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我当做了姐姐。这时我才发觉我身上还穿着睡衣。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将我当做姐姐,我就暂且将错就错吧。 我换了一种平静的表情问他,你来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低着头,双手交叉握在胸前。 我在他身边坐下,心时着实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陈语星说,你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了,你终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他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我只好接着他的话说,我已经为你自杀过一次,还失去了我们的孩子。我差点用性命作代价,难道你还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哈哈!陈语星突然笑起来,那笑声透着寒意,让人心里发冷。人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原谅我,容颜。你虽然是无辜的,但你必须承担一切! 那么,你告诉我,你究竟想怎样!我更加迷惑起来。陈语星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是他突然叫道:你不是容颜!你是容容! 我吓了一跳,不知哪里露了马脚。既然他认出了我,我索性要逼他说出一切! 陈语星接着说,你是容容,我就要告诉你,离开叶源!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的火腾地冒出来:“你先说耿杰不好,又指责叶源。那么,你先说说你自己,这些天,你都做了什么?我们姐妹究竟与你的什么恩怨,你要如此对待我们?还有许强,他是不是你害死的? 陈语星突然转过头,两眼直视着我,那目光充满邪恶与阴毒,与他的容貌极不相符。然后一言不发,起身便走。 我急了,大叫:你站住,陈语星,如果你是个男人,就不该欺负女人! 叶源像没有听到似的,大步往楼道口走。我穿着睡衣没法去追他,只能眼巴巴看着他消失。 我那些天一直陪着姐姐,陈语星没有再出现。姐姐的身体渐渐好转,脸色开始红润,目光也有了活力。姐姐的公司给她放了三个月假,于是她跟我回到N市的家。 与叶源数日不见,我非常想他。他在电话里说,我母亲出院了,你今晚来我家见见她吧,顺便拿你的东西。 我有些紧张,但丑媳妇还是要见公婆的,我将自己收拾妥帖后对姐姐说朋友有个聚会。聪明的姐姐已经看出了什么,朝我温柔一笑:去吧。 走进叶源的家,我看到一位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模样很清爽,表情很和善。叶源刚喊了声妈,却不料老太太望向我的目光突然充满了恐惧与仇恨,然后她全身都颤抖起来:狐狸精,你这个狐狸精,你来做什么,你给我滚!叶源的妈妈歇斯底里大声叫喊,叶源赶紧上去拦住她,否则她就打过来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天,这是怎么回事! (13)惊人的真相 叶源为母亲注射了镇定剂,老太太渐渐睡去。叶源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喃喃地说,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你说什么?叶源,什么是我?我心里困惑到极点。叶源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半天才尽量温柔地对我说,不怪你,容容。你先走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我无声地走了,心仿佛被一种不可知的巨大力量撕扯,那种疼痛让我直冒冷汗。 我失魂落魂地往家走,半路上突然接到耿杰的电话。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对我说,要我在梦圆广场等他。 耿杰已经出院了,出院时我还在S市陪姐姐,所以一直没有见到他。现在耿杰突然找我,我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 我立即打车去见耿杰。耿杰见到我后没说话,拽上我莫明其妙地搭上另一辆车,然后接连又换了几次车,每次换车时方向也换。我知道这是摆脱跟踪的一种方法,明白这件事非同小可。 耿杰终于将我带到了目的地,一家不大的咖啡屋。他找了一个包间,叫了饮料,然后才坐定。我的心越发紧张,疑惑地看着他。 耿杰微微喘了口气,然后用极低的声音说,你尽量不要说话,我给你看样东西。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日记本递给我。 那是一本半旧的黑色塑料皮日记本,厚厚的。我打开扉页,上面帖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父亲与母亲坐在椅子上,后面站着两个男孩。我看后觉得脑子里“嗡”了一下,不相信地看了一眼耿杰,只见他凝重地对我点点头。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照片上的两个男孩,稍高点的是叶源,矮一些的正是陈语星! 他们竟是亲兄弟! 我突然想到徐护士和叶源本人都对我说过:叶源有个弟弟叫叶泉,他们在几年前闹不和,弟弟离开家至今未归,原来这个叶泉不是别人,竟是陈语星!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我翻着那本日记,里面的内容使我几乎昏厥!叶泉的日记记录了让我震惊的一件件往事,而且与我有着极大的关系──原来,我的父母竟是他害死的! 事情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讲起。一位叫容天鸣的男人与一位叫木锦玉的年轻女子相爱。但容天鸣是个负心汉,在她们将要定婚的时候爱上另外一个女子谢芸。他们分手的时候木锦玉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但这丝毫没有挽回容天鸣背叛的心。容天鸣很快与谢芸举行了婚礼,婚礼那天,木锦玉出现在现场,当众从二楼坠下去,掉了孩子。后来,木锦玉嫁给了一个叫叶永山的医生,生了两个儿子。 就在大儿子六岁,小儿子三岁那年,木锦玉与容天鸣意外重逢,勾起了容天呜昔日的回忆,他开始纠缠木锦玉。木锦玉不从,容天鸣便当着叶永山的面与木锦玉调情,使容天鸣勃然大怒,以为他们有奸情,便狠心离开了锦玉母子。锦玉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旧痕添新伤,渐渐精神崩溃,变得痴痴颠颠。 这是叶泉日记里记录的,他是三年前听锦玉的姐姐临终前讲出这一切的。叶泉便是叶永山的小儿子,于是他告诉了哥哥叶源,提出要报复容家。但叶源不肯,于是两个人因此决裂。 叶泉心里一直想着复仇这件事情。他暗中观察到容天鸣夫妇每个月底都要开车去乡下看望谢芸的老母亲,要走一段险要的山路,于是偷偷在车上做了手脚,又在山路上倒了许多润滑油,造成车毁人亡的人间惨剧。 之后叶泉便开始对容天鸣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下手,那便是我和姐姐。那时姐姐正在与耿杰恋爱,他从中挑拨离间,使他们分手,然后花了三年时间用了许多手段才令姐姐投入了他的怀抱。得知姐姐怀孕的消息后他即提出分手,导致姐姐自杀,失掉了孩子。在这期间,他借口出差潜回N市,不断在我身边制造恐怖事件,企图使我受惊吓而神经失常…… 看完日记,我已经哭成了泪人。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无法承受!耿杰轻轻握住我的手,低声在我耳边说,容容,明天我们去公安局,叶泉会得到应有的下场!还有,那一天在餐厅,就是他将我打伤的!他闯进来警告我不要招惹你,我与他争执,他突然拿出榔头下了死手!我那时没有说出来是他,是因为他说他马上就要与你姐姐结婚了,就想放过他一次,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会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 原来是这样!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耿杰,这本日记怎么会到你的手上呢?耿杰眼睛红了:我出院回到家,发现家里已被人翻过,却并没有丢什么东西,应该是有人找什么东西但没有找到。我今天去单位上班,收到了一个包裹,便是这本日记。 是谁寄给你的?我刚问完,心里便有了答案。我小声问,是许强?耿杰点点头:许强一定也是他杀死的! (14)他们去了哪里 事实的真相让我在震惊之余充满了仇恨!仇恨代替了多天以来的恐惧。爸爸、妈妈!你们的在天之灵怎能安息呢?爸爸,你虽然做了错事,但仍然是我可亲的爸爸!妈妈,你又是多么无辜啊!我的心一阵阵抽搐,万箭穿心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想到妈妈,我突然明白了为何叶源的母亲,木老太太见到我会如此激动──我长得太像年轻时候的妈妈了。我那张脸一定唤起了她尘封的记忆,再一次刺痛她早已伤痕累累的神经。 我将那本日记放入手袋,耿杰扶着我走出了咖啡屋。他拍拍我的肩:容容,坚强些,法律会严惩罪犯的。看着耿杰那真诚的目光,一股暖流涌入心田。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姐姐还一个人在家呢。天哪! 我与耿杰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赶。我在车里往家拨电话,拨姐姐的手机,一直无应答。一种可怕的预感笼罩着我,耿杰一直握着我颤抖的手,那张英俊面孔流露出的镇定是我唯一的安抚。 我们气喘吁吁地打开门,我大声叫着姐姐,但房间里找遍了,却不见姐姐的踪影!我近乎绝望地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耿杰用有力的臂膀将我扶到沙发上,给我倒了杯水。 报警吧。耿杰说。 我点点头。 然而十天过去了,姐姐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茶饭不思,日渐憔悴。叶泉已经作为重大嫌犯被通辑,但下落不明。 就在我为姐姐日夜担忧时,忽然接到了叶源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容容,我们谈一次吧。 如果说这段时间我不想念叶源,那是假的。但他现在是杀父凶手的哥哥,我又怎能如往日般面对他呢。但无论如何,我是该见他一面的。我要斥责他为何有这样一个弟弟!因为他这个弟弟,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我憔悴的容貌让叶源吃了一惊。其实他也是同样憔悴的。我们坐在他家的沙发上,我们的姿势就像许多天前那个美好的夜晚一样,但此时已非彼时,突如其来的事情催毁了一切。爱情,不应该是置亲情、良知于不顾而单独存在的。 叶源说:我已经知道了,警察已经找过了我,我家已经被他们监控了。容容,无论如何,我替我弟弟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 我突然激动起来:我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现在,姐姐又失踪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弟弟。他是个魔鬼! 叶源抬起头看我,原本明澈的目光变得有些混沌。突然,他站起来:可是,是我的家庭先破裂的。父亲出走、母亲变疯,她因为见了你受了刺激又回到医院了你知道吗?还有我的弟弟,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他了。他是做了错事,可是,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做呢? 话已至此,我觉得已无再谈的必要。我站起来,打算告辞。这时叶源说,容容,对不起,也许我伤害了你。咱们……好聚好散吧! 我没有言语,自己打开门往外走,强忍着泪水。秋天到了,风卷起一地落叶,满地的凄凉,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我突然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北湖发现一具女尸,你来辨认一下吧! 这时,风吹来大片的乌云,一场雨就要落下。我给耿杰打电话:你陪我去认尸吧,我一个人没有勇气。 雨点开始落下来,我躲在一家超市的门前等耿杰。我觉得我被漫天的雨水所淹没,此时,耿杰是我手中唯一的稻草。 (15)发现了凶手 停尸房里的空气几乎凝固。耿杰一手握着我冰凉的手,一手握着一把伞。那是一把很漂亮的淡绿色的伞。伞上残留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没有声音。只有我的心跳声。 我们走到那具女尸旁。白床单紧紧盖在尸体上,没有任何空隙。我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好想让时间停止不前,以后的事情不会发生,以往的事情如同不曾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耿杰终于将手臂伸出来。我闲上了眼睛,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几乎爆裂。然后,我听到耿杰轻轻地吁了口气:容容,不是的,容容。我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觉得心脏在恢复正常的功能。我睁开眼睛,看到尸体已经被盖好。这时,耿杰拍拍我的肩:走吧,容容,我们回去。他的声音有些哽塞,我想,也许是他刚才太紧张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下来。天仍然灰蒙蒙的。耿杰送我回家,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说,容容,我刚学了个魔术,来,咱们玩玩儿。 耿杰拿出一根绳子,要我伸出双手。我看着他在我的手腕上绕了几圈,然后系死。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冲我眨眨眼睛:看看系得紧不紧!我握着拳头,将两手用力分开,一下、二下,绳子竟然开了! 我说,你怎么系的?教我!耿杰说,那你要先答应我让我请你吃饭!我笑了一下:这是什么条件啊!耿杰认真的说,我是怕你再不吃饭就要饿晕过去呢!…… 我上下班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我总是在傍晚时分坐在靠车窗的位置上,两眼望向窗外,什么都看到了,又似乎眼前空空。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苦难无人代替,幸福却有人掠夺。 忽然,我看到路边一个人影一闪,心不由突地一跳----是叶源!他走在人行道上,手里提着一个重重的袋子。我刚要转过头,却心里一闪念。我忽地站起来,这时汽车刚好停在一个小站,我快速跳下车。 我在叶源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踪他,只是直觉告诉我会有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我跟着叶源七拐八拐,到了一片老城区。这是一片将要夷为平地的区域,然后再盖上高楼大厦。这座城市每天都在我们眼前匆匆忙忙地改变着形象,直至面目全非。 叶源进了一条细长的胡同,我在胡同口站住,看着他走进了一个院子。然后,有敲门声、开门声和关门声。我心里非常疑惑:叶源来这里干什么?我悄悄地走了过去,那个院子有两个门,一个落着大锁,另一个门紧紧关着。我转到屋后,看到一扇窗子。这时,天已经快黑下来了,屋子里突然亮起了灯。我吓了一跳,急忙蹲下,几秒钟后我直起腰,透过半遮半掩的破旧窗帘我看到了一张脸,几乎晕过去!然后,我迅速而悄悄地沿原路返回。我用颤抖不止的手拨了报警电话:我看到了叶泉!我的预感不错,他还在本市!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发狂的情绪中夹杂着强烈的好奇心:叶源来这里做什么?他莫非与叶泉一直是同谋?我要弄个水落石出!我被这个念头驱使着,回到那个窗子。这时,我听到里面传来了低低的对话声。 先是叶源的声音:那容容你准备怎么办? 叶泉的声音:哈哈,还用问吗?留着她做什么? 叶源的声音:你不能对她下手,你做得已经够多了! 叶泉的声音,怪怪的:哈,舍不得了?你与她一夜夫妻便有了情份吗?我与容颜已经好几年了,我都下得了手。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不能返悔!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镇定住。我的心在往下沉,叶泉的话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姐姐她也许已经……让我震惊的是:叶源原来一直是知道的!他一直是在骗我!一直是在演戏!我觉得一股怒火在胸腔内强烈燃烧,我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屋子,立刻拿刀将他们杀了! 这时叶源突然提高了声音叫道:容容!容容!我大惊,差一点失措地摔倒在地。然后我觉得不对,叶源并不是发现了我。我屏住气悄悄往窗子里看了一眼,心里猛一惊喜:我看到了姐姐!叶源一定是将姐姐认做了我! (16)手足之间 叶源的声音更高起来:不,你不能伤害她!不能! 我看到了姐姐的脸,面色憔悴,眼睛半睁,嘴巴上封了胶带。她的长发零乱地散着,胸口被一把刀死死抵住。叶泉的脸色阴暗,透出杀气,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警察为什么还不来? 叶泉的声音:当初你便极力反对,后来我好不容易说服了你,现在你却又要反悔!哥哥,我恨他们全家人,我要将他们斩尽杀绝!哥哥,你不用害怕,所有的事情我一个人扛着,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退在一旁,让我一刀结果了这个小贱人! 叶源的声音充满不安:不,我们都疯了!容容,我对不起你呀!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然后,我听见屋子里一阵响动。我刚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救姐姐,突然听到叶泉大叫,声音里透着惊恐:哥哥!哥哥!你醒醒啊,我不是有意的!我不该骗你她是容容啊,哥哥! 我正在惊疑之中,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听到有个威严的声音大喝: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大喜—-警察终于来了! 屋子里突然静下来。我从屋后跑到了屋前,看到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站在房门口,几把黑洞洞的手枪死死地对准房门。我喘着气说,他们在里面!他们要杀死我姐姐! 警察示意我远离。可我惦记着姐姐的安危,不肯走。我只是站到了他们的身后。为首的警察继续喊着话,可是里面根本没有动静。我急坏了,汗都出来了。 突然,房门大开。我看到了姐姐。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却很镇定。她的身体被绳子绑着,白晳修长的颈上,一把刀在夜色里闪着银光。然后,叶泉出现了。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喊:放下枪!你们都放下枪!听到没有! 看到姐姐依然活着,我略微松了口气,但那把刀架在姐姐脖子上,也架在我的心上。我大声喊,你们救救我姐姐呀,救救她啊! 叶泉又叫道:快放下枪!我已经失手杀死了我哥哥,我不在乎多杀一个人的!为首的警察回应:你这是没有用的。你已经逃不走了!快放下凶器!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叶泉忽然神经质地一笑:放下她,我就能活了吗?你们这帮骗子!我再说最后一遍:放下枪!不然我杀了人质! 为首的警察下令:放下武器!几名警察依命弯下腰,将枪扔在地上。 叶泉一手托着姐姐的腰,一手架着刀,一步一步从我们身边走过。经过我的时候,他用阴毒的目光瞟了我一眼,低声嚷了一句:臭丫头,我真后悔没先杀了你! 姐姐也看到了我,她的眼睛里刹那间充满泪水。她用目光告诉我:容容,别怕。我大喊一声:姐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然后我们眼睁睁看着叶泉架着姐姐拦住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被赶下来的司机面如土色。为首的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别着急,他逃不了,我们会尽全力救人质的。我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叶源。我们冲进屋子,见叶源躺在地上,胸口还在淌血。一名警察蹲下身察看了一下说:他已经死了。 我忽然难过起来。我甚至不再恨他。他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他为了救姐姐(其实他以为救的是我)而被亲弟弟失手杀死了!我看到他的眼睛还在半睁着,就俯下身轻轻地合上他的眼睛。这样看,他的面色非常平静,脸部的线条依然俊朗分明。我没有哭,但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戳了一下,很疼很疼…… 我和耿杰坐在警车里,朝市郊驶去。我们要去救姐姐。耿杰不停地对我说:容颜不会有事的。我给她算过命,她会长命百岁的。 (17)最后的博杀 叶泉被我们包围在市郊的一片树林边。那辆破车在关键时刻抛锚了。这时,夜已经深了,几辆警车亮着怪异的灯,照亮小树林。叶泉与姐姐就在树林旁边的汽车里。 警察不间断地喊着话。我的思想处于极度紧张状态。我侧脸看了看耿杰。他沉默着,两只眼睛盯着窗外,若有所思。他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朝我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他是为了缓解我的情绪。他替我理了理额边的发丝,然后垂下手轻轻拍打了一下我的手背。我听到他说:容容,你的手怎么这样冷?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车外一阵骚动。然后,透过车窗玻璃,我看到叶泉架着姐姐,站在警察的包围圈里。 我的心腾地一下悬起来,不顾一切地打开车门跳下来。耿杰想拉住我被我挣脱了。于是他跟着我跳了下来。 警察看到我们下车低吼了一声:你们下来干什么?上车去! 我没有理会他,大叫了一声“姐姐”!姐姐看到了我,她那双美丽的眼睛还是那样明澈。我忽然想起了叶源那双已经合上了的眼睛,曾经也如此明澈。我觉得身体里面有一种东西在往外喷薄,周身开始发热,手心沁出了汗珠。 叶泉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那笑声让我瞬间又觉得冷。警察大喝一声:放下凶器!放开人质!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叶泉止了笑,那双眼睛里面竟然淌出了泪。他从轻声抽泣开始放声大哭,这哭声比刚才的笑声更让人心悸。 叶泉哭了一阵,突然朝天一叹:母亲啊,你原谅我吧。我只是太爱你了。可是,现在,没有人为你送终了!哥哥死了,是我杀的。可我不是有意的。不是的! 我听到耿杰轻声一叹。我的心也跟着叹了一下。天下的恨皆源于爱。叶泉以为他是孝子,但谁会承认呢? 我看到两名警察趁叶泉分心之际轻轻地从他的背后抄过去。我的心砰砰直跳。 叶泉突然大叫了一声:耿杰!我一惊,转头向耿杰望去。耿杰神态自若,他上前一步,冷冷地望着叶泉。我心里疑惑着,不知道叶泉要做什么。 叶泉冷笑了一声:耿杰,你爱她吗?你爱这个女人吗? 他指的是姐姐。 耿杰没有回答,依然冷冷地看着叶泉。叶泉接着说:如果你爱他,我给你一次救她的机会。你过来,换她回去!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警察喝了一声:你老实点!别耍花样!你再不放下凶器我们就开枪了! 叶泉从衣服里面掏出一根绳子扔了过来。耿杰蹲下身,将绳子捡起来。我无措地问他:你要做什么? 叶泉一字一句地说:耿杰,你把你自己捆起来,然后换人质。 我心里忽然一动。这时耿杰用眼睛迅速地看了我一眼。四目碰撞之际,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从耿杰手里接过绳子,开始在耿杰手腕上绕。我感觉耿杰的手心冒出了汗,可是他的表情依然很镇定。我的心忽然一阵感动。我真羡慕姐姐,关键时刻,能有一个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交换她的生命!我系好绳子,用手指在耿杰的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这一按,蕴含了多少话语,我自己也说不清。 耿杰一步一步朝叶泉走过去,步子不徐不疾。我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耿杰的后背。他的背影是伟岸的。这不只因为他身材高大。一阵风吹过,他的头发飘了起来。 耿杰已经站到了叶泉面前。叶泉忽然放开姐姐,刀子直捅向耿杰的心口。几乎是同时,耿杰的双手已经分开,他侧身一闪,一个漂亮的摆腿,脚正踢在叶泉的手背上。叶泉大叫一声,但刀子并没有落地。他第二次举刀向耿杰刺去,这时,枪响了。一声,两声!叶源的身子猛一晃,刀子落地。有血花飞起。 同一时间,耿杰已经抱住了姐姐。我快步跑了过去,看到姐姐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这时叶泉已经被警察制服。受了伤的他被架进了警车。我听到他最后喊了一句:容颜,我是爱你的!从一开始就爱,现在还爱!你原谅我吧!我们在阴间再见! 姐姐听到了。她的睫毛闪动了一下,两行泪滑落。耿杰轻轻地揭开她嘴上的胶带。我看到了姐姐苍白的嘴唇。 这时,我突然觉得我搂着姐姐胳膊的手有温热的液体流过。我将手抽出,手上已沾满鲜血。耿杰也察觉到了。他将姐姐的身体翻转过来,发现姐姐的后腰上插着一把刀子!流出来的血已经将草地染红了。 我的心一阵剧烈的痉挛,我哭着喊:姐姐呀!姐姐!耿杰也颤抖着声音叫道:小颜!小颜! 姐姐美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她用深情的目光望着我,望着耿杰。然后她伸出颤抖的手,拿起我的手,放到了耿杰的手掌里。 我明白姐姐的意思。柔肠寸断。 这时,姐姐的手软了下去。我大叫一声“姐姐”便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18)情归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世纪,也许只是几分钟,我醒来。耿杰的眼睛充满哀伤与疼痛。我想问他,却开不了口。我不敢去听那个可怕的消息。 姐姐呵,我亲爱的姐姐! 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累了。她睡了。她永远地睡去。我轻轻擦试着姐姐唇边的血迹。她的脸还是那样的美。只是,那双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巨大的伤痛让我恍然如梦。如果这是个噩梦,为何不醒?如果这不是梦,现实为何又这般残酷?我永远失去了最后的亲人。从母亲怀上我们的那一刻,我们便是一体的。人们都说同卵双胎本是一个人。如果一个人死去,另一个也活不久。 其实,我也已经死了。从姐姐的手失去知觉的那一刻,我便也死去。 再也没有那个爱笑的容容了。短短的几个月,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没了。 案子终于判下来。叶泉被定了死罪。他杀了我的父母,杀了我的姐姐,杀了耿强。这个恶棍,他该死一万次! 在父母与姐姐的墓前,我决定了自己的归宿。我准备了满满一瓶安眠药。我想快些去天堂陪伴爸妈,陪伴姐姐。我要和他们在一起。 忽然有人来看我。耿强陪着他。 看到来人,我便明白了他是谁。他有着叶源那样的眼睛,叶源那样的鼻子,叶源那样的身材。只是,他没有叶源那样明澈的目光。还有,岁月让他早已苍老。 叶永山说,容容,我很难过出了这样的事情。其实,我是这场错误的开始。是我的离去让两个家庭破裂。还有,我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儿子!我向你谢罪! 说着,他竟然直直地跪了下来。我本来知觉已经麻木,但我总不能让一个长辈行这样的礼。我忙将他扶起。我说:伯伯,已经过去了。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我想,也好,叶源的母亲,那个可怜的疯老太太不会孤苦伶仃了。只有我,只有我是孤单的。想到这里,我哭了。我原以为我早已经不会哭了。 叶源的老父亲,耿杰和我,我们抱头痛哭。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人与人之间多一些宽容,会怎样呢? 送走叶永山和耿杰,我偷偷将那一整瓶安眠药扔掉。我辞了职,带上并不多的积蓄,决定离开。我已经没有了家,所以我只能过流浪的生活。也许,人的生命会像一颗种子那般坚韧,遇到合适的土壤,会再生根的。 耿杰到站台送我。他手捧一大束香水百合。那是姐姐喜欢的花。可是我已经闻不到花香。 我躲开耿杰的目光。自姐姐死后,我一看到那样的目光便不能呼吸。我知道他的目光想说什么,但我决意不给他机会。 我接过了花,背起重重的行李踏上了北去的列车。上车的时候,我下竟识回过头,竟看到了一双泪眼。我的心突然一酸。 车启动了。我渐渐闻到了花香。那香气从鼻孔钻进我的心肺,让我觉得已经干枯的生命因一种细小的物质而开始复苏。我低头看花,浅粉色的花瓣里,藏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我捏起那张卡片,上面有几行刚劲的字体: 容容,不管你去哪里,不管你去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你。我等着能像爱你姐姐那样爱你。 我的心忽然温暖地荡漾开来。我将目光投向窗外,原本清晰的景物开始模糊,然后又变得清晰。 (完) 纳聿摹V皇牵挥幸对茨茄鞒旱哪抗狻;褂校暝氯盟缫巡岳稀!? 叶永山说,容容,我很难过出了这样的事情。其实,我是这场错误的开始。是我的离去让两个家庭破裂。还有,我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儿子!我向你谢罪! 说着,他竟然直直地跪了下来。我本来知觉已经麻木,但我总不能让一个长辈行这样的礼。我忙将他扶起。我说:伯伯,已经过去了。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我想,也好,叶源的母亲,那个可怜的疯老太太不会孤苦伶仃了。只有我,只有我是孤单的。想到这里,我哭了。我原以为我早已经不会哭了。 叶源的老父亲,耿杰和我,我们抱头痛哭。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人与人之间多一些宽容,会怎样呢? 送走叶永山和耿杰,我偷偷将那一整瓶安眠药扔掉。我辞了职,带上并不多的积蓄,决定离开。我已经没有了家,所以我只能过流浪的生活。也许,人的生命会像一颗种子那般坚韧,遇到合适的土壤,会再生根的。 耿杰到站台送我。他手捧一大束香水百合。那是姐姐喜欢的花。可是我已经闻不到花香。 我躲开耿杰的目光。自姐姐死后,我一看到那样的目光便不能呼吸。我知道他的目光想说什么,但我决意不给他机会。 我接过了花,背起重重的行李踏上了北去的列车。上车的时候,我下竟识回过头,竟看到了一双泪眼。我的心突然一酸。 车启动了。我渐渐闻到了花香。那香气从鼻孔钻进我的心肺,让我觉得已经干枯的生命因一种细小的物质而开始复苏。我低头看花,浅粉色的花瓣里,藏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我捏起那张卡片,上面有几行刚劲的字体: 容容,不管你去哪里,不管你去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你。我等着能像爱你姐姐那样爱你。 我的心忽然温暖地荡漾开来。我将目光投向窗外,原本清晰的景物开始模糊,然后又变得清晰。 (完) 鬼追人第一节 那年夏天,我还只有十二岁,正在过暑假过得心烦意乱的我被乡下来的表弟一怂恿,就随着他跑到地处偏僻农村的姑妈家。仅仅刚到的那一天,我就玩得乐不思蜀。因为正是农忙的时节,所以晚上只到八点钟才开饭,就算我吃了两个玉米棒子,还是饿得不行,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好食欲呀。终于,在姑妈家门前那宽阔的打谷场上,摆上一张竹床,陆续摆上丰富的饭菜,在夏夜的席席凉风中,我狼吞虎咽,享受着从未有过的饱食快感。饭毕,我躺在凉幽幽的竹床上逍遥自在,表姐在旁边为我轻轻打着蒲扇驱赶蚊虫,望着天上的星星感觉好爽哟。可是很快的这种如神仙般的感觉悄悄淄走了。因为大人们不知什么时候讲起鬼故事来。要知道这些朴素的农家人别的不会说,这鬼故事可是张口就来,说得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就跟真的似的。渐渐地我被鬼故事迷住了,可是同时夏夜的凉风也变得冷嗖嗖的,不知不觉间,我居然感到很冷,双手不自觉地抱起来,只觉得冰冷骖人,满是鸡皮疙瘩。而表弟和平似乎和我一样,好象这个鬼话题就是他提起来的。这时却也抱着双手缩在我身边。夜深了,人们纷纷回屋睡觉了。我和和平却还沉浸在刚才的鬼故事中,只到姑父在门口喊了一声,我们才会过神来,彼此互看一眼,发现稻场上只剩下我们两个,四周被风吹得刷刷乱响的树木也鬼哭狼嚎地似乎扑了上来,不禁同时发一声喊,双双奋力冲回屋去。和平似乎经历过多次这种情况,不一会就呼呼鼾声大作了。可怜我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要知道我打小是在农村长大的,只是到读书时才回到城里的。所以从小就开始接受鬼文化的熏陶,在骨子里也是对鬼存在着莫名的恐惧的。这个时候却又勾起内心深处的寒意,你让我怎么睡得着。睁开眼吧,满屋子的鬼影就全扑过来;闭着眼吧,那脑海里种种被强化的鬼怪就作出让人发毛的尖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是老毛病又开始恶作剧了(每天半夜里我都是要上厕所的,我被尿憋醒了。初始我还想着卫生间哪去了,只到清醒过来这是在姑妈家里。那时的农村是没有室卫生间的,要上只能到屋外的茅屋去。可是转眼一“鬼”字在脑海里倏地冒了出来,让我不由激棱棱打个冷颤。可是被尿憋得实在难忍,只好壮着胆子行事了。我摸到门边,抬起粗重的栓门杠,拉开木插销,门随着我的动作“咯咯——”一串乱响开了。声音虽然不大,却让我本已发颤的心脏更加紧张。这可是一扇鬼门呀,不知道这门外有几多孤魂野鬼在狞笑着等我呐。月光从半开的门间洒进来,很明亮的样子,让我异动的心总算平静了些。我已实在憋不住,快步跑到稻场边一株年数已久的枣树边狂喷而出。那一瞬间,一种突然释放的快感居然将鬼这种烦人的东西冲得无影无踪。我微抬起头,享受着这片刻的畅快感觉。“你尿到我身上啦!”突然凭空而起一句话,就在我面前,声音低低的,却如一声惊雷般在我脑中轰然炸响,我除了条件反射地正过头来大睁双眼看着枣树前空荡荡的空间,已不能有其他的动作了。我——见——鬼——了!我的脑子却没有片刻的闲着,一时之间不知转过了多少的恐怖念头。一股冷冰冰的凉气从脊骨缓缓窜上来,让我不由自觉地打着颤。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股阴风在后颈拂过,就象是被一支冰冷的手摸了一下,我僵硬地转过身,终于可以挪动麻木的双脚,踉踉跄跄地机械地往回走,然后缓缓地跑起来,心里有一个声音狂叫着“有鬼呀,救命呀”可嘴里就是发不出声音来。直到最后我终于闯到屋里,才发出一声凄厉毛人的惨叫:“鬼呀——”第二节自从发生那次夜半恐怖事件后,我再也没有到姑妈家呆过一天以上,更别提晚上在那儿过夜了。我也知道,姑妈和姑父对此事耿耿于怀,总觉得对不起我。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我有意大量吸收科学唯物论,后来就自我认为那一夜所受的惊吓只不过来源于我的紧张,一种真实幻觉惹的祸吧。在我读大学第二年的一个夏夜,为好朋友过生日因为尽兴,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啤酒。不过,趁着酒兴我约了一位早想追但不知如何开口的女孩小真,没成想她点头答应了。那一晚的月色也很好,我和小真闲谈着,不觉就走到校园后面的那一片若大的树林里。也许酒劲一冲动,我突然拥抱了小真,小真努力地挣脱开来,一言不发地跑掉了,留下我呆呆地站在那儿发呆。我楞了一会,发了一会儿傻笑,又歪在树干上抽了几支烟,夏夜那凉风渐渐驱散了我迷迷糊糊兴奋的大脑。我缩缩身子,听着林涛声,骨子里那种寒气又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我心虚地左右顾盼一下,禁不住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疾步跑了起来。就在这时,尿来了。喝过啤酒的人大概都知道,喝多了啤酒的人尿来了就是又急又快,除了立刻放掉没有世界没有他法的。不管它啦,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闪到一株树前,打开水龙头,一股热流急喷而出,啊,舒服。"你尿到我身上啦!"一个声音幽幽地冒出来,就和多年前那个夜晚一模一样。不过,这次我听清楚了,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低低的,阴阴的,让人从内往外冒寒气。"谁,谁呀?"这次我居然有胆子叫了一声。没有动静,只有一股阴风在后脖子上拂了一下,就象是被谁摸了一下似的。我"啊"地狂喊一声,撒腿就窜,连没有放完的水也一并收起,掉头猛逃。第三节当我已是老头子时,骨子里对于鬼的恐惧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这天夏夜里,夜半我要上厕所,在卫生间摸摸索索了半天也没摸到电灯开关,忍不住就火大了,也懒得再去开灯。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明亮月光,我开始放水。"你尿到我身上啦!"又来了,我的预感还真是灵验,说它来它就真来了。我本来就有火,忍不住大声骂道:"你妈的,干嘛呀!追了我几十年,你不嫌累呀。滚你妈的,没招你没惹你,你不会找别人呀。"我侧头静听了一会,脖子上也没有被摸的感觉,不禁呵呵笑起来,它还满听话的。"啪"地一声,突然灯亮了,我最疼爱的小孙子满脸苍白地站在卫生间的门前,有些紧张地问:"爷爷,你做什么?你刚才和谁说话?"我走过去摸摸他的头,笑笑说:"没事,爷爷刚才在赶老鼠。回屋睡吧。"小孙子疑惑地回屋了,一脸的问号,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没说。第四节那一年夏的夜半,当我飘飘悠悠地从我身上飞出来,望着病床上我的尸身,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望着围着病床的一干亲人,我有点伤感。"你还真是长寿啦!"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我猛地转过身,带起一阵阴风,将我搅得左摇右摆的。在我面前,飘飘的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女子,一身白衣长裙,清纯脱俗,犹如仙子。"你是谁?你认识我吗?"我打量着她问,事实上我是贪婪地盯着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