个足尖的“鹞子翻身”之处,贴壁稳住。(在此石壁悬有一铁轭,凿有石孔,传为老君挂犁,乃由太上老君骑青牛附会而成,谓触此铁犁者,可获莫大幸运也,但历经万难始获幸福之寓意却是甚好。只容半足之石孔,乃供人攀登之途径。)费逸空挥犁乱挥乱舞,追上数尺,倏失萧秋水踪影。乱挥数十下,眼前一片金垦,铁犁飞脱,落入涧中。费逸空摇摇欲坠,萧秋水飘然而下,“刷”地抽回他体内的长剑,鲜血乍然狂喷,萧秋水轻轻叹道:“你去吧."费逸空想说话,却喷出一口血箭,终于错踏一步,呼——地坠落到万丈深崖去。这时阳光罩在秦风八等人的脸上,只见萧秋水高大黑沉的身影,配合着远处背影耸峙如魔峰的峦嶂,脸目甚不清楚,只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语音:“这是第三关."温瑞安--闯荡江湖--第十二章 秦风八与陈见鬼第十二章 秦风八与陈见鬼费家三姊弟的刀剑之阵,一波三折,原本是冲杀千军万马之中,而又能回身互救,首尾呼应的战阵、普通都是在以寡敌众的情形之下施用,费家姐弟,一向自恃过高,所以此战阵换作敌寡我众之时,围杀一、二人之战术,反而无从发挥。疯女的疯癫泼辣拳法、阿水的跌撞碰砸拳路,把费家三姐弟打得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情势又变。费澄清的刀身,“嗖”地逐然遽长,成了扫刀,费心肝与费宝贝的剑身,也骤然加长,变作长刺,刹那间兵器机簧发动而变形,使阿水与疯女猝不及防,身上都挂了彩。但是这两人不挂彩倒好,一旦受伤,更加凶猛:“两广十虎”,无一不是从市井中一层一层打上来的,身经何止百战,所以越战越勇,疯女使出“疯癫拳”,阿水则使出“跌撞拳”。“疯癫拳”的秘诀就是“疯疯癫癫”,“跌撞拳”的秘决也就是跌跌撞撞,这本来都是犯兵家之大忌,但在最险中求胜却是兵家之上策,这两种拳头,故意破绽百出,但因以绝对个人意旨为中心,反而把对方千变万幻的攻势,消解于无形。对方只能打起十分精神,以应付这种疯狂的拼决。疯女为人甚是大路,不像一般扭忸女子作风,所打法大开大合,眼看几次要被刺中,可是对方也怕与之拼个同归于尽,只好跳闪逃开。阿水天生残缺,马步浮摇,她却利用这个特点,碰撞顶靠,连消带订,反而逼住了敌手。一时之间,费家“二剑一刀”,大力吃蹩。三人忽然长呼一声,刺、刀骤折为二,三人俱变成双剑双刀,展开奇异刀剑之阵,砍划而至。但也在同时间,阿水和刘友同时长啸一声:“破锣!”这一声长啸过后,两人猝然抢攻。阿水一头撞入费澄清怀里,费澄清双刀不及封锁,“砰”地被撞得口喷鲜血。费心肝挥剑求救,疯女大喝一声,双脚飞起,费宝贝双剑一拦,反斩疯女双腿,但突然间“嗤嗤”两道飞快的影子“啪啪”地打中了她的脸颊上,只觉臭味难闻,人却金星直冒,一交坐倒。原来疯女在刹时间,踢出了所穿的鞋子,击倒了费宝贝,费心肝疯病女阻得一阻,阿水己返转过身,却一交跌了下去,费心肝只觉前人影空,双腿却已被人紧紧箍住:疯中“嗖”地一口沫液,吐在她脸上,一时不能见物,“砰”地挨了一拳,飞了出去,半晌爬不起来。一时间,费家二姊一弟,尽皆倒地不起。原来阿水与疯女的“破锣”一句,是彼此的暗语,此语一出.两人就将平时配合无间的“疯癫拳”与“跌撞拳”得精华发挥,力挫强敌。两人虽已击倒“二剑一刀”,但受伤亦不轻,气喘吁吁。这时场中忽又多了两人,原来是那座中三人,也没见他们怎么动,却一下子来到了场中。那两人自报姓名,浮滑的青年说:“我是费家费洪。”威猛青年道:“我是费家费晓。”费洪嘲讽地道:“你俩居然汀败了费家的三个没用的人、就让我们教训教训你们。”原来费家成员,也各有成见,费逸空、费鸦子两系,因承继费家衣钵问题,也闹得颇不愉快;但费渔樵昔日深受家庭分裂之苦,所以全力压制,才不至酿成分裂,但也成势成水火的现象。“不公平!”只见一镖师打扮的黄脸汉子道:“她俩已战累,你们此时挑战,不公道!”费洪、费晓相顾一眼,心中都暗想:此人易容!但都不知这两撇胡子的堂堂大汉,是什么来路,费洪当下冷笑道:“什么公不公平!看所谓的广东侠女是不是盛的!”真是吹胀不如激胀,阿水第一个憋不住,跳起来大呼道:“好哇!小兔崽子,就算是车轮战,老娘也挑下了!”阿水一跳出来,疯女当然没理由让她独战,也跃了出来,叱道:“呸!有胆放马过来!”费洪嘻笑道:“这就对了。”一说完,手上多了一柄剑。这柄剑也没什么奇特,但费洪眼睛不瞧敌人,只盯着他自己的手中剑。阿水、疯女因此也戒备起来,全神贯注。费洪忽然将剑迎风一抖,剑身居然寸寸断裂、又似被一条细链穿在一起般,变成了千蛇百星,犹如暗器,又如千百道剑,向两人罩来。就在此时,费晓也出手了。他用的是十字抢。阿水、疯女惊退,十字枪就拦在她们背后。阿水一弯臂,一闪身,箍住了十字枪,正想运力一锄,扳断枪身,但十字枪一抖,旋转“嘶”地割入了阿水的胁下去。疯女那边也同时遇险,那口“千蛇百星剑”突然却似有什么力量一般,迸喷了出来,千身点剑片,扫向疯女身上。才一照面,疯女、阿水已然不敌。费逸空嫡系的高手,果然比费鸦子外系的子弟强多了。就在此时,一声断喝,一条人影飞来,一阵急抓乱拨,居然以一双空手,把剑片尽皆扫落,铿锵落地。也在同时,另一条黑影一闪,一出脚,不偏不倚,把十字枪予尖挑起,血肉飞溅,另一脚却阿水踢走。疯女与阿水死里逃生,犹有余悸,回首一看,却见陈见鬼、秦风八二人,心里都有“再世为人”的感觉。费洪、费晓二人脸上却变了颜色。费洪这才重视起来,怒问:“你们……究竟是哪一帮哪一派的人……?”陈见鬼冷笑直:“你总听说过‘丐帮’吧?”秦风八冷冷地道:“那你也听说过‘丐帮’有两大护法吧?”费洪变色道:“两位可是……可是外号‘阎土伸手’和外号……”‘钟馗伸腿’的……两位高人?”语态上已不知客气了多少倍。陈见鬼道:“我就是‘阎王伸手’。”秦风八道:“我就是‘钟馗伸腿’”。费晓插口道:“我们费家……跟丐帮素无怨隙,两位因何来汤这趟浑水?”秦风八脸无表情地道:“因为是你们先惹上我们。这两位……姑娘……是因为救助我们,所以才伤成这个样子的。这原是我们的事,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他讲到“姑娘”时,目光斜瞥阿水、疯女两人,邋里邋遢的,凶巴巴的,真是有些尴尬,几叫不出口。费洪暗笑道:“那我们赏面给两位兄台,也不对付这两个婆娘,这下两不相欠,可得了吧?”陈见鬼板了脸孔:“不行。”费晓勃然问:“为什么不行?!”秦风八道:“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已刺了人一枪,又有千奇百怪的剑狙击,差点都害你们弄出人命——就这般算了?”陈见鬼接口道:“更何况……你们刚才语气中侮辱了萧大哥……”费洪诧问:“萧秋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陈见鬼断然道:“没有关系。”秦风八道:“家帅裘无意,对萧大哥的印象很好,这趟西来,也无非为了劝萧大哥角逐‘神州结义’盟主一事。”裘无意是丐帮帮主。——但萧秋水却不认识裘无意。裘无意如何得知萧秋水可敬之处,倒教萧秋水费解。——但是在权力帮未崛起前,丐帮属天下第一大帮,声势骇人,现在虽然声威大减,但费氏兄弟依然不敢随便树此强仇,费洪强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对萧秋水,也并无什么渊源,不如就此算了。……”只听秦风八冷冷地道:“如果费兄这番话,在咱们亮出字号之前说的话,那一切都好商量……”陈见鬼斩钉截铁地道:“等到现在才说,不过是趋炎附势——投人情讲!”费晓佛然道:“他妈的的王八羔子,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下成?!拼就拼吧!”一说完,十字枪“呼”地一划,戳了出去!陈见鬼闪电一般,双手已扣了十字枪的交叉点上。就在这时,十字枪突然断了。原来不是断了,而是从中折而为二,费晓左手执另一端,端尖突然弹出一截棱形铁刃,直捅了出去!这下变化极快,棱刃己刺入陈见鬼的左肩。陈见鬼却丝毫不觉痛苦,右拳己挥击,打中费晓。“嘶”地棱刃撕下陈见鬼丘臂一截衣衫,才看出陈见鬼的这只左手,是铁铸的:费晓被打飞出去,咯了一口血,可是他手上的兵器,又有了变化。十字枪的枪尖猝然离柄飞出!陈见鬼飞起,仍被枪尖钉中大腿。在电光石火一接触间,费晓被打得重伤倒地,但陈见鬼也伤了一条腿。只听秦风八冷冷的道:“费家的兵器,神奇得紧呀!”费洪皮笑肉不笑地道:“费家的暗器,也不逊色!”突然,一掌拍出,秦风八一拦掌,格开一招:费洪又一招手,打出四颗琉璃球!费洪一出手,秦风八已跳起,霎时间他已踢十四脚,把琉璃球都踢了回去。本来他这一下是反守为攻,但可怕的是,那四颗琉璃球才一触及他的脚尖,便炸成烟雾。浓雾红色。“不要呼吸!”秦风八一面捂住鼻子,一面大呼,他是怕庙里的香客吸着了,会不得了,谁知刚呼叫完,脑中一阵昏眩,只听费洪桀桀笑道:“倒也,倒也。”原来费洪这琉璃球,是没有毒的.但与秦风八先前所对的一掌,却含有剧毒,烟雾一起,秦风八要捂住鼻子,便中了他手上沾有的迷药,全身发软,费洪得意地笑着走近。就在这时,秦风八忽然跳起,踢出。费洪早料到秦风八会濒危反击,所以早有准备,一杨手,又打出六道晶光。这六道晶光,有快有慢,有的呼啸、有的问光、分六个角度,攻击秦风八。但是秦风八却并不是向他跳来。所以费洪的出击落了空。秦风八是跳向那烟雾袅袅的大香炉,一脚踢过去。香炉夹着灰与烫辣的香火,迎头罩下来。费洪大叫闪身,因吞着香灰,声音一哑,眼不能视,秦风八一脚喘出,刚好命中,费洪一面捂脸,一面咯血,情形甚是狼狈。但是秦风八已然力竭,萎然软倒,想是毒药发作了,无法再支撑下去。费家费澄清、费心肝、费宝贝、费洪、费晓与阿水、疯女、陈见鬼秦风八力拼的结果,是两败俱伤,玉石惧焚。这时在战斗中、烟雾中,一直没有抬过脸来的青年,忽然抬头,目光如上,大喝,桌子粉碎,拔刀,飞跃十上人,到了秦风八身前,一刀斫下去!这下突变,陈见鬼、阿水、疯女三人鼓全力截击,但三女虽分三道防线分袭来人,但在同时却被反弹了出去,伏在地上,喘息不己。到第三道防线,来人才稍停下,只见目光锐厉,一张脸不知怎的,就是不像人的长相,全脸发黄,目光发黄,像患了黄疽病的人一般.可是却令人不寒而栗。他稍停着,双手抱刀,竖与眉齐,费洪忍痛笑道:“这是我们费家年青一代第一高手:费丹枫。”陈见鬼等听到这名字,知道:“自己真的快要见鬼了。费丹枫在江湖以及世家中的地位、类似昔日费家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费仇。费仇连挑十九高手,几乎重振费家声威,差点就跃登“武林四大世家”首座——如果不是遇到了慕容世情。费丹枫是六十年后,费家最出色的后代。费渔樵最赏识的就是费丹枫——虽然费丹枫并非嫡系所出,但他却是在费家子侄中,最具才华及最有杀伤力的一人,就像一颗大海中的明珠,虽非人造的夺目抢眼,却自具连城价值。但这几年来,费丹枫因练奇门杂学,不但人心大变,连容貌也大为变更,——也许他一心想承继费家的衣钵吧,但这点利欲也唆使他成为费家中杀人夺权取名获利最凶最狠的一人。然而费丹枫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他十七岁即击败大行山之王薄小天、二十岁在一夜之间,连败“长山四四义”,而且在诗坛上,被称为“诗鬼”,诗风淬厉狂诞,在书坛中,也被誉为斧笔,每一笔俱有大点刷下来,如惊天地,位鬼神一般的厉烈。费丹枫主掌在终南山,就是等于守住了费家在华山的咽喉。而他阵守的三年来,从来没有人,能过得了他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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