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有点过意不去,我张了张嘴,想道歉又没有说出来。小艾反而给我赔不是:莲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我赶紧摆手:呵呵,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小艾说:其实昨天我都不想去了,但因为是莲老师的课,我不想拉一节,所以还是去了。。。 这个我知道,我说:你没缺过我一节课的,昨天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是陈馆长不讲理。 你是说图书馆的陈馆长? 是的,她说我们学生会在晚上没有把阅览室管理好,不让我们再管阅览室了。我们向学校申请了多次,在晚上开阅览室,就这样黄了。 莲老师,你看别的大学,哪有在晚上不开阅览室的道理呀! 人家那是正规院校,咱们呢,业余的,不一样不一样!小艾,你先别着急,我帮你和陈馆长通融一下。 不用了,我不想再干了。小艾气呼呼的,没有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担着?每天我都是最后一个走的,不关我的事! 是不是说你走前不关灯?我问。 小艾抬起头看我一眼:莲老师你知道呀,是的,还有,说我们走之前也不把架上的期刊整理整齐。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呀! 哦。 我知道我说不清楚,所以我们决定不干了。 我无语。 小艾说:莲老师,其实我现在找你来,还不是想说这些。。。 我打了个机灵:小艾,你听到什么了,是不是大老鼠的事? 小艾笑:大老鼠,有多大?和猫一样大?我听说你们老师在传,嘻嘻,我不信,也没有看到过。我们家粮囤里的老鼠才和小猫一样大。 我也笑:那你想说什么呢? 如果有一个总去阅览室的同学,我却从没有看过她的脸,你奇怪吗?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想看人家脸来的吗? 当时没有。 这不就对了,你没有产生过这个愿望,所以有时你会发现你从没有见过某人的脸。。。。。咦,她不是你的同学? 好象不是吧,我不认识她。 你不能因为没注意过人家的脸就说不认识呀。 可是她的发式,衣服,我们同学没有这样的呀! 她什么样的呢?我也奇怪的问。 头发很黑,很长,也很浓密,总是披散着,所以我一直看不清她的脸。 哦。 她穿的衣服,在我们同学中算不错的吧。不过好象有点儿脏,不象个女孩穿的衣服。对了,是件米黄色的风衣,现在天没有这么冷吧。她一直穿着。 还有啊,你知道她站起来的时候,给我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我的心里一紧。 她好象很瘦吧,那风衣里面的身体,仿佛没有肉似的,只有一付骨头架子! 我的四肢发凉,心跳也在变得急促。不过我还在微笑:小艾,你怎么会注意她的?因为她打份个色吗? 我不注意也不行呀,每天她都是最后一个走,每次都是我摧了好几回,但每次都是我把灯拉灭了她才走! 我笑:这样你也没有看过她的脸呀? 可不,和幽灵似的。 如果陈馆长说的是真的,是不是和她有关呀,这人怎么那么鬼呀! 我笑:瞎扯谈!这世界上哪有鬼呢? 可是现在我想起了这个人象谁了,只有她才有那么好的头发,可是,她已经走了呀,不是好长时间找不到了吗? 这会儿我反而平静下来了:小艾,你在说谁呢? 比我高一届的那个女生,挺漂亮的那个,哎,对了,林娇娇!很多人都说她失踪了,还有人说在首都机场看过她,她当了一名空姐。。。。老师,她好象和你不错呀,你知道她在哪吗? 我笑:什么叫和我不错,小艾你还和我不错呢。。。。我哪儿知道她在哪?不过听说她总在外面混的。小艾,听你莲老师的,别乱想了,好好读你的书,现在工作这么难找,你再不好好读书。。。 小艾脸有点红:所以要请老师帮忙呀。 我又和她嘻嘻哈哈了一会儿,看出来小艾也懒得想阅览室那事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 时间过了午夜十二点,工会的游艺室依然灯火通明,我和几个同事聚在一起搓麻,是周末,大家一副不到天亮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眼号码,愣了一下,才把手机举到耳边。 是我。小彭的声音,莲蓬,我知道你在学校里。 我故意用一种很不耐烦的腔调:什么事啊,这大半夜的打电话? 小彭的声音轻轻的:我在图书馆呢,在机房里。我现在在上网,真没有意思,你过来好吗? 这事啊,急不急啊,明天行不行啊?我有意大声说,就象是手机信号不好。 小彭笑得有点暧昧:你急不?你不急我就不急。 我的同事发出一阵抱怨声,因为正玩到兴头上我就要离开。不过也没人问我为什么,又不是三缺一,看热闹的还有两三个呢。立刻就有人补了我的位置。工会的游艺室在副楼,我出了门,主楼的大门早已关闭,我似乎不可能进到图书馆里。 不过图书馆还有一个后门,这个后门实际上是整个一楼的紧急疏散口。平时厚厚的防盗门是很少打开的,除非大批量进书和进设备。钥匙就由图书馆人员掌握。 小彭就在门后等我,她扑进我的怀里,身体因恐惧而瑟瑟发抖。我紧紧的抱住她,女孩的声音有点呜咽:莲蓬,你知道我来给你开门,得有多大的勇气吗? 我说知道的,轻轻的吻她的头发。她的发际有很好的清香。 因为不敢开灯,整个楼道里黑咕隆咚的,这后门的斜对面就是阅览室的大门,门上的玻璃闪动着幽灵似的白光。 我们躲入了狭小的机房,这儿是整个图书馆电脑网络的控制中心,屋里有一张床。窗口拉着厚厚的丝绒窗帘,没有开灯,只有电脑的屏幕发出闪烁不定的光芒。 这是一个隐密的世界,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这儿。因了这样的感觉,我所有的欲望都突然被撩拔出来,我弄得小彭发出了轻轻的呻吟,不过她在抗拒我。 不,先不要!她的口气很坚决。 我坐在电脑椅中,小彭坐在我的怀抱里,那种青春胴体的气息咄咄逼人。 她温情的任由我抚弄,却不准我有下一步的动作。我只好找些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怕那些大老鼠了吗? 怕,怕,怕死了。小彭腻腻的搂住我。我爸爸妈妈去北京了,家里没有人。莲蓬,我想你啊。 我知道。我的身体又不老实起来,但小彭现在似乎不愿意想那事。 小彭,我说:我在抱着你呢,我长得很结实的,是吧。 结实?小彭笑,你还挺得意不是,我就知道你胖。 我也笑:所以你不要怕,有我在呢,那天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是什么黑黑的,长长的? 小彭的身体突然安静下来,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 在电脑的屏光下,她的脸色发青,并有着变幻不定的诡异。 那个角落里什么也没有,小彭的声音却一下子变得遥远起来:莲蓬,你一定要知道?你不觉得我神经? 当然不。 那我说了,我看到了一个人的头发。 头发? 是,黑黑的,长长的,很好的头发。 我知道那是谁的头发,林娇娇,你也应该知道这个女生的。 哦,我不置可否,但是心在狂跳。又是林娇娇!她真的没完没了了啊。 小彭的身体又打摆子似的在我的怀中战栗:莲蓬,我,我说不下去呀。 没事,你说吧。我安慰她:我相信你的话。 她就转过头来了,可是,可是。。那脸。。。。 那脸怎么了? 那脸上根本没有多少肉!就象让什么给啃光了! 小彭哭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不是神经病,不是的!我一定得弄个明白! 你不是,你当然不是,我吻女孩的脸,因为有泪水而感到有些发咸。 我下周就找总务处,说啥也得让他们把那块石板打开,那下面一定有鬼!我感觉得到的,就在那下面! 我一惊,沉默不语。 说不定,那下边就是失踪的林娇娇呢! 我觉得四肢发凉,我的脸一定也变得铁青。你说什么呀小彭?打开那个石板干什么,那里面全是暖气管道!你这样大张旗鼓的,人家不是更以为你神经了吗?! 小彭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原来,你也不相信我。莲蓬,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母,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可是你也不相信我。 我相信还不行吗,可你闹着要打那个石板干什么? 我一定要打!莲蓬,你知道吗,我的感觉从小就没有错过的。有什么奇怪的事儿,别人看不明白,我却有感觉的。我一定要他们看看,到底是谁有神经病! 我们象吵架似的说了半天,最后,我将全身的重量都陷在电脑椅中,懒洋洋的再不发一言。 小彭也察觉到我的不快,她轻轻的在我的脸颊啄了一下:莲蓬,你怎么了? 头痛。我说。 那我给你揉揉。小彭从我的怀抱出溜下来,站在我的身后,纤纤十指插入我的发际,轻轻的按摩起来。 我面前的电脑桌上,放着一只带滚轮的鼠标,鼠标线在它的身上胡乱缠绕着。我顺手把它拿了起来:小彭,这鼠标怎么了,坏了吗? 没有,我用不惯那个,还是普通的顺手。小彭说。 果然,键盘旁边是一只普通的双飞燕2D鼠标。 我无意中抻了抻鼠标线,发现它相当结实,我的头脑中冒出一个想法来。。。。 小彭用电脑放开了音乐,把声音调得很低,低得我听不清它在唱什么。 我们拥抱着,身体和脸颊都贴到一起,在地上慢慢的走着舞步。 我手里还拿着鼠标,轻轻的在小彭的脊背摩擦。 然后又开玩笑似的,用鼠标线缠绕上女孩的颈项。这个动作让女孩有点讨厌:把它拿开!这东西挺脏的呢。。 我不语,反而用那东西摩娑她的肩胛。 小彭笑:你变态呀你,见面你就没有别的事做,就想这个,什么花样都有。。。。她低低的呻吟起来,再也不挣扎,任由我所为。 小彭是在一种极度快感的眩晕中断气的,她死的时候,我们的身体还结合在一起。她死了很久,在身体慢慢变凉的时候,她的脸颊还是热的。 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什么,但想象得出那种娇艳的桃红。 这鼠标线真的很结实,结实得足以勒死一个人。 小彭是很安静的,不象林娇娇那个霸道的小妞,咽气前还狠狠的咒我一句:老师,我和你没完没了的! 我抱着小彭的身体,很长的时间里,我一边流泪一边尽力压抑住自己的呜咽。 我知道我爱小彭,可我更爱我自己。 我移开阅览室角落里的那个水泥块,先把小彭的尸体顺下去,然后我自己也下去,再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顶上的水泥块复原。 里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还有一种说不清的,象是血的腥气。但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人体腐烂后的恶臭。 我带着打火机,但是我不敢打,我怕看到什么。幸好我知道这里面的线路,我拚命的爬,就象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黑暗中仿佛有很多绿莹莹的,闪烁不定的光芒,它们追逐着我嬉戏,可是我回报它们的却是恐惧的哭泣,我终于爬到了头,从另一边出来,站到了树丛里,头顶是满天的繁星。 这一带是校内的小花园,它在校园一隅。 我和林骄骄第一次超越了师生界线就是在这里。我杀死她的时候也是在这里。林娇娇真的很漂亮,我至今忘不了她的肌肤给我的感觉。但娇娇不是处女,我不知道她的第一次给了谁。她一边读书一边在外面打工。我听说她是在酒吧坐台。也听说她不止一个男人。 她要我对她负责,这“负责”象是无底洞一样让我筋疲力尽。我终于失控般的扼杀了她。 我和你没完没了的!这是她说的。 然后我把她的尸体沿着管道拖了很远,我以为把她送得越深越好,却没有想到,这一下就到了阅览室的下边。 娇娇生前,没有事的时候喜欢到阅览室看那些时尚杂志。 我一边想着这些往事,一边没命的逃开。 有一件事我忘了,我没有盖上小花园中水暖维修口的水泥盖。 小彭失踪的传言很快就在学校里弥漫开来。陈馆长曾亲自来向我打探。我惊讶的表示说不知道,我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也没有人想到我的头上。那时小彭的家里正逼她处对象,对方是一位副市长的少爷。但是小彭不同意,闹得很凶。 这让小彭的失踪有了足够的理由。 才过了两天,我就听到了消息,说是小彭回来了。 她回来了?我抱着脑袋想了半天,想得头痛欲裂。而且周围的同事似乎都不爱和我说话了。他们看我的眼光好象有点儿异样。 我决定去阅览室看个究竟。 那是约下午四点钟的光景。本来这时候,正是图书馆借书的高峰,学生老师人来人往叽叽喳喳很闹的,可那天很奇怪的,居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这让我恍惚有了在梦中的感觉。 我看到陈馆长走过来,冲着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那笑容很古怪。她过去的时候,走路的姿式象是在飘。 阅览室中也是空无一人。我不安的站在阅览架前,拿了本《中国旅游》看。 我听到有人进来,我没有回头,这人也不和我说话。自顾在离我身边不远的地方,一本一本把新到的杂志换上去。 这肯定是她!我不敢回头,但是不能不回头。。。。 这样我又看到了小彭,她根本不认识我似的,自顾忙她自己的工作。 我的身子很冷,汗水却是热的,我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这时又有敲门的声音。 请进! 这是小彭的声音一点没错。。。 我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等我再回头的时候,我看到阅览室的角落中已经坐了一个女子。 长发乌黑而浓密,米黄色的风衣。。。。 这时有个什么东西在嗑我的脚后跟,确切的说,是皮鞋的后帮。 于是我就看到了一只大如肥猫的老鼠,绿豆似的小眼睛,正抬起头来仰望着我。那表情是似笑非笑的,我的心一下子抽紧。。。我冲它狠狠的踢了一脚,那家伙飞了起来,竟象是没有什么重量似的。 它在空中发出一声象是小孩哭的哀叫,真是古怪。 我不知道我踢错了没有,或者说,我不踢也是错。 阅览室中到处都是这样的老鼠,它们身躯肥重,但还能嬉戏着窜来窜去,象是在过狂欢节。 这一定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我差不多要尖叫了,我狠狠的拧自己的脸,很痛!那些老鼠并没有消失,我低头去看那本《中国旅游》,我要用杂志上漂亮的画片来强迫忘记这一切。 结果我手中的杂志上并没有画片,它反而往下在滴一些象是血和脓的东西。 我手中拿着的是一张脸,这张脸上只剩了一点点的烂肉。她的嘴和眼窝一样空洞洞的开着。 我触电似的把这本杂志甩开了。甩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穿着米黄色的风衣,长发又黑又密。 她转过头来,我看到了那张脸,和在杂志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她的脚下,很多的肥老鼠在围着她要求着什么,于是她站了起来。 她的风衣敞开着,我看到了一幅我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她的身体上已经没有肌肉,只挂着一些血和脓似的不明东西。所有的内脏都露在外面,而且差不多要掏空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揪下一块肝来,丢在地上,下面的肥老鼠们立刻峰涌而上。 她不断的把自己身上的烂肉揪下来,丢给老鼠。在我开始呕吐的时候,那些烂肉竟是丢到我的身上来,我感觉到脖子上那种凉津津,湿渌渌的腥物。。。。 老鼠们竟然顺着我的裤子往上爬,就象猫一样的利索。而且它们的獠牙开始啃咬我的脸颊。 我狂叫一声,突然感到全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我开始痛击这些老鼠,我最终的印象是:阅览室中到处都是这种大老鼠的尸体。。。。 [后记] 据保卫科王科长的工作笔记,莲蓬老师一天下午在阅览室看报刊时,突然无故发狂。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将室内的桌椅全部砸毁。 在这期间,阅览室工作人员小彭一直在旁边,她竟然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没有制止也没有逃跑。小彭说她当时是吓傻了,她不认识那个大个子是谁。 小彭后来被诊断出患了失忆症,她只记得她曾从一条长长的黑黑的通道中爬出来过。那是不是地狱的通道? 小彭的家庭也再也不敢逼她嫁给副市长公子。 象猫一样大的老鼠已经不止让一个人看到过,小花园中被打开的水暖维修口引起保卫科的怀疑,他们派人下去,发现了一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尸体上的肉差不多已经被老鼠吃光,怪不得老鼠会长得象猫一样大。 这件离奇的事没有被警方立案,他们认为那不过是个流浪汉的尸体。是冬天的时候下去取暖死在里面了。 小彭后来去看过心理医生,她坦述自己有很变态的自慰行为。就是每次总要在一种半窒息的状态下手淫。 学生会副主席小艾放假回家的时候,顺路去九龙山精神病院看望莲蓬老师。她同莲老师抱怨了半天,说莲老师你走后呀,后面那个老师,课讲得还没有你的一半好,我现在逃课都成习惯了。 她顺便给莲蓬老师带去一封信,那是林娇娇来的。 落款是北京首都机场。 小艾说:林娇娇还真的在机场上班了,漂亮女孩的命就是好。 (全文完)夺命车(1)天沉沉地黑下来。五彩缤纷的城市在远方闪烁,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后面,藏着很多温馨和肮脏的 事件。而潘萄被抛弃了,她无所事事,一个人在夜路上溜达。这里是郊区农村,离她租的房子不远。没有人到这里来,只有路旁的梧桐树哗 啦哗啦响,显得有些荒凉。潘萄是那种不善言谈的女孩,她背负着沉甸甸的心事,缄默地活着,像游荡在 黑暗水底的一条鱼。她的青春只剩一条滑溜溜的尾巴了。回首这人生中最灿烂的岁 月,竟没有一点亮色。她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父亲是个不争气的人,酗酒赌博打架,被判了重 刑,进了监狱。家里很穷,母亲和父亲离婚了,嫁给了一个外地男人,生活还算平 静,可是她薄命,得了癌,去年死了。潘萄很要强,在学校,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可是,她报考一所金融中等专 科学校,竟然没考上!她在家绝望地呆了半年,最后只身来到市里,到一家饭店当 服务员。尽管她干的活又脏又累,没有人看得起,但是她发誓一定要挺住,一定要 闯出一片天地。她长得挺漂亮,她一直珍爱着自己,从来不乱交男朋友。她等待着梦中的白马 王子。可是别说白马王子,她的青春连一个王子的马夫都没有出现……她有一个同学叫张浅,长得跟潘萄特别像,人家都说她们是双胞胎。不过,她 的人品并不好,有点贪财,经常占别人的小便宜,学习成绩也不好。可是,她偏偏 考上了那所金融中等专科学校,毕业后留在了市里一家银行做职员。她交了一堆男 朋友,后来,听说她遇到了一个年轻、英俊、渊博、富有的男人,两个人一见钟情 ……现在,尽管潘萄和张浅都在一个市里,尽管潘萄也听说过张浅在哪里工作,但 是,由于地位的差别,潘萄一次都没有去找过张浅。潘萄的年龄一年年大了,她换了几次工作,干的都是下等活——宾馆清洁工, 街头广告员,甚至当过保姆。她一直孤独一人。每天工作结束之后,她都累得腰酸背痛,躺在简陋的床上,她经常幻想,她当 年考上了那家学校,现在她也会坐在银行里工作,很清闲,她对所有的顾客都十分 热情、周到,领导把她评为优秀职员。有一个潇洒的小伙子经常来办业务,后来爱 上了她,两个人结了婚……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经常做同一个梦:梦见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银行里, 窗明几净,阳光明媚……现在,她经常考虑一个问题——命运。一个人在一生中会做出无数的选择,每 一个选择都可能导致完全不同的人生。而站在生命的终点看,每个人都只能划过一 条人生轨迹,决不可能改变。实际上,命运包含了每一次选择。最后,她的灵魂得 到一种启示:时间深藏玄机。此时,她甚至希望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鬼魅,给她的生活带来转折,她不管转折 之后是什么结果。正想着,她听见了汽车的引擎声。她猛地回过头去,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朝她 撞过来。这辆车没有开大灯,驾驶室内却亮着昏黄的灯,在无边的黑暗中极其恐怖。那一幕永远地铭刻在了潘萄的大脑里——那个司机穿的好像是一件白色的工作 服,之所以说它是工作服,是因为潘萄感到有点脏。他的身体微微朝前倾着,那张 发青的脸几乎贴在了车窗上。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更像两只鹰爪,干枯,有 力。她在被撞飞的一刹那,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命中注定的,这个车是在索 我的命!之后她就没有知觉了。她没看到什么阴曹地府。几个小时后,她竟然醒过来了。她看见自己躺在医院 里。一个医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坐在她的身边。医院不明亮的灯光照着他善良的脸。他见她醒了,露出干净的牙笑了笑:“姑娘,不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该走这 条路啊。”他的声音像梦一样飘渺。她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想自杀。“我没有自杀。”四周很静。卫生间的水龙头好像没关严,水在寂寞地滴着。“一个农民发现了你。当时你躺在路边的麦田里……”“有人想杀我。那个人四个眼睛。”他收了笑容,怪怪地看着她。她知道他又误以为她是疯了。“真的是四只眼睛。”她重复道。他垂下头,低低地说:“好好休息,好好想一想……我走了。警察一会儿就来。” 然后,他像梦一样就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卫生间的水声更加清晰了。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听寂寞的水声,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这次莫名其妙的车祸,竟然没有使她残废,却在她的心里留下厚厚的阴影。连 续几天,她一直都在做恶梦,梦见那辆车的司机在追她!追她!追她!他怀揣阴谋, 他没有表情,他要把她轧成纸片……她多希望有个亲人在身边啊,成为她脆弱神经的依靠。可是没有。她快崩溃了,抓不到一根稻草。过了一些日子,潘萄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件事。她渐渐喜欢上了网络,而且陷入 其中不能自拔。她的工资几乎都花在网络上了。她在网上为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地拉那。但是,她并不聊天,只是看。一会儿 就有人主动对她说:“你好。”她不应。那天,有一个男人在网上对一个女人吹牛:“我有五个项目要做。其中最不怎 么样的项目是,我将要开一家孕妇服装厂。孕妇也是女人,她们对美更加在意,但 是,没有人关注她们,所有的孕妇服都是实用,不讲究美感。我为全国各地孕妇定 做,根据孕妇喜好的颜色,款式,根据她们提供的尺寸,专门为她们生产……全国 有年轻女性两亿人,平均每年有两千万怀孕,又有两百万人在我这里订做……”最后,这个人宣告了他的雄伟计划:“我未来5 年的计划是——赚50万人民币!”一个叫“我不想说”的人,随便地插了一句:“我未来5 年的计划是花掉50万。”潘萄一下就笑起来。在网上聊天,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智商来。她觉得这个“我 不想说”的人很机智。她开始主动跟他聊起来。一来二去,他们熟悉了,经常在网上见面。这一天,她刚刚吃过晚饭,传呼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她复了机,听见一个很好听的男声:“你好。我就是‘我不想说’。可以见见 面吗?”潘萄十分紧张,说:“你在哪里?”“我在家里,市郊。”她想了想说:“我们约到城里哪一家酒吧,好吗?”他说:“我从不去那些地方。”“你家在市郊什么地方?”“从F 口朝北走,出了城之后,路边有一个叫高坡的村子,我的别墅就在那个 村子的北面,和村子半里路之遥。我可以接你。”潘萄沉吟半晌,说:“对不起,太晚了……”他并不坚持:“那好吧,哪天我再约你。”“哎……”她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机。从这一天起,潘萄的心开始浮躁起来。可是,那个人再没有打电话来。寂寞的潘萄拿起传呼机,上面除了一些公用信息,只有一个电话号。她几次想 给他打个电话,最后都止住了。这一天她下班后,天色已黄昏。她骑自行车闲转,突然想,为什么不去那个神 秘男人的地址附近看一看呢。于是,她骑自行车从F 口出了城,朝北走。天很快黑 了。她跟一个停在路边修车的卡车司机问路,他告诉她前面就是。潘萄过了村子,朝北又走了半里路左右,哪里有什么别墅,那里是一个公墓!潘萄慌乱地骑车返回。路过那个卡车司机,他问:“你为什么回来啦?”潘萄不答话,骑得更快。回到住处,她越想越觉得奇怪:这其实是一个老套的鬼故事。有人恶作剧?她觉得她的信任被践踏了。杀她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找到。她向警方提供的那个凶手的相貌特征,几乎毫无用处。警察总不能发这样一个 通缉令——杀人犯,男,穿白色工作服,四只眼睛……有一次,她偶尔路过张浅工作的那家银行,就走了进去,想看看她。她进了门,觉得这家银行特别熟悉,好像她在梦中工作的就是这家银行!她甚 至觉得那些办公桌椅,那些职员,门口那个保安都有些熟悉!而她从没有来过这里 啊,多么奇怪!“请问,张浅在吗?”她问。“我们这里没有张浅。”一个职员告诉她。没有?潘萄想也许是她调走了,转身想离开。她的眼睛一下看到了墙上有“服 务监督窗”,上面有这家银行所有职员的姓名和照片。她在上面看到了张浅,名字却是:潘萄。咦?难道她改名字了?她有些伤感,仿佛自己的照片挂在上面。假如当年自己幸运地考上那家金融中 等专科学校,那么现在她的命运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她又问:“潘萄在吗?”那个职员说:“她最近没上班。”潘萄觉得跟张浅无缘,就走出了那家银行的门。走在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头:她为什么改了自己的名字呢?自己为什么经常梦 见自己在这家银行工作呢?她仿佛觉得这个世上有两个潘萄!一天晚上,她从她工作的宾馆回家,走在一条漆黑的胡同里,突然看见前面走 过来一个人,是她自己!她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她的脸色很白皙,穿的衣服也很高档。是张浅!张浅脸色阴沉地站在潘萄的对面,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到银行找过我?”潘萄觉得她的口气很不友好,就说:“是的,我路过那里,想看看你。”“你不要再去找我了。”“为什么?”“没什么。我连我妈都不让去。”潘萄似乎理解了。她是一个虚荣的人,她不想让单位的人知道她的出身。潘萄低声说:“对不起……”张浅不想再说什么了,转身就要走。潘萄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改名了?”张浅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口气更冷:“不行吗?你叫的名字我就不能叫吗?”“不是……”“那不就得了!”她说完,嘲笑地看了潘萄一眼,转身走了。潘萄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诧异。这天夜里,她又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又坐在了那家银行里上班了。可是,张浅 走了过来,她很敌意地和她挤同一个座位,大声说:“你坐我这里干什么?”她挤不过她,一下摔在地上。领导来了,严肃地说:“怎么冒出了两个潘萄!”张浅恨恨地说:“这个家伙是冒充的!快杀了她!”潘萄很自卑,很害怕,像做了什么丢人事一样,急匆匆地溜出了那家银行。从这以后,她一想起潘萄她就害怕。几天后,潘萄忘记了这件荒唐的事。“五一节”,她休假回老家,听见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张浅下落不明!镇里人风言风语,有的说她跑到国外去了,有的说她被坏人绑架了,有的说她 贪污巨款逃之夭夭了……潘萄觉得,所有猜测,似乎只有最后一种更贴切。她了解她,贪恋钱财。休假后,潘萄回到市里上班,心里一直想着张浅的事情,郁郁寡欢。一个黄昏,那个男人的电话又来了。“最近怎么样?”他问。潘萄有些气恼,她说:“你为什么又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墓地太寂寞了?”他问:“你怎么了?”潘萄说:“我去了你的别墅。那个地方是一片坟地。你什么意思?”那个人平静地说:“你错了。那里不是高坡,你说的那个公墓离高坡还有3 里 路。”潘萄的语气这才有点缓和:“是我没有问清楚……”他带着歉意说:“是我没有讲清楚。”接着,他很坦荡地说:“今晚你到我这里来,就别回去了,我的房子很大的。 明天正巧是周末。我们好好聊一聊。我不想说,我到网上就是为了找你。”这一句话让潘萄有点感动。她犹豫了一下:“现在?”他说:“我开车接你。”她说:“不用了,我打个出租车去吧。”他并不勉强,说:“也好。只是,你别再找错了。”她不好意思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伞问。雨伞的伞,问题的问。一会儿见。”潘萄打扮了一番,出了门,天已经黑下来。迎面开来一辆十分少见的豪华出租车。这时候出租车稀少了,潘萄顾不得考虑 价钱,上去了。她坐下来,那个司机伸手帮她系好了安全带。潘萄对他说出她要去的地址时,他眼光怪怪地看了看她,也许是不明白她一个 孤身女子孩这么晚为什么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她又有点紧张起来。出租车出了市区,没有了路灯,越走越黑,潘萄的心里更紧张起来,终于她说 :“师傅,咱们往回开吧,我不去了。”“为什么?”那个司机看着前方,继续驾驶。“你别管了,我要回去。”“这样犹犹豫豫可不好。”那个司机说,一点没有返回去的意思。潘萄有些生气,也有些害怕,她多希望这时候伞问出现啊。她用商量的口吻说 :“师傅,真的,我要回去。去那个地方会花多少钱?我可以按那个里程付你车费。”“我不收你车费。”他还朝前开。恐惧占据了潘萄的心头,她假装平静地说:“你可真会开玩笑。咱们调头吧。”“我这个人一条道跑到黑,永远不会调头。我带着你朝前走,你看,前面多好 啊!也许此行就改变了你的命运。”说完,他从车窗伸手把车顶那个出租标志取下来,放进了车里。潘萄猛地意识到,她现在等于黑灯瞎火坐进了一辆陌生人的车,朝一个陌生目 的奔驰。 她伸头看了看,发现这根本不是出租车,没有计价器!她懵了。“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她抖抖地问。“我不想说。” 他的态度很冷漠。“你就是……伞问?”“不像吗?”潘萄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址?他为什么扮成出租车司机?他 的态度为什么这样诡怪?她小声问:“我们是去高坡村吗?”他说:“不。你说的对,那里是一个公墓。”潘萄想跳车逃走,可是没有胆量。车一直在奔驰。她想尽可能地和这个人亲近起来,那样也许他就不会伤害自己。 她故作平静地问:“你结婚了吗?”“没有。”他说。停了停,他又说:“我这辈子都不想结婚。”“那你还约我干什么?”潘萄觉得被耍了,她顾不得害怕了,大声喊道。他不说话,专心致志开车。“你送我回家!”潘萄觉得没有任何希望了,又喊道。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低头解那个安全带,却发现,那个安全带好像是锁上了,根本打不开。车终于开进了一个别墅般的院子,那院子很空旷。他把车停好,转过头来说: “我说过,我到网上就是为了找你。”然后,他出去把铁大门锁了,“哐当!”那声音重重的。夜已经深了。潘萄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觉得她被诗情画意给害了。他回来,为潘萄打开安全带,把她拉出来,把车门关上了。但是,驾驶室里的 灯亮着。这个熟悉的情景蓦地打开了她的那个惊恐的记忆!阴风吹过,潘萄打了个冷战。“你见过它,是吗?”那个人在一旁怪怪地笑起来。潘萄惊恐地回过头去,猛然看见站在身旁的他变成了四只眼睛!她感到自己的 魂“忽悠”一下就飞出了她的身体,一下就瘫软在地上。她醒来时,已经是在房间里,她躺在沙发上。那沙发是白色的。窗户上拉着窗帘,落地窗帘。她的头上有一个很高的落地灯,一点都不亮。房 间一角有个黑糊糊的洞口通往地下。这个自称伞问的人,他大约30多岁,长得还算 周正。潘萄急速考虑着今夜自己是失去贞洁还是失去性命这样一个重大的问题。她极 其疲惫地环顾四周,寻找漏洞逃跑。没有漏洞。他看着她笑了:“醒了?”然后,他猛一甩头,脸又变成了绿色,死死地盯着她,极其恐怖。潘萄傻傻地看他。他那张绿色的脸笑起来:“别怕,这在戏剧中叫变脸,这是 我的绝活。”然后,他把脑袋一甩,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他说:“我喜欢在黑暗中聊天, 你呢?”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把灯关了,然后坐在沙发上。黑暗中,潘萄他怀里抱着一个东西,发着弱弱的光。潘萄仔细看,那是一张镶在相框里的照片,而那相框能发出荧光——那竟是张 浅的照片,她微微地笑着!难道他就是张浅遇到的那个年轻、英俊、渊博、富有的 男人?难道张浅就失踪在他的手里?“这个人你一定认识。”他把那张照片举了举,说。“她,她,她在哪?”“她就在这个房子里。”潘萄迅速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她在地下室呢。”他指了指那个黑糊糊的洞口。潘萄猛然想到张浅也被他软禁了!她稍微镇定了一点。不管怎么说,现在她有 了一个伴。“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杀我?”“不是我想杀你,是张浅想杀你。”她一惊,陡然感到此时更加孤独。同时,她心中的疑团也更重了:“为什么?”那个男人笑了笑:“当年她并没有考上那所金融中等专科学校,而你考上了。 她的家长买通了一些人,最后,她拿着你的录取通知书去报到了。她把你替换了。 有一次,你去她的单位找她,她认为你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潘萄忘记了恐惧,满心愤怒!她想起了自己经常做的那个梦。原来,张浅现在的优越生活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她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耽误了!可是,她怎么可能冒充自己去上学呢?这中间藏着多 少猫腻啊?都谁参与了这个骗局呢?班主任?校长?招生办的人?教育局的人?那 个金融中等专科学校的校长?她马上意识到,既然他挑破了秘密,那么就一定没想让自己活着回去。“好了,真相大白了。”那个男人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灯。他站起来,小心地把那张照片放在白色的茶几上,突然问:“你怕死吗?”他要动手了。潘萄恐惧到了极点,哀求道:“你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说。”那个男人笑了,伸过手来摸了摸她的脸蛋,竟极其温柔:“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等等我,我去冲个澡。”潘萄愣愣地看着他。他转身朝那个黑糊糊的洞口卫生间走去了。他慢悠悠地走 进去,剩下半个身子的时候,他转过头说:“你跑不了。”他终于不见了。过了半天,潘萄也没有听见水声。那个地下室到底有多深?跑吧,还等什么?可是,他把院门锁了,怎么逃出去呢?她正想着,突然看见 一个人从那个洞口里露出了一个脑袋。她看过去,心里一哆嗦——是张浅。她脸色苍白,行动缓慢,从那个洞口一步步走出来。她穿着银行的制服,整整 齐齐。只是,她的额角好像受了伤,有血迹。最恐怖的是,她的眉毛都剃掉了,不 知为什么。跑不了了。“张浅!”潘萄低低叫了出来。“不,我是潘萄。”她马上更正道,她没有任何表情。“啊,潘萄……其实……我……”她慢悠悠走到潘萄的面前,坐下,探着脑袋看潘萄的眼睛:“你想说什么?”“其实,我并不知道……事情都过去了,我觉得没什么,不会怪罪你。看见你 现在挺好的,我就觉得挺好的……”张浅很不信任地观察她的表情:“你说的是真心话?”“真的。”她怪笑起来:“那就好。”突然,她把笑停住了,说:“不过,你将永远呆在 这个房子里,不能再回去了。今后,你就跟我一起住在这个地下室里。”潘萄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不答应?”她逼问。“好的……”潘萄要哭出来了。她站起身,说:“现在,我就去给你铺床。”然后,她慢悠悠地向那个地下室走去,到了黑糊糊的洞口,她又冷冷地补充了 一句:“你一会儿就下来,我等你。”她的身子越来越低,终于不见了。潘萄知道她不能再犹豫了,颤颤地站起身,朝对面的一扇好像是通向室外的门 跑过去。跑出那扇门之后,她傻住了,眼前还是刚才的房间!她简直陷入了噩梦!对面还有一扇门, 她又冲过去,出了这扇门,又看见了那落地窗帘,那高高 的落地灯,那白色的沙发和茶几,那茶几上张浅的照片,那黑糊糊的洞口……还是 刚才的房间!她快崩溃了,软软地靠在了墙上。这时候,那个男人从洞口钻出来,看见她之后,笑起来:“你不是在做梦,不 信你掐掐大腿。我一共9 间房子,都布置得一模一样。我的地下室是通的。” 夺命车(2) “这时候,那个男人从洞口钻出来,看见她之后,笑起来:“你不是在做梦,不 信你掐掐大腿。我一共9 间房子,都布置得一模一样。我的地下室是通的。” (接上)他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潘萄绝望了,她有气无力地说:“张浅把我的床铺好了吗?”他猛地停住脚步,问:“谁?”“张浅,怎么了?”“你在哪见到她了?”“刚才她自己从那个地下室里走出来的啊。”那个男人“嘿嘿嘿”地笑起来:“你别吓唬我。”“我没有吓唬你啊。她说让我跟她一起睡在地下室里……我还看见她的额角好 像受伤了,有血。”那个男人蓦地睁大了眼,惊恐地朝那个地下室望去。“她怎么了?”“见鬼了!”他大声说。“什么见鬼了?”潘萄的心缩得更紧了。那个男人惶惶地说:“她她她死了呀!”她死了?看来,这个男人不是鬼!“你胡说吧?”虽然潘萄嘴上这么问,心里却觉得他没有说谎。“真的!她移情别恋,我把她杀了,用车撞死的,她的尸体就扔在那个地下室 里……”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洞口,一边说一边朝落地窗帘踉踉跄跄地退去。潘萄正想问他该怎么办,他已经迅速撩开了那个落地窗帘——那后面才是门! 这个自私的家伙撞开门板,冲了出去。潘萄也顾不上多想,跟着他跑了出去。她终于见到了外面的那个很大的院子,甚至还看见了星星。那个男人惊惶地跑向他的车,突然他停住了,慢慢回过头来,说:“这一定是 你的阴谋。”“不不,我没有说谎……”潘萄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张浅飘飘悠悠的声音:“我把你们的床都铺好了, 你们想去哪里呀?”那个男人像触了电一样呆成了木桩。他跟潘萄一起四下张望,看见张浅从那辆 车的后面慢悠悠地走出来。由于她的脸上没有眉毛,显得更加苍白。她背着手,紧紧盯着他们。这时候,那辆车突然响起引擎声,迅速开动,朝着潘萄和那个男人直直地轧过 来。黑暗无边,而驾驶室里幽幽地亮着灯,显得极其瘆人。驾驶室里没有人开车!潘萄和那个男人惊恐地躲闪。院门被锁上了,他们无路可逃,就像无头苍蝇一 样满院子乱跑起来。张浅哈哈大笑,笑得人毛骨悚然。也许,她是想先害死健壮的男人,再害死柔弱的潘萄。潘萄发现那辆车紧紧追 随那个男人的屁股,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疾驰,把她暂时抛在了一旁。“救命!”那个男人大声呼喊。这个鬼似乎已经发疯,潘萄看见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遥控器,正恶狠 狠地按着。她突然想起了儿童的玩具汽车。张浅一边笑一边狂叫:“伞问,你这辆车连潘萄都撞不死,能撞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