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天风-44

略想了一会,南山岳道:“立刻下令封锁消息,此事绝不能走漏风声,你现在先去姻缘祠看看可能找到些什么线索,我会将此事立刻禀告皇帝陛下。这般贼子胆大包天,竟敢行劫我南家媳妇,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放过。无忌,两日后的姻缘祠,劫匪只要稍有些头脑,必不会真正出现。你可带人伏击,却不必抱太大希望。此事之后,无论鸿雁是否回来,南家与鸿家联姻破裂都将成定局。对方在此时此刻下手,显然是看准了时机,动机也绝不普通,以后行事切记要小心在意,出府入宫更要带齐护卫。再把这些事告诉你弟弟,让他也密切注意东部所有可疑的人事往来,看看可能提供些帮助。”南无忌恭敬应是。老丞相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道:“前段时间,东部有我几个在外做官的门生弟子,突然离奇遇害,听说是草原马匪所为,说什么除贪官,惩污吏,又有我南家在东部生意的几个大商行,也被人劫了,帐簿失踪,负责人被杀。短短数月时间,我南家在帝国东部的根基几乎就要被人清空,虽看上去还都只是单独的事件,但要说没有联系,未免也就太巧合了一些。无忌,我要你去查一下所有发生的这些事,到底只是一连串的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和我们南家作对。最重要的,是看看这些事,和今天鸿雁被劫一事,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南山岳说到这,眼中已出现一丝狡猾与狠毒之色:“断我财源,杀我门生,坏我姻联,败我家声。。。。。。一定有人在暗中搞鬼。”“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出这个人!!!”南山岳,这位朝中百官第一人,彻底发怒了。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三章 姻缘断(下)城外姻缘祠。南无忌阴沉着脸在附近转悠。几个祠堂里的下人都被找出来问了话,回答出奇的一致,鸿雁小姐进了姻缘祠后,便一直在祠堂里祈福,始终未见出来。后来姻缘祠的管事进了祠堂,才发现小姐不翼而飞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祠堂中凭空消失,说起来未免有些不可思议。鸿家派出去保护小姐的四名护卫都不是泛泛之辈,却眼睁睁地看着小姐消失不见。姻缘祠每日里进香人数甚众,也没一个人发现鸿大小姐的来去,实在是令人称奇,贼人的手段未免有些通天了吧?南无忌越想,眉头便蹙得越发紧皱。他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祠堂,除了正门一个出入口,实在是没有别处可以进出这里,贼子们到底是怎么掳走小姐的?高坐在祠堂之上的月老像,依然手执红线,笑看苍生,南无忌看着这月老像,一双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这月老像,你们多少天来擦一次?”那管事的忙回答:“每隔十天半个月,便擦一次。”“最近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十天前。”南无忌仔细地看着这月老像,口中吐出冰冷之语:“这月老可不象是积尘十天的样子,来人,把这月老像给我挪开。”推开那祠堂上的月老像,一个乌黑的洞口赫然显现在众人的面前。南无忌看着那洞口,心中的火气立时升腾而起:“混蛋!给我狠狠地打!”一番毒打之后,祠堂管事终于供认,半年前有一位李姓商人来此于管事商议,出重金秘密包下了这座祠堂,说是要与情人幽会,因此这祠堂每日夜里就归那商人使用。管事的贪图厚利,也不问那商人到底会什么人,做什么事,因此也不知这祠堂竟被人秘密地挖了一条地道出来。南无忌听得脸色煞白。又是半年前?也就是说,有人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最好了劫持鸿雁的准备?如此密谋,如此机心处虑,如此地不惜代价,难道真是为了那八十万两白银吗?从半年前开始,南家的东部生意频繁受到打击,而有人在却在这姻缘祠里挖下了一条地道,然后在他大婚前劫持鸿雁?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巧合?南无忌的脑子飞快转动着,心中一个又一个想法浮上心头。下一刻,他冷冷道:“立刻通知父亲,他的看法怕是未错,东部有异状,有人在针对我南家采取行动。鸿雁一事,怕只是一个开始罢了,让他老人家多做提防。另外,再派几个追踪好手过来,咱们现在就从这地道下去,看看它到底通向哪里。”一刻钟后,待南无忌灰头土脸地从城内一处荒宅中走出时,心中的怒火已经沸腾到了顶点。谁也没想到,地道的出口竟是在城内,贼人们没有直接从城外溜走,反到是将地道的出口设在了城内。令人可气的是,出口附近竟然是一个粪坑,粪坑旁赫然还写着一排字:南无忌,能找到这里,算你本事。没被大粪浇头,是给你一个机会,再找下去,只怕鸿雁小姐清白难保!南无忌气得浑身发抖。“传令下去!立刻展开全城搜捕!一定要给我抓到这帮贼人!不管鸿小姐是死是活,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南无忌放声下令。苍天城,在一瞬间变得风声鹤呖,充满了山雨欲来之势。。。。。。。。。。。。。。。。。。。。。。。。。。。。。。。。。。。。。。。。。。。烟雨楼,是苍天城四大名楼之一。它建在淮河之畔,淮河八大名景中,笼烟翠和夕河照便是要在此楼上才能看得清楚,看得仔细。如今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晚霞漫天里,红光薄照,将整片河水都映红,水面泛起金色波粼,看上去分外迷人。林跃坐在烟雨楼上,看着那静静流淌的淮河,水面上一艘小肪飘过,里面传来动人悦耳的琴声。自从乐清音退出青楼后,淮河上的几大名坊便纷纷推出新人,以争淮河第一名妓的称号,象这样的河上奏乐,吸引名流的做法,便如商家的促销手段般变得泛滥起来。人人都玩那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做法,弄得好好的创意便得俗不可奈。林跃鄙夷一笑,眼角扫过,是几个城卫府的人正在四处搜罗,挨家挨户的进行盘查。眼看着这条街搜完没什么发现,城卫队的人又向另一边走去,林跃站了起来:“小二。”随手放了锭银子在台上,径自离去。下了烟雨楼,顺着这条街一直走,转入一条小巷后七拐八拐,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后,林跃才敲开了一家破落大院的门。里面的人开了门,很谨慎地向四周望了望,这才放林跃进入。“情况怎么样?”“刚搜过,没任何发现。”林跃一笑:“咱们找的人来了吗?”守门人回道:“刚来。”“那就让她赶快准备,马上就开始。”“这么急?”林跃淡淡道:“南无忌搜得急,这女人在咱们这里每呆多一天,就是一天危险,早点把事做好,早点安心。”幽暗地窖里,鸿雁恐慌无比地大喊:“放我出去!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快放我出去!”她是彻底吓坏了。一辈子养尊处优,过惯大小姐生活的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被人劫持。这刻她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真正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有的尊崇在一刹那间离她而去,惟有阴暗与恐怖的气氛伴随着她。她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待到地窖的大门终于打开是,那个朦胧的暗影吓得她连连后退,阴冷的声音若从九幽地狱中传来:“你很吵,知道吗?”鸿雁大叫:“我父亲是鸿北冥,我未婚夫是南无忌,你们敢绑架我,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蒙面男人冷哼:“天下最无用的恐吓莫过于此,性命寄于人手,却发如此无用威胁,可笑啊可笑。你当真以为南无忌把你放在心上了吗?”“你说什么?”鸿雁心头一震。“我们给南无忌留了言,要他两日后姻缘祠拿八十万两白银来赎你。在此之前,他若敢大肆搜捕,就别怪我们让你清白难保,你可知他的反应是怎样的?”鸿雁呆呆地听,怔怔地不发一言。蒙面人哼道:“他悍然发动全城搜捕,差不多已经要将整个苍天城搜个底朝天了。”鸿雁的心中一凉,南无忌,他竟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死活安危?那一刻,心中的悲凉无以言表。看着鸿雁无助的脸孔,蒙面人也终于叹息一声,他轻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若我告诉你,我们真正的目的,不是要劫持你,而是帮助你和你父亲看清南家人的真面目,你可相信?”“你说什么?”鸿雁一呆。蒙面人微微摇了摇头,那一刻,他从内心深处同情这女孩,豪门大族的女子,从无幸福之婚姻,若云霓那样自择夫婿者,属离经叛道,为人所不容,但是今天,他们需要南家再多一个离经叛道的媳妇。下一刻,他沉声道:“来人,动手。”两名黑衣人赫然从地窖外冲了进来,一把抓住鸿雁的手脚,开始脱去鸿雁下身的衣衫。“你们,你们干什么!”鸿雁吓得大叫。为首的蒙面人冷冷说道:“给你留点东西,不用担心,一个月后,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你依然会是鸿家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只是这一个月内,需要你多受些委屈了。”鸿雁放声大叫,终拧不过两个抓住她身体的大汉,地窖外走进一个老妇人,眼中喷薄出兴奋的光芒。她将双手放在了鸿雁裸露的小腹上。一股冰凉的寒意,在一刹那间穿透身体,从下身起向全身蔓延开去。鸿雁立时昏迷。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四章 深宫天下云家。云霓的脸色一片铁青。“赵鑫晨!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我现在还没有嫁到南家去,依然是云家的女儿。我到哪里去,去做什么,和你们南家无关。再要派人跟踪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云霓身前站着一名年轻男子,一身劲装,神色间自见从容:“云大小姐说得是,只是山公毕竟也是云小姐未来家翁,好歹也该对家翁的关心有所理解才是。如今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是强人横行,山公未防万一,不想云小姐未入南门便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特意命我等来保护云小姐,并无什么监视跟踪之意。云小姐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我等自然无权过问,只是还请容我等跟随在后,略尽保护之责。”赵鑫晨的身后,站着四个清一色黑色劲装男子,看形容举止,皆是一流的好手,南山岳在鸿雁遭劫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云霓再有什么意外。云霓冷哼道:“我天下云家自然有人保护我,用不着你们来操心。”赵鑫晨只是赔笑道:“那是自然,天下云家是武勋世家,出类拔萃的高手自然很多,我们这些人是不能比的。只是山公对小姐有心照顾,就派了我们几个过来,虽未必能帮上什么忙,但是能为小姐做些鞍前马后跑腿之类的活计,也是一点心意。云小姐若执意推辞不受,我们只能回禀山公,到时再请他出面与云帅说项,我们几个固然要受罚,云小姐终还是免不了要接受派人的。既如此,云小姐又何必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呢。”这赵鑫晨说话不卑不亢,井井有条,云霓一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闷哼:“那好,你们想跟就跟吧,正好我要去水秀街买些布料回去做衣裳,缺几个人帮我挑担,既如此,多几匹骡马也是不错。”说着,云霓迈步就往门外走。云家的仆从紧紧跟在云霓的后面,再其后,便是赵鑫晨和他的四个同伴亦步亦趋。“大哥,这云大小姐的脾性可不怎么样啊?外界传言她温柔贤淑,我看怎么到象个朝天小辣椒,说话一股子辣劲。”赵鑫晨瞪了他身后说话的那人一眼,冷冷道:“少说话,多观察,记着咱们的任务,可不仅仅是保护这位云大小姐的。”“是!”四个人同时躬身回答。这一声是,整齐有力,前方刚要进入马车的云霓略略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充满愤愤。南山岳表明了是派人来监视她的,鸿雁的失踪,他未必就不怀疑浅水清。只是他或许想不通,若要劫人,当优先劫云霓才是,为何却要先对鸿雁下手。如今打草惊蛇,再想带云霓走,浅水清就千难万难了,难道他就真不怕南无伤回来后立刻与云霓趁亲吗?。。。。。。。。。。。。。。。。。。。。水秀街。这里历来是苍天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拥有最好的丝萝绸缎的宝织坊,名门淑女们最爱的珠宝首饰的奇珍阁,还有搜集来自天南海北各地特产,一些少见稀奇的小玩意供贵人们满足猎奇心理的万象轩皆在水秀街上。这里是名门贵族,尤其是女人们最爱来的地方,也是她们销金的好去处。能够在这里置办产业的,其一个个的后台本身也是朝廷显赫。天下云家,南家,皆在此次有置业,整个天风帝国数得上名号的大人物,大概也只有烈狂焰这样的战争疯子,才会视钱财如无物,至今清贫。进了水秀街,云霓下了马车直接往附近的宝织坊而去。里面的掌柜一见是云家大小姐来了,忙热情相迎。“掌柜的,你这里又进了些什么好货色吗?”掌柜的忙道:“新从止水运来的天河锦,一共有四匹,已经被人订走了三匹,正还剩一匹给云大小姐留用。云小姐要不要先看看货色,绝对是上好的丝绸。”“不用了。”云霓懒洋洋地挥手:“包起来吧,还有这里的几匹布料我也要了,全部包起来带走,帐记在南家头上,到时候去结帐就可以了。”“好叻!”掌柜的大声吆喝:“天河锦一匹,计银十二两五钱,蜀缎两匹,计银四两七钱,南山秀女织一匹,计银三两二钱,宛绣三匹,计银六两。。。。。。”掌柜的算盘珠子拨得应天响,转眼间一大摞包好的衣物已经交付云霓。赵鑫晨对这种富家小姐的奢侈做风到也见多不怪,只是当云霓冷冷丢下一句:“把东西交给他们就行了。”就令人有些难以接受了。从水秀街的这一头到那一头,林林总总的高档店铺少数也数十家。云霓一家家的走进去,一家家的要货,女人的疯狂大购物行为在任何时代都是如此的令人惊叹。赵鑫晨和他身后的四名护卫真正成了驮马,一个个背负大包小包,哪里还有南府铁卫的丝毫风采。待到云霓连家具都置办的时候,赵鑫晨他们已经彻底明白,云霓哪里是来买东西的,她是存心来欺侮他们这帮人的。可惜,主子有命,下属不得不从。别说你搬了这水秀街的货物压身,你就是搬座山来,大家也只能受着。最可气的是,云霓如此疯狂购物,竟然还把帐往南山岳的头上记,显然已经挑明了对南山岳的不满。男人是最怕逛街的动物,古今亦然,在沙场上拼杀一整天都未必嫌累的勇士豪杰,面对这种疯狂的购物行为,心中掀起的却是无尽疲惫。眼看云霓一家家进进出出,兴致昂然,毫无疲累的迹象,赵鑫晨几个却累得连路都走不动了。那紧盯不放的心态渐渐放松。待到云霓再进一家店铺时,赵鑫晨等人再不愿跟着云霓进出每一家店铺,只好在外面守候。等守了好半天仍未见云霓出来时,赵鑫晨心中隐隐有丝不妙的感觉。他把包袱一甩,冲进店铺中,哪里还有丝毫云霓和她仆人的身影。他揪着掌柜的脖子大吼:“刚才进来的云小姐呢?”那掌柜的不慌不忙的斜了他一眼,这才慢条斯理道:“云大小姐从后门走了,不知您是哪位。可知这铺子是武安公的产业,不是什么人都能掐着本人的脖子问话的。”赵鑫晨心中一颤,知道完了。。。。。。。。。。。。。。。。。。。。。。。。。。。。“哈哈哈哈!”苍敏捂着嘴狂笑:“云姐姐,你也太坏了,竟然把那帮男人当驮马来使,好一招疲敌之计啊。”景隆宫中,清敏公主搭着云霓的肩膀又笑又跳,身后的李嬷嬷轻咳了两声,清敏公主无奈地重新摆出一副端庄姿态。云霓轻笑道:“无非是南家的几条狗罢了,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给他们个教训。别以为是女人,就可以让他们不放在眼里。天下云家出来的人,就算是女人,也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小看的。”苍敏笑:“他们好歹也是你未来公公的人,这样折辱了他们,南山岳那老头怕是也要脸上无光的,小心你将来进了南府被老头子教训哦。”“怎么你还帮他们说话?”“就事论事而已。”云霓清翻白眼斜瞥了她一眼:“是哦,我到是忘了,好象你也快要成为南家的一分子了哦,难怪要帮他们说话了。”苍敏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什么叫我也要成南家的人了?”“怎么你还不知道?”云霓一脸的惊讶:“现在苍天城已是满城风雨了。听说前几日山公在朝上参奏,说清敏公主已届二八,到了出嫁之年。他特别为公主你挑了门好夫婿呢。”“该死!我还不想嫁!”苍敏大叫。身后的李嬷嬷浑身一抖,眼一瞪,几名宫女同时把耳朵堵了起来,识相后退。云霓轻声道:“山公有个侄子,叫南靖元,他希望能被陛下招为驸马。”苍敏有些紧张:“那个叫南靖元的为人如何?”“绣花枕头一包草,比起南无忌南无伤差的太远。论起吃喝嫖赌,怕是没什么人能比得上他了,为人长得还丑陋不堪,令人恶心。倘若说南家兄弟是那草原的虎,那这南靖元就是一条狗,且是条癞皮狗。”苍敏紧咬嘴唇:“那老头就要我招这么个货色做驸马?”云霓叹息:“天下嫁女,最难莫过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句话,正点中要害。人人都以为,公主嫁女素来没有困难可言,自然是人人都想抢着做驸马。却不知公主为皇帝之女,金枝玉叶,就算招了驸马,也自有其权威。驸马一词,听起来堂皇,其实却苦不堪言。不说别的,就是成亲之后,平日里不经公主召见,根本就不可以进公主寝室,每次见面还得先以下臣之礼叩拜,然后才得以丈夫身份面对。驸马坐得不好了,公主还有权责骂,驸马若敢还一还手,皇帝一道旨意,能让你全家皆死。公主们在宫中时是呼来喝去惯了的,好脾气的通常没有几个。因此对丈夫动辄打骂本是常事,而做驸马的却只有忍着受着。做了驸马的人,本身更是不能入朝为官,一生前途算是丧尽。做皇帝的想为女儿挑好女婿,可那真正有才有能想为自己图个好前程的,其实没一个愿意做驸马,那真正叫受尽窝囊气。那愿意做驸马的,皇家却是没一个能看上。大梁帝国尚在时,曾有状元姜辉,生得一表人才,当时的皇帝见他人品出众,想召他做驸马,结果姜辉宁死不从,最终在家绝食自尽而死。止水当年也曾有过官员为了不做驸马而携家潜逃,投奔天风一事。天风帝国曾有位驸马叫袁锦,本是风流绝代的人物,就因为在家中受尽公主的窝囊气,而每日里流连青楼不愿返家。结果当时的公主是位醋坛子,有一次硬是带着一群女人杀到青楼,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的驸马毒打一顿,然后将所有和袁锦关系不错的女子一律棒杀,再不许任何女人接近袁锦。袁锦受此折辱,自忖做人活到如此地步实在无趣,于当夜悬梁自尽了。这些还都算是普通的,若是碰上那性情风骚好淫的公主,每日里无男不欢,把个驸马搁在一旁不闻不问,那就真正是为自己戴了顶天大的绿帽子了。因此历史上为了不做驸马或做了驸马后自杀潜逃者,绝不在少数,皇家贵胄,天命之女,其实要想找个好人家,实在千难万难。这刻云霓这么一说,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苍敏是真得慌了。她自问自己将来绝不是虐待丈夫之人,但这话却无从解释,反倒是她性格活泼好动,在宫中常引起蜚语流言,到更让男人害怕。天下冤狱,本无上下之分。如今她父皇要为她找这么一个货色,她将来就是想好好对待怕也难了。心中焦急,抓着云霓的手就问:“好姐姐,你教教我该怎么办!我可不想嫁给那样的人!”云霓叹息:“这样的事,怕是没什么办法的了。”苍敏急得想哭:“好姐姐,你定要为我想个办法。”云霓轻瞥了她一眼,这才慢条斯理道:“山公在朝中,素来是除陛下之外的第一人。他说的话,陛下常常是听得进去的。南靖元虽不济事,终究上面还有山公在,陛下怕是会同意这门婚事也说不定。若要不嫁,错非山公不再是山公,陛下也不再只听他一人之言。”此时,两个人已离身后的嬷嬷宫女越来越远,估摸着她们是听不到自己的说话了。苍敏小声道:“我只是公主,无权议政,又哪来本事管这些事了。”云霓笑道:“那也未必,我到是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再受南山岳这老头的气,却是要你肯出手才行。”“什么办法?”“这个办法,你一个人是不行的,务须和宫中的一些妃子联起手来去做,方有成事的希望。”苍敏一呆,云霓已悠悠道:“难道你没听说过,天下有很多事,坏就坏在女人的手里吗?”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五章 处处兵戈(1)战争,无所不在--浅水清。。。。。。。。。。。。。。。。。。。。。。。。。。。。。随着鸿雁的失踪,云霓在宫中的献策,一场场阴谋的较量逐渐拉开了帷幕。清野城与苍天城,就象是在朝在野的两股势力;浅水清与南山岳,就象是新人与老人的两班人马;他们一个是有着盘根错节般的庞大势力网的旧统治阶层,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的大官僚大贵族,一个则代表了平民阶层由下而上的努力,是声望如日中天,功勋盖世的天风英雄。他们是文与武的两个极端,拥有着完全不同的两种思想文化,一个老谋深算,擅长借刀杀人,拥有良好的高层关系,是老而弥坚的山中虎;一个则年轻气盛,冲劲勃勃,拥有绝对的下层威望,是少年张扬的出林豹。他们一个有经验,一个有智慧,一个有权柄,一个握重兵,一个权倾天下却目标明显,一个官位卑微却潜力无穷。在这场权利与智慧的较量中,不能简单的说一定会赢,谁一定会输,但是有准备的那一个,肯定胜面要居大许多。与南山岳不同的是,早在进兵止水之前,浅水清就明白一件事--要想娶云霓,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南无伤,而是整个南氏家族。他要打败的,也不是一个南山岳,还有他背后无数依附于他的存在。但是他凛然无惧。军人们沙场纵横,早舍却了生死,能够用一万人灭掉一个国家,又怎么会怕你一个帝国丞相?军人的风格,就是不动若渊岳,动则若雷霆.军事上可以有蛇吞象的壮举,官场之上同样可以。南山岳固然是老牌政客,两朝元老,浅水清却是后起之秀,初生牛犊不怕虎。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浅水清不但要动南山岳,而且一动,就动得惊天动地,动得世人瞩目,动得豪情万丈,动得胆大至极。生死沙场上经历过来的人,一旦要玩起阴谋来,便是无视生死,无畏前途艰辛,一心求胜,永不言退!这一次,浅水清要让所有人都大开一次眼界,看看他一个五品小将,到底是怎么扳倒南山岳这棵擎天大树的。。。。。。。。。。。。。。。。。。。。。。柳州。公孙石呆呆地坐在山中小亭,望着远山烟雨,心中惆怅。曾几何时,这位曾经朝中最显赫的人物,如今已潦倒沦落至看守山林,做个牧园老人了。他应该觉得庆幸,因为朝争历来残酷,那凡是失败的,大都难有好下场。苍野望念他曾经也是两朝元老,虽犯有大错,终还是饶其不死,只贬为庶民,让他从此寄情山水,但对于曾经有过权倾天下的无限风光的人来说,这样的日子,未免过于清冷了些。如今,他在这山中一守就是十余载,每日里除了栽花弄菜,就是做些诗词歌赋。曾经的门庭若市,早已成了冷落凄清无人理,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静静地等待着最后归天的一刻。一头白发映照出自己的凄凉,不是不令人叹息的。当山下的行人走到这小亭中时,公孙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放声道:“若是来这山中寻幽探秘的风流雅客,不妨来这亭中小坐片刻,喝杯水酒,陪我老人家说说话。若是那有事公干的,那我老人家就不打扰了。”上山的人戴着个大斗笠,听到公孙石的说话,放声道:“若是我有事公干,偏偏这公干的内容就是来陪您老人家说话的呢?”公孙石一楞,执杯之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那要看说什么话了。”“南山岳!”脸色一变,公孙石沉声道:“你到底是谁?”戴斗笠的人笑道:“帮助大人您重回相位之人。”杯中的酒,终于洒了出来。。。。。。。。。。。。。。。。。。。。。。。。。。。。。苍天城内,尚书省提学司,陈进忠陈大人府上密室。今天,陈进忠在这里会进了一位秘密客人。自春考以来,这样的秘密客人对掌天下学子前途的提学司大人来说每日里就是多不胜数,不过今天的这位,显然有些特殊。因为,他并不是来为任何人打点关照的。那一张汇通钱庄的巨额银票,其目的只有一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陈进忠看着那银票,眼中的贪婪已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但他终究是叹息一声道:“这位公子,你要求的事,干系未免大了些。若是需要我提携照顾某位考生,只要他文章还说得过去,自是一切好说,可是你现在却要。。。此乃考生之秘,是万万不可轻泄的啊。你要这样的消息,到底打算做什么?”林跃坐在陈进盅下首,陪着笑道:“虽是机密,一到放榜,则天下皆知。我家大人其实只是想在此之前早做了解,也好未雨绸缪,有所打算。”陈进忠微眯着眼问:“什么打算?”“我家老爷常说,天下资产,莫过于人。若是能在那才华之士穷困潦倒之际,施以一饭之恩,则将来收益无限。正所谓雪中送炭远胜于锦上添花。苍天城内考生济济,谁是良才,谁是朽木,我家老爷说了不算,大人您说了才算。我家老爷心有善心,想在那良才穷困潦倒之际,与其交个朋友,却还需要大人您的指点啊。”陈进忠呵呵笑了起来:“你家老爷的心思打得到是不错,只是有些良才,未必穷困,不是你家老爷能收买得动的。”“总还是要陈大人提点一番才好,若是能知三甲属谁,那是最好不过了。”陈进忠这才缓缓道:“大考头三甲,历来是由陛下亲点,本官只有荐举之权。”“却不知陈大人打算推荐什么人呢?”陈进忠眯着眼想了好一会才回答:“要想出仕,不是只有一手好文章就可以解决的,总要有些身家后台,方可保证无忧。象那苍天南家的公子,姜家的公子,还有清野申家,燕南季家,西北郁家,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唉,老夫一时也不知道该荐举谁才好啊。所以,此事终究还是帮不了你家老爷的了。”林跃开心地笑了:“既如此,那就不打扰陈大人了。”“慢走不送,这银票你还是收回去吧,帮不上你的忙,实在愧疚啊。”“哪里哪里,大人言重了,这银票是我家老爷孝敬大人您的,与此番帮忙却是无关。大人您为民为国,忧心忧力,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了吧。”两个人彼此虚伪,互相客套。林跃再不多作停留,直接就出了陈府。刚出陈府大门,林跃一甩刚才的奴仆相,上了等候他已久的马车,沉声说道:“杀死南瑞,绑走姜平,对季水郁杰等人制造些意外,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务必要保证申公子能进头榜三甲,如果可以,最好是进去两个。”赶马的车夫斗笠罩头,微微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苍天城,鸿家大院。天刚蒙蒙亮,一名下人已经打开了院门开始清扫屋子。门外的那辆马车停得有些蹊跷,那下人不满地嘟囔:“谁家的马车如此乱停。喂,有没有人啊?快把马车牵走!老子要打扫呢。”无人应答。那下人有些好奇,看看四处无人,悄悄掀开马车的车帘向里张望。然后他如见了鬼般的大叫起来:“小姐!是小姐回来了!是小姐回来了!!!”鸿家小姐鸿雁,在离奇被掳一日之后,又突然被贼人送了回来。这一事件,最终为人所知,并于不久后成为坊间巷尾的奇谈,人们纷纷猜测,鸿家小姐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南家,又为此做了些什么。同一天的早晨,姬若紫站在苍天城的城门前,仰望那堵围城高墙,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苍天城,我终于来了。一连串的事件,正在浅水清妙手牵动下开展得如火如荼,在南山岳真正察觉和明白之前,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其实已形成了一股潜流汹涌的旋涡,势要将这位朝中的擎天柱卷倒,压碎,碾成粉身碎骨。那一刻,姬若紫舒声道:“咱们。。。进城吧,去见见那位乐清音小姐。”“是,夫人。”狗子恭敬回答。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六章 处处兵戈(2)苍天城内,风起云涌,两股势力的生死角力已经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涡流。这股涡流由起初的暗流汹涌,到现在的端倪初现,再到不久后的腾卷翻滚,席卷天下,其发展呈一种加速度的形式递进,最后带给人的是无限震撼的感觉。而那推动这股暗流前进的幕后黑手,如今仍在清野城逍遥自在的“养病”。他不急,却有人已经感觉到这股涡流的存在,从而急得再也按捺不住了。这一天,浅水清尚在自己的房中看那本四极游记,外面传来了士兵的回报:“清野城主申楚才求见。”“让他进来吧。”浅水清淡淡道。他太清楚申楚才是为什么来找他了。自浅水清报病之后,老于官场的申楚才,就已经看到了隐藏在那背后的巨大杀机。朝廷之上传来的消息,对浅水清甚为不利,他虽立下盖世功勋,却有人一心要置他于死地。浅水清是什么性格的人,申楚才在那次满门被抄之后,就再了解不过。浅水清若是会坐以待毙,那是打死他都不相信的事。唯一的问题是,这一次浅水清的对手,可不再是申楚才,而是南山岳。做官,历来最重要的不是有才华,而是要有眼光。看人识人的本领,远比一切都重要得多。能否认清时势,做出正确的选择,是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然而这一次,申楚才却完全看不出在这场文武争斗之中,谁才能是最后的赢家。从局势上看,南山岳权倾天下,除烈狂焰等少数人之外,可以说无人能憾动他的地位,但是浅水清偏偏是那个屡次创造奇迹的人,总能带给人无限希望。这便让申楚才有些难以选择了。赌局一旦出现,从来是有人旁观,有人押宝。押宝的人若是押对了,固然可以腾飞千里,若是押错了对象,却也可能从此万劫不复。政治上的赌局历来凶险,申楚才轻易不会涉入,但是这一次,他却是没得选择了。他的两个儿子,跟浅水清走得太近太近。所以,他是不能不来,不得不来。他需要浅水清给他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或许会让他立刻翻脸,也可能让他坚定地站在浅水清的这一边。。。。。。。。。。。。。。。。。。。。。。。。。。申楚才进来后,浅水清终于将书合上,笑道:“申大人今天怎么会如此有空,到我这来看我这个病人来了?”申楚才苦笑,想你精神好得可以打死老虎,哪里又象病人,但是浅水清这么说,他也只能道:“浅将军生病一事,如今帝国已尽知。听说陛下对此很惊诧,特意派了宫中御医过来为将军看病呢。陛下都派人探望你,我这做地主的又怎能不来。”浅水清生病,苍野望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派御医过来,美其名为对功臣的恩赏,其实是一种变相的鞭策。浅水清若是识情知趣,自然该知道早些上路,免得被御医们没病诊出病来,才真得叫麻烦呢。听到申楚才这么说,浅水清依旧笑得阳光灿烂:“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只是苍天城到清野,一路迢迢,路上未必就太平,我怕御医们没法顺利来到,路上万一有个什么岔子,就不太好了。”申楚才的心一跳,浅水清挥挥手让他镇定:“申大人可以放心,如果真有歹人劫道,想必也是只图财不害命的,只是可能会耽搁他们的行程而已。”话说到如此地步,显然浅水清已经是铁了心要把生病坚持到底,申楚才无奈苦笑:“若是如此,那么将军估计自己的病何时能好呢?”浅水清随口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没什么好消息能刺激我精神振奋,想来,我这病轻易是好不了的。”申楚才心中一亮:“如今苍天城内的消息可谓不少,听说鸿家大小姐被人劫了,又离奇的送了回来,不知算不算是好消息?”“一般吧。”浅水清淡淡道。“那将军的意思是。。。。。。”“令公子高中头榜头名状元,披红花骑白马,巡街三日以示恩宠,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申楚才的心跳得越发厉害了:“犬子只怕没这个能力。”“总是要试试的。”“既如此,就先多谢将军了。”老于世故的申楚才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至少浅水清已经在暗中拥有了一股力量,来做到连他清野城守都做不到的事。只是仅凭这一点,他依然不能肯定浅水清有多大能量。想来想去,他冒着触怒浅水清的风险,终于说道:“那么南无伤南镇督快马赶回苍天城,如今尚在路途之上,不日可抵京,与云家小姐成婚,这样的消息,却不知对将军来说又是好是坏呢?将军。。。又可有解决之道。”浅水清的眼神微微在申楚才的身上扫了那么一扫,申楚才整个人只觉得仿佛有电流从身上通过,差点忍不住就要跳了起来。他从没想过,一个五品将竟然会有如此凌厉且不怒自威的眼神。片刻之后,浅水清才悠悠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怕南督他,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成亲啊。”申楚才急问:“比如说。。。。。。”浅水清眼中闪过一丝只有军人才有的狠辣决绝之势:“比如说,他南家突然有人罹难,满门吊孝,则婚事再不能成!”那一刻,申楚才心头大骇。他这才发现,他对浅水清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深,而浅水清的毒辣手段与刚烈作风,也远非一个文官所能想象得到的。南山岳固然是官场上的老江湖,但以文人的心思来揣测武将的做法,注定要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误。用南无伤与云霓的婚事来逼迫浅水清,南山岳做梦也不会想到浅水清的反击竟然会如此的刚猛与直接,而申楚才在听到了这句回答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再没有了做墙头草的权利。看到了他人底牌的人,没有权利再在其他人身上下注了。。。。。。。。。。。。。。。。。。。。。。。。。。。。。。。。。。。。南安县南家村。村口剥皮亭。南焕林悠闲地坐在亭中品茶,感受春日温暖的阳光,身旁是一大群下人护卫小心伺候着。他如今年已过七旬,年纪虽已老迈,精神却仍矍铄,每日下午来此亭中喝茶,看着自己南府数千亩的土地,是他的一个习惯。今天依旧如此。远方穿来了嘹亮歌声。“瞿唐栈道,剑阁羊肠,从来险路应嗟,人心似箭,贪肠如枪,自古宦途多难。。。。”那唱歌的嗓音并不好听,却胜在声音洪亮,气势十足,唱得是望海潮,歌词却是自行篡改的。南焕林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轻声问:“是谁在那边唱歌?”一名下人回答:“当是个过路人,离的太远,听不太清。”待到那唱歌的汉子挑着一担柴走近了,歌声也越发清楚。“鬼蜮会含沙,豺虎相为暴,如此手段,这般伎俩,安有容身处。前方血战沙场,后方陷害忠良,断头不过一次,剥皮却有两回。当悲切,屠夫手段尚需菩萨心肠,鬼蜮心计却有仁义皮囊,怎得立命所,神魔斗法,当毁擎天柱!”南焕林的脸色微变,立刻有下人对着走近的汉子大叫:“喂那外乡的,胡唱什么呢?”那唱歌的刚走到小亭附近,一听有人叫他,笑呵呵地把柴扔下,高声回道:“我唱我的歌,碍着你什么事了?”南焕林轻转了一下茶杯:“你这歌词,到是有意思啊。”那汉子笑道:“怎么这位老爷对我唱的歌感兴趣吗?”南焕林悠然问:“我听到你唱那断头不过一次,剥皮却有两回,心中一时有感,请问这歌词由来可有什么典故吗?”那汉子便大笑道:“老人家有问,我自然就得有答了。这歌词的确是有典故来历的。天风95年,南安县令李亚为官上任不过一个月,接到乡民投诉,说本土有位乡绅,依仗家中势力,强占民田,欺男霸女无恶不做。当时李亚亲自登门拜访,请这位老人家退还他人耕田,但那乡绅是朝中三品大员致仕,人虽告老,门生弟子却广及天下,其亲子更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人物,因此毫不将一个小小县令放在眼里,竟当场命人将李亚打了出去。”那汉子继续大声道:“李亚官位虽卑却一心为民做主,屡次三番请书上旨要求彻查这乡绅圈占农田一事,那老乡绅恼羞成怒,责人警告他,再敢上告,就剥了他的皮。李亚当时回道:人命只有一条,剥皮也不过一次,死便死了,有生之日,总要对得起这身官服。”“结果,那老乡绅纠集手下恶霸打手,闯上县衙,直接把李县令给抓了起来,带到一处小亭,当众剥皮。那老乡绅心念李亚说过,人命只有一条,剥皮不过一次,竟然命人吊着李亚的命,不许他当场死去,硬是在剥了他一层皮后,命人用盐卤其肤,然后对他说,旁人剥皮只有一次,我剥你的皮,却要剥两次。硬生生将他再扒了一层皮,务必要让他受尽苦楚而死!”“我这歌词,便是由此而来。听说那剥了李县令皮的地方,也已经更名为剥皮亭了。”“大胆!”南焕林唰的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一只茶杯摔落地上,变成粉碎。“你到底什么人?”那汉子嘿嘿一笑:“我是什么人,真得有这么重要吗?南老头。”一大群下人打手呼啦啦就要冲出去给这汉子一点颜色看看,南焕林却止住了手下,他看着那汉子,眼中露出一点谨慎:“你知道我是谁?”汉子笑得很开怀:“你不就是当今朝中丞相之父,当年的尚书省司封使,如今的南家族长,天下南姓的望属,更是十二年前剥了李亚县令的皮的那个南焕林南大善人吗?听说如今四品以下的官员路过你南府大院,都得骑马的下马,乘轿的落轿,以示尊重。如今的南安县令,更是年年要拜会您老人家,求您老人家给条生路,他这日子才过得下去呢。”南焕林呵呵笑了:“好小子,原来是有备而来,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大群护卫已经将他遮挡在了身后,务不给亭外那汉子一点可趁之机。那汉子笑道:“我姓苏,我叫苏云。您老人家可能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不过烽火的名字,该听说过吧?”烽火?南焕林浑身一颤。苏云猛然从身边柴中抽出一把长刀喊道:“南焕林,老子今天就是来剥你的皮的!”随着这一声喊,苏云的身后,一支凶猛飙悍的铁血马队突然出现在村口。他们张扬出浩荡长啸,肆虐出内心中最深沉的野性,手舞钢刀,横刀纵马,向着剥皮亭疯狂扑至。为首一员女匪,长矛在手红巾遮额,正是风娘子。她厉声狂叫:“除女人和孩子,南府满门所有,一律杀死,不得放过!”身后的一大群骑士同时长刀指日狂嚣道:“杀!”铁蹄劲踏出死亡来临前的惊惧,战刀挥洒出长天下的血杀。一场纵情杀戮就此展开。当晚,当朝丞相之父,两朝元老致仕还乡的南焕林被人剥皮悬尸于剥皮亭上。数日后此事传至苍天城,震惊朝野。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七章 处处兵戈(3)清晨的吆喝贩卖声尚在耳边,鸿雁对镜自揽,心中却满是愁苦。院外大批的家丁护院,几乎要把整座宅子围得水泄不通,有只野猫从梁上经过,都要引起一批人的关注,看看四周可有盗匪贼子。自出了这件事后,鸿家也好,南家也罢,当真是处处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南无忌进府的时候,鸿雁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姨娘在外面和南无忌的说话:“她心情不好,谁也不愿见,所有的下人,贴身的丫鬟,想要伺候她的人一律被她赶了出来。请来的嬷嬷也被她命人用棍棒打了出去,还是你去劝劝她吧。。。有些事,终究是不得不做的。”南无忌的声音很低沉:“我相信鸿雁不会有什么事。”姨娘便叹息:“托你吉言吧,齐人自有鸿福。明日就是你们大婚之日,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岔子。。。唉,当真是天都要塌了下来。老爷现在还西南边境未回,若是知道。。。。怕是这满府上下没一个能日子好过的。”南无忌轻声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推了房门进来。关上房门,南无忌站在鸿雁的背后,温言细语道:“鸿小姐。”鸿雁的声音冰冷:“你出去,我不想见你。”南无忌苦笑:“我知道小姐你心情不好,这也难怪。无论是谁遭遇这样的事情,总不免心中有气。我是你未来夫婿,你若有气,不必对外人发,大可以冲我来。我便站在这里,任你打,任你骂,总要让你出了这口怨气才好。但是这出去一话,却是万万不可说的。你我两家,都是朝中贵族,天下仰目之所,如今外头下人多,口舌纷杂,若是让人看见我刚进你房门就再出来,难免就要引人猜测,无端生出是非来。”鸿雁霍地转身,一双妙目已经要喷出火来了:“现在的是非还少了吗?我被人掳走一天,有多少人现在在外面猜测我鸿雁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为何贼人一面开口勒索八十万两白银,一面又突然放我回来?下面的人在底下私论,说得是些什么话难道我心里不知吗?”南无忌轻叹:“所以才需要证明给那些人看啊。”鸿雁全身都颤抖起来。她缓缓说道:“南无忌,我老实告诉你,验身一事,我不会同意的。我鸿雁以前身子清白,现在也是。但是我绝不会让那些无知女人的双手再触摸我的身体,鸿家大小姐的清白,也不需要那些市井无赖的证实与相信。”“若是如此,可否请姨娘出手?”“任何人都不可以碰我的身体!”“鸿雁,不要意气用事,你我明日大婚,此时此刻,不宜多出事端啊。”“那也不用你来管!”鸿雁疯狂大吼起来。南无忌为这刻鸿雁的反应震惊,从没想过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在这刻可以发出如此大的脾气,一时有些目瞪口呆,他并不知道鸿雁在被绑架的一天内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想来她既然自承并未失身,就该接受验身才对。这是对所有人的一个交代,也是杜绝坊间流言的一个绝好做法。事实上,南无忌早就交代下去,哪怕鸿雁真得不是处子了,对外也要宣称是,这才可为鸿南两家保存颜面。但是不知为何,鸿雁自回来后,竟再不许任何人碰楚她的身体。连洗浴之类的事情,也一概自行处理,再不劳丫鬟之手。南无忌斟酌再三,小心翼翼说:“鸿雁,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早已嘱咐过那几位嬷嬷,一旦。。。一旦有什么不好的结果,都会对外声称你无事的。”鸿雁的肩膀颤抖得越发厉害了,她苦笑:“我和你说过,我没有碰上那样的事,你并不相信,对吗?”南无忌叹息:“我是为你好。”“你若为我好,就不会不顾贼子警告,大肆搜捕全城。”“南家的人,是不接受外人的威胁的。”“那么牺牲一个还没过门的媳妇,自然也不算什么了。”“你已经回来了,我依然愿意娶你。”“是可怜还是同情?又或是政治需要,给我父亲一个交代?”“这样不是很好吗?”“对我来说,这样不好。”鸿雁冷冷道。纤手指门,她说:“你出去,我再不想看见你。明日大婚之事,暂时延期吧。让它无疾而终,你南家再不必对我有任何承担。”南无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南无忌出去了,在争议无果的情况下。他怎么也想不通,鸿雁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竟然死活不同意别人给她验身。望着南无忌出门的背影,鸿雁却无力地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地流下。太阳底下能有多少阴谋可言?真正可怕的,是那人心计较,而不是己身可正。出自豪门贵族的闲言碎语,永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哪怕你身居高位,哪怕你是天之娇女。云霓去了一趟孤星城,回来之后,丰饶草原的故事便满天飞。她是女中豪杰,身正不怕影子斜,任你那些无聊贵妇在一旁嚼舌头,搬是非,她却能站得直,行得正,哪怕你风刀霜剑,我自巍然。自己却是不行。她被人掳走一天,所有闲言再不可避免将生,但是她却偏偏不能向任何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有些流言,比失了清白更可怕。自己的清白,尚可在一个月后再行证明,这件事一旦为人发现,却势必将再也无法洗刷得去。那所谓忠心的丫鬟,老于事故的嬷嬷,哪一个不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女人最最不牢靠的便是一张嘴了,多少祸事便是由此而出。若是让她们看见自己的身上多了什么东西,只怕从此鸿家的名声就真得完了。那些贼子的心计,不是不歹毒,不令人悲观绝望的,他们没有夺走自己的清白,却让她欲诉无门。她不能说,不能言,不能用任何方法证实自己,只能在这刻吞下那口苦酒。尽管她满心希望南无忌能真正关心自己一次,可他想要的,却仅仅只是一个过程,一个证明自己清白,和南家声誉的过程。对于真实的结果,自己的感受,他根本毫不在意。不是不失望的。那一刻,鸿雁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心中却泛起了云霓的影子。做女人若能如你,找一个真正心爱的男人,纵然为他受尽苦难,却也终究是值得的,对吗?。。。。。。。。。。。。。。。。。。。。。。。。听香小榭里,姬若紫和乐清音彼此对坐。她们各自用一种特别的眼光去看对方,同时为对方的美丽震惊,也讶异于到底是怎样的环境,竟能迫使两个身世如此近似的女人走在一起。她们,都曾经是用色艺来吸引男人,依靠男人吃饭的女人。所不同的是,一个要在不同的男人中打转,仿佛蝴蝶翩飞,吸引着无数男人的目光,却不能将自己陷于其中。另一个,则是三千佳丽中冲杀拼搏,如那蜘蛛吐网,务必要将猎物牢牢缚于网中,不与他人分毫。在这里,卖身或者卖艺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真正造成她们截然不同的气质的,是那相同又相反的生存环境。乐清音讲究的是出污泥而不染,其气质如空谷幽兰,芬芳自赏。她出身青楼,每日里多的是贪花好色之人,不缺男人追捧,反以保身为要,因此在装束上素装淡裹,并不过分艳丽,务以艺取人,而非色。天长日久形成习惯,便如那水中百合,清秀高雅,令人可远观而不忍亵玩。姬若紫却是在万千红粉堆中杀出来的女性,她张扬,尖锐,不在意有多少男人喜欢她,但只要被她迷住的,就务必不可逃脱。她精于揣摩男人的心思,对每一个细节都精益求精,说话做事当谨慎时万分谨慎,当凶狠时则凌厉无匹。因此,她的形象是多变的,令人难以捉摸的,人们看不透她,摸不清她,却会为其高贵所吸引,为其艳丽所痴迷。她那薄薄的嘴唇仿佛充满了对性欲的渴望,能够告诉每一个人,她能带给人怎样的欢娱。当这样两个女人坐在一起时,男人们会渴望与乐清音交谈,和姬若紫上床,并认为那是世间最崇高最美好的享受。而当这两个女人互相对坐时,那种自发的,攀比式的较量便在无形中升起,以至于场面会出现短暂的冷场,直到姬若紫肆怀的笑声打破这短暂的宁静。“早就听说红牌坊中乐姑娘的歌艺琴艺天下无双,想不到今日竟有机会缘得一见,姬若紫在这里先见够乐姐姐了。”乐清音轻语浅笑:“水清托人给我送了封信,说是会派人来帮助我完成我所无法完成的下半部分。我本心中略有不服,但是看到姬姐姐你,这下便终于明白了。听说姐姐以前是止水宠妃,想不到现在却成了水清的女人。”姬若紫立刻叹息:“能不能做他的女人,还是未知之数呢。我现在只能先做他的仆人,为他鞍前马后的效劳。万一将来大妇有命,不许我这不洁之人进浅家门,那就只有对天嗟叹了。”乐清音立刻道:“你说得是那云家小姐吗?”“原来姐姐也知道啊。”“坊间流言,偶有听说。说起来,你我竟是同命之人,同时喜欢上了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呢。”姬若紫是智慧的,乐清音也是聪明的。只是三言两语,便在同一时刻道明了各自的立场--同是倾心于浅水清的女人,却注定不会是他的最爱。彼此间没有不可解决的矛盾,反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浅水清敢派姬若紫来,或许就是表明了他的态度,如何处理,自有她们自己安排。这一刻,姬若紫轻声道:“姐姐你是出污泥而不染的清水白莲,是心地纯洁善良的好姑娘,我却是无家可归的降国之妃,心计歹毒的恶女子,你我之间是完全不同的。”乐清音却婉婉回答:“出污泥者岂有真正的不染之人,街巷流言,市井传说,又岂可尽信。我身虽洁,其心早污,见惯了豪门大阀的凶霸作风,又能在他们的爪牙下全身而退的,若还能是那心地善良纯洁之人,便真真要笑掉大牙了。所谓的保得清白,也未必是为了清洁自身,只不过希望将来从良时,能给自己卖个好价钱罢了。所以姬姐姐若是以为我心地良善,可就大错特错了。那外表,终究只是哄男人的。越是看上去不象坏女人的,骗起男人来才叫一个不偿命呢。”姬若紫一呆,想不到乐清音竟会给她这么一个答案,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想不到在这里竟遇上了可诉衷肠之人。”乐清音则笑道:“只是要论起那深宫争宠,系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本事,清音终究是比不上姐姐你的了。”说着,乐清音已娉娉婷婷站了起来:“姐姐请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个人。”“什么人?”“自然是水清交代下来的,你我需要尽心调教的一个女子。我已教会了她我之全部所长,若论琴律书画之能,已不在我之下,这剩下的事嘛。。。就要交给姐姐你了。”姬若紫这才明白浅水清要她做的,是件什么工作。。。。。。。。。。。。。。。。。。。。。。。与此同时,清野城头,浅水清和沐血并肩而立。这种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感觉是如此的畅快,感受着劲风的吹拂,浅水清却站得笔直如一杆风中大旗。风是凛冽的,可将旗帜劲拂,却永远无法将其吹倒。“林跃苏云他们都已经回了信息过来,计划到目前为止都在顺利进行着。南焕林已死,估计再过一天就会传到苍天城,他们将在消息进入的同时狙杀南山岳的侄子南瑞,绑走姜平,制造一连串的事端,务必使苍天城彻底陷入混乱之中。”浅水清问:“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沐血回答:“有点麻烦,不过应该只是暂时的。野王虽轻易不受后宫摆布,不过枕边风吹得多了,总能起效果。咱们在那里下了这许多功夫,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就白枉了这番心机了。”浅水清点点头:“苍天城一乱,南山岳自顾不暇,我们回苍天城的时机差不多也就到了。”沐血苦笑:“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天天托病,也实在不是办法。”“这次进了京,咱们和南山岳之间就再没有缓冲的余地了。沐少,你可后悔这次与我一起冒险?”沐血哈哈大笑,给了浅水清一拳:“浅水清,你小子再说这样矫情的话,就别怪我翻脸了。咱们沙场交战,连命都交到你手里了,现在陪着你和南家玩一把大的,又有什么可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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