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聊斋-7

我大惊失色,往后倒退好几步,踢倒了椅子。对面?我的对面是空空的墙壁。天哪!她把我当成谁了???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时黄薇向我招招手,可能是叫我走近点。  我深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近一点,黄薇继续招手,我把心一横,难道我一个大男人还害怕一个女病人吗?我走到黄薇身边。  黄薇轻轻地伸手抱住我,她身上一缕特殊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子,我心神一慌,黄薇居然在我耳朵上亲了一下。  我面红耳赤,又害怕她父亲推门进来,正要推开黄薇,听到她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陈实是被我推下去的……”十七、如有违誓……在回家的途中,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黄薇当时给我说那句话的时候究竟把我当成谁了呢?难道把我当成了郑浩?如果黄薇把我当成了郑浩,她说的前一句“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是什么意思呢?究竟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还是另有玄机呢?一切都像惊险恐怖小说里的情节一样。  陈实真的是被她推下去的吗?  长途汽车到站,我登上了直达北京的京西特快列车。火车飞速向前走,路边的一切树木花草飞速向后退,我的心情渐渐好起来,这些烦人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就应该忘记。这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事就像窗外的这些花草树木一样正离我越来越远呢!  阿成已经到广州去了,据说在一家IT公司做事,而傻B光头上次写信说和他的马子一起回到福建,现在正在一广告公司做创意呢!真是想不到傻B光头也能做创意,上一次我在北京给他邮寄了一套生发剂。听广告说效果不错,好给傻B光头那寸草不生的头皮治一治,这小子居然打电话来说他马子不让他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把我给气坏了。  想到了傻B光头仍然还在遵守《傻B光头行为准则》,在恒心耐心决心好多“心”上我等都是自愧不如啊,我不由想起毕业的最后一次喝酒,傻B光头也喝了不少,不过还没喝完就被他马子逮住了,我那天喝了至少有一斤多白酒,在拍照的时候我和阿成还在举杯呢!  如同电闪雷鸣一般,忽然间时间定格,我的思维定格在刚才的地方!  不对!!  真的不对!!!  我急忙翻出背包找我们四个人在最后一次聚会上的合影照片,那张照片我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可是每次我都忘记了一个人,忘记了仔细地看一个人。  每次我都没有仔细看傻B光头!  傻B光头明明在还没有拍照的时候就被他马子抓走了,为什么照片上会出现四个人?而傻B光头的头像恰好被火锅袅袅升起的蒸汽掩住了,让我们看不很清楚,以至于我们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傻B光头。  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傻B光头啊!!!  但是,我找不到那张照片了。  我找不到那张唯一的从郑浩身上拿来的照片了。  我灰心地抬起头,看到了对面卧铺上挂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是我充满恐惧、满是惊慌的头像。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原来黄薇看出了,我们一直以为是傻B光头的那个人是陈实。黄薇把我当成了郑浩,因为照片上,郑浩的对面就坐着……  这样一个黄昏的时候,我对着镜子再一次端详已经端详了无数次的我自己的脸,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幻觉,我要彻底忘记他们,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出来,如有违誓,听到的人会和我一起承受恐惧的压力,我们都将妻离子散,我们都会茕茕孑立,我们都会见到我们不想见到的东西……”月夜鬼敲门序:月圆之夜,她来了。看到时,你千万不要和她说话,否则……  前几天刚般了家。以前住的地方太贵,所以重新找了个房子,一室一厅,装修得挺好,租金也便宜,一个月才四百块钱,带家具的。我庆幸天上真给我掉馅饼了。  我住五楼,501室。搬来好几天都没见过楼下的邻居,也许他(她)的工作是早睡晚起吧,刚好和我错开,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今天中秋节,只放两天的假,所以我没有回家。晚上跟朋友们到海滨公园烤烧烤,喝啤酒和放烟花。烟花映照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妖娆,连我最讨厌的他——那个出名的花花公子似乎看起来都没那么恶心了。  转眼就玩到一点多,喝醉了的我由他送回家。送到楼下他非要上楼,我踹了他一脚,转身关上楼下大门,就摇摇晃晃往楼上爬。边爬边骂:“这些臭男人,去他奶奶的,心里想什么还以为我不知道。今天送上楼,明天就该送上床了,都去死吧!”喝醉了的我从不顾什么淑女风度了。  就这样爬两步还要倒退一步的步伐,也给我爬到了四楼。醉眼朦胧中,我看到401门口立着一个长发女子,头发大概有及腰那么长,穿一件黑色紧身连衣裙,背对着我,正在一下一下敲着门。  “怎么?忘了带钥匙吗?”我好奇地问,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家的人。  “恩。”她头也不回,依然继续敲她的们。  在酒精的驱使下,我才不管人家热情还是冷淡:“象你这么文雅地敲门,一晚上都敲不开的。你要使劲,还要大声叫才行。”  她终于回过头来,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相比之下,我觉得那些浓装艳抹的港台明星什么的狗屁不是。  “是不是这样?”她突然用两只手疯狂地拍打着门,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我捂着耳朵落荒而逃。跑进屋里把门锁上,大口地喘着气。“晕,遇到一个神经病,真可惜,这么漂亮竟然是疯子。”我惋惜道。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没有多想,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日上三竿,我才起身,准备下楼吃点东西。  大门口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我认得,是张大妈,这栋楼的管理员。我过去和她打了声招呼。忽然想起昨天的事,就问她:“大妈,您知道401住的什么人吗?我昨天看到一个好漂亮的女人在敲门,不过可惜好象是个疯子。”  大妈问:“是穿黑裙的长发女子吗?”  “是的。”  大妈的脸沉了下来:“她又来了。”“ 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我疑惑地问。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想不到到她还在。她叫燕菲,别人都叫她小菲,挺好的一个女孩子。刚大学毕业就给一个台湾富商骗到了手。那富商给她在这买了套房,就是四零一,并承诺和她结婚。后来小菲怀孕生下个男婴,要求那男人和她结婚。哪知道那人在家早已经结婚了的,还有小孩。小菲知道实情后想离开他,并准备告他,可有因为有个孩子并且真的很爱他,所以就一直等他实现他说过的诺言:和老婆离婚后马上和她结婚。可这种男人说的话哪会当真。小菲苦苦等了好几年后在一个中秋节的前一天却等来富商说要分手的消息。小菲彻底崩溃了,便在第二天也就是中秋节邀富商回家,说是吃最后一次团圆饭就分手。  “富商来了,小菲在酒里下了安眠药,之后,小菲把富商和她儿子背到卧室的床上,紧闭门窗后打开了煤气,锁上门自己出来了。可是走到路上小菲突然后悔了,跑回来想把他们救出来,可是钥匙掉了,进不去,只好疯狂地敲门想叫醒他们。无奈,因为安眠药的关系叫不醒。结果她孩子和那男人全中煤气死了。后来她也割腕自杀了。她阴魂不散,每年中秋都会重演一次当时的情景。”  故事说完了,张大妈严肃地看着我,问:“你有没有和她说话?”  我慌乱地回答:“没,没有。”  张大妈松了口气:“那就好。她只每年中秋出现一次,只要没人和她说话她是不会骚扰人的。住这里的居民都知道。只是物业主不准我们对外说。你以后自己注意就行了,不要传出去,要给物业主知道,我的饭碗都保不住了。”  “要是和她说了话呢?”  “你只要不说就没事,要是说了,那就麻烦了。”张大妈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  我脑袋嗡的一声响。要是说了到底会怎么样呢?看着张大妈那表情,我不敢再问,道了声谢我匆忙走了。  我一直寻思,会怎么样呢?今晚我还能回去睡吗?真的有噩梦等着我吗?                晚上,我还是回来了,不是我胆大,我抱着侥幸心心理,也许,今天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的。再说,要逃也逃不掉的,她是鬼啊,总会找到我的。  小心翼翼地开门,小心翼翼地爬楼梯。在心里不知念了多少遍“阿弥陀佛”和“阿门”之类的咒语了。还好,没有动静,我一口气跑到五楼,进了家门,脸也不洗就钻在被子里捂着头。也许,是她已经走了吧,八月十五不是已经过了吗?我又和她没有什么仇。边想着我边伸出头,打开台灯拿出本书来看。抬头看看灯,不知不觉已经快十二点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关灯准备睡觉。  躺了一会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我起身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路灯照着的过道空旷旷的,根本没有人。我摇摇头,对自己说可能是听错了。正准备回身往卧室里走,“笃笃笃”三声。咦,真有人在敲门啊,就在门外,四周静静的,显得这声音格外清楚。我又瞄上猫眼,还是没人。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我噔噔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是的,我看见一个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只眼睛,整个眼珠几乎全是白色的,只有中间有一粒米粒大小的黑点,也正朝猫眼往里看。  她来了,真的来了。我连滚带爬进了卧室,把门锁死。我记得床头柜里有道符,不是我迷信,是当初搬家时一个八卦女友阿惠送给我的,说是假如房子很久没人住阴气会很重,搬新家后要我在卧室门口贴上这张符,一个星期后便没事了。我当时没有相信,可不好拒绝她的好意,就随手放在了床头柜里。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了,似乎要把门震开。我找到符后,贴到了卧室门里边。别看我平时胆子大,可真要遇到这东西,我魂都要吓出来了,现在要我打开卧室门去贴打死我都不敢。死马权当活马医吧,贴好后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床上发抖。  敲门声变成了拍门声了,震耳欲聋。隔壁的人怎么睡那么沉,这么大的声音都没听见吗?我心里嘀咕着。  不知拍了多久,声音停了下来。我长长出了口气,暗想,事情应该过去了,她该走了吧。我正庆幸,突然,拍门声又响起,而且——就在我的卧室外边。隔着薄薄一层门,我似乎都能听到她的喘息声了。我从不知道被吓得尿裤子是什么滋味,而今晚,我应该很快就知道了,我想。  门在震动,上边贴的符摇摇晃晃,看样子应该很快就会进来了。这些臭道士,专门骗人,这符根本就没有用嘛。我边骂边往墙上的钟瞄去,三点钟不到,可我好象过了一个世纪。怎么办?听说鬼一般鸡鸣后才会走的,可这个时候哪里有鸡鸣呀。那我能不能找样声音象鸡名的东西骗她走呢?我灵机一动,想起平时看的鬼碟,上面好象都是这样说的。  我使劲在想,终于记起我曾用手机在网上下载过动物叫的铃声,我象抓住一根救命草。眼看薄薄的门就要支撑不住了,不管了,试试吧。我拿出手机,调到下载铃声里。  “喔喔喔——”一阵不大但很清脆的声音声。拍门声嘎燃而止,似乎有效,我继续播放铃声。屋里除了我的手机铃声没了其他声音。我不敢合眼,就这样坐在床上,让手机一直响着,直到真正的鸡鸣响起。  天终于亮了,我还活着。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我才发现,活着真好。  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了结的。新的恐怖又在我心里萌生。  上班时,阿惠看到我眼窝发青,便关切地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没睡好吗?休息了两天还这样?是不是病了,我帮你请假。”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假洋鬼子有多厉害,要请假说不定我这个月该饿肚子了,先上班吧。”我本想跟阿惠说说我所遇到的事情,又怕被老板碰到,所以把话咽下了肚子。  无精打采地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等到吃午饭时间,阿惠跟我坐在一桌。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碰到那东西了,现在正缠着我。”我抓住阿惠惊恐地说。  “什么东西?——哦,我知道了。”阿惠从我的表情看了出来,“你没贴我给你的那道符吗?唉,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我一口气把这两天遇到的事告诉了她。  “唉,你怎么这么糊涂,那符应该贴外面的,你贴里边没有用,用了一次又不能用第二次。我本来有三张,送了你一张,阿强一张,我自己又用了一张,现在没有了。平常你们就是不相信鬼神,现在知道了吧。送我符的师父道行很高的,但他住**市的一个小镇上,离我们这很远,开车去起码都要八九小时。要不,我们现在请假,马上就去?”阿惠说。  “现在请假肯定不行的。那假洋鬼子留学灌了几年新思想回来,要跟他说我见鬼了,他能相信?弄不好他会把我们开除了的。明天不是周六吗?明天再去吧。”  “那,你今晚怎么办?”阿惠疑虑,“要不,你到我家睡吧。”  “不了,放心好了,我的八字很硬,死不了的。记得明天早点给我打电话就行了。”我笑了笑,开着玩笑安慰她。其实我知道,今晚也许很难挨过去了。可是我逃到哪都没用的,我怕反而害了她。  下班后,阿惠要送我回家,我坚持不让。让我面对的事我必须自己去面对,尽管我很害怕。半路上,我买了串佛珠戴在手上。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尽量把我自己所能做的给做了。我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老妈没听出我异样的声音,只是按往常一样叫我注意身体,注意安全什么的。回到了家,吃完晚饭后我坐在卧室里打开灯,背对着门,静静地坐着等天黑。  十二点,很准时,敲门声又响起。我手心和额头全是冷汗,但我依旧坐着没动。很快,卧室门被打开,我没回头,我知道是她来了,但我不敢看她,我怕看到一张恐怖的脸。随之,我的脖子好象被无形的绳索勒住,越来越紧,渐渐喘不过气来。  “你准备怎么死?”身后传来金属般冰冷的声音。  听到“死”字,我反而镇定下来,反正难逃一死,我不妨问问她。我拼命吸了口空气,吃力地问:”你为什么要我死?我做错了什么?临死之前我能知道吗?“  你们都是一些该死的人,见死不救。我每年都要受那么多的苦,所以,你该死。”扼着我脖子的东西越来越紧,我感觉,我的血管快要暴了。  趁我神智还清醒,我赶紧问:“你受什么苦了?”  她听言,惨笑一声,松开了手:“你转过身来,看一看。”  我回过头去,看了她脸一眼,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么漂亮。顺着往下看,天,她的手腕只有骨头连着,肉全部被切开,而且向两边翻卷,还有血水,往下滴着。“死了这么久怎么还流血的。”我心里想。  她可能看出了我的想法,阴阴笑着:“害怕了吧。知道为什么吗?反正你今晚也得死,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她似乎陷入了回忆,“我是那么爱他,他却欺骗我。一气之下我想吓吓他,可我不是真想让他死呀。是的,我疯狂地爱着他,还有我的孩子,我却亲手杀死他们。我死了,我真想问清楚他为什么骗我,我更想告诉他们,其实我不想杀他们的,想得到他们的原谅,可我却找不到他们。因为这样,我不能投胎。在地府,我每天都要重复一次生前自杀的情景,每天都要我感受那种痛苦。只有每年八月十五那天,我才能出来寻找他们。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找不到,于是,我恨世上所有的人。当初,邻居听到我拍门不肯开门出来帮我救他们,见死不救,他死了。楼上的死了,楼下的也死了,现在,轮到你了。”她那好看的眼睛又只剩下白眼珠了,愤怒地有将血泠泠的双手勒住我脖子。  我一下措手不及,口不择言:“你想过没有,你要把我杀了,我与着事无关,我肯定会有很深的怨气,到时候我要变成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估计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她一愣,手自然松开了。  趁这空隙,我赶紧说:“你要杀了我也没有用,你照样解决不了你的痛苦。而我,也许会怨气不散,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也许,我可以帮你这个忙。帮你找到他们,这不是很好吗?你也可以摆脱痛苦早日投胎,而我,也不用死了。”  “你,真的可以帮我?”她似乎心动了,也许,杀人并不是她希望的,只有解决痛苦最重要。  “是是是,我一定能帮你,你放心好了。”看着有活命的机会,我也不管能不能了,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  她迟疑了半晌,然后说道:“好,就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十二点准时出现在此,你要做不到,我会让你陪我一起去阴曹地府。”  声音没落地,身影已经不见了。我抹抹头上的冷汗。好彩,今天捡回了一条命。可我到底怎么找他们呢?我是人他们是鬼啊。想想,我只有打电话叫阿惠帮忙了。  早晨五点半,天刚放亮,阿惠和阿强就开着车来到了我家楼下。  “我们早点去找陈师父。你只有一天时间,而路程又比较远,所以我叫阿强把他车开来了。”阿惠急匆匆地说:“咦,你的脖子都紫了,没什么大碍吧?要不先去医院看看。”  谢过阿惠的好心,我们直奔**市。阿强开车很快,可到陈师父住的地方时,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而我,必须要在午夜十二点以前赶回家,时间很紧。  进门是一尊钟馗的神像,看起来很凶恶。四周阴森森的,很象某些鬼片有关巫师住所的描写。我们正四处寻找陈师父,忽听里屋传来慢悠悠的说话声。  “何等人?闲人不要乱闯此地。”随即走出一个人来。这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小山羊胡,半闭着眼睛,肥嘟嘟的身上穿一件去年流行的唐装,那种油油的紫色。  见到阿惠,他问:“是阿惠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前段时间给你的几道符用完了?”  阿惠赶忙上前,恭敬地说:“师父,我没什么事,是我这位朋友被鬼缠住了,可以帮帮她吗?”她转过头来对我说,“过来见见师父,这就是我和你说起的陈师父,道行很高的。”  我走上去鞠了个躬:“师父,您好。”心里却在嘀咕,看他那样象个商人,能行吗?  陈师父睁开眼睛,精光毕露,看了我一眼后转头对阿惠说:“此人心不诚,既不信我,那你带她回吧。”然后回身准备往里屋走。  阿惠急切地拉住陈师父的衣袖:“师父,她信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您救救她吧,否则,她今晚死定了。”  他竟然能看穿我的内心?厉害。我心里肃然起敬。“师父,您帮帮我吧,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师父,您一定要救我啊。”我苦苦哀求。  “唉!既然是阿惠的朋友,那就是要帮忙了。”陈师父叹了口气,在神像前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完完整整说了。  陈师父掐指一算,说道:“你这姑娘也算是聪明,否则,头两天你就命数已尽了。这个女鬼以前也有人来找我,想收服她,可是她怨气很重,要收服怕要伤害很多无辜的人。只有等到一个有缘人的出现,帮她解开她心中的怨气,才能把她送走,可这有缘人很难找的。你先报上你的生辰八字来。”  我急忙告诉了他。  “恩,你生于十五,刚好是月圆之夜,月份属水,正阴,又是女性,极阴。她找上你应该是天意。看起来你应该是那个有缘人。要想解她怨气,是要冒生命危险的。假如你能逃过此劫,就会升职发达,反则,性命不保。如果你不想冒险,还有最后一个方法保你性命,就是与佛结缘,终生伴青灯。你考虑清楚了。”  想着一辈子要告别多彩的生活,终老于青灯面前,我害怕了。我摇头:“不,我宁愿选择去冒险,也不为尼。”  “好,那我就尽力而为了。跟我进去,你俩在外等着,千万别进来。”我跟陈师父进了里屋。  里屋很昏暗,等我眼睛适合了周围环境后才发现,好恐怖。四周放着几副人的骷髅,白森森的牙齿咧着,好象在冲我笑。还有几个玻璃坛,里面泡着几个死了的婴儿,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养鬼仔”了。  “不要乱动他们。”陈师父警告我,“过来,在这蒲团里坐着。”  我乖乖地坐了下来。  陈师父开始做法了。他走到一个“鬼仔”的坛前,看了良久,叹息一声:“明明,今天爷爷需要你帮忙了。爷爷一定会为你超度的。”话说完他打开坛口把婴儿捞了起来,拿到一个特制的铜盆里,不知用什么把它烧成了灰,再拿来一瓶红红的(应该是什么血吧)液体倒入其中,搅拌。随后拿起一把桃木剑和一个铜铃,边舞边摇嘴里还念着咒语。大概念完了咒语他就用毛笔蘸着那混合液写了两道符递给我,并在我眉心点了一颗猩红的痣。  做完这一切后他满脸都是汗,似乎大病了一场。他喘着气对我说:“这两道符是带你灵魂出窍去地府帮女鬼寻她男人和孩子用的。记着,额头上的痣千万不要擦去,否则,你灵魂出窍后肉身很容易遭到其他邪魔毁坏,那时后果不堪设想。你回去把第一道符烧了,明明就会跟你一起去找。找到后再烧第二道符,就可以回来了。记着,不管有没有找到,午夜三点半之前必须要回来,否则你永远都回不来了。好了,你们走吧,我太累了,要休息一下。”  “谢谢陈师父。”我看看时间,快下午六点了,得赶快回去,如果成功,我再来谢他。           车开得飞快,路上几次差点撞车,还好,都化险为夷。  六点,七点……十点,十一点,十一点五十五,到了楼下,我要飞快跑上去,否则就来不及了。阿强和阿惠要陪我一起上去,我拒绝了,我不能祸及别人。  爬到五楼,刚好十一点五十九,还来得及,我抹了一下冷汗。十二点一到,她准时出现了。  她嘿嘿冷笑:“你今晚找不到的话明年今晚就是你的忌日。”  我解释说要去地府里找,并问了她男人和孩子的生辰八字,然后记在一张纸上,放在胸口。这是陈师父教的,若是碰到了他们,胸口的纸条会发光。我把表带在手上,这是便于看时间。  我坐在地上,对她说:“你能不能帮看着我的肉体?”  “没问题,但你要是耍我,鸡叫之前还没看到他们,我一定让你尸骨无存。”其实,她哪知道,假如找不到,不用等鸡叫,三点半以后我就回不来了。我心理暗暗苦笑。  我定了定神,划燃火柴把第一道符烧了(只能用火柴的),然后闭着眼睛。  符一烧完,我好象掉入无底深渊,感觉到一直在往下掉,风声“忽忽”地响着。过了好久,我才感觉着地。耳边有个小男孩的声音:“姐姐,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睁眼一看,前面站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白白胖胖,很是可爱。“你是谁呀?”我吃惊地问。  “我就是明明啊,你一个人下地府很危险,爷爷叫我来帮你呢。”明明天真地笑了,圆圆的脸上两个小小的酒窝。  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孩,根本无法将他和我在陈师父家看到的“鬼仔”联系到一起,我没那么恐惧了。抬头望望四周,除了有淡淡的烟雾围绕之外,并没有太大特别。难道,这就是地府?还是赶紧找“人”吧。我拉着明明四处寻找,奇怪,走得一点都不吃力,简直有点象在飘。  我们只能这样盲目地到处到,直到纸条发光为止。四周很多影子都在急匆匆往前走。还有几个看到我,想走过来,幸好有明明在,它们看到明明,转身就走了。  “你知道吗?他们都赶着投胎呢。这些都是有怨气的,只是因为他们的魂魄在人间逗留的时间太长了,硬被阴官逼着投胎去了。刚才过来的那几个可能是因为嗅到你身上有不同于他们的味道,想过来,不过没事,我在这,他们不敢过来的。”明明在我身边轻声说。  “明明,我愿你下次投胎做人一定健健康康,长命白岁。”   “我……”明明低下头不说话了,我看出了他脸上有一丝忧郁。怎么了?不过我没问。  看看表,两点四十多了。时间过得很快,而我还根本找不到他们。  “怎么办?”我焦急地问。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可能在前边。”  三点钟了。三点十分,三点十二分。快没时间了,而我胸前的纸条,依然没有一丝亮光。  “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吧,否则,你会永远留在这里了。”明明也着急了。  忽然,我看到前面有一个很大很圆的发光点。我指着问明明:“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哦,那是轮回门,从那里进去后就投胎了。”明明解释到。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我拉着明明跑了过去,反正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了,不如再看看。  奇了,往那边走,我的纸开始发出一种金黄的亮光。越靠近越亮。我看见前面有个男“人”拎了个小孩,正准备往光圈里走。也许就是他们,我心里想。“燕菲!”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情急之下就叫出这名字了。果然,他们停住脚步,我再叫一声他们转过身来。我跑过去问:“认识燕菲吗?”  他们点点头。“她是我爱人。”“她是我妈妈。”  我一口气说了下去:“知道吗?她一直在人间寻找你们。她吃了好多苦,其实她并不想杀你们,她非常爱你们,因为救不了你们她割腕自杀了。她心里有怨气,想知道为什么你要骗她,她想得到你们的原谅,只因她的过失,害死了你们。所以还没有投胎,每天都要要尝受割腕的痛苦。”  我说得乱七八糟,可他们似乎听懂了。那男人说:“可怜的小菲,她并不知道,我们从来没有恨她。那天我回去,其实是想告诉她,我离婚了,马上可以和她结婚。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可是……都怪我骗了她那么久,没有实现我的承诺。我们也一直在找她,可一直没找到,这么多年了,我们被迫要投胎了。”  “你们能陪我回去见见她吗?”我急切地问。  “我们也想回去,可是不能,假如这次再不投胎,我们就会魂飞魄散了。”  “那我回去怎么办?她不会相信我的话,会杀了我的。”如果魂魄会流眼泪的话,我早就泪流成河了。  “那好办,你把这个拿去。”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并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这是我买来准备向她求婚用的,可惜,来不及了这条是她送给我的项链。我每天想她的时候就会吻一次项链,她拿着闭着眼睛就能感受我的吻。时间快到了,你告诉小菲,早点投胎,我们在人间等她。”话音落下,他们已经进入轮回门。  “姐姐快走!”明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看看时间,只有五分钟就三点半了,得快点。我把东西收好,就地坐下,烧化了第二道符。     我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家里。刚好三点半,慢一秒都没命了。  “人呢?给我找来了吗?”她在旁边厉声问。  “找到了,但是没带回来。”  “骗我?那你去死。”手已伸过来。  “等等。”明明挡在我前面。  “哦,原来你带了帮手。你以为一个小鬼就能奈我何吗?太小看我了。”她哈哈一笑。  “姐姐,把东西给她。”经明明这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把东西拿出来递给了她。  她浑身一抖:“是从哪拿来的?你真见到了他们?他们说什么了?为什么不见我?”“ 这戒指是他买的,本来中秋那天他是准备告诉你他离了婚了,并要向你求婚的。他一直爱你,他们都不怪你。因为今晚是他们投胎的最后期限,所以不能回来了,否则就魂飞魄散。他们还要我告诉你,他们在人间等你早日投胎。”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捂着脸,喃喃自语,身影渐渐淡去。  我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爱恨,恩怨只是由于互相的误会。开始起来轰轰烈烈,结束时却这么平平淡淡……看来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  我转头找明明,咦,不见了。“明明,在哪啊?”我大叫。  “姐姐,我该走了,该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空气中传来明明的声音。  “你要去投胎了吗?”  “不,姐姐。我本来就没有魂,鬼仔都是只有魄的。爷爷燃烧我的魄,凝聚我的精气帮你找他们。现在我完成了任务,精气散了,魄也自然就散了。所以,我不能投胎,我会消失在空气里,没有感觉,没有气味。姐姐,永别了……”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明明!”我望向空气呜咽着。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让我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孩,可现在,他为了帮我,却永远消失了,甚至做不成鬼。我想,是我害了他。  阳光明媚,又是一个艳阳天。前天和客户谈成一笔八千多万的生意,我有1%的提成,昨天,又刚被提升为业务主管。我要好好谢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了。………………完………………古尸—包子铺乌合镇的名气近几年突然大了起来。原因好象有两个:一是镇郊区的荒地中接连发掘出明代古尸,一是小镇上开了家特别风味的包子铺。  乌合镇的包子铺由一家林姓人家开的,名叫“包子林”。小店生意竟然出奇地好,吃了包子的人都好象着迷似的,过两三天就要回来再吃。人们道:“天有凤凰肉,地有包子林。”由此可见,包子林的影响是颇大的。  镇上建起了古尸展览馆,里面陈列着18具古尸。都用玻璃罩罩着,古尸的皮肉早已经坍塌,眼窝深陷,但毛发完好,皮肤虽失去水份但仍有色泽,并且依稀还能分辨出男女生殖器官。  许多游客如过江之鲫来到乌合镇。品尝包子,观赏古尸,已经成了当地的一句旅游宣传口号。虽然听起来总让人感到到有点滑稽可笑,还带着点黑色幽默的味道。  我是县城的一家小饭店的厨师,饭店生意清淡,经理让我去乌合镇弄懂“包子林”的配料。  我没有吃过包子林,但我知道做包子的常规配料。我做过蒸包、水煎包,也有十多年历史了,包子的味道肉香、皮脆、面软。包子林的味道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想不出另外的味道。                    我坐着长途客车到了乌合镇,车上的乘客大都是到乌合镇旅游观光的,一路上有说有笑。客车到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乘客们感到特殊的气氛,瞬间都不说话了,默默地持续下车。  乌合镇经过了一天的喧哗也已经沉寂下来,郊区的原野上秋天的庄稼正长得疯狂,阵阵玉米吐蕊的甜丝丝的味道。空气中传来辽远的歌声,仿佛是《人鬼情未了》,悠扬的旋律可能是从远处某家小饭馆传来的。我拿着提包踏着青石板走在乌合镇的街道上,我先要找家小饭馆吃晚饭。  大街上人影稀少,可能是落雨的缘故。细细的雨丝随风飘落,地面上水洼处泛着青光。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路人,我问他:“包子林怎么走?”他随手指指身后,然后没有说话就急急走了,露出一丝诡笑。  他笑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呢?他是个哑巴吗?后面还有多远?我感到多少有些怪异。让人更奇怪是,我提着沉重的提包走了很远也没有找到包子林,我几乎把小镇绕了一大圈了。大街上人影稀少,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咒骂着狗日的雨水和狗日的经理,这个时候来这里真是倒霉。  不远处有灯光,我急走两步赶了过去。原来是一家花圈店,店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白发老头,他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糊花圈。  我走进去的时候,他嘴里正不停念叨:“活人死,死人活,花圈给你做绸罗;来又去,去又来,花圈给你做买卖……”我向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支起耳朵抬脸向我,吓了我一跳,原来他是个瞎眼老头子,两个眼球白花花的,怪吓人的。  我说:“老大爷啊,你眼睛不好使,怎么还点灯啊?”  老头说:“我看不见没关系,是为了招揽顾客,要不谁会这么晚光顾我的花圈店啊。”  我说:“老大爷,我不是来买花圈的,我是向你打听个地方——包子林。”  老头说:“听说过,没去过。”  我感到迷惑了,这么个小镇,就包子林和明代古尸两大招牌,他怎么会没有去过呢?  “那么明代古尸陈列馆你去过吗?”  老头说:“也没有,我眼睛不行了。另外我的牙全掉光了,根本吃不下包子了。”  说完,老头把嘴张开,朝向我,露出光滑的牙床和发黑的牙根。言谈之间我发现,老头对于小镇的历史还是很熟悉的,我决定留下来,侧面打听一下包子林的事。  老头说,五年前,林老板一家来到镇上。两口子年纪四十多岁,带上一对小儿女,来到乌合镇开包子铺,因为是外地人,所以生意也很一般。  有一天傍晚,镇上派出所的所长偶尔路过包子铺,就买了几个包子充饥。吃了一口后就吐了出来,大骂说,包子怎么能这么做呢。林老板店里没有去过大官,所长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了,林老板吓得很,就连忙赔不是。听说后来所长给他指点了一两下,哎!别说还真灵,包子立马就换了种味道,那种味道我没有吃过,但听别人说过,简直叫绝,香喷喷的,油花花的,暄腾腾的,比年轻姑娘水灵多了,吃了的都说好,这不就成名牌了。  我问:“大爷,你知道那所长说的什么高招吗?”  老头摆摆手说:“我要知道我就不在这里卖花圈了,呵呵……所长大人,那是见过世面的人,明白事理当然比我们多了,他啊,后来就喜欢上了包子林的包子,他喜欢吃的当然是好东西了!”  看来包子林的配料至今仍然是保密的,我感到十分沮丧,停顿了一下,我说:“那包子林在什么地方呢?我怎么找不到啊?”  老头说:“包子林不在镇上。”  “不在镇上?”  “是啊,它在郊区西北角的荒地上,不过有出租摩托车的可以带你到那里。那里盖了两层小楼,很洋气的,以前只是几间破房子,看看这发财的,真是。”  “西北角的荒地?那里不是有明代古尸展览馆吗?”  “是啊,镇领导把两个地方凑一起,方便旅游啊,这几年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离开花圈店后,我向小镇西北角走去。天太晚了,又下着雨,所以连辆“摩的”的影子也没有看到。我只好在小镇上找了一家廉价的旅馆先住下,打算第二天去探访包子林,顺路去看看古尸陈列馆。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了包子林。早晨,这家小旅馆生意依然红火,老远就能闻到包子的清香。果然,这味道有些特别,我闻到了花椒、茴香、和扑鼻的肉香,但是里面还有一种香,我沉思了半天也没有分辨出来。  一楼的餐厅里坐满了人,从食客的穿着打扮看大都不是本地人,吆喝声此起彼伏,食客们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喝着稀粥,夹着小咸菜丝,样子可爱极了。  林老板长的胖乎乎的,像个弥勒佛,笑容可掬。我选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一盘包子和一碗稀粥。包子端上来了,果然是上品,无论是色、香、味、形,都让人感到舒服。还没有吃就已经流口水了。  我用筷子把一个皱褶处流油的包子撕开,里面窜出一股白气,露出肉红的韭菜馅。不出所料,里面有粉碎的花椒面,有茴香粉的味道,肉是上等的五花肉搅制的,香而不腻。  我夹了一个放进嘴里,细细嚼来,感觉回味无穷。我正诧异林老板的高妙,忽然感到嘴里一咯噔,吐出来一看是条肉丝。这条肉丝颜色鲜红,质地筋硬,凭我十多年从业经验判断,这绝对不是猪肉,不过有点像挂在厨房里的腊肉。  我把这小块肉悄悄收了起来,也许这里面就藏着包子林配方的秘密。这时候,一位长着一双豆鸡眼的食客突然嚷起来:“林老板,你看!这什么东斯?”,豆鸡眼的门牙掉了一个,说话哧哧漏气,“东西”被读读成“东斯”。我回头看到他拿着一小块半透明的东西正比画呢,看样子像半块指甲。林老板满脸堆笑地走过去说:“罪过!罪过!这是厨子上不注意,得罪了,这位爷。来,小二,换一盘!”林老板回头唤服务员。豆鸡眼嘴里嘟囔着,又慢腾腾地坐了下来。  我感到一丝反胃,于是瞪大了眼睛吃,幸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吃饱的味道好极了。  过了一会子,豆鸡眼又大呼小叫起来,这次他手里捏的是一枚古代铜钱,欢乐写在他的脸上,他的口水止不住地从嘴角流了下来,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旁边的食客都面露羡慕之色,林老板走过来笑着说,这位爷,恭喜你啊,吃到了金饼,以后再来吃就不用花钱啦!我向旁边的食客打听,原来包子里面夹带铜钱很少,林老板许诺反吃到铜板者以后吃包子一律免费,十天半月不知道能否碰上一回呢,怪不得豆鸡眼这么高兴。                  我在包子林旁边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  可能是喝冷水太多的缘故,我半夜感到肚子里不舒服,就下床去厕所。  我在阴暗的走廊里走了几遍,没有找到厕所。小旅馆的服务员已经睡觉,我只好溜达下楼梯,在野外随便解决了事。  天空还没有放晴,雨停住了,但乌云仍然大块大块地在天上搬家。我蹲在草丛中,忍受着拉稀之痛。  突然,我看到一个黑影从小旅馆里出来,慢慢朝包子铺走去。  四周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到底是谁呢?半夜去包子铺坐什么呢?  我感到有些诧异,就急忙擦干屁股,追了上去。  黑影走的特别慢,一步一停,身体僵直。我屏息蹑步,心里吓得直扑腾。  包子铺的店铺前挂着一盏煤油灯,微风把灯箱吹的直晃悠。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庞:削瘦的面孔,高高的颧骨,额头前几绺弯曲的头发,那不是豆鸡眼吗?我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豆鸡眼好象是在梦游,他的双手紧紧夹在肋部,双脚像被人牵引似的往前走。我看到他,慢慢上了包子铺的二楼,那里是包子铺的厨房。  厨房的门没有关,豆鸡眼推开后闪了进去,我隐约看到里面好象还坐着个人。  我蛰伏在包子铺下的草丛里,没有跟上去。我害怕极了,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只听见有喀嚓喀嚓得剁骨头的声音。很快,声响变得小了,只隐约听到仿佛肉块往板子上放的声音和骨碌骨碌的喝水声。也可能什么声响都没有,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呆了半个多小时,没有见豆鸡眼下来,肚子还在翻江倒海地闹,我只好仓促撤退。  第二天,我没有见到豆鸡眼。我想把奇怪的事情告诉经理,就给他打电话,经理迫不及待地问我:“怎么样?弄到配方没有?”  我说:“配方还没有。他们实行包子夹铜钱,吃到有奖的促销方式。”  经理打断了我的话:“不要说了,我要的是配方!懂不懂?!”  我说:“配方和我们的差不多……我想告诉另外奇怪的事情。”  随后我把晚上看到的事情讲给经理听,他听了一半就不耐烦了:“废话少说,我管他什么豆鸡眼,豆鸭眼。你闲事少管,继续再调查,弄不到配方就别干了!”  经理挂断了电话,我知道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天气放晴了,我百无聊赖地走下旅馆,来到包子林就餐,偶然听说一个消息:古尸陈列馆又有了新的标本,据说是从第101号古墓挖掘出来的。人们边吃边谈,兴致很高。  我决定去古尸陈列馆看看。别管什么配方的破事了,人总要休息一下嘛。  古尸陈列馆离包子林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来观看的游客还不少,光是陈列馆前的宣传招牌就够糁人的:千年古尸万种风情。旁边画着一幅古尸的站像,手足瘦如柴,面目可憎。  我随着人流走进古尸陈列馆,里面光线昏暗,古尸安静地躺在玻璃罩下面,虽然皮肉干瘪,但毛发清晰可见。骨骼虽经时间消磨,但仍然显得健壮有力。古尸仿佛与现代人不是千年相隔,而是在睡梦中,随时都可能从玻璃罩里面一跃而起。  我走到新发掘的101号古尸面前,这具男性古尸我总感觉比较怪。古尸高高的颧骨,双眼已经深深凹陷进去,薄薄的眼皮支离破碎,身上的皮肤已经所剩无几,但骨头却是出奇地惨白。游客们开始对古尸男性生殖器官评价起来,我并不关心这些,我的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捶了一下,下沉的很厉害。我想起来了,他很像失踪的豆鸡眼。他探起身子,从玻璃罩上方往下看,我惊讶得几乎失声叫出来:古尸果然缺失了一颗门牙!我记不清是如何离开古尸陈列馆的了。  我只是在心底感到无比的恐惧。豆鸡眼为什么要走进包子铺的厨房,他又是如何被伪装成古尸的,到底是什么人在其中作怪,这些问题挤压着我,使我不能呼吸。我决定向警方报警,让正义的人们来揭开真相。  我走进了镇上的派出所。当我向警员汇报时,所长正在旁边,我说:“我有一个重要的线索举报,我怀疑包子铺……”所长对此很感兴趣,他将我领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把我看到的疑点向他做了详细的描述,我最后说,我不敢肯定豆鸡眼就是那具古尸,但我相信其中必定埋藏着巨大的阴谋。  所长的眼中放射出鹰隼一样的目光,他握住我的手说:“很好,很好。感谢你提供这么重要的线索。”他挺着大肚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希望你能配合警方行动,今晚进包子铺厨房,最好在半夜子时,我会派警员保护你。”  我大致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是我害怕去那里,我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所长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并且当面给我装上了子弹,他说:“你用这个防身,不用怕。”  我多少感到一些镇定。中午,我去包子铺吃包子,老板特别热情,一点异样都没有。我的心忐忑不安,我盘算着晚上如何行动。  忽然,我也感到嘴里咯哒一声响,拿出来一看是个铜板。我连忙把嘴里的肉馅吐了出来,我感到十分恶心。  这时候,林老板过来了,他拍掌大笑:“祝贺这位小兄弟,他有福了!”旁边的食客也很羡慕,但我却感到头皮发麻,我脸上苦笑着,心里飞速地算计着。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我想起了豆鸡眼,他就是因为吃了铜板才夜进厨房的。  到了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枪就放在我的枕头边,我不知道如何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派出所所长的话让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非要深更半夜去呢?到底该怎么去呢?他没有告诉我,进入厨房我想了好多种方式,冲上去或者后墙爬上去,但都觉不妥。  后来我想起来了,我学豆鸡眼那样,慢慢走上去,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主意定了,我翻身下床。出旅馆后我就把身子挺得僵直,一步一顿向包子铺走去。  今夜无月,包子铺的灯在微风中摇摆。我慢慢走上包子铺楼梯,向二楼厨房走去。  门被我推开了,胖胖的林老板背我而坐。  “来了?”他问。  “来了。”我说。  “来了就躺下吧,”林老板转过身来,我看到他的眼里露出邪恶的光。  “什么躺下?”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已经中了我的蛊药,现在毒性发作,只有躺在这个案板上,让我给你治疗了。”林老板露出微笑。  “蛊药?毒性?”我的脑子里飞速旋转,我想起来了,肯定是那带铜板的包子里面有毒,幸亏我及时吐掉,否则的话也会任他摆布。  我摸了摸腰下的枪,还在。我不怕他,我假装中毒好了。我慢腾腾躺在案板上,看着林老板的举动。我看到他转身走开,拿了一个针头和塑料管子过来,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现在是不是感到头晕?”  我说:“是。”  “放放血就好了,不要乱动啊。”  “慢,抽血前,我想问问你,你们的包子为什么这么香啊?”  “是吗?天下什么肉最香啊?哈哈,当然是人肉了。”  “啊?你用人肉做馅?”  “是啊,凡是吃了人肉包子的,一辈子就再也不会忘记。你吃别人的,别人吃你的啊。”  我忽然拔出手枪,指着林老板的头说:“你死到临头了。”  “是吗?”林老板一点都不躲避,“有本事你就打啊。”“你杀人谋生,做的黑店生意,罪该万死,”  “不要说这么悬乎,你不是也吃了豆鸡眼的肉吗?”  我现在忽然明白了,先前的一切事情在我脑海里串了起来,我终于明白豆鸡眼的死,也明白了古尸陈列馆的秘密。  “古尸陈列馆也是你……”我从案板上坐了起来。  “当然了,没有它们,谁会来这地方啊。陈死人的血和肉最筋道了,一点都不能浪费啊。”  林老板操起了砍刀,我不能再等了,果断扣动扳机,但是手枪没有响,我又连扣了好几下,都是臭弹。  林老板的菜刀已经迎面砍来,我翻身下案板,想起了派出所所长的话,大呼:“警员,你们快出来林老板刀刀紧逼,我的衣服都被划了条大口子,鲜血渗了出来,我声嘶力竭地呼喊,但没有人出来。最后,林老板把我逼到一个角落里,我绝望地跪在地上喊道:“所长啊,我来了,你在哪里啊?”  林老板笑了起来,“你不是想见所长吗,好啊,所长,你出来,让这小子见识见识。”  厨房的一个偏门打开了,走出一个人来,正是所长,手里拿着一袋鲜血,正用吸管吮吸着。  “所长,你……”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子,你吃了包子还不过瘾是不是?我这镇上又不是没死过人,还用你举报吗?十个八个都很正常,要不你们这些人吃什么啊,我们吃什么啊。哈哈……”所长恶狠狠地边说边笑,林老板也笑了起来,厨房里传来半夜鬼声。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饶了你,我们生意怎么做?老林,怎么还不动手,我还等着喝鲜血呢?”  “所长你别急,这小子毒性还没有全部发作,过一会就全身发软,乖乖听我摆布了。”  我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我撞开林老板,背部挨了一刀,打开另外一间房门,关死门闩。我环视房内,发现悬挂着好几具尸体,都是开膛破肉的、残腿断臂的,有的皮肤已经干瘪,像古尸一样。  林老板在外面用力踹门,所长用枪把门打穿了好几个洞。我知道无路可逃,就从高高的二楼窗户处跳了下去,然后在黑夜里拼命奔跑。  身后传来狗吠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我顺着乱草丛奔跑,奔跑。  我看到路口有警车开过,我听到所长训话“一定把这个杀人犯找出来,拒捕就枪毙他。”  我蜷缩在草丛里不敢动,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我看到路上还有好多人去乌和镇,去吃包子林,去看古尸。  我只想回家。  太阳刺眼地热。四周全是可疑的人,他们的眼神都像钉子一样,想要把人吃下去。  我不知道向哪里去,路口布满警哨。  我又累又饿,白花花的太阳照着我。  我做了一个梦,仿佛看到我逃出去了。我见到了经理,很坦然地接收解雇的命运,我没有告诉他包子林的秘密,这是一笔财富。我回到了我的老家,重新开了家包子铺,做着和林老板一样的勾当。我将豆鸡眼包肉,把林老板包肉,把派出所所长包肉,把我看不顺眼的人都包了肉,人肉当然香了,谁不爱吃啊。我成了大款,我有钱了。谁见了我不低眉顺眼啊,哈哈。  忽然我梦到了所长,他用吃剩下的包子打我,包子出奇地硬,我看见里面露着骨头茬。  梦醒了,我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是所长。他用枪敲打着我的脑袋,见我睁开眼说:“小子,该醒醒了,上路吧。”豪宅鬼影作者: 玫岑发表日期: 2004-10-12 15:54:09本版搜索 站内搜索 返回本版 快速返回 作者的家返回[文学草坪]一 说鬼篇外国人最忌讳13这个数字的,凡是碰到这数就躲开,听说外国的门牌号只有12、14,旅馆里也没有13号房间,凡是参加宴会的如果说有十三位客人,最后到的那位准退席,的确,13是个不吉利的数字,这事信不信由你,但是我信。以我亲身经历,讲述一个关于13不吉利的故事给你听,这都是真实的故事。  1949年,当时我才18岁,由解放军粤桂支队转业,分配到青云县公安局第四分局当刑警队长。公安局当时没有宿舍,局长雷阳叫我到街上借一间民房,充作警员的宿舍。经过与当地的“贫协”主席王作民协商,决定将大地主晁信初家“四德堂”的门房,暂时借给公安局作警员的临时的宿舍。这“四德堂”门牌正好是13号。  “四德堂”是晁信初家的祖宅,按当时的政策,是在没收之列。该宅在云青县县城裤裆胡同,这裤裆胡同不很长,只有91个门牌,左边一侧有45个,右边一侧有46个,“四德堂”是在右边,站在胡同口,就能看到这包皮剥落的老宅,高高的围墙,沉甸甸的铁朱色的大门,大门上有一对蝙蝠状的紫铜门环。在这座老宅里,房子连着房子,起码也有五六十间,墙檐相依,鳞次栉比,这巍峨老宅,由于墙高,所以日照时间短,院子里终日都是阴森森的,即使是在夏天,也是寒气迫人,那里面,白天也要点灯,人若走入去,就像是走入古老的坟墓里一样。这老宅还有一个后花园,早已经荒废了,多年没人进去过,没膝的野草,这里,成了黄鼠狼出没的天地。  自男主人晁信初死后,现在解放了,正如俗语所说:“树倒猢狲散”,晁家的佣人、婢女都各散西东,这里就只有他的遗孀晁孙氏居住,本来这晁孙氏,按阶级成分,属地主婆,按政策,她也要搬出来的,但是农会一时尚未找到合适的房子安置她,所以,现在她还暂时住在这13号老宅里,这匿大的房子,只住她娘儿俩,所以显得冷清清的。  当地老百姓说“四德堂”是一座鬼宅。真是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宅里时常闹鬼,老百姓谈起这“四德堂”,就脸有惧色。  我想,我们干公安的,难道还怕鬼?翌日,我找到民兵队长王作民,了解这古宅的历史。我说:“老王同志,你就介绍一下有关‘四德堂’的情况吧!”  王作民说:“大地主晃信初,就是被女鬼索命摔死的。”  我一怔,说:“你详细从头说起吧!”  他说:“‘四德堂’是国民党党部书记官晃信初的祖业,晁信初当官几十年,贪污受贿得了许多钱财,就盖了这座豪华的宅子。他退隐后,六十大几的人了,花心不减当年,还是从戏班子里买来一个大姑娘,芳龄才十七岁,艺名叫做‘小桃红’,做他的第五房姨太太。  “再说晁信初弄来了这个美貌年轻的娘儿,还不到三年,真是古话所说:”红颜命薄!‘这姑娘,不堪晁信初的摧残虐待,却吃耗子药香消玉殒了。从此,这’四德堂‘就天天不得安宁了,晁信初大白天,也见’小桃红‘的影影绰绰的鬼影来索命,宅子里,更深半夜还常常听到鬼哭的凄厉声,听了让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1948年春,晁信初家里那女鬼闹得更凶了,那年他全家去岳母娘家几天,厨房里的门是用一把大锁锁好的,不知怎么搞的,这门却被人从里面扣死了,他回来后,起初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撬开门一看,厨房里半缸米少了许多,所挂的几挂腊肉不见了,木炭也烧得所剩无几,厨房里锅盆碗碟狼藉,显然是有人在里面煮饭吃掉了,房门外的锁还是好好的锁着,要是说是被小偷摸进了厨房,外面是锁头怎么还锁得好好的?门窗又是完好没有被撬痕迹,若是说没有进人,那些白米、腊肉、木炭又哪里去了呢?谁在里面将门扣死?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从此他家里怪事不断,所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却停留在半空中飘飘拂动,这衣服既没有勾挂依托,衣服怎么能停悬在半空的呢?厨房煮菜时,明明还没有放配料,但是吃起来,什么酸甜苦辣的味道都有,橱里所有的配料全都下到菜里了。煎鸡蛋时,发现所有的鸡蛋都成了空壳,水缸里的水,不知是怎么搞的,全是肮水,甚至水里有死鸡死鸭粪蛆。煮汤时,端上饭桌的汤里黑压压的一层全是死苍蝇,看了让人直恶心。有一天晁信初在屋里闲坐,突然,从屋梁上纷纷扬扬撒下碎纸片,他回书房一看,桌上一本账本已经不翼而飞,而飞下来的纸片,正是从这本账本撕下来的纸片儿。起初,都认为家里有鬼,但都不敢说,后来不知听谁说了,说这是女鬼作孽,全家只好晚上挤在一间屋里,生活在极端恐惧之中。  “这样生活始终不是个办法,他们为了避邪,为了赶鬼,就请来了当地认为道法最高的道土‘阿扭九’来做道场,以图降妖赶鬼。门上悬着桃木剑,门前浇泼上臭气熏天的粪便,还洒上狗血,后来听说女人生孩子的大裤能驱邪,又找来一条产妇刚脱下的血迹斑斑的大裤子,用竹竿支着,晾在大门口上,可是没有用,这女鬼还是照常捣乱。后来还按风水先生的建议,迁了祖坟,又将这里的老屋屋梁换掉,但是一切还是白搭,女鬼照旧捣乱。  “后来,这女鬼越闹越凶,恶作剧地依然在饭食里放泥土,水缸里放粪便,房子里的家具,一夜之间被它弄得乱七八糟。锅头、碗筷、瓢盆移了位,锅头放在床上,瓢盆碗碟却放在厕所里,被褥浸在水缸,让你哭笑不得。家里养的10多只鸡,一夜之间全被杀死放在锅里,让你吃不了这么多。更可恶的是它竟悄悄的捉弄人,让你狼狈不堪。她居然调戏主人家的那个妙龄的少女,当她洗澡的时候,有人贴着门缝吹口哨,让你毛骨悚然,当你洗完澡时,所有的衣服不翼而飞。为了防备万一,这家人的女人都不敢住在家里了,只好躲的外婆家去。男人们都把贵重的”细软“和钱随身带着,比较好的衣服时刻穿在身上,吃饭时,为了防止碗里突然掉进泥土,只好一人一份菜饭,匆忙地吃着,还得用一只手将碗盖住,匆匆忙忙地吃完了事,事情弄到这般地步,当然这个家,女人们是不敢居住了,一到晚上就到亲戚家借宿,只留下总管家王五带了两三个佣人在家里守夜,而且还是一些当过兵,胆子比较大的人。据留守的佣人说,他们也渐渐掌握这鬼的特点,当夜幕降临时,它就来了,来时往往都有一阵寒风吹过,让你毛骨悚然。这时就得作好思想准备,加以应付了,这样一直断断续续折腾到翌年。  快要到春节前几天,王五的妻子来看王五,那天,她带来了粽子,王五剥开粽子,用菜盆盛着,放在香案上,他双手合十,跪下来许愿说:“大仙,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并没有得罪过你,你想吃就吃吧!请你让我们过个安安稳稳的年吧!我求你了!‘”说来让人头皮发麻,这时一阵风吹过,王五看见门口掠过一团黑影,又像是一团烟,又像是一团雾,倏地就不见了。只听到在屋顶上有一种声音,并非是人的声音,却似是鸟儿的啁啾声,听见它是在冷笑:“嘿嘿!粽子不错!好吃!’声节短促清脆,说得也快,绝对不是人装出来的声音,这时,王五听到的女鬼的真正声音了。  “从此以后,王五便开始如同外国人对话一般同它对话,这女鬼一时如婴儿啼哭的声音,一时又如公鸭沙哑嗓音,一时又像是从地狱底下发出的幽森森的声音,怪诞之极,听了让你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晁信初有个表弟叫姚二保在国民党警察局里当警长,这人在国民党保定军校训练过。新年时节,他作客到了表哥家,他认为这是一些匪徒恶棍搞的把戏,想借机帮表哥破这件疑案,晃信初见表弟来了,非常高兴,他不敢说出家里有鬼的事,怕这女鬼听见闹事,所以还是当作没事的人一样对他进行款待,他从鸡笼里捉出一只阉鸡杀了,可是当他将这只阉鸡放入锅里盖上锅盖煮熟时,捞出来一看,让所有的人大惊失色,原来放入锅头时,明明是一只阉鸡,可是揭开锅盖捞上来时,却变成一只鸭子了,警长姚二保看了大不以为然,因为杀鸡时,他没有亲眼见过,以为是表哥因神经过于紧张,而神经错乱,将鸭子当成阉鸡。走到厨房一看,大惊失色,原来墙角里,还堆放着一堆阉鸡的毛,可是怎么一放入锅,阉鸡主却变鸭了呢?主人知道这鬼又来作崇了,只好将这只鸭子做成白斩鸭,斩好拌上酱料,用锅盖盖住。当姚二保从房间取来一瓶竹叶青时,餐桌上的所有的菜都不见了,这时他才吓傻了眼,脸色变白起来。他取出手枪上了膛,在全家每个角落搜了一遍,但是家里找遍都没发现异常的地方,入夜,他不敢睡觉了,握着手枪守着,忽然听到屋顶上有人娇声地嘿嘿冷笑着说:”眼睛一瞥,老阉鸡变鸭!‘听了让人毛骨悚然。  “姚二保将就着用餐,用完餐,这时,隔壁的林老爹过来说,他杀的一只鸭子,放在桌子上,不翼而飞,他过来问,是不是看见有狗咬着鸭子跑过来了,姚二保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又惊又怕,只好尴尬地离开这里。  姚二保回到县城,他就连夜回到县政府向县长汇报。陈县长硬是不信,他亲自带了几个卫兵,赶到双桥村。当陈县长刚踏入晁信初家的门槛时,一封信已放在晁信初家的桌子上,陈县长看见这信封上的字很熟悉,拿来一看,原来是自已昨天刚写给妻子的信,现在怎么在此出现呢?他记得很清楚,他写好信后,是放入公文包的,自己刚刚到,怎么信就放在晁家桌子上了呢?他急忙打开公文包一看,包里信没见了。他吓得也不敢再查下去了,只好马上打道回县府。  “陈县长感到实在是不可思议了,他马上召集乡联防主任开会,分析敌情,认为这样弄得人心惶惶,这也许是坏人搞乱蛊惑人心,遂组织全乡的联防队在乡公所集结待命。第二天,陈县长兜里插上一支手枪,将子弹推上膛,带领县保安团队伍将双桥村团团围住,同时,他命令县保安团队,若听到他的枪声就要全体出击,一定要捉拿这鬼示众,这时保安团缩小了包围圈,就向天开了一枪,团丁们蜂拥进入村里搜索,他自己领着几个团丁,率先进入晁家,这时晁信初详细向陈县长汇报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他说,这鬼像是一团缥渺的黑影,来无影,去无踪,但是人们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有时半夜三更听到他的喘息声,轻轻的脚步声,哂笑声,咳嗽声,但是又不知道他在哪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陈县长认为也许晁信初是神经过敏,所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仗着人多势众,大手一挥:”给我搜!‘“于是所有的团丁都出动了,屋里屋外都搜个遍。可是什么可疑的也没有发现,搜了一整天,弄得精疲力竭,夜色降临,陈县长只好在晃家的客厅住宿,当晚,他突然从梦中醒来,发现一个女鬼,长发披肩,站在他窗下,他抬手一枪,那黑影倒地,他掌灯一看,原来死者是自己的马弁,他又惊又怕,只好草草收兵,打道回府。  “过了几天晚上,‘小桃红’又出来向晁信初索命,晁信初害怕极了,急跑之中,不慎坠下楼梯而死亡。这样更增加了这古宅神秘而恐怖的气氛。  二见鬼篇我听了民兵队长王作民介绍有关“四德堂”闹鬼的情况之后,就向局长雷阳汇报,局长大手一挥说:“我们共产党人不信这一套,王作民所说的,也许只是老百姓仇恨晃信初的压迫剥削,对于他的死,幸灾乐祸编出来的,社会上又以讹传讹,老百姓就相信,街头巷尾的传说,总是添油加醋的吧!我们共产党是无神论者,怎能当真,你们小组明天就搬到那里住吧!看这女鬼能奈你们什么何?”  过了几天,我和马小保,还有刚参加工作由民兵队转到公安局作警察的王作民,陈志奎共四人,也是一个刑侦小组,就搬到“四德堂”的门房居住。  这门房,正在这宅府的大门口侧旁,刚搬入“四德堂”住了一个星期,就到了中秋节,当晚,我们公安局也打了牙祭,当天晚上,食堂也加了菜,当时是没有大鱼大肉的,只是每桌加了一盆猪头肉和一碟油炸花生米,没当班的同志,也允许喝一两盏酒。我们一时高兴,同间宿舍的四个人,将饭菜领回宿舍,围成一桌,也兴高采烈喝了起来。我本来是不胜酒力的,只是喝了小半盏儿桂林三花酒,就感到昏头转向,昏昏沉沉的。当我走到窗子旁想盛饭时,猛抬起头来,陡然一惊,因为我看见走廊有一个影影绰绰的鬼影,投到照壁上,雪白的照壁上,一个身材苗条的女鬼,披头散发,我大叫道:“园里有鬼!”握着驳壳枪,冲出房间,但是到了院子时,却是月影西斜,树影斑驳,那里有什么女鬼也没有?这一晚上,我饭也不吃了,就上床睡觉了,辗转反侧,老是睡不着觉。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忽然,我在梦中,被王作民捏住我的鼻子将我弄醒,他神秘地朝窗子外看了一眼,凑到我的耳朵边,压低声音说:“外面闹鬼啦!”  我不解地问:“什么?外面闹鬼?”  王作民点点头,神秘地用指子竖在唇边,低声嘘了一声,暗示我不要说话,正待他要说下去的时候,突然,从窗外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声,这声音,恐惧凄厉,我不由得一惊。  “卡噢——”又一声短促惊人的尖叫,使阴暗的楼道显得更加阴森可怕。  王作民看了我一眼,我马上握紧驳壳枪,冲出房间。院子里明月当空,清风如水,树影斑驳,哪里有什么女鬼。  王作民心有余悸地悄悄对我说:“高组长!关于鬼魂,这种事,不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要是世上没鬼,怎么闹得沸沸扬扬呢!”  突然,在走廊里,又现出一个黑影,月亮光恰巧照在她的脸上,这时我才看清楚她的脸,白刹刹的脸,青面獠牙,披头散发,长长的血红舌头,伸出口外,看了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急忙追过去,但是这女鬼行动很快,倏地就不见了。  次日,我决定和马小保王作民进入“四德堂”屋里勘察一次。我们走入这幢老宅,四周很静,周围阒无一个人,只有远外路边的路灯在寒风中摇晃着昏黄的的晦光,有点儿阴森可怕。  马小保扣了一下门环,而那门环却很响,那声音,响彻空旷的夜晚。沉静中,门里有微弱的步履声,并且有微弱的光从门缝泻出来,随即传出一声喑哑的、颤抖的声音:“谁呀?”  “我们是公安局的!现住这里的门房,想来看看!”马小保回答。  停了很长的时间,门才微微晃动着,而后缓缓地开了一道缝,门缝中探出一张几绺白发盖着的苍白的脸。深陷的两眼却闪动着两点猜疑的光。喑哑地问:“你们找谁?”  “我们想来看看房子!”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既然来了,那就请吧!”  我终于看清了,这是一个老女人,年纪怕有六十多岁了,弯腰驼背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因为没有梳理,所以乱蓬蓬的。没有表情的眸子,使人看了感到不可捉摸和阴森。  王作民在我耳畔对我悄悄地说:“这地主婆是晁信初的二姨太晁孙氏!”  我等进门后,发现门洞很长,老女人在前面带路,登上石辅高台阶,那屋子的底座却是石垒的,客厅是圆形的,半圈都是窗,窗却很小,楼梯是木结构,很窄,伸向顶层。忽然,楼上有了响动,接着是步履沉重的下楼声,从楼上走下一个人来,头上戴着满清时代官场的花翎帽子,身上穿着花团绵绣的补服,一代满清官员的的打扮。  最令人吃惊的是他的脸上,凝聚着冷冷的笑。  “呵呵呵……”  那笑声听起来阴森森的,他边走边笑,径直向我走来。我不由得倒退了两步。厉声地问道:“你是谁?”  “呵呵呵……”那人不答话,只顾向前走着,只顾笑,向前迫近。  “他是我的儿子!一个疯子!”老妇叹了一口气说。“阿三!快回到你的屋子里去!”  那个叫阿三的人,也算听话,“呵呵”地笑着,看了看,出了客厅。  我看了看阿三的背影,问那个老妇道:“屋里只有你和他?”  “嗯!就是我们母子俩,他是我的儿子!”  “你家的用人呢?”  “他们获得解放了,就各散西东走了!”  我将昨天晚上见鬼一事问那个老妇人,她糊棱两可地说:“这样的事,想不到你们共产党也相信?”  我见问不出什么,只好告辞走出这百年老宅。  翌日,我安排白天由王作民和陈志奎值班,晚上就同马小保,悄悄潜入到“四德堂”老宅里去侦察案情。我俩才悄悄地进入老宅里,就听到微弱的哭泣声,这哭声不会是从院外传来,这老宅是没有挨墙的邻居,而且这院子的墙是这样的厚,哭声只能是来自屋内,只能是在那被窗帘遮严的楼内。楼内则传出了令人胆寒的哭泣声,更增加这间鬼宅的神秘与恐怖。使我好奇心日益加剧的是,我加强了对这13号老宅的监视,我逐渐发现,13号内,绝不止晁孙氏母子两个活人,晁孙氏及其子是信佛吃斋的,平日都是素饭素菜,但是,他们时常购买鸡鸭鱼肉,而我不止一次看见晁孙氏将这些肉类菜肴,端至楼内,同时,楼内偶尔也露出一丝烛光。这时,我更加相信,13号内有怪,何况偶尔可见鬼影幢幢……  从此,我常借故从13号前门而入,悄悄从后门出来,因为我经常进入13号,企图探明晁孙氏送饭给谁,同时,晁孙氏已经密切注意我的行踪,后来我于腊月祭灶日之夜,斗胆尾随晁孙氏进入楼内,上楼梯,过甬道,到一楼梯下一间秘室,见晁孙氏摘锁开门,就钻入去了,我发现了这个秘密,伏在楼梯下监视她的行动,突然,我的肩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我猛地回头一看,陡然一惊,疯子阿三,站在我背后傻笑着,我非常澳丧,只好悄然地离开这秘室门口。  三捉鬼篇翌日,马小保跑来报告说:“13号四德堂老宅的晁孙氏,昨晚悬梁自杀了。  闹鬼之事我不信,但是,现在这老宅死人了,我的神经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事实,这太于突然了,我不能不接受震动,这个死者是我前几小时还看见过的,那样一个神情古怪的老太太。怎么就这样死了呢?  我向局长雷阳报告了“四德堂”凶案的案情,局长说:“现在全国很快就要展开清匪反霸运动,我们一定得提高警惕,这可能是敌人搞的鬼,我们要及时破案。”  我们和马小保进入老宅时,天已经大亮了,一阵门栓响动过后,13号的大门缓缓地开了,当门站着的是那个叫做阿三的疯子,他依然是穿着那身满清的官服,依然呵呵地傻笑着,听了让人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我知道,对于疯子,用不着多费口舌,便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直往里走去。客厅的门开着,走到门口,我就看见那悬在半空的死者尸体。从她的衣服,使我一眼便认出是那个老妇人晁孙氏,脸上仍然是凝固可怕的面容。她两脚直挺挺地垂直,脚下有翻倒的凳子。死者的脚穿着一双白袜子,我再看翻倒的凳子,凳子旁边有一双皮鞋。我还意外发现凳面上有两只脚印。我们勘察现场完毕后,当晚,我向局长雷阳报告了案情。局长说:“小高,照你分析,这是一件什么样的案子?”  我胸有成竹地说:“这是一桩自杀案”  局长又问:“何以见得呢?”我说:“尸体脖子上有一条半环形状的索沟痕,这是自缢身亡,但是我认为,可能是这晁孙氏,因是晁家之亲属,她误解我们的政策,畏罪自杀了。”局长问:“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说:“由我与马小保进入这老宅去,我想,闹鬼之事,一定与此案有关!”局长批准了我的计划。  翌日晚上,我带着马小保进入这鬼宅守候。夜幕越来越浓,我俩伏在花园的花丛里,举起望远镜望着陡峭的山峦。突然,我发现三楼窗口,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我调整好望远镜继续观察,只见黑影向着四楼的楼顶爬上去,我和干警小马赶忙悄悄地跟着也爬上去,因为楼梯旧腐狭窄,行走十分困难。  爬上楼顶,月亮从云层中爬出来,照得大地亮堂堂的,我举目四望,发现自己正处在另一幢楼比较矮的楼顶两楼相嵌的飞檐之间。  四周阒无人迹,只听到远处松涛的哗哗声。  然而。当再次仰望时,发现黑影在楼顶上晃荡着,一些瓦砾不断被蹬下来,发出深沉的沙沙声,只一忽儿,黑影就不见了。  我知道黑影已进入了另一幢楼的一个秘密门洞。  我问道:你看清楚了吗?是这个女鬼?“  马小保: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可能是她!  “我们从这条楼梯悄悄上去!”我低声说着。  他们沿着狭窄的楼梯攀登而上,每转过一个弯,就升上另一层阁楼。  我和马小保爬了很久,终于到达一块平坦的台阶。这里有一间秘室,我轻轻推开门,进入里面,屋子墙边有一只立柜,我轻轻扣动立柜,柜门开,另一妇人出……一看见我,这妇人惊吓得身体如筛糠。  后来经过审讯,我便弄清了这个长期装神弄鬼的女人的身世,她就是昔日的“小桃红”,其实她未死也!  小桃红,17岁买卖身给恶霸地主晁信初为妾,晁是个虐待狂,他虽然年过花甲,但是却无人性,以蹂躏妙龄少女取乐,其残酷与卑鄙手段令人发指。小桃红不堪其虐待摧残,服毒身亡,晁见状并不挽救,竟拂袖而去,后来得心地善良的晁孙氏打救,使其服菲菜去毒,“小桃红”才保住一条小命。但为长久之计,晁孙氏谎报晁信初,说小桃红已经死了,其实是藏于秘室夹墙之中,每天,晁孙氏放“小桃红”出来稍事活动,遇人则急促逃匿,但是终难免被人隐约发现,于是令“小桃红”戴上跳大神的鬼面具,谓其阴魂不散,让其披头散发出现,并在社会上,散布着流言蜚语,说“四德堂”有鬼,还有鼻子有眼睛编着鬼魂现形作乱的故事,混肴视听。街头巷尾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因此13号“四德堂”鬼宅就名闻遐迩,闹得全县沸沸扬扬。也是晁信初恶贯满盈,他本来就非常迷信,一日,他酒醉后在三楼楼梯口,与“小桃红”窄路相遇,他以为是白天见鬼,慌不择路,结果失足坠楼而死。更增加13号鬼宅的神秘与恐惧的气氛。  晁孙氏原系晁信初的女仆,随13号主人留于凶宅,她平时,深居简出,与其子阿三相依为命,其子阿三,原系京城某戏班一个戏子,后被军统特务捉去,严刑拷打至疯,因他是个老生,所以平日演戏时,他都是头戴花翎,身穿朝服,现在还是保留着台上的装束。  交谈中,才知道阿三是晁孙氏的私生子,其父是谁,直到现在仍不得而知。不过,这晁孙氏也是命途多舛,她怀恨事,当也不容置疑。  破案后,局长感慨万千地说:“‘小桃红’本是一个良家妇女,她多才多艺,可是红颜命薄,被旧社会的权贵霸占了,旧社会将人变鬼,现在我们把她解救出来,是将鬼变成人。”肜锩妫葑忧奖哂幸恢涣⒐瘢仪崆峥鄱⒐瘢衩趴硪桓救顺觥豢醇遥飧救司诺蒙硖迦缟缚贰?  后来经过审讯,我便弄清了这个长期装神弄鬼的女人的身世,她就是昔日的“小桃红”,其实她未死也!  小桃红,17岁买卖身给恶霸地主晁信初为妾,晁是个虐待狂,他虽然年过花甲,但是却无人性,以蹂躏妙龄少女取乐,其残酷与卑鄙手段令人发指。小桃红不堪其虐待摧残,服毒身亡,晁见状并不挽救,竟拂袖而去,后来得心地善良的晁孙氏打救,使其服菲菜去毒,“小桃红”才保住一条小命。但为长久之计,晁孙氏谎报晁信初,说小桃红已经死了,其实是藏于秘室夹墙之中,每天,晁孙氏放“小桃红”出来稍事活动,遇人则急促逃匿,但是终难免被人隐约发现,于是令“小桃红”戴上跳大神的鬼面具,谓其阴魂不散,让其披头散发出现,并在社会上,散布着流言蜚语,说“四德堂”有鬼,还有鼻子有眼睛编着鬼魂现形作乱的故事,混肴视听。街头巷尾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因此13号“四德堂”鬼宅就名闻遐迩,闹得全县沸沸扬扬。也是晁信初恶贯满盈,他本来就非常迷信,一日,他酒醉后在三楼楼梯口,与“小桃红”窄路相遇,他以为是白天见鬼,慌不择路,结果失足坠楼而死。更增加13号鬼宅的神秘与恐惧的气氛。  晁孙氏原系晁信初的女仆,随13号主人留于凶宅,她平时,深居简出,与其子阿三相依为命,其子阿三,原系京城某戏班一个戏子,后被军统特务捉去,严刑拷打至疯,因他是个老生,所以平日演戏时,他都是头戴花翎,身穿朝服,现在还是保留着台上的装束。  交谈中,才知道阿三是晁孙氏的私生子,其父是谁,直到现在仍不得而知。不过,这晁孙氏也是命途多舛,她怀恨事,当也不容置疑。  破案后,局长感慨万千地说:“‘小桃红’本是一个良家妇女,她多才多艺,可是红颜命薄,被旧社会的权贵霸占了,旧社会将人变鬼,现在我们把她解救出来,是将鬼变成人。”哭魂狗太平庄刘宝贵的儿子刘德江就要成亲了,刘宝贵收了十三条狗准备酒席上用。婚期前晚,那十三条狗竟对着新房撕心裂肺地哭起来,直哭得狗嘴淌血,狗眼外突。最后二十六只狗眼竟然从眼眶里飞出,血淋淋地嵌进了新房的门上。全庄人心里都明白:刘家这回怕要出大事了。刘宝贵杀了一辈子狗,稀奇古怪的事儿经历了不少,碰上这样的事却是头一遭。经众人指点,他连夜起身,直奔数十里外的神客庄,向有名的阴阳先生陶成广请教。一路上刘宝贵感到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他,半路突觉背上一沉,像是什么硬物丢到了背上。他不敢回头看,只好驮着硬物加紧赶路。来到神客庄,刘宝贵回头一看,背上居然是一副棺材盖。“陶先生,你可要救我们全家呀!”,刘宝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哗”的一下淌下来,将家里的怪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陶先生的眉毛皱了起来:“刘掌柜的,你好好想一想,在这些年杀狗的过程中,是不是做了什么灭绝人性的事儿?”刘宝贵抓着头皮使劲想了半天:“要说有,就是那条母狗的事儿啦。那时我还年轻,有天我推着独轮车跑了整整一天,往返二百多里,才在一个小庄里收到一条母狗。我寻思着怎么也得把狗弄个好价钱,就拿出刀准备连夜杀狗。当我拎着刀到狗跟前时,那狗竟然前腿一弯给我跪下了,脑袋还不住地碰着地,显然是在给我磕头。我当时就骂了一句‘真他娘的能作妖,就是作出花来我也杀你’。我刚一举起刀,那狗的眼里竟然滚出了眼泪,嘴里还呜呜地嚎着。说实话,哪怕那天多收到一条狗,我也会放了它,可是… …我一咬牙,抡起了刀。就在这时,那狗猛地蹿起来,冲着我的脖子就咬。我一刀一脚,狗就摔到了地上。直到淌完最后一滴血,那狗的眼睛还是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把狗扒皮,开膛。一看,傻了:它的肚里竟然有六只狗崽。我骂了声‘晦气’,就把刀一扔,进屋睡觉了。第二天一早,狗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我那怀孕的老婆偷着把它装进棺材埋了。难道就是那条狗在作怪?”陶先生听完,眉头仍然没有展开:“刘掌柜的,你惹上了一条哭魂狗。但凡有刻骨仇恨或未了心愿的牲畜,遇上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一口怨气不散,必然会成鬼成魔。那条狗死后化为哭魂狗,历经多年,它要以血还血。哭魂狗常常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也难遇一条,现在应在你身上,这也是你做事过绝所致呀。”陶先生说完提笔写下几道符,用符把那个棺材盖牢牢封住,用桃木燃起一堆大火,手提利斧,猛地向那个棺材盖砍去。只听“嚓”的一声,随着一块棺材板被砍下,一股鲜血“呼”的一下蹿了出来。陶先生接连砍了一十三斧,棺材板接连蹿出一十三股鲜血,最后恢复了平静。陶先生把砍下的棺木在火上烤干,用刀削出三把小剑,递给刘宝贵:“这就是当年你内人收殓那只狗的棺材盖。我的祖师有门规,对碰上哭魂狗的人家,不许管。一是碰上哭魂狗的人家往往都大奸大恶;二是哭魂狗太阴太刹,弄不好我们要陪进性命。看在你内人心善的的份上,我会尽力帮你,能不能逃过此劫,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刘宝贵接过木剑,谢过陶先生,回去了。婚礼这天,刘宝贵家里宾客盈门,毕竟是大禧之日,大伙儿尽力制造着喜庆的气氛。午时,大门外一阵鼓乐喧天,几个孩子跑了进来:“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一顶花轿过来了,刘何氏开心地看着儿子伸手掀起红红的轿帘。“住… …住手!”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刘宝贵血红着眼睛跑了过来,冲着儿子拼命地叫:“别……别碰……轿帘……快……快走!”所有人都愣住了。就在这时,红轿帘“呼”的一下掀了起来,一身红装的新娘猛地冲了出来,伸出两只手,扑向刘德江。“孩子。”刘何氏惊叫一声,往前一奔,一把拉过刘德江。这时刘宝贵也赶了过来,手一抖,将一根小小的木剑猛地刺进新娘子的胸口。“嗷……”新娘子一声惨叫,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在刘宝贵身上,“扑通”一声向后倒了下去。白白的皮毛,锋利的爪子,沾满鲜血的尖牙,恶狠狠不肯闭上的眼睛,哪里是什么新娘,分明是一条吓人的恶狗。众人“轰”的一下乱了。四个轿夫“嗷”的一声怪叫,化做四道白影向刘家父子扑来。“救命啊!”刘家父子边撕打边拼命地喊着,人们这才回过神来,用钩竿铁尺一通乱打,四条恶狗这才瞪着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众人刚要松口气。突然一声巨响,那顶通红花轿竟然变成一口惨白无盖木棺,猛地砸倒,把浑身是伤,傻站在那儿的刘德江死死扣在里面。大家急忙要搬开木棺,但木棺仿佛有千斤之重,怎么都搬不动。刘宝贵两步抢过来,从怀里掏出最后两把小木剑,从棺材的头尾两侧猛插进去。只听“咔叭”一声,棺材翻扣了过来。只见棺材里面渗满了鲜血,刘德江已处于半昏迷状态。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刘德江抬到屋里,一阵抢救后,刘德江逐渐恢复过来。这时,大门外再次鼓乐喧天,又有人跑进来说新娘子到了。筋疲力尽的刘宝贵摆了摆手:“赶紧迎亲,陶先生说了,这回肯定是真的。”新人下轿,拜过天地,送入洞房。酒宴开始,人们都尽情谈论着那五只恶狗闹新婚的事。不知不觉,宴尽人散,已是红灯高悬。按陶先生的叮嘱,刘宝贵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洞房门上的二十六颗狗眼。他见狗眼上仍然挂着血迹,便让儿子儿媳到他的房间住,自己一个人住进了洞房。半夜时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刘宝贵提着屠狗尖刀挪到门前:“谁?”门外站着刘德江。刘德江满眼含泪:“爹爹,您老人家为了孩儿,一个人要守在洞房里三天三夜,孩儿的心里怎么也放不下,您就让孩儿在这守着吧?”刘宝贵一瞪眼:“胡说,你怎么能来守?陶先生告诉我,狗眼还有血,说明哭魂狗心愿未了,它可能还要来。三天之内,要有事发生,必在洞房。过了这三天,就一切平安了。爹这么大年纪了怕啥?你却是咱家的独苗。快回去。”刘德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爹……”“傻孩子,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刘宝贵眼含热泪,双手扶起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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