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活着!潘萄至今都想不起来,她是怎样翻过了那么高的院墙,从荒草中磕磕绊绊地冲 到公路上,拦住一辆夜行的卡车爬上去,最后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发现那辆车撞在墙上,灭了火。墙已经坍塌。伞问躺在院子 里。这个恶棍死了。张浅不见了。出乎大家预料的是,她并没有逃逸。第二天,她整整齐齐地穿着银行的制服, 又来上班了。警察抓她的时候,她死死搂住她平时工作坐的那把椅子不放手,狂乱 地嚎叫起来……她疯了。办公室传闻在吉隆玻区有栋大厦的某层楼曾经闹鬼闹得很凶,请了很多位法师来作法也镇压不 住这些恶鬼,至今没有任何人敢租该层楼作为办公室。 怪事发生在很久以前,老一辈的人应该还有些印象,事缘当时的情形只是环绕在该栋大厦,并没有传至其他地区,只要你不踏进该层楼就不会遇上任何怪事。 那时有个叫莹莹的少女就在该层楼的某间公司内当秘书,莹莹刚满18岁,在完成中五的考试后就幸运地找到这份工作,可能是年纪尚小及资历不够深下,她通常都不会迟到兼且不会早退,还会在上班时间的一个钟头前到达公司,而在下班后又逗留多几个钟头来完成工作,这种早来迟退的工作态度很得老板宠爱,所以莹莹更加努力的做好工作。一天晚上,莹莹又因为工作繁多而必须加班,看着同事一个一个地离去,她其实心里确是难受。 至到连老板也要离开时,莹莹还是未完成工作,唯有死硬着头皮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内。虽然之前有听过同事间的谈话,像是办公室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存在,还蛮吓人的。但,莹莹现在只希望这些都是同事们想出来吓她的,心里不怎在意另外却也想着不可不提防,壮著胆趁时间还算早,就打从办公室内外巡了一圈,也没发现什麽跟着跑回原位专心打好计划书。 “的”“的”“答”“答”声从打字机传来,对莹莹来说就像是那有旋律的音乐节奏般,莹莹乐在其中,越打也就越快起来。直到忘形的她忽然察觉身旁像有对眼睛在瞪视着她,在警觉心下慢慢把头转向后面望了一下,“咦!没什麽嘛!”她想定是心理作祟吧了,又开始打起字来。 这时后面的厕所忽然传来冲水及开门的声音,吓得莹莹跳了起来,等镇定下来时就拿起桌旁的铁尺细细的走向后面。厕所黑漆漆地不像有人在内,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任何人,发抖的手朝向灯的开关一按,厕所登时亮起来,查看后没发现刚用过的迹象,莹莹渐渐退回厕所门旁,这时她开始担心起来了,因为刚才的声响明明就是从厕所这边传出来的,她确定没有搞错,但公司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她一人,没可能还有人会用厕所吧!除非是她自己而已,难道............ 她不敢关掉灯就跑回座位上,即刻收拾东西打算回去时,怪事就发生了,首先老板的房间传来谈话声,还掺杂一些类似用尖物嚼碎骨头的怪声在内,莹莹越来越怕,偏偏双脚发软连站起来也乏力,想要求救也叫不出声。 身后忽然传来很深的呼吸声,莹莹这时简直头皮发麻,全身鸡皮乞瘩都站起来了,忍不住赶快跑到大门前,想要扭开门把冲出去时,却发现门把不见了,只见自己的手正握著一只青色又流浓的怪手,这只手是连著大门的,没有头没有身体,只有一只手伸出来像门把般的黏在门上,莹莹差点就没晕倒过去,转身想跑开时,后面已经不知何时站了一些无头,无手,无脚的恐怖青色鬼魂。 这时莹莹已经把持不住了,眼睛转白就昏了过去,在倒下的那刹那,她感觉到无数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周围还有阵怪味.......像是血腥味.........耳旁也响起了刚刚的那种怪声........而这次是在这麽近的距离.........,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翌日早上打扫的阿婶进来办公室时,竟发现莹莹衣衫不整地似大字般张开躺在地上,兼且脸色苍白整身湿透,阿婶觉得事情不简单就急忙下楼通知警卫人员,等到医护人员到来时,莹莹还是未酥醒。 过后几天也没见到莹莹上班了,另外有传言指她被送入精神病院治疗,每个人都不知道究竟她遇上什麽事,只能确定的是她遇上了那些肮脏东西,据老一辈的同事说一定是撞到日治期间被蝗军所杀害的那些孤魂野鬼了,听完这种种传闻都令人毛骨僳然,尤其是女的,个个无不闻加班色变,搞到整个公司人心惶惶,公司迫于无奈,惟有搬迁至其它大厦。 从此,这里就空置下来,至到其它不知情的公司租下为止,故事又再开始了........。 鬼泪一阵风爱上我,那天晚上,一个梦捎这个消息给我,此后,身边多了一阵风,他很乖,也很听话,我意把手伸入他的体内,我发现,原来气旋的中心最平静,最安全。他总是跟着我,喜欢调皮的卷动我的头发,但只有我知道,这风却永不能吹入我的心,因为我爱上了一座坟。八岁那年,回奶奶家,乡下的坟场,我和父母一起去拜祭奶奶,回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迷了路。我走了一圈,回到原来的地方,听大人说好像叫鬼打墙,不知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只好坐下来和奶奶聊天。是奶奶故意挽留我,这可爱的老太太一点也不怜惜她幼小的孙女。找来一阵怪风卷动,打着旋儿的那种,奶奶告诉他照顾我,我说奶奶你放心,我们可以做朋友。后来又来了一个“人”,我们四个在一起聊天,第四个就是他,我像风爱上我一样迅速的爱上他,他黑青的眼眶,忧郁的微笑,当时我年少不知什么叫做沧桑,我知道他的眼神中有我不曾见到过的寂寞,他叫坟,是奶奶的邻居,十年前,他比奶奶先来到这里,谈话中我知道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女人,曾经属于他的女人,他们从小一同长大,曾交换了一生的誓言,女人为他编制的一双手套温暖了他们一生的爱恋。他说我长得很像女人儿时的模样,我又看到了那双眼睛,闪光的激动,冷漠的忧伤。我知道鬼没有血色不会脸红,但他大概没注意我单纯的眼睛里藏了什么。我想拉他的手安慰他,却只牵到一缕风,旋儿从指尖穿过,好像是在提醒我,不可能的不要碰,而我却偏偏这样的爱上了一个死灵。我曾问他女人为什么会死,他说这是孟婆的一个秘密,他说我小孩子不懂,然后静静的看着我,告诉我他为她保留了一滴泪,他说鬼的眼泪代表爱和重生。央求下奶奶告诉我故事的始末。她说魔鬼爱上了女人找了孟婆,孟婆给了他一碗汤叫他给女人,女人喝了汤丢了记忆丢了灵魂,残缺的肉壳嫁给魔鬼的当晚,作为嫁妆,杀死了自己的恋人。被所爱的人杀死是幸福的,而男人爱的是女人的灵魂而不是躯壳,怨气凝结了多年的守候,化作一滴泪等待女人灵魂的到来,换她重生,而自己的愿望了结后,便会毫无牵挂的灰飞烟灭。我不要他走,我不能让他离开,所以我不愿那女人的到来,但我却无法正视他眼中的空洞,因为我无法给他幸福。他的幸福,他的归宿,我的愿望,我的代价。当我看见他将一颗闪着光芒的晶莹泪珠托起交给一个迟来的灵魂,他找到了幸福,而我的爱也将随他永去。不!我唤来旋儿,叫他化作飓风,一向听话的他在我身边急速的旋转,我知道他明白我的心,我知道他不愿看到我一世伤心,我知道我离开是他永远的痛,我只能说:爱我,就成全我的爱。他疯狂的速度却只把我放在中心,让我安全,虽然他知道这无济于事。我无视他的伤心,把手伸入了风壁,巨大的惯力拉着我沦陷的心一同旋转,从前的温柔抚摸化作身体被撕裂的剧痛,只有爱坟的我和爱我的风才能使这泪具有重生的作用。血,作为人我看见的最后一抹颜色;泪,作为鬼我许下的第一个愿望。我将它给了坟,十年前,男人随女人的死去而死去,十年后,男人岁女人的复活而复活,临别前我只从风的缝隙中匆匆看他一眼,或许,我只是爱上了他的寂寞。下雨的时候,我问风,你的眼泪代表什么,他说,是为了爱人永远的守候。我信了,我第一次听他的话。我再一次将手探入那温柔的,安全的风心,我终于明白,他的心并不是空的。而我,已经不能再爱谁了,我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他了。后来,我去找孟婆,向她要了一碗汤,孟婆告诉我,喝下它,就能消除今生的牵挂。我告诉自己,喝下它,就能换来来世的幸福,我没有犹豫。后来的后来,注定的结局。灰飞烟灭的时候,我无所留恋的心随风散去,冥冥中,只听见风在伤心。初遇开方--记第一次见网友[原创]我一直都知道开方是不见网友的,不过还好,在我的软硬兼施,胡搅蛮缠下,开方终于答应见我,我不禁高兴自豪非非常。于是我找出许久不曾带的领带,并夸张的穿上自以为很酷的西服和一件黑色的毛衣,我很满意我的这身装束,兴奋中,我竟然以超百倍的力量用百米每秒的速度挤上车。然后在憧憬中小睡过去。还没下车,我便意识到在一边站着那个身着黑色风衣女孩是开方,因为一米七六的个子和一袭乌黑的披肩长发让我想不出谁还有这样的国色天香。我冲那女孩笑笑:开方?那女孩也冲我笑笑:祯子?我们便算做认识了。真是失败,虽然这身打扮给我增色不少,不过还是增加了不少自卑感。想想也是,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孩在一起,竟并不比人家高多少。幸好我们还谈的来。彼此说彼此的感觉及现实与网络中的差异,气氛还算融洽。不知不觉我们便走到一个叫长青树的酒吧。我看看表正好七点过五分,我于是便对开方说:“进去坐一会儿吧”。"好啊."开方说道。我推开长青树的门,发现一楼满座了。这时也是一个身着黑衣的服务生走过来冲我笑笑说道:“二位,二楼好吗?”我看看开方,她没做声,我便点点头,便在他的带领下走向楼梯。不过我总觉的服务生的笑不是很好意,肯定不是因为我的帅气,因为自己的德性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我想他的这种诡异的笑可能来自对开方。只要是人见到她我想肯定会有一种极幸福的想像。我有点酸酸的感觉。不知不觉中我才意识到我落在了后面,于是我对开方的背影叫道:喂,慢点儿呀。开方停下身,慢慢转过来冲我笑笑:“叫我玫。”我噢了一声,才发现开方的脸色竟然是如此的苍白,在黑色风衣的衬托下,更是显的怕人,我刚才怎么一点也没注意到呢。我一边问自己,一边追上去。二楼很怪的布置,看起来像个山洞,给人的感觉有点冷。我加快了脚步,却发现始终和开方有那么一二步的距离,而开方看起来却是那么不紧不慢的走着。更使我感到惊奇的是这个山洞般的二楼好像没有尽头的样子,我估计着差不多应当走了快二十分钟了。我一直在开方后面。大约又走了二分钟的路,带路的服务生忽然回过头说:“这里可以吗?”我快步赶上,看到一个小方桌子,正好适合两个人,我于是点点头。不过我始终注意那个服务生的笑容。妈的。我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坐下。这时开方也慢慢的坐下,脸上充满了笑容,我看着开方忽然觉的奇怪,因为我发现她的笑容竟然和那个服务生同出一辙。开方的脸色很奇怪,除了笑容一点表情也没有,并且那笑容看起来一样充满了诡异,我看看我的衣着,觉的没有什么不妥,便冲开方笑了笑,笑的有点不自在,这点我能感觉出。“要点什么?”开方说。那声音我听出来和刚才的迥然不同,可能是因为二楼的缘故吧,开方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在二楼中飘来飘去,有点空荡的感觉。“啤酒吧”我说道。她说好的,然后转回头和服务生说: “麻烦你来一瓶啤酒和一杯咖啡吧,咖啡要浓一点的。”那个服务生哈下腰笑笑说:“好的,请稍等。”然后转身去了。他走的速度很快,轻飘飘的,我不经意的朝他的背影望去,才发现在灯光下,他竟然没有影子。我心里不禁咯登一下,再看开方,她并不说话,脸色真的很苍白,眼睛像是半迷着,充满了血丝。更使我诧异是,开方竟然在灯光下也没有影子。我觉得很奇怪,想不出是为什么。这时服务生把啤酒和咖啡送上来,说道:二位慢用。便又下去了。这次他走的很慢,像是怕踩到什么东西似的。不过很快他便消失在视线中。开方端起咖啡说道:来,喝一杯。我答应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看着开方。开方忽然笑了笑。我差点叫出声来,因为我发现开方的牙齿上竟然沾满了血,同时我也隐约闻到一股腥味。开方的唇特别的红,红的有些怕人。我往她的杯子里一看,哪里是什么咖啡,竟是一杯浓浓的鲜血。我想可能是因为近视吧,也或许是这灯光的幻觉吧。我没有说话。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开方也一直没有说话,也不催我说话,一路上的默契也不知哪去了。我无聊的端起杯子,看着其他的客人和服务生。我心里直嘀咕:妈的,这是什么地方,一家人怪怪的。二楼整个很静,没有人说话,只是看,看哪儿的都有,有的甚至什么也不看,只是端起杯子一个劲的喝东西。这时我突然听到有钟声响起,灯光有点暗,我看不到我的表几点了,于是便数钟声,一下两下,,,,表整整打了十五下。我吃惊的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的墙上有一块表,好像是差一刻零点。我想这么快呀,便端起了酒杯。开方突然急急的说道:“走。”我说好的。于是开方冲一边的服务生说道:结账吧。我急忙说道:我来结吧。开方一挥手,什么也没说,递给服务生一张五十的票子,然后服务生找给开方三张十元。开方把钱放入风衣的口袋,说:“走。”于是站起来。我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再看开方,她向二楼的深处走去。走的很慢。我冲她叫道:“玫,好像错方向了吧。”开方慢慢的停下身转过头来说:“没错,是这儿。走吧。”然后冲我笑了笑。我感到毛骨悚然,因为我分明看到开方脸色是铁青色的。并且在笑的时候,嘴角上有血在往外流。我不敢说话,朝开方走去,我想追上开方。而不管我如何加快速度,总是和开方有二步的距离。并且我一加速,我便感到好像有一种什么力量在把我向后拽。再走的快了,我便听到我身后好像有脚步声,就像一个人始终跟在我的后面。我回头看时却什么也看不到。前面好像没有了尽头,一片黑暗。我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拽住我的衣领使我如何也走不快,如何也追不上开方。使我一直和开方保持二步的距离。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才看到前面好像有灯光。又走了一会儿,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并看到前面有楼梯。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并加紧了脚步朝楼梯口走去。在楼梯口,我快步超过了开方,一个箭步迈下去。到了一楼,人很多。我不顾一切的冲到门前,开开门跑了出去,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祯子,慢点呀。”是开方在叫我。我回过头来看开方。奇怪的是开方的脸色很红润。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苍白。看来是刚才的灯光所致吧。我想,开方走过来说道:“怎么了?走的那么快。呵”我看看她的牙,白的可人。“没什么。”我说道。我清楚的记的刚才是差一刻钟零点的,并且表整整响了十五下。我对开方说道:“我想我该回去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什么?”开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说到,“不进去坐会儿?”“哪呀?”“这里呀,你不是说要到星期五酒吧坐会儿吗,再说才几点这么快就回去?”我回过头去才发现我竟然和开方在星期五酒吧的门前。我抬手看看表,感到不可思议,我的表刚好七点一刻。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二楼,那服务生,还有那表?我想不通了。我看着开方说道:“玫,我们不是刚出来吗?”开方忽然叫了起来:“喂,你怎么知道我叫玫?”“什么?不是你刚才要我这样叫你吗。”我说。“我什么时候说了。真是奇怪,祯子有够怪怪的。”奇怪?我想,苦笑,我才真正觉的奇怪呢。好像刚才是做了一个梦一样。我说道:“刚才是你叫我叫你玫的,并且,我们在里面坐了近四个小时,不是星期五,而是长青树。我们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祯子,你没事吧,你在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要你叫我玫了,我根本就没告诉你我真名叫什么,我们不是刚走到这里吗?”我觉得越来越奇怪了。我说:“你看看你的口袋,是不是有三十元钱,是刚才找的。”开方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朝口袋里摸去。突然开方惊叫一声,一下子跌到我的怀里。脸色甚至比刚才在二楼时还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紧紧的搂着开方,同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开方手里紧紧攥着从口袋里摸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三张黄裱纸!!!!午夜楼廊我家住在九楼,有一段时间楼洞里的灯坏了,每逢半夜下班回家,我都要摸黑走完这一百多级台阶。 夜班总是要上的,每个月份我都有十几天是在午夜后行走在这漆黑楼廊里,我曾经买了灯安上,但无济于事。我怀疑是线路有问题。有邻居建议我弄个手电筒,或带个蜡烛。我都没有同意——带着手电筒上下班无论如何都是别扭的。蜡烛的体积虽然小一点,但我又不愿深更半夜手里举着蜡烛在楼洞行走,我知道烛光下的脸是什么样子。我有时会带女朋友小蓉回家过夜,她胆子看上去比我大,没有丝毫恐惧感,我有时问她为什么不害怕,她说,有我什么都不怕。 走在漆黑的楼洞里,我的眼睛总瞪的很大,但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会不时的出现幻觉,一些已经故去的人的脸,会忽忽悠悠地在眼前晃动,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交替的出现,他们的表情各异,大都安详地冲着我笑,他们的牙出奇的白,在我眨眼的刹那,脸变成蓝色。有时会听到有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当我停下后,那脚步声也戛然而止。这种如烟似雾的幻觉,总是要出现的,没有一刻停止过,只要眼前有漆黑出现。即使与小蓉躺在床上关掉灯,他们安详的面孔也会不失时机出现的天花板上,由于他们的安详与从容,越发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他们是那么的生动,让人呼之欲出。每当此刻来临,我总是紧闭双眼,把小蓉紧紧抱在怀里,小蓉会发出吃吃的笑,摸着我的后背说,胆小鬼。 三楼住着一个孤身女人,有三十多岁,平时深居简出,很少见到她的模样,她的头发弯曲而长。我每天晚上下班,经过三楼的时候,都会在她家门下的缝里,见到光亮从里面挤出,那光紧贴地面照在我的鞋帮上。这是整个黑暗楼廊里唯一的亮,很吝啬,但很生动,因为那射出的光亮常常会变的。变换的光,让我觉的里面不只一人。 一天午夜,我路过三楼的时候,发觉门下逢中射出的光线,变的含混不清,似明似暗,似有液体在门逢中蠕动。第二天得知,那个女人被人杀害了,她脖子上有个洞,我晚上感觉到的那蠕动的液体是她的血。 我依旧上我的夜班,依旧在午夜准时行走在漆黑的楼廊里,三楼的门逢再也没有灯光泻出,但我依旧感觉到后面似有人在跟着我,当我停下转身时,脚步声会停止,当我继续上楼的时候,后面脚步声会再次响起,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好象是两个人在身后。有时我走到四楼时候,会听到身后有窃窃私语声,我快速的转身下楼,想看个究竟,一直来到一楼,发觉没有一个人影,月光如雪,远处的树木象挂了霜。 一连几天,身后没有出现脚步声了。我继续摸索着上楼,还是那么黑,眼前的幻觉如期而至,那些死去的人们冲着我做着各种各样的姿态,在我眨眼的时候,他们的脸变成蓝色。这些我已经习以为常。我只希望早一点回家,早一点见到光亮,用光亮将幻觉驱走。走到三楼的时候,我听到了女人的呜咽,象从一楼传来,又象从楼上传来,我忍住心跳,继续往上走,忽然,我觉的自己的脖子上好象有头发一样的东西在扫来扫去,我伸手一抓,抓了一把头发,我吓的赶紧松开手,转身呵道:“谁”,楼梯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回响,——谁——,——谁——,一声比一声弱。我使劲瞪大了眼,但什么也看不见,我再次伸手去抓刚才的头发,前面空空如也。我赶紧上楼,开门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女子发出吃吃的笑声。我忽然觉得这笑声有些耳熟。 第二天,我下班的时候下起了大雨,我冒雨急急的往家里赶,伞根本无法遮挡瓢泼似的大雨,当我来到楼洞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了。闪电把楼廊照的忽明忽暗,我赶紧上楼。走到三楼的时候,我发现,那门底逢里出现了久违的光,那光紧贴着地面向我射过来。 难道里面有人?我问自己,就在我迟疑的时候,我发现从门逢里挤出了一只手,一下抓住了我的脚腕,那手在闪电的青光下,白历历的,只有骨头没有皮肉。同时伴随着女人的呜咽,我吓的寒毛竖立,急忙往楼上跑,但那只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脚腕,让我举步为坚。我用伞使劲向抓我的手打去,只听喀嚓一声,手从腕部折断,拉长的手臂一下缩回门逢里,但手依旧留在我的脚腕上,还不时的顺着我的腿向上移。我用伞尖去撬向上移动的手,在我的用力下,手指一个一个跌落到地上,瞬间没入水泥地面。当我将最后一个手指撬掉时,手掌已经移到我的膝盖,我轻轻一推,没有手指的手掌,从我的膝上落入地面。 我失魂落魄地来到家门前,从衣兜里拿出钥匙,但怎么也不能插进锁空,忽然门慢慢的开了,我大吃一惊,忍住心跳走进去。屋里漆黑,窗户全部都打开了,风夹杂着雨点鱼贯而入,窗帘如帆如帜,动荡飘摇。一道闪电划过,我发现窗台上蹲坐一人,黑色的斗篷被风鼓起,好象要向我飞来,红色的眼睛,发着兽光。我扭头向卧室望去,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是个女人,一身雪白的睡袍,头发长而弯曲垂落在床边,我缓步走过去,床上的人直直的立了起来,站在床上,白色的睡袍没过脚,头发把脸全部遮盖了,衣服和手臂笔直的下垂着,一只手臂长,一只手臂短,长的手臂到膝,而且没有手。 一道闪电划过,我发现她的眼睛是两个空洞,空洞的深出似有亮光一闪,马上被长发遮盖了,有个声音在空气里流淌,还——我——手,还——我——手,声音是飘忽的,一个黑影从我的身后飘来,我一侧,窗台上的黑衣人,站在我的对面,他面色惨白,眼睛与嘴角都在流血,红色的血丝从一个嘴角流向另一个嘴角,血丝也使他的眼睛看上去象鸡腹中取出的卵。他的脖子有一个洞,有五分硬币大小。透过洞,我可以看到身后白衣在飘动。 他神出手指,黑色的手指只有黑色是骨头,他把手指伸向我的眼睛,他的声音从喉头的洞空里发出,快——来——送——死,我急忙闪身躲过,冲出家门,然后把门重重的带上了。 就这样,我一夜没有回家。第二天晚上,当我和小蓉再次回家的时候,发觉一切如初,窗户还是完整的关着。睡觉时我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她。小蓉看上去没有丝毫恐惧。她说:“世界上本来就是有鬼魂的,当某个鬼魂找到适合自己的替死鬼时,他(她)就会附体而生,而你就是被选中的之一,要不是你的八字硬,昨晚可能就当替死鬼了。”我一阵紧张忙问:“那我该怎么办?”小蓉说:“别怕,你这人天生就不惧鬼,让我来想想办法吧。” 后来,小蓉脱光了衣服钻到我的怀里,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亲爱的,今晚我想了”我说不行,我昨晚的事情还没缓过劲来,一点情绪也没有,小蓉吃吃的笑了,用手在我的下面使劲抓一把说,胆小鬼!她的笑声听起来很怪。 三天后是星期天,同事小马告诉我,他的爸爸去世了,让我帮忙去抬尸。我答应了。在单位都知道我胆子大,我给许多死人净过面,穿过衣,把他们放到小滑车上,亲手送入焚烧炉,看着熊熊的烈炎将尸体包围,看焚尸员用长勾,翻弄燃烧的尸体。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医院的太平间在住院部大楼的地层,安静的让人窒息,我们六个人的脚步声,听上去象千军万马,震耳欲聋。里面的顶棚有一个青紫色的灯,发出冷冷的光,把我们的脸照的没有半点血色——灰中带青。据说这样的灯可以杀菌,但它的视觉效果是渗人的。小马开始办理手续,我开始打量四周——设施现代,空间很大,不象我常见的那种平房,能让人想起底下停车场,左侧是用栏杆围起的空地。我的对面和右侧是冷藏室,有二十四个停尸位,都是抽屉试的,用不锈钢制成,象我们在大饭店厨房经常见到的冷柜差不多。我想象这些抽屉里一定躺着冰冷死者,他们的渴望与梦想,也随之冻结在着狭窄冰冷的空间里了。 忽然我的左侧发出喷水的声,急促有力短兵相接,水在四溅。我顺着声音走过去,发觉左侧用栏杆围起的空地上,一个管理员正在用水喷地上的一个肉球,肉球有吹起的大号的气球那么大,能很清楚的看出是肉的。我问管理员,这是干吗。他扭过头来,把口罩向下拉了一下,说:“化冻”,我又问,那是个什么东西?他沉稳的说:“是人,前几天让车给压了,是半夜发生的,当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马路的中间躺了五个多小时,不知有多少车从他身上碾过,所以,他送我们这里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用塑料带,装着全是肉,我们就直接给冻起来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明天死者的家属要来看,我们负责组装,哎,麻烦!” 我一阵恶心,快步离开了那里。这时小马已经把手续办好。当我们抬着尸体上楼的时候,我们身后传来管理员的对话。 “化开了吗?” “差不多了,你先把头和一条胳膊拿过去” “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睁着,靠,眼球跟鸡肚子里的卵一样” “哎,死不瞑目啊” 办完葬礼,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小马请我们去吃饭。但我心里非常不舒服,不是因为那个肉球太恐怖,而是管理员的那句话——眼球跟鸡肚子里的卵一样。这话一直在我的脑海的翻腾,挥之不去,让我想起那个雨夜的遭遇,想起那张布满血丝的脸,还有那双鸡卵一样的眼。我有些精神恍惚,大家问我是不是掉了魂,我说,我八字硬,不会。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喝了不少酒。 几天来的经历,让我有理由相信这个世界是有鬼的,而且是会缠身的,我相信,我好象就处在这样的边缘,尤其那双眼。难道那个黑衣人与冰冻的肉球有关?于是,在回家的路上,我把身上的外衣与抬尸体时的手套,放在一起烧了。途中我发现我被许多人侧目,让我告戒自己,在任何时候,如果穿着三角内裤和背心在路灯下行走,是惊世骇俗的。当然不是性感。 自从那个雨夜以后,那两个鬼一直没有找我的麻烦,日子平静的过着。一天夜里,我与小蓉躺在床上谈起此事,小蓉吃吃的笑了,说:“放心吧,他们再也不会来找你了。”我问为什么。小蓉说:“是我让他们不要来的,他们俩是一对夫妻,男的让车给压死了,女的是你楼下。”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小蓉说:“以前我们是朋友,只是他们俩太笨了,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替死鬼”我浑身打了一个激凌,一下坐了起来试探的问:“他们俩一定很羡慕你吧?”小蓉吃吃的笑了,那笑声让我恍然大悟。世间万千的变化,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哪怕不能够朝夕相伴?云镜一晴儿眼也不眨的盯着电脑屏幕, 手指在键盘上 “噼啪噼啦” 的飞舞着, 故事已经写到高潮了, 谜底就快揭晓了! 突然, 如潮涌般的思绪一下子衰竭, 灵感就此打住. 颓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晴儿瞄瞄电脑的右下角, 不知不觉中竟已是凌晨一点了, 闭上已经酸胀的眼睛, 晴儿揉着僵硬的颈项, 慢慢的舒展腰肢。晴儿是个自由撰稿人, 本来是写一些风花雪月浪漫缠绵得赚人热泪的言情小说的, 后来偶然进入了网络中一个有名的灵异网站, 本来只是随便看看, 没想到却被其中刺激恐怖的鬼故事情节所吸引. 最初的害怕过后, 晴儿感到心中某种野性的东西被唤醒, 看那些恐怖故事让她觉得特别刺激过瘾, 之后, 晴儿作了一个决定, 放弃言情改写恐怖小说。最初, 晴儿的恐怖小说总是有些言情的影子, 虽然有很多读者喜欢看, 晴儿自觉还没有摆脱言情的框架, 她觉得应该写一篇情节吓人的小说来改变自己的套路.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 小说酝酿出炉, 也就是晴儿手中正在写的这一篇。这篇小说的主角名叫云镜, 18岁, 是个普通的大一女生, 云镜很活泼, 长相也出众, 最引人注意的是右眼角的一粒泪痣,不过这粒痣是按着晴儿本人的容貌写的, 她自己的右眼角就有一粒泪痣, 老公康正当初就说她这颗泪痣很是妩媚动人, 所以她也把这颗泪痣写到了云镜脸上. 故事发生在学校, 有一天夜晚, 学校有女学生神秘死去, 警方倾尽全力也找不到凶手, 很快, 第二个, 第三个,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学生莫名死去, 学校陷入一片恐慌, 直到死了十一个人后, 警方在她的尸体旁找到一行血字: 还差最后一个. 也就是说学校将还死一个人这场杀戮就会停止, 但是谁是最后一个死者呢? 当夜, 云镜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她, 极度恐惧之下, 她的精神几乎崩溃, 终于有一天早上, 她在洗手间的镜子上看到一行血字: 最后一个就是你……写到此处,晴儿就突然没了灵感,本来按她的想法,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右眼角都有一粒泪痣,但是具体要怎样描写,晴儿却没了方向。从椅子上站起来,晴儿决定今天晚就写到这儿了,还好康正不在家,否则看到她把自己的样貌写到鬼故事的女主角身上肯定又要训斥她了。想到康正,晴儿心里一阵温暖,康正很宠她,总是把她当小孩子似的宠着,不过有一点让晴儿想不通,像康正这样的高级知识份子,怎么也会那么迷信,他总是劝晴儿少写些鬼故事,说是怕招邪。想到这儿,晴儿笑了,她准备出去喝杯水,然后和康正打个午夜电话,康正那个没胆的,装装鬼准能吓坏他。晴儿穿着拖鞋, 初夏的微风从窗外一阵阵的吹进来, 让晴儿本来混沌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泡上一杯咖啡, 晴儿倚在窗台上, 半夜的星空显得格外高远清晰, 银白色的星星挂在蓝色的天幕上闪闪烁烁, 啜上一口咖啡, 晴儿闭上眼睛享受这午夜的微风。当初选择这套房子真是没选错! 晴儿和康正的爱情属于那种典型的一见钟情的类型, 相识半年晴儿就嫁给了大她十岁的康正, 婚后没多久, 康正的公司突然决定把他调到这个城市工作两年, 这对新婚燕尔如漆似胶的两人来说可谓是一场灾难, 再三权衡之下晴儿决定跟着康正一起来, 反正她的职业自由, 夫妻俩决定到这个城市租套房子继续他们的新婚生活. 挑来选去后晴儿选了这套位于三楼的二室一厅的套房, 选择这套房主要是因为它的建筑结构精致, 方向很好, 而且这个小区花园绿地很多, 风景也好。正当晴儿欣赏着星空美景时, “嘀嘀嘀……”室内响声大作,细听之下原来那是QQ的声音,晴儿这才记起,她刚才在写作时一直挂着QQ,不过她是隐身的,一直也没人找她搭话,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难道是康正想给她一个惊喜!晴儿快步跑到电脑前,QQ上果然有个企鹅在闪动,正要点开,晴儿突然愣住了,那头像下面的昵称竟是“云镜”,吓了一跳之后晴儿笑了,这个康正,没想到他也学会了这一套,是想报复她以前扮鬼吓他吧,不过QQ上的鬼魂这一招也太老了。微笑着,晴儿点开了那个闪烁的头像,一打开,上面就出现鲜红的大字:“我是云镜,我是云镜……”,然后“嘀嘀嘀”的响声不绝于耳,电脑上也疯狂的出着“我是云镜”四个字,这康正,这也太绝了吧,用万箭攒心也没他这么快!忽然,晴儿愣住了,康正这次的出差很仓促,而晴儿是在他走后才开始构思这个故事的,所以康正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故事的主角叫云镜,且这么快的出字频率太不正常,服务器根本运转不过来,正在晴儿呆愣之际,疯狂作响的电脑停止了,屏幕上漆黑一片,慢慢的,红色的血液一滴滴的滴下来,渐渐的四个血淋淋的大字越来越清晰,还是那四个字“我是云镜”,在血红色的背景下四个白色的字特别显眼,晴儿看清楚了,组成那四个字的白色的粘乎乎的那是人的小肠。晴儿感到毛骨悚然,这绝对不是康正开的玩笑!是谁?难道像某些鬼故事中说的,小说的主角到现实中来了,那可真是活见鬼了,这么多写鬼故事的人为什么偏偏她这么倒霉,很快,她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根本没写完,云镜的生死还是个谜,她也不用这么快就找她晦气!晴儿正胡思乱想之际,电脑屏幕又变了,上面出现了康正夸张的笑脸:“哈哈哈,晴儿,这次总被我吓着了吧!”原来真是他!晴儿在松了一口气之后才发现自己竟已吓得双脚无力,全身都是冷汗。好你个康正,晴儿在心里笑骂,想不到风水轮流转,自己居然被他吓着了,再看看电脑,康正正说着:“晴儿晚安!”懒得爬起来,晴儿也不管电脑有没有关,倒在地毯上睡了过去。二第二天,晴儿醒来已是中午,顾不上洗脸刷牙,她拿着话机就拔康正的电话,晚上都被他吓得没劲了,今天一定要好好骂骂他才能解恨!“嘟嘟……”一长串响声过后,话筒里传来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拔的电话暂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拔。”什么呀!这个康正,准是知道她要骂他才关机了,晴儿恨恨的摔下话筒,话筒应声飞了出去,正要捡起来把它挂好,晴儿呆住了,白色的话筒上,她刚刚握过的地方,有着五个血淋淋的鲜红的手指印,惊叫一声,晴儿触电般的将话机甩了出去,就在她的手扫过的桌面,也划上一条鲜红的血迹,不敢置信的举起自己的双手,晴儿看见自己的双手都是血淋淋的,未凝固的血液正一滴滴的往下滴, 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染出了一朵朵血花, 洁白的睡衣也被染成了血红色, 地毯上, 还有着一串带血的足迹, 在足迹的尽头是滩已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 那滩血印成一个人形, 晴儿意识到, 那个血色的人形就是睡在志毯上的她, 那一串是她走到电话机旁印下的足印!瞪大了眼, 晴儿咽下一口口水, 咸腥味顺着喉管滑下, 那是血的味道!仿佛被下了定身咒, 晴儿全身无法动弹. 午后的阳光白花花的从窗口照在晴儿身上, 微风斜斜的吹起粉色的窗帘, 晴儿却感到全身冰冷, 手上的鲜血正不可思议的滴下, 整个地毯浸泡在一片血海之中, 血液滴下时发出 “嘀嗒嘀嗒” 的响声, 然后那些血液仿若一条条小蛇, 蜿蜒着爬上雪白的墙壁, 在雪白的墙上翻转着, 扭曲着, 红色的小蛇越爬越多, 直到爬满整个房间的墙壁, 它们纠缠在一起, 在墙上爬成了血字, “我是云镜我是云镜我是云镜……”晴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的思维已摆脱了她的控制,拔起脚,她的身体向着梳妆台的方向跑去,尽管在心里,她已叫了一千遍一万遍“不要去不要去”,可她的身体却执意到了镜前。她想闭上眼,不想看自己在镜中的影像,她从心底感到一阵恐惧,她害怕看到自己的身体起了什么变化。可是眼睛不受控制的却睁得老大,尽管头上的汗水滴入眼中刺激着视力,视网膜上却清晰的见到自己的影像。那是她吗?镜子中的那个满脸诡异的血人是她吗?她漂亮的脸蛋已是血肉模糊一片,仿佛脸皮被人硬生生撕去,鸡蛋大的眼球濒临爆破的悬挂在眼眶外,肉糊糊的脸颊运动着,仿佛在咀嚼着什么东西,嘴角还恶心的挂着绿色的痰液。晴儿感觉到胃部正翻涌着,镜中的脸却咧开嘴对她一笑,嘴角长长的裂到耳后,喉管抽搐着。晴儿感到全身的血液正一点点的离她而去,心脏不堪负荷的狂跳着,她甚至想大声喊出来。然而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右手抬了起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刀,“不要——”她想大叫,不容她出声,她看见自己的右手用刀尖剖开了自己的胸膛,从胸口一直到小腹,她甩掉刀子,两手一使劲,沿着刀口撕开了腹腔,粘乎乎的肠子倾泻而出,堆在了地上。一阵阵绝望涌上心头,她甚至连痛的感觉也没有,看来今天她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了,晴儿眼眶一阵阵发热,此时她好想念康正,好后悔没有听他的话,她好想再见他一面,他们才新婚,生活才刚刚开始,她不想这么快离他而去!镜中的她表情悲伤,眼中流出鲜血,让那张诡异的脸更加恐怖,她的右手又伸进腹腔,摸索着,掏出一个血淋淋的东西,那是她还在跳动着的心脏,她把手中的心脏放进嘴里,咬一口,咀嚼着,再咬一口,一边吃,眼中的鲜血 一边泛滥的流出,然后是肝、肺,一样样,她慢慢的掏出来咀嚼着,吃得干干净净。终于,她停住院了,静静的看着镜外的晴儿,正在时间几乎静止时,镜中的鬼脸做了个怪异的表情,她又把手伸进腹腔,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胃、肾、脾,直到地上扔满了带血的内脏,她才停了手,腹腔中也已经空空。我就要死了!晴儿脑中闪过几个字,张大了嘴,她叫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叫出声来:“放过我吧云镜,我再也不写你了!”“嘎嘎嘎——”镜中的鬼脸大笑起来,如砂石划过地面般刺耳。眨眼间,镜中空空如也,鬼脸已经不见,只剩下苍白得面无血色的晴儿睁着一双惊恐的眼呆立在镜前。“嘀——”电脑的主机箱发出长长的鸣叫,电脑屏幕自动跳到了晴儿的文档,正是晴儿写的那个鬼故事,只是字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电脑的鸣叫声唤醒了仿佛中了魔咒的晴儿,她发疯似的跑到电脑前,一个一个的删,删掉了所有的鬼故事,口里还不停的嚷着:“云镜,我再也不写了!”全删掉了!晴儿长舒了一口气,满屋的血腥已经消失,她也没有被开肠破肚,雪白的地毯,雪白的墙壁,完好无缺的晴儿!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晴儿感觉像在做梦一般,还好这个云镜不是太凶,只是警告了她一下,经过这次之后,她想她再也不会写鬼故事了。“铃铃铃——”电话在此时响起,晴儿吓了一跳,害怕刚才的梦魇又重来一次,她可不想再被那样折腾一次!迟疑着,晴儿迟迟不敢伸手,铃声终于停了!就在晴儿刚放松下来时,它又锲而不舍不响起来,响了又停,停了又响。狠了狠心,该来的躲不掉,晴儿伸手拿起了话筒。“晴儿,是你吗?为什么半天不接我电话?”话筒里传来康正焦急的声音。“哇——”经过刚才的惊吓,听到康正的声音晴儿就忍不住的哭出了满腹的委屈。康正吓住了,语气很是紧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晴儿?”抽泣着,怕康正担心,晴儿不敢说刚才经过的事:“只是,只是很想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晴儿带着哭腔问,她一个人真的好怕!“傻瓜,就这样就哭了,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哟!”康正的语气明显放松,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谁让他娶了个心智还没成熟的小娇妻!“到底什么时候回?”晴儿不依不饶的问。“一个星期,”康正很明确的回答。一个星期,虽然还很长,但康正一个人在外面也很辛苦,晴儿不想再多说,免得康正从话中听出端倪惹他担心!抱着话筒,晴儿撒娇了几句,有的没的闲聊了一通后挂断了电话。三删掉了那些鬼故事之后,云镜当晚果然没有再出现,虽然晴儿一晚上是战战兢兢无心睡眠。一夜没睡,肯定是一双熊猫眼,虽然心里这么想,晴儿可是不敢照镜子,经过了镜子中诡异的那一幕,她现在对镜子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从镜子前面经过都是目不斜视,虽然作为一个女人来说不能照镜子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是她忍了,打死她也不照镜子。素着一张脸, 晴儿出了门, 她现在暂时对写作是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又觉得害怕, 虽然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吓人, 但她还是想出去走走。.“康太太!” 晴儿刚出门, 迎面就碰上了对门的张医生, 他也正好出门, 这个人平时怪怪的, 他们刚搬到这儿时, 康正向他打招呼他都是爱理不理的, 整天阴沉着一张脸, 一双小眼在如玻璃瓶底般厚的眼镜后闪着诡异的光芒, 晴儿大白天见到他都觉得怕怕的, 他周围的空气都阴森森的. 后来听别的邻居说这人姓张, 叫张军, 是个外科医生, 他这人见谁都不搭理, 根本就没人缘. 晴儿当时就想, 难怪他周围都阴森森的, 一定是医死了很多人, 那些鬼魂冤魂不散的跟着他。“张医生, 上班啊!” 没想到他今天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晴儿冲他点点头, 脚步一快, 低着头就要走过去。“康太太, 你脸色很差, 是不是遇到什么东西了?” 在她身后的张医生忽然神秘的说了一句, 那声音幽幽的, 仿佛从地狱底层传来。晴儿一惊, 停下了脚步, 整个身体都僵直了。张军慢慢的踱到她面前, 双眼打量着她, 一双小眼藏在镜片后闪着某种光芒, 看得晴儿心里毛骨悚然, “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很美,” 他忽然开口, 晴儿心里一惊, “尤其是你右眼角这粒泪痣, 长在你脸上真是完美无缺!”一阵怒火在晴儿心中燃烧, 没想到这个张军竟然趁康正不在对她说出这种话!“你以为你是谁?我警告你以后离我远点, 你这个坏胚子!” 晴儿发火, 对不会骂人的她来说, 这已是重话了, 推开拦在前面的张军, 晴儿跌跌撞撞的跑下楼去。“你要小心了, 康太太!” 张军在后面说, 虽然声音很轻, 但足够传到晴儿耳朵里。晴儿捂住耳朵, 一个劲儿的往下冲, 仿佛这样就能将张军邪恶的声音抛在脑后。晴儿一边往后看张军跟过来没有, 一边向楼梯口冲, 冷不防撞到前面的人, 那人闷哼一声, 稳住了脚步。“对不起对不起!”晴儿低着头一个劲儿的道歉, 只担心那张军有没有追上来。“没关系, 什么事慌成这样?” 那人笑着问。“原来是周警官,” 晴儿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这人是住在一楼的周大龙, 是个刑警, 四十来岁,方方正正的脸型,魁梧的身材, 看着就像个警察, 他这个人平时就很热心, 谁家有事都帮帮忙, 人缘特别好, 每次见了面都笑眯眯的和他们打招呼, 现在看到他, 晴儿就像抓住了一块救命石, 心中很有安全感, 想那张军也不敢在他面前做出什么事来。“你脸色很差, 有什么事和我说, 康正不在我会多帮忙的。” 周大龙说。“没什么, 被坏人追,” 晴儿回答, 张军也正好走出楼道口, 看到周大龙, 他显然也是吃了一惊, 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晴儿一眼, 晴儿狠狠的瞪回去。张军仿佛想对晴儿说些什么, 看了一眼周大龙, 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讪讪的走了。“他刚才对你做了什么吗?”周大龙问晴儿。“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个人, 我见了就觉得阴森森的,” 晴儿有些无可奈何。“这个坏蛋,要是有什么证据落在我手里,我马上就捉他!”周大龙说得有些咬牙切齿。晴儿诧异的望着他,作为一个警察,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不合适,看周大龙的表情就像是和张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查觉到晴儿异样的眼光,周大龙好像也觉得自己说话不太像一个警察,“只是想到以前的一个案子,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案子,难道和张军有关?”晴儿马上想到这个可能性,要不周大龙不会说那样的话。周大龙握紧了拳头看着张军离去的方向,手指的关节都握得发白,“这个魔鬼!只可惜我没用,一个那么好的女孩子被他杀了,我却找不到证据捉他归案替她报仇!”“他杀过人?”晴儿惊呼!“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说到此,周大龙的眼眶有些泛红。“周警官也认识的女孩子?”晴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张军会不会对她起什么坏心眼?“是啊,”周大龙有些感慨,“很好的一个女孩子,张军一直在追求她,她没有答应,没想到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求爱不成就杀了她,还用了那么残忍的手段!”晴儿的腿开始发软,她不敢问周大龙那个女孩子的死法有多残忍,她只是感到害怕,害怕她有一个这么可怕的邻居,更可怕的是他好像已经盯上了她,想到张军和她说话时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她感到了莫名的寒意。细心的周大龙注意到了她的变化,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一时气愤说多了,没有吓着你吧?”晴儿摇摇头,身体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太可怕了,她竟然和一个变态杀人犯住在一起,她考虑着要不要给康正打个电话,她不想一个人住在这里了。“看来我还是让你受惊了,”周大龙一脸的歉意,“不过不用怕,这次我会盯紧他的,不会让他有机可乘的,你放心好了,我可是人民警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麻烦你了,周警官,我想我应该给康正打个电话,我搬出去住几天,”晴儿如实说出自己的打算。周大龙蹙起眉头,“虽然我这么说也有我的私心, 但我想说的是逃避也不是办法, 如果他一心盯上了你, 你走到哪里他也会跟着你,” 周大龙那张方正的脸显得特别严肃, 他认真的对着晴儿: “如果你信得过我, 就让我来保护你的安全。”“周警官, 你是想让我留在这里引张军作案, 然后一举抓获他是吧,” 关乎生命的安全, 晴儿的话语也有些咄咄逼人, “但是如果你发现晚了,或者你失败了, 那不是让我坐着等死吗?”周大龙半张着嘴接不上话来, 晴儿说的是实话, 但是他没想到一向看起来温柔的她会说出这种咄咄逼人的话, 长叹一声: “是我太过分了, 竟想拿你的生命来冒险, 你有权力拒绝的, 那么算我说错了, 对不起!”说完, 周大龙一脸怅然, 不知想什么竟想得失魂落魄, 也不再理会眼前的晴儿, 径自转身走了。晴儿看着那孤单离去的背影, 心里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突然想到这个死去的女孩子是不是和周大龙有着很好的感情!四晴儿并没有真的搬出去, 她想周大龙的话是正确的, 如果张军真的盯上了她, 那么她走到哪里他也会跟着, 与其一个人担惊受怕, 还不如就呆在这里, 起码还有一个周大龙可以保护她。当晚,康正打电话来时晴儿大略提了一下周大龙和她说过张军的事, 她没敢告诉康正张军对她说过的那些轻浮的话,只是说张军是个杀人犯,心里有些怕怕的。康正当时笑说她:“也许周警官只是和你开开玩笑, 你呀, 就是整天疑神疑鬼的, 张医生也只是性格孤僻了一些, 这样并不能说明他是个杀人犯。”“但是……”晴儿想说张军真的很诡异,但这样说康正一定会问到底,晴儿伸手摸摸眼角下的泪痣,“这颗痣长在你脸上真是完美无缺。”张军阴冷的口气又在晴儿耳边回响,用力的甩着头,晴儿想把声音从脑中甩去。“晴儿,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康正在话筒里说。“周警官那人你也认识,他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晴儿已认定张军不是什么好人。“也许他弄错了,这种事都要讲证据的,在没找到证据前说谁是凶手都太武断,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的,”康正在那边像个检察官似的分析得头头是道:“照你的说法,周警官也许和那被杀的女孩关系很好,他误认为张医生是凶手,迫切想抓他的心情也不难理解,不过你也不能说风就是雨呀。”“好了好了,是我多想了,”晴儿气呼呼的打断他:“我也是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呀!”“好了,我的老婆,不要生气了,我过几天就回去陪你,你可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等我回去变成黄脸婆我可要换老婆了!”康正讨饶似的调侃。“你敢!”“那你就不要瞎想了,我哪舍得你呀!”“这还差不多,”晴儿娇嗔道,笑吟吟的挂断电话。躺在床上,晴儿拿起一本小说随意翻了翻,昨晚一夜没睡,实在是熬不住了。隔了一天,再加上和康正通了两次电话,昨天发生的事想起来也不是那么害怕了,晴儿终于敌不过周公的召唤,沉沉的进入了梦乡。晴儿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她竟飘到了房间的房顶上,俯着身,她向下看,在床上,她正沉沉的睡着,那么,飘在空中的她又是谁,怎么会有两个晴儿,难道自己死了,魂魄离开了身体?正疑惑着,房门被轻轻的扭开,康正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他出差回来了!他满面笑容的走向床上沉睡着的女人。“康正,我好想你!”晴儿大叫一声就扑向康正,康正并没有如预期中的被她拥入怀抱,她发现自己竟从康正的身体中穿过,她抱了个空。“晴儿,”康正温柔的唤着床上的女人,把她抱起来,用脸在她脸上轻轻蹭着。沉睡中的女人幽幽醒转,娇斥一声,“正,你好坏,居然这么晚回来吓人家,害我还以为是色狼呢!”那个声音,那是她的声音!对于自己的声音,她是不会听错的,那确实是她的声音,可是她在这里呀,为什么康正看不到她,是谁在模仿她?“色狼?”康正坏笑一声将那个女人扑倒在床上,“我就是色狼,我就要非礼你了,你尽管叫吧!”床上的两人纠缠在一起,晴儿一慌就冲了过去要拉起康正,“康正,我在这里呀,你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做这种事?”但是她伸出去的手没入了康正的身体中,抽出手,她惊恐慌的看着自己的手,她真的变成了一个游魂?她真的死了?可是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她是怎么死的?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康正怀中的女人此时从康正的肩膀抬起头,晴儿看到了一张美丽但陌生的脸,那女人正用一种令人发寒的目光看着她,嘴角有一缕挑衅示威似的笑意,而康正依然搂着她缠绵着。“你走开,不准你勾引我老公!”晴儿含着泪大叫着。那女人开口了:“你叫吧,你叫了他也听不见,呵呵呵!”好像故意在气晴儿一般,女人捧着康正的脸,在他脸上疯狂的吻着,康正也热烈的投入,“晴儿,你的这颗痣长在这儿真是太完美了!”康正用手抚摸着女人的右眼角。这个动作晴儿太熟了,每次亲热时,康正总爱用手抚摸着她眼角的泪痣。晴儿看向那个女人,果然,在康正的手抚摸的那个地方,那个女人的右眼下,和她同样的位置上也长着一颗一般大小的泪痣。“你,你是谁?”晴儿问。“我是云镜啊,你怎么不认得我呢?”女人对着晴儿嗤笑一声。“云镜?”如筛糠一般,晴儿全身发抖,“你为什么还要出来?你为什么要抢我的老公?”“你说呢?”云镜边说边用手抱紧康正,“哎,你都把我写成那样了,把你老公赔给我也不为过呀!”“你!”晴儿的眼泪扑簌簌直掉:“我已经把那个故事删了,我错了,你也惩罚过我了,求求你不要伤害我老公好不好?”“我偏不,是你把我放出来,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你老公再也看不见你了,我才是她老婆,不过我真是要谢谢你了,哈哈哈……”云镜放声大笑着。“你还我老公——”尖叫一声,晴儿腾地坐起来。四周黑漆漆的,哪里有康正和云镜,晴儿抹着头上的冷汗,原来她做了一场噩梦。打开床头的小灯,晴儿靠在床上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她居然做了一个这么莫名其妙的梦,看来真像康正所说的,白天胡思乱想了,晚上就会做奇怪的梦。晴儿侧身想关掉灯继续睡觉,忽然感到耳边一阵有什么东西在对着她吹气,就像谁在她耳边呼吸一般,真的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边呼吸,吹得她的几根发丝都拂到了脸上,晴儿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颈上冰冰凉凉的,有什么东西滴到了晴儿裸露的颈项,血!晴儿的心里首先想到这个字眼。心理反应,自己吓自己罢了!晴儿在心里默念着安慰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晴儿的全身几乎被汗湿透之时,晴儿感到耳边凉凉的呼吸停止了,壮着胆子,晴儿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脖子也扭得酸痛,几乎转不动了。慢慢的,晴儿转动着脖子,就像一个生了锈的机器人。终于转过来了,晴儿的双眼对上了一双鸡蛋般大悬挂在眼眶外的眼,这张脸,正是自己从镜子里见过的那张脸,不同的是脸上的肌肉已经开始腐烂,流着绿色的脓液,晴儿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腥臭味。“呼呼呼——”它对着晴儿吹着气,两只眼睛弹簧球似跳动着,恶心的打在晴儿脸上。晴儿被吓得不能动弹。它竟然伸出一只流着脓血的脏手,慢慢的,伸到了晴儿面前,移动着,晴儿的眼珠随着那只手转动着,心脏几乎爆裂而出,它不会是想撕开她的腹腔吧?晴儿又想到了镜中的那一幕。那只手向上移,向右,终于,它停在了晴儿右眼下,在晴儿的右眼下抚摸着,那位置,正是晴儿眼角下那颗泪痣的位置。晴儿感到恶心的脓液粘到了自己脸上,眼前一黑,她终于昏了过去!五晴儿是被一阵撞门吵醒的, 一清醒过来, 脑子里就出现了那张恶心的面孔, 晴儿几乎还能感觉那种粘乎乎恶心的触觉。“康太太, 你在吗?康太太?” 门被大力的撞着, 有人在门外叫她, 是周大龙的声音。晴儿一骨脑儿的爬起来, 跌跌撞撞的拉开了门, 一下子扑到周大龙身上。周大龙被晴儿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他想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被吓坏了。“怎么了, 康太太?”周大龙小心的拍着晴儿的肩膀, 轻声的问。“有鬼有鬼------” 晴儿嘴里嚷嚷着, 她的鼻子里充斥着男人的体味, 但不是康正清爽的气息, 她知道自己正抱着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 但是她吓坏了, 她需要一个安全的胸膛来包围住她。“鬼?” 周大龙一怔, 随即轻轻揽住她的腰, 在她耳边安慰着: “可怜的女人, 你是吓坏了, 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有的,” 晴儿反驳, “我真的看见了, 是云镜, 她是个鬼!” 正说着, 晴儿感到一阵冰冷的目光射到她身上, 顺着那方向看过去, 她看到对门的门微微敞开着, 留下一条拇指般大的缝, 张军那发着光的眼镜正凑在门缝里看着他们, 晴儿一惊, 猛的推开了周大龙。周大龙却是早已呆住了, 晴儿正要向他道歉里却发现他正呆呆的, 口里喃喃念着: “云镜, 云镜, 真的是你吗?”猛的, 他摄住晴儿的双肩, 大力摇晃着她: “你说的云镜, 你真的看见她了, 她是什么样子的? 是哪个云? 哪能个镜?”晴儿被他突来的变化吓住了, 怔怔的答道: “是云镜啊, 白云的云, 镜子的镜。”“真的是她!”周大龙失魂落魄的念着。在门后偷听的张军也是眼神一闪, 迅速的关上了门。“周警官说的云镜是谁?”晴儿有些诧异, 她说的是她小说中的云镜, 而周大龙说的 “真的是她” 显然是另一个人, 一个和她的小说主角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那么你说的云镜又是谁?” 周大龙反问, 他的情绪已渐渐缓和。“云镜是我小说中的女主角,” 晴儿如实回答。“那你怎么说见到鬼, 还说这个鬼叫云镜?” 周大龙紧紧逼问着。晴儿有点纳闷, 又突然对面前的男人有些厌恶, 他刚才还说这个世上没有鬼来着, 但她还是回答了他: “也许我说出来你不会相信, 但是你问了我就告诉你, 云镜是我写的一个恐怖故事的主角,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 但是她是真的出现在现实中, 她一次又一次的恐吓我,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周大龙吁了口气, 问她: “愿意到我家去坐坐吗? 我有事想告诉你。”迟疑了一下, 晴儿点点头, 跟着周大龙下楼, 后面, 张军的大门又打开一条缝, 一道冰冷的目光追随在两人身后。周大龙的家里很整洁, 与一般的单身汉不同. 晴儿听人说过, 周大龙本来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妻子, 但是三年前突然失踪, 周大龙很爱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失踪后他曾疯狂的到处寻找, 但是最终没有结果, 他的妻子就像在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踪影. 想到此, 晴儿不禁又同情起这个男人, 听说为了工作, 他很晚才结婚,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上人, 又不明不白的失踪了。晴儿仔细打量着这个有些冷清的家, 家里收拾得有条不紊, 墙上, 几上, 都找不到相框, 找不到任何周大龙和他妻子的相片。“喝杯茶吧!” 周大龙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到晴儿手中, 犀利的双眼好像发现了晴儿的窥探。晴儿尴尬的笑笑,在沙发上坐下来。“你相信你见到的那个云镜是你小说中的主角,她跑到现实中来吓你吗?”周大龙在她身边坐下问她。晴儿一怔,点点头。“给你说个故事,想听吗?”周大龙说。“好!” 晴儿点点头。“有一个男人, 他工作很忙, 工作的性质让他的生命也得不到保障, 因此, 虽然已是大龄, 也没有女人愿意跟着他, 他也不想任何女人因为他受到委屈, 他一直没有结婚. 直到有一天, 在工作时他救了一个美丽的女人, 英雄救美似的情节让这个女人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他, 不久, 他们结婚了, 虽然这个男人比女人大很多岁, 男人也很爱他的妻子, 他很珍惜自己姗姗来迟的爱情, 正当他们过着甜蜜的日子时, 他的妻子失踪了, 这个男人疯狂的四处寻找他的妻子, 但是一天又一天, 一月又一月, 直到两年过去了, 他始终没有找到他妻子的任何消息, 他心碎,绝望, 几乎失去了生活的勇气……”晴儿静静的听着, 她已经知道了, 周大龙是在说他自己的故事,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她。“就在他自暴自弃的时候, 他的楼上搬来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从神态, 气质, 除了容貌之外,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像极了他的妻子. 这个善良的女人很同情他的遭遇, 处处关心他, 处处帮助他, 慢慢的, 他从失去妻子的伤痛中站了起来, 有一天, 这个女人突然告诉这个男人, 她爱上了他, 一时间, 男人呆住了, 不知道该怎么样回应这个女人的感情, 女人伤心之下几天没有来见这个男人, 就在这个男人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感情, 准备去告诉这个女人他也爱她时_----- ” 讲到这里, 周大龙捂住脸, 声音哽咽。晴儿隐隐猜到了什么, 又不知怎么样安慰他。周大龙抬起脸, 眼眶红红的: “就在这个男人准备去找这个女人时, 她死了, 死在自己家里,她的死状惨不忍睹, 脸皮被人硬生生揭下, 腹腔也被剖开, 内脏被扔得满地都是, 心, 肝, 肺却不见了……”听到这里, 晴儿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脸皮被揭下! 她想到了镜子里那张露着红红肌肉的脸.内脏扔得满地都是, 心, 肝, 肺不见了! 晴儿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那是, 那应该是被吃掉了! 这一切, 那镜子中的那一幕仿佛是将这一切重演了一遍!“ 男人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 替她报仇, 这时, 男人想到了她对门那个行踪诡秘的外科医生, 医生一直也爱慕着她, 可惜得不到她的回应, 于是这个男人花了大量的时间去跟踪那个外科医生, 他发现外科医生曾经有心理障碍, 有过精神病史, 他不知道这种人怎么能当医生, 但是他已经肯定是外科医生杀了他的心上人, 因为脸皮被揭去, 腹腔被剖开的手法都干净俐落, 平常人是不可能办到, 除非是常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 他猜测是这个医生求爱不成反生恨, 所以杀了这个女人, 也许杀人时他是清醒的, 也许他是受了刺激精神病发, 但是不管什么原因, 心上人这么残忍的被杀害, 他都不能放过那个凶手. 可是, 这个狡猾的医生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男人一无所获, 始终找不到医生杀人的证据。”周大龙说着突然望向晴儿: “有一天, 这个女人被杀的那间房子里搬来了一对夫妻, 男人发现外科医生又将眼光瞄准了这个妻子, 男人不想另一个女人再被医生杀害, 他想保护那个女人。”晴儿一下子站起来: “周警官, 你说的那个女人被杀的那间屋子, 是否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那个男人就是你, 那个外科医生是张军?”“是的!” 周大龙缓缓地点头, “那个被杀的女人, 她叫云镜, 白云的云, 镜子的镜!”晴儿呆愣着倒在沙发上,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那么她见到的, 是哪个云镜, 她小说的主角? 还是那个惨死的女人? 应该是后者吧!六晴儿一直失魂落魄的, 她都不记得她是怎么从周大龙家里回来的, 她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她不知道那只鬼为什么要来找她, 她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个云镜。晴儿抱膝呆呆的坐在床上, 直到天色变暗, 她也是一无所觉, 她脑子里想着周大龙对她说的话。“ 所以你对我说你想搬出去时我让你留下来, 一来, 我可以就近保护你; 二来, 也许张军会对你出手, 那时我就可以把他抓获, 将他送进监狱. 虽然我这样想是有些自私, 但我实在不愿意看见再有第二个, 第三个受害者出现。”“至于你看到的那个云镜, 我想只是你的幻觉, 如果她真的是鬼, 你早就出事了, 相信我, 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我想那只是张军搞的把戏, 作为一个医生, 要配制一些能使人产生幻觉的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也许他把药下在什么地方, 你不小吃了, 下次注意一点就行了。”不可否认的, 晴儿对周大龙产生的同情, 他是个可怜的男人, 他的心情她也可以理解。但是那个云镜真的只是幻觉吗? 她有些怀疑, 那些情节太过真实, 可周大龙说得也不无道理, 如果真是鬼, 她早就出事了, 不可能还安然无恙的呆在这里。“铃铃铃” 电话此时响起来, 晴儿看看天色, 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准是康正吧, 自从那天晴儿在电话里大哭过一场之后, 每到天黑, 康正都会给她打电话。“喂, 康正!” 晴儿想也没想的接起电话。“我可不是你老公, 怎么, 勾搭上周大龙还记得你老公!” 电话里是一个阴恻恻的男声, 语调尖锐, 口气讽刺。“张军!” 晴儿尖叫: “你?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嘿嘿嘿,” 张军在那端阴恻恻地笑起来: “难道只有周大龙能知道, 老公不在, 你就迫不及待的勾搭上另一个男人。”晴儿怒极: “请注意你的言辞, 再这样我对你不客气了。”“要怎样对我不客气, 让周大龙来揍我一顿?”张军得意的狂笑着: “别怪我没警告你, 以后离那个周大龙远点, 要不变成第二个云镜可别怪我, 我想你也不愿意死得那么难看的!”“你,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你会不得好死的!”晴儿在话筒里怒骂。“好, 我会死的, 就是不知你有没有机会看得到.”张军在那端继续说: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给我滚得远远的, 那是云镜的房子, 不准你再呆在那里!”“我偏要!” 晴儿已气急攻心, 也忘了害怕: “我告诉你, 你不要再弄些无聊的小把戏来吓我, 你这个神经病, 疯子。”“我是疯子?” 张军也受了刺激, 精神病的人就怕人家说他是疯子, “不怕死你就住在那儿, 忘了跟你说, 我就喜欢你脸上那颗痣, 真是美丽动人呀, 云镜的脸上和你同样的地方也有那么一颗痣, 美得不得了, 真是让人舍不得, 嘿嘿嘿!”张军在那怪笑起来, 活脱脱一个受了刺激的疯子。晴儿 “啪” 一声挂断了电话, 张军的话让他感到心里冷冰冰的, 她无意识的摸着自己脸上的那粒泪痣, 难得说张军就是因为这个才把云镜的整张脸皮揭了下来? 她觉得那股凉意一直侵袭到骨子里, 太可怕了, 她甚至想到自己的脸皮也有一天会被张军硬生生的揭下来, 这颗被康正爱抚多次的泪痣, 此时已成了她恐惧的源泉!“嘭嘭嘭” 门被人用力的敲着。晴儿一惊, 大气也不敢出, 会是谁? 张军吗?晴儿蹑手蹑脚的轻轻来到门边, 把眼睛凑到猫眼上, 小心的望向外面。“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猫眼里, 正是张军那张笑得诡异的脸, 这张脸正正紧紧贴在猫眼上。倒抽一口凉气, 晴儿 “蹬蹬蹬” 后退了几步, 他想干什么? 不会是现在就想杀了她吧!“女人, 我是为你之好,” 张军在门外说。晴儿不出声。“啪” 一声, 有什么东西被扔在地上, “这个东西对你有帮助, 我希望你能看看, 我走了.” 沉默了一会儿, 晴儿听见对面的门被重重的甩上。半晌, 门外没有动静, 掩不住好奇心, 晴儿将门打开一条缝窥视着, 果然不见张军的踪影. 晴儿这才敢打开门, 门外的地上静静的躺着一个精致的日记本, 想必这就是张军刚才说让她看的东西。拾起本子, 晴儿关上大门。晴儿坐下来细细的看着, 本子的扉页上写着两个秀气的小字: 云镜. 看来这个日记本的主人就是云镜, 至于它是怎么落到张军手里, 张军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个, 她已经无暇多想. 她只想着这本子里可能记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让晴儿失望的是, 这里面记的并不是日记, 只是云镜随手写下的一些心情小记, 有些杂乱无章, 不过其中的几段引起了晴儿的兴趣:“周大龙不断的向我说起她妻子的事, 看得出来, 他很爱他的妻子, 他说我的神态, 气质都像极了她的妻子, 所以会忍不住和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不管怎么说, 我是被他的痴情感动了, 在这个速食爱情的年代, 居然会有像他这般痴情的男人。”“周大龙又向我说起他的妻子了, 他总是这样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 我的心里竟有了一丝嫉妒,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说不知不觉中, 我竟已爱上了周大龙。”“我终于鼓起勇气表达了我的爱意, 没想到他也爱上了我, 我太高兴了, 就像在做梦一样。”“我发现我怀孕了, 我兴冲冲的去告诉大龙, 我想, 他也会想要一个孩子的, 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没想到他竟是一脸冰冷, 我伤心极了,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张军知道我很伤心, 特意来安慰我, 他是一个好人, 我知道他一直是喜欢我的, 可是我只能和他做普通朋友, 我心里爱的人还是大龙. 张军说他都知道, 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妹妹来照顾, 我不知道爱情为什么总是这样, 我为什么爱上的人不是张军呢?”“大龙对我越来越冰冷, 他甚至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是张军的,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爱上的竟是一个这样狭隘的男人, 可我还是爱着他。”“张军说要替我找大龙算帐, 我不让他去, 这样只会让误会越来越深, 何况, 张军并不是大龙的对手, 我不想他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写到这里就停住了, 后面一片空白。晴儿心里一片混乱, 云镜在本子上所说的和周大龙所说的完全不同, 是不是周大龙在欺骗她,他这样做有何意义呢? 但是转念一想, 这个本子有没有可能是张军伪造的呢? 她毕竟不认识云镜,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云镜的字迹, 如果这只是张军找个人乱写的呢?晴儿不知道她该相信谁, 脑子里千头万绪, 不知道从何理起, 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感到自己卷入了一个危险的漩涡之中。七这几日, 晴儿都足不出户, 在不知道该信谁的情况下, 她选择了呆在家里, 谁都不见. 她只想等康正回来, 不要让她一个人拿不定主意, 康正明天就要回来了, 她感到这种恐慌的日子终于到头了。还好这几天张军没有再打电话来骚扰她, 也没有再见到那个恐怖的云镜, 她想周大龙起码这点是说对了, 那只是个幻像, 是张军制造出来的幻影。只要过了今晚, 这一切就该结束了. 她已经决定了, 不管那个周大龙说的是真是假, 等康正一回来, 他们就搬走, 不再管那个周大龙和那个张军之间的纷争。晴儿看了看表, 已经晚上八点了, 康正说过这个时间会打电话过来, 晴儿在话机旁守着。电话铃一响, 晴儿就迫不及待的拿起话筒。“康正明天就要回来了吧?” 里面传出张军的声音, 还是那一贯的阴森。反正康正就要回来了, 晴儿的胆子也大了许多, “是啊,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你得意什么, 希望你能活到等康正回来.”张军在那头语调诡异。“你什么意思?”晴儿急了, 莫不是他想今晚杀了她?“没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点, 把门关好不要让坏人进去了, 要不然死了可没命见你老公了!” 声音似鬼哭一般。“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缠着我?” 晴儿大吼着, 握着话筒的手开始颤抖。“我给你的本子你看了吗?” 张军突然问。“谁知道你在哪弄来的本子, 你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什么吗?”晴儿的声音也开始颤抖。“我只不过想让你看到事实的真相而已, 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 那我只好祝你好运了, 还是那句话, 晚上把门关好, 不要让人进去了.” 不待晴儿出声, 张军已挂断了电话。晴儿怔怔的放下话筒, 她不知道张军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对她说什么? 也许他是想吓吓她, 吓坏她他就好对她下手。晴儿突然意识到, 这是一个危险的夜晚, 如果张军想趁康正回来之前杀掉她, 那么他的时间就只剩下今晚了, 今晚, 将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晴儿飞快的跑到门边, 至少, 她可以把门关牢。“笃笃笃” 门又响了, 门边的晴儿吓了一跳, 会不会又是张军, 他上次也是挂断了电话就来敲她的门. 晴儿甚至连猫眼也不敢去瞧了, 她怕又看见张军诡异的脸。但是门外的人锲而不舍的敲着门, 响声不断。“康太太, 你在吗? 是我呀, 周大龙。”他? 他有什么事要现在来找她呢?“有事吗周警官?” 隔着门, 晴儿问他。“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开开门好吗?”晴儿忽然想到张军那句阴森森的话, “晚上把门关好, 不要让人进去了。”是的, 她现在谁都不能相信,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我要睡觉了, 周警官。”“不行, 这件事很重要, 关乎到你的生命安全, 一定要现在说,” 周大龙的声音透露着焦急, “快点开门, 我想张军今天晚上一定会有所行动。”“你怎么知道?” 晴儿反问。“我知道明天康正就要回来了, 他一定会在今晚动手的。”“你又怎么知道康正明天要回来?” 晴和疑惑的问, 他是怎么知道的。“你说过的不是吗?”周大龙回答。晴儿仔细想想, 她好像是说过。“让我保护你吧,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可就再也见不到康正的, 他也会伤心的, 你忍心让他为你伤心吗? 你的生命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不要任性了!” 周大龙在门外说道。晴儿细想着, 周大龙的话也不无道理,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 康正会很伤心的, 还有她的父母亲, 她的生命不是她一个人的, 想了想, 晴儿打开了门。门外站着脸色着急的周大龙, 见她开门, 他仿佛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还好你总算想通了。”晴儿侧身让他进来, 门在身后关上。对门, 张军家的大门打开, 张军站在门口望着晴儿的大门, 眼睛闪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他的手中握着什么东西, 闪着白森森的光, 那, 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你好像在怀疑我什么.”周大龙说, 那不是一个问句, 而是在陈述某项事实。“你骗了我吧, 你不但接受了云镜的感情, 她还怀了你的孩子, 可是你抛弃了她!” 既然他已经问了, 晴儿也不想隐瞒, 索性把她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同时眼也不眨的盯着周大龙的表情, 看看是他在骗她还是张军在骗她。“张军告诉你的吧?” 周大龙脸上没有心虚的表情, 反而问她。“是的。”“没想到你会相信他而不相信我,” 周大龙笑得有些落寞, “你真傻, 竟然和云镜一样, 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他。”“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事实上我谁也不想相信, 毕竟你们说的都只是一面之词, 云镜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晴儿如实说。“是, 我没有证据, 可是等找到证据就已经晚了!” 周大龙暴躁的大叫: “你知不知道云镜就是这样毁在他手里的, 快得让我来不及救她, 我承认我也有错, 可是那也不是我所愿!”“云镜是怀孕了,关于这一点,我是骗了你,可是这种事叫我怎么启齿?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你知道吗? 我疏远她是我不对,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你要我怎么去接受一个不是我的孩子!” 周大龙几乎是嘶声大吼。“你是说云镜怀了别人的孩子?”晴儿惊讶的问,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周大龙确实不好启齿。“对,这种事我本来不该告诉你的,云镜就是太单纯了,相信了那个张军,张军趁她不注意用药迷昏了她,将她强奸了,可是那个单纯的傻丫头还以为是我,我不敢告诉她,我怕她太伤心,可是我也伤心,我准备瞒她一辈子的,她却怀了张军的孩子,我一时无法承受才疏远了她。谁知道竟给了张军可趁之机,他趁机说他不在乎云镜肚子里的孩子,他要娶她,被云镜拒绝后他竟丧心病狂的杀了她!” 周大龙说起来还一脸痛苦,隐隐有着泪光。晴儿呆住了,她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周大龙是为了取信于她才告诉了她这么难堪的过往,是她太任性了,非要撕开了人家的伤口。“对不起,我…… ” 晴儿不知该怎么道歉。“不用道歉,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变成第二个云镜,”周大龙凄楚一笑。“谢谢你!” 晴儿道谢。“不用,其实我这样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你很像她,” 周大龙说着盯着晴儿的右眼下。“是因为这颗泪痣吗?” 晴儿听张军说过,云镜在同样的地方也有这样一颗痣,其实想想也挺巧的,她只是随便写个故事而已,写了一个叫云镜脸上有泪痣的女人,没想到现实中真的有这样一个女人,而她曾经住的地方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周大龙不禁有些感慨,“是啊,这颗痣,一模一样,还长在相同的地方。”他感性的看着晴儿的那颗痣, 眼里有着痛苦、哀伤,那种炽热的感情让晴儿也陷了进去,她情不自禁的望进周大龙感性的眸子,那眼神像一个神秘的黑洞,让晴儿深深的陷入,越陷越深, 越陷越深……周大龙伸出双臂,晴儿稳稳的倒在他怀里,闭着眼,她浅浅和呼吸着,活脱脱一个睡美人。周大龙轻抚着她右眼角的痣,温柔的,缠绵的,俯下身,他热烈的吻着晴儿。“今晚,你是我的了!” 阴险一笑,周大龙抱起昏迷中的晴儿,如一个幽灵一般轻轻出门,走下楼梯,走向自己家里。八“真是个美人哪!” 周大龙赞叹着。晴儿赤裸着躺在一个类似于解剖台的桌子上,衣服踩在周大龙脚下,如玉的肌肤在幽暗的灯光下闪着象牙色的光泽,“晴儿,你可真是完美,我要你永远陪着我!”周大龙涎笑着,就要去脱自己的衣服。忽然,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准动,周大龙,不准你糟蹋她!”周大龙缓缓转过身,“原来又是你,张军,又想坏我的事,你以为你能英雄救美吗?” 周大龙的语调不屑,身材瘦小的张军怎么看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狼,你杀了云镜,你还想杀了晴儿,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张军恨恨的说。“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迷恋云镜,可她偏偏投入了我的怀抱,我还杀了她,你伤心吗?你痛苦吗? 你很想杀了我吗? ” 周大龙大声嘲笑着他,“你以为一把小刀就能威胁住我吗? 不准我糟蹋她是吧,我今天还偏要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怎样糟蹋她!”“你这个混蛋!” 张军挥刀刺了出去,周大龙闪身一避,一个手刀狠狠的劈在张军拿刀的手上,刀子应声而落,周大龙飞身一脚踢在张军肚子上,张军被踢飞,重重的摔倒在地。周大龙一脚踏在张军头上,“怎么,就这么点本事还想要英雄救美呀!” 周大龙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张军惨叫一声。周大龙又狠狠的踢了他几脚,找了要绳子将他绑起来,“好,我就让你坐在这里好好的看我是怎么糟蹋她的,然后我再用同样的方式来解决你!”周大龙又踢了张军一脚,狞笑着走向赤裸的晴儿,肮脏的手抚在晴儿洁白的身躯上。“康太太,晴儿,晴儿你快醒醒!” 张军焦急的大喊着,“晴儿你快醒过来呀!”“他妈的真吵!” 周大龙恼火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向张军,“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看你还叫不叫!” 周大龙捡起了张军掉落在地上的刀子。晴儿缓缓的睁开眼睛,刚才好像听到有谁在叫她,她头脑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刚才,刚才还好好的和周大龙在说云镜来着,怎么就没知觉了?身上还凉嗖嗖的,撑着手, 晴儿慢慢坐起来。“晴儿,晴儿你快跑!” 张军看见也坐起来,大声叫唤着。晴儿被张军的叫声惊得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而周大龙正用一把刀比着张军。“啊——”晴儿尖叫起来.“醒了吗?” 周大龙怪腔怪调的,“醒了也好,这样更有趣!”“晴儿你快跑呀,”周大龙他杀了云镜,他还要杀你,你快跑吧!” 张军不放弃的大声叫着。“真吵!”周大龙捡起晴儿的袜子,不由分说的塞进了张军嘴里,“至于你,”周大龙看着她,“你就随便叫好了,反正叫破了喉咙也没人能听见,我这间地下室可隐秘得很。”“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晴儿手忙脚乱的,双手不知遮在哪里好,她惊恐的看着周大龙越走越近。“把你的手放开,” 周大龙用刀子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