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聊斋-13

女人一如当日听着男人的许诺一般,一言不发。男人直喊到声音嘶哑。那夜之后,便日日看见女人的魂儿。光天化日之下是幽幽地寸步不离,怪的是旁人并无查觉,照常隔着女人的魂儿同他说笑。只有他才能看见她!独自一人时男人便磕头如捣蒜般地哀求女人离去,隔三差五地请法师来超度亡魂,惹得小姐疑心重重,甚是不满。自己也已心力憔悴,神情恍惚。“你到底有何留恋?”“我今世欠你的来世必定偿还!”“你是定要折磨我至死才肯甘心吗?”………………………………女人从不应一句话,只是叹息,怨怨地盯住他。有时男人似觉花了眼,竟瞥见女人眼中晶晶闪着泪光。哪有可能?一个怨着自己的女鬼竟会潸潸落泪?日子久了,不见发妻的魂儿有什么迫害的举动,男人也渐渐习惯,只当是身后多了重影子,照旧纸醉金迷。冬季,总裁一家准备去南国度假,搭12时的飞机。小姐一早便兴致高昂地约了一班太太小姐,准备喝了早茶联络完感情再走。男人则因宿醉还晕乎乎地倒在床上。睡眼惺松地醒来,已是10点,张望一下,女人仍在身边。男人径自梳洗整装,看了看女人,竟恶作剧心大起,嬉笑地问:“喂,今日我便离开本市了,你不会也跟着飘去吧。要不要坐飞机?”女人一反常态,一个箭步,男人只觉眼前一花,身上的发式衣物已全被女人弄乱。男人吃了一惊,随即气急败坏地喊,“你这是做甚,见不得我与她一同度假去吗?都已经是死了的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生辰忌日时我给你的纸钱不会烧少的,你还有甚不满?”女人只是看着他,一旦男人整理好,便又去捣乱,男人眼见时间慢慢过去,只怕会误了机,便发急起来,也不再整理,只管往外冲,却被一股大力弹回屋内。男人惊惧地喘着气,女人神情决然地望着他,就是不让他离开房间半步。一小时,二小时,三小时……飞机早已起程,男人恨恨地看着女人,敢怒不敢言。“这下你满意了吧!”终是咽不下这口气。女人缓缓走向男人,突然伸出一双惨白的手,轻抚他的脸庞,一下,一下,如此地温存。男人恍惚间像回到了过往的那些日日夜夜,再累再多的委屈,回到了家,终有女人温暖的怀抱可以停歇。男人心中莫名地感动和留恋起来,许久了,新的生活虽是锦衣玉食,却从未有过一该像现在这样令他平静心安。男人抬起头,想握住女人,却抓了个空。女人正渐渐变得透明。她对男人淡淡地笑笑,像一朵凄美绝伦的花儿,渐渐盛放直至凋零,忽一眨眼,掉落一滴温热的泪在男人的手心。女人彻底地消失了。男人怔怔地坐着,手心里盛着一颗已经变得冰凉的破碎的泪,像做了一个离奇的梦。好容易回过神来,天已经朦朦地黑下去了,这才心急慌忙地赶去机场。到达机场时,一片混乱,一些人失魂落魄地坐着,有几个则呼天抢地地哭喊。男人迷惑不解,拉住个穿制服的人。“你还不知道!”工作人员诧异道。“?”“出大事了,12点的那班机飞了没多久便出事坠机了。啧啧,一个也没有活下来…………”男人感到全身的血液攸地离开了他的身体,再也听不进什么,只看见工作人员的嘴唇还厄自上下翻动。男人明白了一切。她竟是来救他的!发妻念念不忘的,原来是他!想起了那个凄美绝伦的笑颜和最后温柔的抚摸。发妻已经离去,再也不会回来了。男人掩住脸,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他的发妻,曾对她说过要“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曾对她过过“即便再多艰难也要相互扶持,永不离弃”。他的发妻。至死仍想着他的发妻!男人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周围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无比同情地看着这个悲恸欲绝的男人,眼泪惊人地流着,久久不能停息,久久,不能停息…………皮衣小敏和惠惠在街上闲逛着。小敏过两天就过生日了,男朋友小谢因为在外地出差没时间给小敏买生日礼物,于是给了小敏钱,叫她自己上街去买。惠惠被小敏拖到街上去陪她买东西,可是逛了一天了,小敏也没看上比较合适的。“你就放低一点眼光吧!”惠惠没力地对小敏说。“那可不行!”小敏翻着眼睛说,“要不小谢会说我没品味的。”“得了吧,那让他自己陪你来逛!”“嘿嘿,他不是忙吗!我要理解他才行,对不?我要支持他的工作,对不?”小敏一脸的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打住打住!你少来了!”惠惠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翻了小敏一个大白眼。“咦,你看那边。”小敏碰了碰惠惠的手臂,指着街对面说。街对面上一家门面看来不大的小店,小小的玻璃橱窗只放得下一个塑料模特儿,那个模特儿的身上穿着一套式样时髦,剪裁得体的衣服,是那种米黄色的。惠惠被小敏拖过马路。站在橱窗前仔细地看那套衣服,原来是一套羊皮衣,上衣腰身收得很好,v型领上加了个小立领,后背开了个小小的叉,齐上腹处只有一粒钮扣。下身是条七分紧身裤,裤角处开叉,上面镶着三粒小铜扣。最底下是一双同色的小羊皮靴,斜斜的跟,后面开拉链,靴上除了三道折纹没什么装饰,简洁漂亮。小敏忽然就喜欢到不得了。走进那家小店,却是一家专卖皮衣的店,店里面挂着各种不同样式不同颜色的皮衣,男式女式的都有。小敏和惠惠于是一件一件地看那些皮衣,做工都是很精细的。店铺里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笑嘻嘻地对小敏和惠惠说:“随便看看,这些都上澳大利亚进口的绵羊皮,样式也是独此一家的。”小敏心里估计着橱窗里模特身上穿的那套皮衣,估计最低不会少于两千,不知道这里可不可以还还价。“外面模特身上的那套皮衣要多少钱?”小敏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问。“加上那双皮靴一齐要一千五。”女人笑着说。“哇,这么贵?”小敏其实是没想到这么便宜的,但是她故意装作这个价钱贵的让她吃惊的模样。“小姐,这不算贵啊,你要知道,这羊皮全是进口的上等皮料。”女人微笑着。“话是这样说,可是还是很贵的,你看看今年外面的皮衣全都减价抛售呢,你还开这么高的价钱?”惠惠接过口说,惠惠和小敏出门买东西,是最好的杀价拍挡。“小姐不如试一下,如果觉得合适,再谈价钱也不迟。”女人依旧微笑着。“那好吧,”小敏故意装作想了一下的样子,“你就拿一套给我试试吧。”女人从模特身上脱下那套衣服给小敏试。惠惠问那女人:“怎么没有新的吗?模特身上的多不好啊!”“我们这里主要是订做皮衣的,这些都是样板,看好了量身订做,这样比较合身一些。”女人一边将衣服递给小敏一边解释。小敏换上了那大衣服,真是合身,就象是专门给她做的似的,镜子里的小敏平白地显得多了几分雍雅之气,高贵而美丽。“看看,多漂亮啊!”女人在小敏身后说。“要是订做的话,要多久啊?”惠惠问那个女人。“一般是四天。”“哇!那太久了,过两天是我生日,这样可来不及!”小敏一边转着身子一边说。“我们可以加快的,不收加快费。”女人解释着。“价钱还是贵了!”惠惠说。“你看多少钱合适?”女人反问。“五百还差不多!”小敏一下子杀出个地价来。“那怕是连一件也买不到!”女人说,“你看看外面的皮衣,呵呵,这个价钱啊,买个背心差不多。”“那你说说你最低卖多少?”惠惠斜眼看着她,小敏趁机去换下那套衣服。“一千二给你们吧!”“不行,你是定做的,不是马上拿货走,我们还在考虑你再做的皮质有没有那么好,时间上的问题,做工是不是还有这么精,万一到时有问题,不合适怎么办?最多六百!”惠惠咬紧着牙,明知道这个价是不可能的,可是抱着能还下来最好,还不下就再一点点往上加的心态说。女人低头想了一下:“一千给你们,最低了!”小敏拿着换下的皮衣走过来,往女人怀里一放:“算了,还要再等两天呢,价钱又高,我们走吧!”这往往是小敏和惠惠杀不下来价钱时玩的最后一招:走!看她拉不拉回来。小敏和惠惠走向门口时,听到女人低低的声音:“哎,八百给你们吧,能行就回来,不行也没办法了!”小敏看了惠惠一眼,两个人都有些惊喜,原以为最低一千已经很赚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能再杀下两百来。小敏于是订做了一套,惠惠看看这价格确实是便宜,也跟着订了一套,小敏订的是米黄色,惠惠订了一套淡紫色的。说好两天后来拿衣服,那天正是小敏生日。走出皮衣店,小敏和惠惠觉得饿了,一转头发现边上有一家小吃店,上面写着“特色小吃:烤羊肉串,羊肉泡馍,手抓羊肉”等。惠惠和小敏商量了一下,实在是走累了,也不想再找地方,于是走进小店去吃羊肉。一人要了一碗羊肉泡馍,外加十串烤羊肉串。东西端上来时,小敏和惠惠吃了一惊,那碗大的吓人,足够两个人吃的,那羊肉串也是巨型的,哪里象街边那些袖珍型的!味道真是不错!小敏和惠惠一边走还一边还回味着刚才的那餐羊肉宴,那羊肉不膻臊,肉质细滑,带点油花儿,却不腻。回到两人住的地方,小敏和惠惠忙打开电视,看《流星花园二》去了,一边看一边吃零食,讨论最后道明寺和杉菜是否能和好。两天后,小敏和惠惠去拿了皮衣,做的确实很好,两人满意地付了钱。小谢打电话来说去住的地方接两人出去吃饭,于是小敏和惠惠忙着换上新的皮衣。穿好新皮衣,两人在客厅里互相看着,一紫一黄,艳丽的耀眼,两人笑着说,等小谢来一定会吓一跳的。小敏正和惠惠说着话,忽然觉得皮衣紧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小敏看看惠惠,发现惠惠和她一样,脸色都有些发紫了。小敏和惠惠手忙脚乱地想脱下皮衣,皮衣却象是长在了身上一样,钮扣也打不开,皮衣也越来越紧,两人的手脚开始没力,软软的,小敏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倒在了地上。小谢下班买了一打黄玫瑰,那是小敏喜欢的。来到小敏和惠惠的住处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按响了门铃。可是,很久都没人来开门,小谢拿出手机打里面的电话,他在门口都听到电话铃一阵一阵地响,却没人接电话,他再打小敏的手机,手机也是在里“叽叽呀呀”地唱,却没人接听。小敏去了哪里?小谢拿出钥匙来开门。小谢有小敏的大门和房间钥匙,但是他一般都不用,防止打开门后会出现一些令人尴尬的场面,小敏是和惠惠同住吗。打开门,小谢忽然被什么撞了两下,差点摔倒,他看见两道白色的东西从腿边跑过。借着楼梯间里暗暗的光线,小谢看见是两只肥肥的绵羊正跑下楼去。奇怪了,她们住的地方怎么会有绵羊呢?小谢进了房间,里面没人,小谢找遍了房间的每一处,两个人都不在,但是两人的手袋都扔在沙发上,手机和钱包都在里面,甚至连钥匙也在包里,可是,人呢?小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羊圈里,羊圈里挤着十来只羊。小敏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只能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她不由地低头看了自己一下,天哪,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手脚啊!明明是四只小羊蹄啊!小敏差点再次晕过去。她看见一双脚走到了她面前,难道是惠惠吗?小敏费力地抬起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皮衣店的女人,那女人看见小敏在看她,她慢慢蹲下来,冷笑着问小敏:“皮衣很便宜吧?哈哈,你们这些贪便宜的小女人啊!”说完她站起来走掉了。小敏向四周看了看,这时,一只绵羊走到了小敏的身边,小敏一眼就认出那是惠惠。小敏和惠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地流下眼泪来。这个羊圈是在一幢楼的一层的院子里,地上铺着温暖干燥的干草,还有一个大的食盆,里面是米饭。小敏看了看其他的羊,她发现那些羊和她一样,全是女人,她能看见那些女人原来是人时的模样,有漂亮的,有丑的,但都是皮肤细腻,白白嫩嫩的女人。小敏不由地哭起来,她和惠惠哭着依偎在一齐。半夜,羊圈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那个皮衣店的女人,她后面还跟着个男人,却是皮衣店隔壁那个卖羊肉泡馍的老板!他们看了一下,那男人伸手捉住一只肥肥的羊,拉着走了。小敏开始紧张不安,她竖起耳朵来听,隐约听见有羊“咩咩”地惨叫声。小敏问其他的羊,她发现自己发出的也是“咩咩”地叫声,不过,她说的话那些“女人羊”是听得懂的。她问她们那只半夜被带走的羊去了哪里,没有谁知道,而且,每晚都会被带走一只,有时有新的羊被送来,但是被带走的却再也没有回来。小敏心里害怕极了,她想到那些漂亮的皮衣,还有那羊肉泡馍,那细滑的羊肉。小敏忍不住呕吐起来。以后的几天,那个皮衣店的女人和那羊肉店的老板总是在夜里来,带走一只羊,有时候,会有新的羊被送来这里,那些羊都是一样的遭遇,都是穿上了皮衣店的皮衣。小敏每一次都观察那两个人来时,她发现他们在进入羊圈的时候是不关门的,很快选一只肥羊带走。而他们来时,所有的羊都吓得挤在羊圈最里面。小敏偷对惠惠说了她的发现,她对惠惠说:“今晚他们再来时,我们躲在门边,趁着他们开门的机会跑出去。”“这样行吗?”惠惠小声问。“不知道,可是一定要试一下!”小敏坚决地说。“可是,就算是跑出去了,我们还是羊,会被人抓的呀。”惠惠轻轻抽泣着。“可是,如果不跑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我们了,你想想看,那些被带出去的羊,一定是被杀了,那我们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小敏悲伤地说。“那好!就这样吧!怎么也要试试!”惠惠停止了哭泣说。那天半夜,小敏和惠惠就卧在门边上,所有的羊都有点奇怪地看着她俩。门被打开了,那女人和那个羊肉店老板象平时那样走进来,没注意门口有两只羊。小敏这时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惠惠也跟在后面冲了出去,她们听见那个女人的惊叫声和那个羊肉店老板有低喝。小敏冲出羊圈,外面是个小院子,院子里亮着灯,一条长长宽宽的木凳摆在小院的门口,凳上放着几把不同的刀,灯光被刀反射,刺的眼疼。小敏一头撞出了院子,外面是一条黑黑长长的巷子,她不辩方向地冲进小巷。她听见后面惠惠跟着跑时的奔跑声,还有那一男一女追她们时的脚步声,还有羊圈里的羊们“咩咩”地叫声。小敏只顾跑。可是,还没奔出巷子,小敏就听见惠惠的叫声。她回头看了一下,那对男女已经抓住了惠惠,那女人正把惠惠往回拖,而那男人却向小敏追来了。小敏不顾一切地掉头狂奔。小敏听到那男人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她冲出了小巷子。巷子外是条不大的小街,有灯光,但已经没有行人了。小街上不远处有有个小小的摊档,有个胖胖的老女人在卖东西,桌子边上坐着两个落魄的男人,正低着头吃面条。小敏向着摊档跑去。那个羊肉老板忽然张口叫道:“麻烦帮我拦一下那只羊!”吃面条的两个男人抬头看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拦住小敏奔跑的方向。小敏呆住了,她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不知道要跑到哪里才能逃出生天,那羊肉老板已经追近了,她左右看着,没方跑了。那个羊肉老板已经快到她后面了,小敏急了,她不愿再回去等死,于是她一头向着摊档的桌子下钻去。那是个卖茶叶蛋和面条、馄饨、水饺的小摊档,小敏在摊档里钻来钻去,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胖女人用来下面条的炉子上,炉子上一锅下面条用的滚水一下子翻下来,全倒落在小敏的身上。不疼,小敏觉得好象身上的毛在落,然后她就昏了过去。小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边蹲着那个小摊档的老板娘,那个老板娘吃惊地看着她。小敏从地上爬起来,她不由地哭了,是做梦吗?不象。她看看自己身上,仍是穿着那身皮衣,只是皮衣皱皱的,还很脏。那个胖胖的摊档老板娘,下了一碗面条给小敏,可是,她吃不下,那胖老板娘问她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看见是个男人追只羊,羊撞倒了面条汤的锅,一锅汤都倒在了羊身上,我急着看看,谁知道,那羊居然变成了个大姑娘!”老板娘见小敏不出声,顾自唠叨着:“那追羊的男人一转眼就不见了,那两个吃我面条的家伙趁机跑了,连面条钱也没给。”小敏听着那胖老板娘的唠叨,不由地一下子哭出声来。胖老板娘忙安慰小敏,小敏停了哭,想了一下问老板娘:“你亲眼看见我从羊变成了人的?”“那是没错,这可是稀奇事儿!”“如果我叫警察来,你会给我作证,你亲眼看见我变成人的吧?”“警察?”老板娘犹豫地看着小敏。“只要你肯作证,我会给你钱的!”小敏着急着。“我不要你钱,我只是怕和那样警察打交道,哎,不过大娘看你也怪可怜的,就帮你一回忙吧!”小敏向老板娘借了一元钱,在附近找了个投币的电话拨了110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了,小敏向他们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可是,没有谁会相信小敏,两个警察相互看着,不停地盘问小敏,他们觉得好笑,其中一个掏出电话按小敏说的手机号给小谢拨了电话。在小敏的再三请求和老板娘的竭力作证下,警察终于决定去小敏逃出来的地方去看看。小敏带着两个警察和那个老板娘在黑黑的巷子走,她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小院的门口。院子里黑黑的,院子门在警察的拍打下终于打看,开门的正是皮衣店的那个女人,小敏用冒火的眼睛盯着她,她打着呵欠问警察什么事。走进小院子,院子里果然有个羊圈,羊圈里有十来只羊。小敏仔细看,却再也不能象原来那样看出每只羊是什么样的女人了,她更认不出哪一只是惠惠。警察看了那些羊很久,没发现有什么不同,那都是肥肥的绵羊,躺在干草上睡觉。“惠惠,惠惠……”小敏不停地喊,可是没有哪一只羊理她,她听见皮衣店女人的冷笑声。警察没办法了,看看说:“明天再处理吧。”小敏不由地急起来,她怕惠惠被那个女人和羊肉店老板杀了,她想起自己是被滚水烫后变回来的,于是她冲进女人的房间,找了一瓶开水,向着其中一只羊泼去。开水泼在羊身上,羊“咩咩”叫起来,身上的毛被烫脱落了,可是,却没有变成人。皮衣店的女人开始叫起来,说小敏是疯子。警察没办法,只有强制地将小敏拉走了。小谢来接小敏了,小敏扒在小谢的身上大哭起来,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找不到惠惠了。小敏和小谢回到家里,她向小谢说起她和惠惠的事,小谢才想起来那天来开门后看见的两只白白肥肥的绵羊就是小敏和惠惠。小敏和小谢都想不出来怎么样去救惠惠,小敏太累了,在小谢的怀里睡着了。小敏醒来的时候,小谢不在,边上有个纸条,小谢去上班了。天黑了,小谢还没回来,小敏不由地一个人走上街去。不知不觉,小敏走到了那个皮衣店,皮衣店已经关上门了,只是店里亮着灯,小敏忍不住走过去,卷门上的小门并没有关紧,小敏透过门缝处向里看。那个女人正从在店里,她手中拿着一张皮,只是看起来并不象是羊皮,比羊皮薄而且柔软,那女人用剪刀在皮上剪,很快裁剪好了,女人就将裁剪好的皮放在缝纫机上缝,女人的手艺很熟练,皮在缝纫机上游走,小敏看得喘不过气来。很快一件皮衣缝制好了,女人将皮衣举起来看,一副欣赏的样子。那皮衣看起来根本就不是羊皮衣!可是,女人用一瓶喷雾剂在皮上喷了两下,然后用一块海绵细细地擦,整件皮衣开始光亮,最后,女人将擦好的皮衣挂起来,可不正是一件羊皮上衣?小敏出了一身冷汗。那女人挂起皮衣,有意无意地向着门口看了一眼,小敏觉得那眼光中充满了嘲笑和冷漠,还有一种残酷的快意。小敏转身跑了开去,直觉那女人的眼光还在追着她。好久过去了,小敏几乎已经将那件变羊的事忘记了。只是惠惠一直都没找到。偶然一次,小敏不知道如何又走到皮衣店的那条街,她惊奇地发现,皮衣店已经不在那里了,原来是皮衣店的地方开了个鲜花店,店里是个年轻的女人。小敏好奇地看了又看,才走过去,不想另一个店门口站着一个人,冲小敏笑着说:“小姐,来吃羊肉吧,这里的羊肉又便宜又好吃!”小敏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是原来那个羊肉店的老板,正站在那里笑笑地看着她。惊悸之死  我和几个姐妹站在歌厅里工作已经将近一年时间了,每个女人开始做这样的营生几乎都不会是自愿去做的,有些人是因为生活所迫,有些确实被那些黑了心肝的妈咪拉下水的。  过了中午就是我们到这家歌厅中工作的时间了,刚要出家门时阿华就给我打了个电话。  阿华是我的男朋友,人长得很高大但相貌却算不上很英俊,朴实的脸上总显出忧郁的样子。半年前我也是在这家歌厅与他相识,他和几个朋友到这里来,其中的一个男人提出让我们陪他们,然后又要求包下我们陪他们过夜,阿华选中了我,但他带我来到他的住处之后,居然只是沏了咖啡来招待我,和我长谈了一个晚上,他问起我选择了这样一个工作的原因。我说我是一个孤儿,为了自己负担起自己的生活不得已才吃上这晚饭,他喈嘘感叹不止,反倒劝慰我,说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懂珍惜,我从骨子里说还是个好女孩等等的话,我感觉在我接待了这么多男人之中只有他才尊重我、体贴我,翌日早晨,我没有接受他给我的钱,并留下了我的联系电话,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来找我。打那以后他就经常会来接我下班,但他今天的电话却给我带来了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小琳,最近在咱们这个地区出现了专门猎杀三陪女郎的变态恶魔,你最近要是有可能尽量少去上班吧,如果要去的话,下班之后一定要等我去接你,好吗?我心中一惊,突然记得前天电视上也报道过一个三陪女郎在晚间回家的时候惨死在回家的路上,据说脸上被人用刀割了数十刀,都被毁得没有人型了。我现在想起来还颇为后怕,似乎下一个就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似的,我对他说,也好,那就我下了班给你打电话吧。  我来到班上的时候,小红和小翠正在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两个人都一脸神色严峻的样子。我凑上前去,只听见小红说:这个年头真是不太平,什么人都有,听说附近都已经有两个姐妹被那个变态狂杀死了,而且脸上和身上也都被人用刀子划烂了,真恐怖啊。小翠说:可不是,害得咱们姐妹人人自危,我昨天晚上还做噩梦了呢。我连忙说:我也听说了这件事了,新闻里都说了,今天阿华还提醒我要多加注意呢,他让我下班后等他来接我。  就在这个时候,小霞从里面的包房走了出来,高跟鞋走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她来到了我们的身边,厌恶得瞥了小红一眼,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哼声,便扭动细小的蛮腰走到一边的沙发旁坐下,悠闲地修起指甲来。  要说小红与小霞的矛盾也是近期因为我们这里的一位老主顾而引起的,在我们这个社会里因为一个男人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情也是常有的,尤其是她们两个又是因为那位手眼通天、财大气粗的陶老板而起。  小红也迎着她那挑衅的目光,显现出不甘示弱的劲头,小翠却接过我的话头道:我说琳姐,关键的问题是现在谁也弄不清那个变态的杀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你知道他是老是少、是高是矮?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与阿华相识不过才半年的时间不到,你对他的了解又有多少?万一,我的意思是万一他阿华就是,你这样做岂不是危险性更大了吗?  我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了一下,暗思量道:也对啊,阿华很少和我谈起过他的什么,我都不知道他家有几口人,是不是本地人,仔细想来好像我对他并不了解,甚至我都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他会不会是有意不想暴露给我呢?  小红这个时候接过话来道:就是就是,我说啊,要说靠得住的就是咱们自己。她说着就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把银亮的弹簧刀来:看看,这是前些天陶老板送给我的,可快了,用它来防身,只要那个大变态一靠近我,我就嚓这么一下。她用刀子在空中斜劈了一下:保证削下他的脑袋来。说罢小红用眼睛斜瞥了坐在沙发上的小霞道:要是谁想着骑在我的脖子上拉屎,我说不准也要给她来那么一下!我看着她手中泛着寒光的刀子,禁不住敷了敷胸口道:我可不会舞刀弄枪的,这么大了我可连只鸡都没杀过,弄不好再伤到自己。  小翠到赞同小红的意见:我看也是,这个年头谁都不如自己靠得住,明儿个我也得准备这么一手了。小红又把头靠近了些神秘地对我们说:还有个内部消息,陶老板有个朋友在刑侦队的,专门负责调查这个案子,我也是昨天才听说的,据说在杀人的现场除了被害者的血液之外还有另一个的血液——在两个凶案现场都是这样,后来刑侦队的人员分析是这个变态凶手的血液。小翠插了句嘴:是这个凶手在杀人的时候也负伤了吗?小红说道:才没有呢,专家分析,这个凶手具有严重的心理变态,每当他作案的时候,情绪都会异常的激动,这时他的血就从鼻子中流了出来——所以就留在了凶案现场。  我听了小红的陈述,似乎眼前浮现出了凶手一刀一刀地向被害女人身上刺下的场面,伴随着女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凶手一脸狞笑,他的鼻子下还淌着自己的鲜血,忽然我看清了他的脸——那不是阿华吗?小翠捅了我一下,我啊的一声尖叫,到是吓得她和小红都一个激灵,你吓死人啊,一惊一乍的,小翠手摸着胸口对我道。我没把刚才我的幻觉讲给她们,我对她们说我要去厕所,当我来到远离她们的地方却拨通了阿华的电话:阿华吗?你不用来接我了,我没事,我会早点回家的。阿华起先坚持要接我,我却坚持要自己回去,终于他嘱咐了我几句:早点回,走路要走灯光明亮的地方什么的。在他答应不来接我的时候,我仿佛到觉得心中轻松了几分。  歌厅的生意总是在天黑之后才刚刚开始,我和几位姐妹在大厅中招揽着客人们,忽然我觉得自己很不自在,我很快发现了原因,我都会很有经验:眼神在我身上:不远处的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健壮的男人正盯着我看。一般对于各样的客人飘忽不定的往往是那些想过些眼瘾的客人,这样的人可能不会提出要求作陪;眼神总是落在我下半部分的往往是些思想肮脏下流的嫖客,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寻找一位共度良宵的佳伴;总以欣赏的目光望着我脖子上面的部分的客人是我最喜欢的客人,这些人都是些上档次的企业家或者客卿之类有身份的人,他们的要求往往是陪他们唱歌或者调情。但是我敢肯定这个人不是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类人,因为他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股仇恨——一种对异性畸形的仇恨,我仿佛从他的目光中闻到了血腥的气息。更加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歌厅的妈咪把我带到了他的身边,他提出要包我一个晚上的要求并同意付给我两千元的报酬,我听了自然很心动,但是还是很小心地问他他要带我去的地方的地址。他告诉我在闹市区,这才令我感到了些许放心,心想只要是在闹市,总不会出现追杀的场面。  我为了那两千的诱惑,跟着他走上了他的车子,车子开动了他面无表情的对我下了命令:今天晚上你要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才可以做,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不许做,你明白吗?他的脸上棱角分明,眼眶深陷,他的声音就像是魔鬼的声音从地狱传来。我仓皇着答应着他,并不时地自我安慰,这个人可能仅仅是有些不会讨女人的欢心,不一定就是那个变态的杀人狂。可我不久就越来越担心,因为车子显然不是开往闹市区的,路已经越走越荒凉,甚至已经看不到什么车子在路上了,我心惊胆颤地问他道:先生刚才您告诉我您的家是在闹市区…… 他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我是说过我的家在闹市区,但是并没有告诉你我今天晚上就要带你到我的家去。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用手紧紧纂着手里的提包,他看到了我的异常举动,向我解释了一下:我在郊区有个别墅那里比较僻静,我们到那里去。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却不失时宜地响了起来,他厌恶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地道:不许接!我刚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原来是阿华打来的,估计是想问我到没到家。这个时候我感到阿华与眼前这个男人比较起来是多么具有安全感,可是我怎么也没有勇气去按手机的接听键,不知道响了多少声,阿华才让我的手机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另一种铃声却响了起来,原来是男人的手机响了,他的脸上浮现了厌恶之极的神情,他恼怒地接通电话,劈头就喊:谁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忽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似的,他慢慢地刹住了车,嘴里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马上就到!随后他叹了一口气,把我这边的车门打了开来,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钞票甩在我怀里:真他妈背,本来想找个妞玩一晚上sm的,谁想到还泡汤了,这些钱你先拿着,记着你还欠着我的,下车,回家去吧!我拿了钞票对他道了声:谢谢老板,然后逃难似的离开了他的车子。  原来这个男人仅仅是想玩一些变态的娱乐,我虚惊一场,甚至有些神经过敏的认为他就是……我摸了摸刚拿到手的那叠钞票,心中不禁窃喜:幸好他忽然有事,要不然这样的变态也够我对付一个晚上的了。我辨认清楚了方向,就向自己的家快步走去,今夜的月光比较明亮把一路上漫长的夜路照射得惨淡而阴森,我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上,生怕碰到什么陌生人。离家就差穿过一片小树林了,我感到胜利在望,正要加快脚步,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簇亮光,仔细看时像是手电的光亮,当我注意到拿着手电的人的时候,我差点欢呼出来,原来此人正是小霞,此时看到了熟人真是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当我正要赶上前去的时候,骇人的一幕发生了,一个手持明晃晃的匕首的蒙面黑衣人从小霞身后的树丛中钻了出来,一连往小霞后背上捅了好几刀,小霞惨叫了数声,手捂着后背脸色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我由于意外和恐惧,禁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黑衣人正待要在对躺在地上的小霞补上几刀,因为距离我并不远,黑衣人也轻易地发现了我,他抛下了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小霞,向我赶了过来。我连忙拔腿就跑,也许是我太紧张了,而且我因为工作关系穿着那种乍眼的摩登皮革短群和高跟鞋,脚下一没留神,我摔了个趔趄,扑倒在地。  借着惨淡的月光我看到黑衣人那双魔鬼般凶恶的眼睛,他高高举起了刀子,双手握住,向我的脸上扎了下来。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拳把黑衣人打倒在地,黑衣人也不甘示弱,再次举起短刀要刺这个不速之客的时候,这人却一把夺过了黑衣人的刀子,反手一刀刺进了黑衣人的胸口。当这个身影扶起惊魂未定的我的时候,我才看清他的面容,原来是阿华。阿华温柔地看着我:琳,我到你家找过你,可你跟本就没回去,我刚才还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我放心不下怕你出危险,又出来在你家附近找你……我看着他担心的神情滥与言表,感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刚才的紧张和恐惧感瞬间化作了莫名的委屈和辛酸,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哭泣起来。  我望着躺在地下的黑衣人胸口插着的银色手柄的匕首时,在心中的好奇心驱使我俯下身子揭开了他神秘的面纱,我真想看看这位神秘而又残忍的变态杀人狂的真正面目,当我看清他的面孔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冷战,原来此人正是小红。我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这个嫉妒心强烈的艳丽女郎竟然就是杀人狂魔!我再次扑到了阿华的怀里,阿华只是轻轻抚摩着我披肩的长发,双臂搂住我颤抖的双肩,我这时才感受到阿华结实而宽厚的胸膛才是我的唯一依靠。阿华俯下脸来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感到了无比的温暖和信任,阿华对我的这一番情谊让我深深地融化在他的怀中,这时我才相信他就是我后半生的幸福和依托。  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的眼光落在了他的脸上,忽然一股令人魂飞魄散的寒流席卷了我的全身,极度的惊慌和恐惧压抑着我的灵魂,因为我注意到阿华的鼻孔下慢慢流淌下来的鲜血……(全文完)作了莫名的委屈和辛酸,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哭泣起来。  我望着躺在地下的黑衣人胸口插着的银色手柄的匕首时,在心中的好奇心驱使我俯下身子揭开了他神秘的面纱,我真想看看这位神秘而又残忍的变态杀人狂的真正面目,当我看清他的面孔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冷战,原来此人正是小红。我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这个嫉妒心强烈的艳丽女郎竟然就是杀人狂魔!我再次扑到了阿华的怀里,阿华只是轻轻抚摩着我披肩的长发,双臂搂住我颤抖的双肩,我这时才感受到阿华结实而宽厚的胸膛才是我的唯一依靠。阿华俯下脸来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感到了无比的温暖和信任,阿华对我的这一番情谊让我深深地融化在他的怀中,这时我才相信他就是我后半生的幸福和依托。  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的眼光落在了他的脸上,忽然一股令人魂飞魄散的寒流席卷了我的全身,极度的惊慌和恐惧压抑着我的灵魂,因为我注意到阿华的鼻孔下慢慢流淌下来的鲜血……(全文完)幽闭体验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高楼大厦的缝隙中照射到街道上时,罗教授罗再就已经准备出门了。罗教授,这么早哇?”邻居老赵一边为他的花浇水一边说道。“你也是啊。”罗教授应和着,“我这次要出差去了,可能要过个把月才能回来的。”“那你就放心你的女儿一个人在家?”“没问题的,这丫头可比你想象中的要独立。”“呵呵,那就好。祝你一路顺风。”“谢谢啊。”当他们正在畅谈的时候,嫣尘恰巧从房间里出来。她扛着大大的画板,手里的自行车钥匙不停地抛上抛下。她是准备去郊外写生的。“小姑娘,连你也这么早啊?”老赵忙不迭地打着招呼。“嗯。”嫣尘甜甜一笑,“去写生。”“年轻人就是筋骨好啊。像我这把年纪,只能在家里种种花,培养闲情雅致喽!”老赵无不羡慕地说着。“那我走了,赵伯伯。”“走好。”……“唉,这下可冷清了,一个楼面里一共才三家人家,四个人,今天倒好,走了两个。不知道罗教授的女儿罗菁菁现在在干什么。可难为她了,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罗教授离开已经有半个月了。不知怎的,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家似乎就多了两个常客,一个是罗教授的学生——杜正廷,是念化学系的,他是罗菁菁的追求者之一;另一个,则是罗教授的前妻,也就是罗菁菁的妈妈。有时候,嫣尘会撞见他们中的一个进入罗教授的房门,或者从里面走出。有一次,嫣尘碰巧在楼梯口撞见了杜正廷,只见他似乎很慌张的样子,飞快地溜下了楼。他这是怎么了?嫣尘心里纳闷道。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离罗教授出发的日子已经一个月了。罗教授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某天早晨,老赵一边浇花一边想,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被哪里的迷人景色迷住了?正当他感到奇怪的时候,偶尔听见的一则电视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今天早晨,在A区的一处草丛里发现一具尸体,死者为男性,约50岁左右,身穿灰色西装,目前,死者的身份正在调查中……”老赵的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罗教授吧?他立刻扔下浇水瓶,快步冲到电视机前面。这则新闻还没有结束。老赵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绝对是罗教授!和他做邻居做了十几年,化成灰他夜认得!不会有错的!“死者的颈部有明显的刀痕,可能是因为被砍断喉管而死……”不会吧?!老赵心里直纳闷,怎么出发时还好好的,这下怎么就回不来了呢?罗教授啊罗教授,究竟是谁和你有仇?这样的消息总是传得比风还快。不久,整个大楼的人都知道罗教授死了。一星期后,在火葬场举行了他的葬礼。葬礼进行的时候,嫣尘、老赵、罗菁菁、杜正廷、罗教授的前妻都去了。他们虽然互相都不太熟悉,但也算是认识的了。他们无意中,嫣尘发现在对面的人群中有一个中年妇女,和一堆外貌平常的人站在一块,显得格外耀眼。虽然已经有一把年纪了,但她颇具丰韵。嫣尘偶尔瞥见罗教授的尸体,一张脸还是完整的,但脖子几乎已经和身体脱离了,正靠着寿衣的衣领撑着。她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于是转过头。从那天开始,就常常有警察光顾这幢大楼。他们几乎问遍了所有认识罗教授的人。究竟是谁杀了罗教授?后来,杜正廷也失踪了。两个星期后,他被发现关在一个偏远地区的仓库里,已经成了干尸。然后,不出一天,整个大楼的人都知道了这条消息:罗教授的学生杜正廷也死了。在幽闭他的仓库的墙壁上,有用血写的一个“~~>__走入地狱一辆白色的ivico飞速行驶在宽旷无人的大道上,现在正是接近午夜的时间,本来现在交通工具发达,与乘坐火车相比较人们更倾向于开着自己的爱车到处旅游。然而这辆特殊的车子里面却坐着四位怪异的客人:车子中间是隔离着的,一道大铁栅栏横在车子中间,在前面的驾驶室里有两个穿着警服健壮的小伙子,后面的车仓中只有两条固定在车仓两壁的长凳,每一条长凳上坐着一个男子,手上都带着手铐。其中的一名男子五大三粗,穿着一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的体恤衫,从裸露的胳臂上可以看到他如树跟一样盘跟虬集似的肌肉。他的眼睛像一只猎豹,时刻闪烁出凶狠而犀利的目光,狮子般的鼻子和冷俊而宽厚的嘴唇把他无情而睿智的形象勾勒的惟妙惟肖。他的对面坐着的男子大约在30岁左右,身材颀长,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呢子裤穿在他的身上与眼下他手腕上带的手铐一点都不相符,仿佛是一个高等企业的领导人一样。车子上没有人说话,就好像说话也是他们之间没有必要去做的一件事,有时间伴随着他们就不会使他们觉得空虚。车子后面的两个男子似乎在无意间看了对方一眼,他们在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了相关的信息,五大三粗的男子忽然隔着栅栏对驾驶室里的两个人道:“政府,求茅。”前面开车的警察,平稳的把车子停了下来,看了身边的警员一眼,向后面一努嘴:“你去呗。”旁边的警察似乎比他小了些,他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的夜幕,在公路的两旁都是树林,因为时间和地域的关系,外面除了一两声怪异的鸟叫之外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那个警察面露难色地道:“上回不就是我陪着去的吗?这回……”年龄大些的警察一皱眉毛:“我开了这么半天的夜路了,不能让我歇歇啊,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啊?叫你去就去。”年轻点的警察无奈,晃了晃脑袋,冲着车仓后的粗壮男子瞪了一眼:“就你事儿多,夜宵也没吃,茅房到上了好几趟。”说罢下了车,把后面的车门打了开,让他走在前面。年轻的警察见他往树林里走,连忙喝住:“哎,我说你上哪去啊?这还不能上吗?”男子回头道:“政府,我这是大的,再说了总不能在国道上方便不是。”年轻的警察摸了摸兜:“还得给你小子准备手纸。”当他确认兜里有足够的手纸之后便跟着他走到了树林中去了。在车后坐着的中年男子等他们的身影都已经没入树林之后,他把身子凑到了栅栏的旁边对着前面的警察道:“政府,给颗烟吧?”警察回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了一根,放到了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从栅栏里面递了过来。后面的男子正想接过,忽然好像被烟头烫到了,口中哎呦了一声,香烟就掉到了栅栏的外面。警察骂了一句:“笨死你得了。”说罢把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都递了过来:“自己点吧。”就在他的手还离栅栏还有不到一寸左右的距离的时候,中年男子忽然把手伸过了栅栏,一把抓到了他的手臂,一用力拉之下,因为事出突然警察还没有作出反应,脸被拉得一下子撞在了栏杆上,男子的右手中忽然多了一片光闪闪的金属片,电光火石般地插入了警察的咽喉,鲜血如注飞溅而出,警察甚至都来不及惨叫一声,他双目圆睁,僵硬的脸上至死还带着难以相信的极端惊恐的神色。中年男子,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迹,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他望着插在警察咽喉上的钢片——那是三天前,押解他们的警车路过一家破旧的机械厂房时,他提出要上厕所时从一块钢板上掰下来的。过不了多时,他透过窗子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树林中快步走了出来,他连忙把头从窗子中探了出来,对黑影喊道:“强子,我得手了,你拿到钥匙了吗?!”强子边走边摇晃着手中的钥匙串儿对他道:“老范,苍天保佑咱们。”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老范猜测那肯定是一张挂着灿烂笑容的面孔。强子走了过来,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帮老范打开了手铐,老范冲车子前面一努嘴:“死前头了,把这老小子的尸体抬树林里去,咱快走。”当老范刚要抬起被自己杀死的警察的时候,他的目光被死者上衣口袋中的一个墨镜吸引了过去,老范把它拿了出来。墨镜是个合金框架的,老范拿在了手里掂了掂,顺手别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然后又指挥着强子抬尸体的双腿,自己抬着头部,把其扔到了路旁的树丛中。强子开着车,老范坐在了他的身边,当车子开了不久之后,前面的道路出现了分叉,老范指着右手边的路对他道:“从这边走。”强子看了看他:“走这条路就出了国道了,你知道路线吗?”老范冷漠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但咱们更不能沿着大道走。”强子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把车子开进了小路中,从押解的路上劫车袭警杀人逃窜,确实不能光明正大地从尽人皆知的大道上堂皇而走。小路走了不多会儿,柏油路面就变成了土路了,两边的景色也都变成了黑漆漆的树林,林子越来越深,夜路也黑得糁人,强子似乎在自言自语地道:“我说老范,前面一会儿会不会就没有路了?”老范似乎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不管怎么说,见到岔道口就往出拐。”可是眼下的路似乎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一直到前面出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这片草地出现在了树林中央,是被周围的树林环绕着的,远远望去,一座乡间的院落呈现在了眼前,篱笆墙内围着一间茅舍,昏暗的灯光映着窗棂似乎显得有些飘渺。强子把车子停了下来对旁边的老范问道:“怎么办?没有路了。”老范正在左右观望,强子继续道:“要不我下去问问这户人家。”老范忽然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沉声道:“不许下车!”强子看他的表情很是紧张,老范继续道:“这是条死路,周围又不像是有人烟的样子,深山老林里突然间多了一家茅屋,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强子听了,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默默地点了点头:“那……那咱把车子倒回去?”老范坚决地道:“倒回去,原路退回。”强子把车子又向回开,顺着树林,路面又渐渐地宽敞了,柏油路也出现了,不一会儿回到了他们开始时拐出来的那个岔路口。“就先拐到国道上去吧,我们沿着国道先走,见到别的路口再往出拐。”老范吩咐道。强子点头称是,一脚把油门踩下提高了车速,飞也似的开了过去。老范看着窗外的夜景,心中还在暗自得意这次成功的脱逃,嘴角又呈现出了得意的笑容。不多时,老范脸上挂着的笑容慢慢地僵硬了 ,因为他发现周围的景色是那么熟悉,树林又在车子的行使中变得越来越密,柏油路又变成了黄土路,忽然强子一脚刹车,老范的脑袋差点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发现车子的前方还是那片被树林环绕的草地,草地中央还是那户独门小院,依然映着窗棂闪烁着飘渺的火光。老范忽然大喝道:“强子!你个没脑子的笨蛋!怎么又把车子开到了这里?!”强子委屈着说道:“冤枉啊,范哥,你刚才也明明看到我们开着车子上了大路了啊。”老范心中生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但他定了定神,道:“好了,可能咱们没有看清路,这回再退回去,我们宁可开得慢一些,千万不要再走叉了。”强子觉得自己开车的双手都渗出了些许汗迹,坐在他身旁的老范似乎也抵御不了这从车窗缝隙间吹出的阴冷的夜风,不住地把衬衫的领口掩严实些。终于他们看清了那两条岔道的路口,为了保险起见,强子还把车子停在了路口,老范指着左手的路对强子道:“从这个路往下开,我们都留点心看着走。”强子哆哆嗦嗦地踩下了油门,车子笔直地开了出去。随着车子的行使,老范和强子的发根再次根根直竖了起来,过了不多久,他们再次地停在那间莫名的茅舍前不远。强子强壮的身体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了下来,无力地靠在了车座上,垂头丧气地道:“完了,看来我们是走不出去了。”他指了指表盘:“油都快跑没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找到路也都走不出去了,咱们莫不是碰到……”强子的脸上带出一副担惊的表情。老范一瞪双睛淬了一口吐沫:“别胡说,咱哥俩一生南来北闯,杀人越货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笔没有本钱的买卖,就是鬼神也怕咱们三分!我就不信还有什么东西能挡住咱们的去路!”他一拉强子的袖口:“走,跟我下去看看,里面住着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老范率先下了车子,迈着稳健的步伐向着茅屋走了过来,强子则蹑手蹑脚地跟在老范的身后。老范用手轻轻地扣了扣门,过了很久里面才传来一阵颤颤巍巍的脚步声音,门分左右,打开的时候一个身形猥琐的老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老头有些谢顶,一只手端着油灯,却把灯举得很高,端在了与头平行的高度,但头低得很沉,让人看不清面孔,他竟也不打量眼前的两个人。强子看到了他竟然慌张地不敢问话,只是自己咽了口吐沫,呆呆地望着老范。老范却把刚才那种要与人拼命的神色隐藏了起来,换到脸上一种和蔼的笑容问他道:“老大爷,我们是过路的,想问您个路啊……”老头摇了摇头缓缓地道:“甭问了,没有路了,没有路了。”老范的笑容并没有退去继续问他道:“老大爷,我们知道往前没有路了,我们是想问啊,从这里出去……”他的话还没问完,老头又一边摇头一边以同样低沉的口吻打断他道:“甭问了,没有路了,没有路了。”强子吓得倒退了两步,老范回过头来责怪地瞪了他一眼,又耐着性子对老大爷道:“老大爷,您看天色这么晚,我们又迷了路,在您这里打扰一宿您看方便不方便啊?”老大爷这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慢慢地移动着脚步把二人让了进来。老范和强子跟着他,老范环顾了一下这间茅屋,格局甚是传统:两座隔墙把茅屋分为三间整房,中间的房子面冲着门,紧里面有张大方桌,上面摆着一盏油灯,火焰随着阴冷的夜风而飘渺不定地跳动。老人把他们带到了右手边的房间前,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们住在这个房间,老范回过头来的时候,老人正在向对门的房间走去,老范客气地对他道:“谢谢您啊,老大爷,等明天早上……”他忽然看到老大爷回头看他们的时候把头抬了一下,苍老的脸颊被他手中举着的幽暗的火光映得殷红,下垂而发青的眼袋上的一双眼睛凄惨怕人,在那惨白如雪的眼白上竟然没有黑色的瞳人。强子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范哥,怎么还不进屋?”老范才发现自己在愣神,那个老头已经钻到对面的屋子里去了。老范和强子进了屋,才发现这间屋子里也同在刚进屋的那个房间里一样,最里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同样放着一盏灯光昏暗的油灯。幸好还有一张双人床,强子一身的疲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就躺了下来:“哎呀,总算从警察手底下跑了出来了,今天可是累得够戗,可要好好睡上一觉了。”老范则慢慢地向床边挪动着步子,心中在琢磨刚才那个怪老头:先是找不着路,后来又到了这么个地方,然后是这个怪老头,难道说他是个瞎子?老范只觉得从杀了警察逃跑之后就一直笼罩在两个人身边一种诡异的气氛,一直都让自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刚在床边坐下,身边的强子却像弹簧一样从床上竖了起来,用手指着对面的墙上,惊恐的双眼呆滞地看着老范,却说不出任何话来。老范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时,发现对面的墙上挂着一段白绫,白绫后面是个花圈,在花圈的正中有个黑色的大字“奠”。这分明是个灵堂!老范噌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对强子道:“他妈的,我们快离开这个地方!”老范和强子跌跌撞撞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往门口的方向抢去,当他们打开房门的时候,却都呆在了当地,因为房门外依然也是这么一间屋子,紧里面摆着一张大方桌,桌子上放着昏暗的油灯。老范和强子从这间屋子跑到了那间屋子,强子牙齿都在打颤:“真他妈的见了鬼了,怎么没有出口了?咱们是怎么进来的?”老范一跺脚,转身就往刚才老头进的那间屋子走去,等他进了屋子才发现这间屋子和自己还有强子刚才进的那间除了东西都对称的摆放着,其他的地方都一模一样,而房间中也是空空荡荡,哪有什么老头的踪影,墙上依然挂着白绫、摆着花圈。老范大惊下回头来又不见强子的踪影,这下老范大惊失色了,他迅速地跑出了屋子,而刚才和强子呆着的房间中竟然也是空空如也。“强子!你小子和我玩什么捉迷藏?!”老范对着空旷的屋子喊道。其实就连老范自己也意识到这绝非是强子在和自己玩的什么捉迷藏,也绝对不会是强子开的玩笑。他疯狂地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但在着空旷的几个房间中始终回荡着他自己的叫骂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无边的寂寞和诡异的空间把老范困在绝望的边缘,终于他浑身大汗淋漓——有些是因为没命的奔跑出的汗,有些则是因为心中被恐惧所霸占惊出的冷汗,老范感到累极了,他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当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忽然他发现在对面房间的阴暗角落里,那个老头正在对着自己微笑,双眼内全是惨白的颜色,与他嘴角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一样不协调,倒像是个苍老的妖魔看着步入自己魔掌的猎物在痛苦中挣扎。老范大喝一声:“魔鬼!”双手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老人所站着的方向冲了过去,可到了近前那里却空空如也。老范喘着粗气,慢慢地旋着身子,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襟,他的眼睛凝视着房间的各个阴暗角落。霎时间好像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里都有那个老头的身影,那双恐怖的白眼睛浮现在任何一个阴暗的旮旯,老范挥舞着双拳大喝道:“混蛋!有种出来啊!在背后鼓捣老子算什么本事!”然而四周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经久不衰地回荡着,老范总觉得有些什么声音搀杂在其中仿佛是一种阴森的笑声,显现出一丝得意,一丝残酷。老范双手捂着脑袋,慢慢地蹲了下来,早知道从警察手中逃出来是这么一种情况,还不如当初不逃呢,现在在老范的心目中警察也是相当具有安全感的,他宁可立刻就被警察抓回去也不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再呆下去了。在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老范又开始从一间屋子到另一间屋子的跑动,虽然他知道这样做也徒劳无功。渐渐地,老范的意识在来来往往地折返跑动中消磨,他感到他心里的防线就要被难以预知的恐惧冲垮了。就在他不知道多少次踏入到这相同的房间的时候,他险些迎面撞上一个人,首先映如他眼帘的是,强子的那双大脚,还有强子穿着的牛仔裤、体恤衫。老范大喜过望,他刚要兴奋地抬头亲热地拥抱强子的时候,强子的那双大手却死死地掐在他的脖子上,老范抬头看到的却是强子那张漫无表情的面孔和一双没有瞳人的眼睛。老范一下子从极度的惊喜中掉进了极度的恐惧和意外中,他瞬间明白了,眼前掐着他的脖子的强子已经不是昔日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伴了,那双空洞而没有眼白的双睛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而强子的双手犹如两个大号的老虎钳,钢铁般地卡在自己的脖子上,老范几十年来还是头一次感到自己手足无措地站在死亡的边缘。老范从来不会在死亡和恐惧面前绝望地企求或者坐以待毙,他的双手在混乱中摸到了自己上衣口袋中从被自己杀死的警察尸体上取下的墨镜,他下意识地抢下墨镜,用力地掰下其中的一个眼镜腿儿,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插入强子的右侧的太阳穴上。强子嘶哑地惨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脸颊倒了下来,老范迅速地掰下另一只眼镜腿儿,冲着强子的咽喉部位准确地插下,强子的身体又一阵痉挛,手足抽搐了几下便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老范也感到气息奄奄,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他匍匐在地面,看到了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掌,感觉到自己求生的意念越来越淡了,眼皮也因长时间的惊慌和恐惧而沉重地好似两扇即将关闭的铁门,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了……老范是被汽车的发动机的声音吵醒的,当他醒来的时候,强子的尸体还在他的面前,通过不远处的房门,早晨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这个茅屋再也不是昨晚他拼命逃也逃不出去的迷离般的地狱。透过眼前的房门他看到不远处停着他和强子昨晚来的时候开的那个车子,而另一辆警车就停在旁边,从新来的警车上下来了两位警察,一个人去检查他们开的那个车子,而另一个人则向老范所在的方向走来。老范并不因为看到警察而感到惊慌,相反地他心中还有无比的喜悦,因为他相信,只要再被警察抓回去自己就再有机会逃跑,就有机会逃离眼下像昨天似的那个“无间地狱”。向老范走来的这个警察脸上戴着个墨镜,老范几乎是迎着他跑出了茅屋,他神采飞扬地向警察伸出了双手,显然他的举动都把这个前来搜捕他们的警察吓了一跳。这个戴着墨镜的警察似乎有些犹豫,但他还是把手铐从腰后取了出来,哗啦地抖了一下,坚定地向老范走了过来。老范平静地站在了当地,双手平伸着等待他把手铐给自己拷上。老范看到他慢慢地把墨镜从自己脸上摘了下来,嘴角却带着那种诡异而得意的微笑,这时老范才注意到他惨白的眼睛里没有瞳人……(全文完)古铜镜子张家堡的土路总是洼的要命,尤其是下雨天,那一深一浅的,不知伤过多少人。堡里二驴子,这个不悟正业的,就喜欢挣这钱,每每一有雨水下,那洼地里总能看见他的身影,帮人拉拉车,干干那没出息的昧心活儿。这天雨下的正大,打老远儿二驴子就看见一个收破烂的往他这边走,后面拉着整整的一车东西,但不一会又停了下来,好象是陷沟子里头了。那人向他招着手,嘴里像是在喊着些什么,但风大也听不清楚,大约摸可能是叫他去帮个忙,拉拉车。二驴子晃了晃脑袋,偷着乐了一下,向那人跑去,还没等到跟前,他就开了腔。“呦,这儿是咋地了?”他故意的问了一下。“老弟,车洼里头,俺弄不出来,你看给帮个忙。”说话的是个四十好几中年人,一脸的胡子渣,看来不像是好惹的样。“五块钱,你看行不?”其实他想说十块来着,但不知怎的,一出口就变五块了。“多少?拉个车,也要钱?还要俺这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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