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我的妞儿-23

我在电话这边傻愣了半天。他妈的!就这么就给挂了?!我他妈是你儿子啊!你他妈当我是什么?妈的!一边想着,一边撂了电话,走出电话亭。  因为下雨,街上的行人所剩无几。  我恶狠狠地沿着人行道的左边往回走。我走得异常兴奋。  操!老子解放了。  我突然有了一种空前的释放感。那些之前阴霾或者燥热的空气此刻萦绕在我的四周感觉是那么亲切。  这就是生活,我说,生活就是活生生地把那些即将死在别人手里的东西抢过来救活。  好长好长的一段路。  回过神,我才发觉已经走过了。我操!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他妈的在这个门口进出了4年今天怎么竟会走过了?!  我并没打算往回走。反正已经过了,我心说,反正绕个圈还能再绕回来。  我觉得没劲透了,于是,干脆跑了起来。  一路小跑。  “啪——啪——啪——”深一脚浅一脚地带起了很多地上的淤水,跟天上落下的毛毛细雨一起,齐刷刷地溅在脑袋上。  我左右甩了甩,然后把皮筋儿松开,让头发散开,随风一起飘动。  其实根本没有风。  只是因为我的跑动,头发因为惯性,落在了脑袋后面。  “喂!钱包掉了——”我听身后有人喊我。我站住。回头。  “我说姑娘你跑什么?黑灯瞎火的,这么大雨也不带把伞!”一个老大娘手里攥一钱包,颤巍巍地走过来,“看你个子还挺高。”说着,把钱包递过来。  “大娘!这不是我的!”我摸了摸口袋,再看看那个湿漉漉的钱包,然后抬头说。  “吆!原来是个小伙子!呵呵!”老大娘笑了笑,不过马上又蹙起了眉头,“怎么不是你的?我明明从你身后捡的。”“真不是我的,我的在这儿呢,您看!”我掏出钱包给她看。  “那是谁的?”老大娘扭头四处看了看。  “嗨!没人要您就自个儿留着呗!要不您交警察。”“那不行,警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大娘颇有正义感地说。  “要不您就打开看看,说不定有身份证或者名片什么的?”经我提醒,老大娘眼睛一亮。  一沓毛票,全是一块两块和五块的。老大娘打开一个夹层,露出几张一百元的和一张火车票。  “看看有没有身份证”,我说。  老大娘动作很慢,费劲地拉开侧面的一个小拉锁。  还真有身份证。  “我眼神不好,你帮我看看”,老大娘说,“叫啥名字?”挺晚的了,再加上这边儿的路灯昏暗,端详了半天才看清楚。  “孟瞳灵!”妈的!怎么会是她。  “叫什么?”老大娘看我不对劲儿,一把夺过身份证。  “孟瞳灵”,我说,“我一个同学!”“真是你同学?”老大娘有点不太相信。  “真是我同学!”我说,“我没骗你,要是真想骗你,我早把钱包骗走了。”见我说的诚恳,老大娘有点信了。  嗨!这老太太也真是的。早知道这样,我他妈一开始就说是我丢的了。  “这样吧”,老大娘说,“我给你留个电话,你回去跟她说一声,让她明天找我拿”。  说完,老太太告诉我电话。因为没笔,所以我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才记住。进校门的时候,宿舍区的灯已经熄了。  我沿着狭窄的楼梯摸黑上了楼。大羌还没睡。点根蜡烛正在看小说。看我进来,他放下书。  “太热!睡不着”,他说。  “再坚持两天吧”,我说,“什么书?”“第二层皮。”“要不咱们上网去吧”,我提议,“反正睡不着,再说,网吧里面肯定没这么热。”我突然想起已经好久没上网了,也好久没跟她联系了。  她,来自T城,网上的名字叫“造型师”。  而我的名字就是刚才大羌看的那本书的名字——第二层皮。                 10                   第二层皮:喂!  造型师:干吗?  第二层皮:这句话容易产生歧义,以后别这样说了,如果碰上流氓,你会吃亏的。  造型师:?  第二层皮:不信咱们再来一遍。喂——造型师:干吗?  第二层皮:好啊!在哪儿?你家还是我家?  ……  半年前,我就是这样认识她的。我得承认,我当时确实耍了一些小聪明。但是没办法。在那样一个鱼目混杂的屋子里,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打开话茬儿,我只能这样。  你自己肯定就是流氓!她后来email我说,要不不可能把流氓的心里揣摩得如此绘声绘色。  我曾经极力反对。  但是无效。对于一个看不见表情的陌生人,我没有更多或者更好的方法表现真诚。  造型师:你是干什么的?  第二层皮:学生!  造型师:你名字真难听!  第二层皮:不觉的!再说,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你呢?你怎么会叫造型师?做美容的?  造型师:不是!我也是学生。  第二层皮:学美容的?  造型师:不是!  第二层皮:想学美容?  造型师:你没完了????从现在开始,不准你说美容!!!!  第二层皮:欧课欧课。本来打算便宜你给你做model让你给我修修这层皮的。呵呵。  造型师:第二层皮什么意思?  第二层皮:没什么意思。网上一张皮,网下一张皮,两不相干。就这样。  造型师:你还挺逗!哎,问你,你多大?哪儿人?  第二层皮:我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说好听点像采访。说不好听点像面试。  造型师::好吧,换个方式。请问公子贵庚?家住何方?  第二层皮:扯!说好听点像西厢记。说不好听点儿像聊斋。  造型师:嘻嘻。  第二层皮:正经点儿!说说你自己吧!自我介绍!  造型师:女,T城人,家财万贯,日进斗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人称煽动者——造型师爷。  第二层皮:哈哈,女师爷!  造型师:错!造型师也!好了,轮你了!  第二层皮:男,流浪汉,蜗居杭州,才学疏浅,自幼好色,虽少年骞顿,然,聪慧过人,亦能日理万机,人称二皮脸——第二层皮是也。  造型师:好可怕啊,自幼好色!  第二层皮:哈哈,我是画画的,此色非彼色也!  造型师:嘻嘻,二皮脸师爷,理万机是谁?  第二层皮:嘿嘿,嘿嘿,你!  造型师::(你?你!不理你了,坏人!  ……                 11                   两个月前,毕业实习的前夜,她按时赴约。  造型师:嘻嘻,我来了!  第二层皮:今天是12号,你妈的姐姐每月都能按时来吗?我听说女孩儿那玩意儿挺折磨人的!  造型师: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妈有姐姐了?  第二层皮:嘿嘿,那你说你来了?说说看,大姨妈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造型师:啊!你!你想气死我啊!  第二层皮:嘿嘿!  造型师::不理你了!  ……很长时间的沉默。她没说话。我像个犯错的孩子,不停地祈求宽恕。  第二层皮:我错了,我知道不该跟你开玩笑,可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谅我这一回了,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你了,说话吧……  第二层皮: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想逗你开心嘛,好了,别生气了,我给你跪下了,你赶紧说话吧……  第二层皮:别耍小姐脾气了,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让你笑一下嘛。就算我错了还不行么?我给你买棒棒糖了,你别再折磨我了,我很难过啊,我脆弱啊,你再不说话,我给你磕头了……  第二层皮:好啦,小姐,姑奶奶,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我明天就要去外地写生了,可能好几个月不能上网了,你说话啊,再不说话我也生气啦……  第二层皮:别逼我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如果你觉得有意思就回个话,我真的没时间了,我明天还得赶火车呢……  第二层皮:开始讲了啊!你还在么?我真的讲了啊……  第二层皮:说是有个人坐飞机,口渴了,于是便跟旁边的乘务员说,小姐请给我来杯水,结果呢,等了好长时间水也没送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骂道,操你妈,我要的水怎么还没送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只鹦鹉。接着,他看到乘务员端了一杯水过来,接着,他又听鹦鹉说,操你妈,我要的是矿泉水,不是纯净水。小姐一听,赶紧回去给他换了一杯。这人一看,哦,原来要这样。于是,他学鹦鹉那样也喊了一声,操你妈,我要的水怎么还没送来?你还别说,还真管用,乘务员马上端了一杯水过来,就在他伸手接杯子的时候,他看到乘务员后面还跟了一个彪形大汉。结果呢,可想而知,他被扔下了飞机。在下落的过程中,他回头看了一眼,鹦鹉也被扔下来了。他刚想说同病相怜呢,哈哈,鹦鹉飞到他面前说,傻逼了吧,丫不会飞还那么牛逼!  造型师:哈哈哈哈,乐死我啦!肚子都疼了,你赔我!  第二层皮:不闹了!说正经的,我真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要去外地写生了,明天,毕业实习。  造型师:什么时候回来?我会想你的。  第二层皮:别说想我!嘿嘿,咱们好像还没到那程度。再说我好像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造型师:我怕不适应嘛。你不在,上网都没人陪我玩了。  第二层皮:那么多人都在上网,你可以先跟他们玩,我很快就回来,有空可以给我写信。  造型师:好吧,那我就少上点儿,正好也该准备准备期末考试了。我会给你写信的。哎,对了,你去哪儿?那儿不能上网吗?  第二层皮:江西某农村的某郊区。具体名称不详。那地儿落后肯定上不了。  造型师:哦,那你自己小心点儿,注意身体,别让农村妇女拐卖了,嘻嘻,今天晚上多陪我一会儿?  第二层皮:好的,没问题!12                   网络是个虚幻的玩意儿。  这种说法我不同意。我并不想通过它获得什么。我也不是因为空虚寂寞要寻找寄托。  我觉得网络只是现实生活中小小的一个组成部分。这就如同感情,对于生活,充其量也只是不可忽视的一个略显重要的部分,虽然重要,但仍是一个局部。  任何事物的出现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我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众多新闻媒体报纸杂志大量批判网络,呼吁救救孩子的时候,我只能抱以浅浅的一笑,然后,在心里说,现在的傻子还真是多,吃饱撑得闲着没事儿干,愣要把那些边边角角的东西拿出来说事儿,给别人戴绿帽子,然后想尽一切办法齐力唾弃,以证明自己的无辜和清白,保持那点儿片面、虚荣的所谓正义的人格。  我在网上不谈人格,因为没用。  我在网上只是延续网下普普通通没有丝毫想象力的生活。我是一个画画的艺术家。或者我不是艺术家,而只是一个画画的人。我想我是普通的,不管网下什么样,在网上,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所能参与的只是热情,所能干涉的只是我自己。  跟她的相处非常愉快,因为,不用掩饰。  信箱里静静躺着她写来的信。7封信,整整齐齐地像7个安睡的婴儿。                   理万机:嘻嘻,原谅我这样叫你,谁叫你总开我玩笑呢!  告诉你,“日理万机”这个笑话是我从网上看的,觉得好笑所以上回就跟你说了。还记得当时你欺负我了么?哼!我还生气呢!  天气好好啊,好得我都不想睡觉。我已经调小了空调。感觉还是有点热,网上好挤啊,没有你的聊天室,心里感觉空空的,眼前都是陌生人。  咱们也是陌生人么?  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反正能跟我谈心,能让我快乐的,就是我的朋友。  我是不是有点弱智?没有你的第一天,我不想让自己开心。  :)感动吧?!嘻嘻!                   二皮脸:突然想起你跟我说过你是五大狼之一。狼可不是好东西!好可怕啊!我怎么会认识一条狼!嘻嘻!  你到江西了么?  村里的小芳漂亮吧?嘻嘻,好酸啊,晚上饺子吃多了,醋也吃多了。谅啦!  刚才聊天室有个叫“人体硬件”的跟我说他认识你。他说他看过你在西湖博览会上办过的画展。是真的么?好佩服你啊!  妈妈又催我睡觉啦。  我先睡啦!白天上了一天课,好累啊,脖子很疼!好啦,我洗洗睡啦。  等你回来给我带礼物。嘻嘻!                   皮皮:还是觉得这个名字适合你。  我把你6.1发过来的贺卡做了桌面,你画的那条大狗头发好长啊。是不是跟你一样?嘻嘻!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已经6天了,我快没耐心了,好烦啊,你不在,聊天都没意思。  那些人太笨了,我都笑不起来。  唉!你赶紧回来吧。我好想你——                   皮皮:下午陪妈妈逛街了。可烦啦,我妈总给我买那么贵的衣服,可我不喜欢啊。我想跟你一样,也只穿10几块钱的。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生活。生活不是奢华靡烂,是不是?  我妈昨天跟爸爸吵架了,所以今天才去逛街。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不过我感觉爸爸好像在外面有事。皮皮,是不是男人都很色?像你一样!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家财万贯么?我说的是真的。我爸是个典型的资本家。不过我相信他是正经合法的。他从不收礼。那些到我家送礼的人,他从来就没正眼看过。  是不是我错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妈妈。你不在我不知道怎么逗人开心啊。  等你回来以后,看到这封信会不会笑我?我是认真的啊。我真的想让妈妈开心。虽然,有时候我也不太喜欢她做事的方式。  我们家就是这样。  我很少写东西。也不知道我写的你能不能看明白。唉!要是你在就好了,至少可以帮我出出主意。  你一切还顺利么?有没有小芳投怀送抱?嘻嘻!  感觉自己笑得好假!好了,不说了。等你回来!                   五一:我又给你改名字了。  五大狼之一太长了。嘻嘻!五大狼,武大郎。你不会也是矮矮胖胖的吧?嘻嘻,千万别。别在烧饼上画画就行啦。嘻嘻!  今天,爸爸给我和妈妈报了去日本旅游的名。很难办的。爸爸说办不了旅游签证,只能办商务。好复杂啊。  对了,今天收到一个高中同学寄来的书。我让她帮我找了好久了。知道什么名字么?嘻嘻!《第二层皮》!  记得你跟我说过那是一本书的名字。还没来得及看呢。等考试完了再说吧。我看书很慢的。  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啦!  我开始说不出话了,你这个狠心的武大郎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可不是潘金莲啊。嘻嘻!西门庆真可恨。你说潘金莲怎么会喜欢那么坏的人呢?真叫人琢磨不透。  我在听音乐。很好听,不过听不懂。全都是英文。:)  我好想从家里出去。  但是没办法,他们不让我住校。好羡慕你啊,可以一个人住在外面。多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哎,对了,你真的有很多女孩儿么?我一直都不相信,我觉得你在网上很正经。你怎么能跟我说这样的话呢?想起来就浑身不舒服。  唉!又开始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好想跟你说话。                   皮皮:还是这个名字最亲切。  皮皮,我感冒了,热伤风。  我刚吃完药,很苦的,所以放了好多糖。皮皮,你喜欢喝咖啡么?我每天都喝很多,不过不加糖。我觉得咖啡的苦味很好喝,但是药却不一样。我是不是很奇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已经过了1个月零12天了。我很少上网了,上次我在聊天室被人欺负了,忘了那个人的名字,很坏的一个人,大大的色狼,大大大大大大的色狼!!!  嘻嘻,你是一个文明的色狼,好颜色的狼。  真想看到你在江西那边画的画,有可能么?  好啦,鼻子又泛滥了,我关了空调,出了一身汗,但是不能洗澡。痛苦啊!                   皮皮:我明天一早起飞,跟妈妈去日本。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回来的时候,我可能不在啦!你要等我啊!我都等你这么长时间啦。  我很快就回来。嘻嘻!我也会给你带礼物!                   跟聊天室的她一样,大小姐脾气,不染尘俗。  说实话,我挺怕这种类型的女孩儿,纯洁得让人不敢靠近,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把她污染。  这跟我先前认识的那些女孩儿有着天壤之别。  她们可以不跟我开玩笑,可以不跟我谈心,甚至可以不跟我说话,就直接上床。  但是她不行。她是我在网上培植的一棵纯洁的高不可攀的无花果树。我并不奢望她能为我的生活装点什么。我只是想,在我需要有人说话的时候,能真正推心置腹毫不掩饰地靠着她说说心里话。  我不会让她开放的!  我也不会让人摧残!我会一直保持她的鲜活生命力。  这是我一贯以来对于网络的态度。  我给她写了回信。说了一些在江西农村的事儿。最后也说了回来的那个晚上跟孟瞳灵发生的事儿。我不想在她面前掩饰什么。任何事情我都可以说。哪怕她真的认为我是坏人。  我跟她说我已经拒绝了家里的安排,暂时留在杭州,直到杭州不再适合我。  大羌跟一帮人在玩星际争霸。  写完信,上趟厕所回来,随便转了转,看了一会儿别人发在网上的东西,然后结账,坐在旁边看他们玩。  大羌与我对于网络的态度完全不同。  生活中,他是一个大大咧咧,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但在网上,他却扮演着一个玩世不恭逮谁跟谁翻脸的角色。  所以,他很少聊天。  用他自己的话说,“十句之内不留人”,在网上如果谁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聊到十句以上,那还真是奇迹。  自知之明,这是他的最大优点。而我所欠缺的,正是这个。                 13                   雨停了,太阳很大。  大羌带我去那家特色煎饺店吃了早餐。  往回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昨晚捡钱包的那个老太太。  隐约之中,我总觉得有点神神道道。那么晚了,那个老太太从哪儿出来的呢?夜尿?那也不会跑到街上来。出来串门?也不像!  她穿鞋了么?她举的是雨伞还是纸伞?我忘了,或者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楚。  越想越怕,再联系到孟瞳灵,想起跟她的相识,想起刚回来这两天发生的事儿,这种感觉尤甚。  “怎么了?一哥”,可能看出我的变化,大羌问我。  “没事儿”,我让自己镇静一下,然后说,“我还有事儿,你先回去吧,我去5号楼找个人。”楼下传达室的老头帮我打传呼喊她。但是房间没有人。  这么早,她应该不会出去。  那晚床上的一幕重又浮现在眼前。要不还在跟同学租来的那个房子那儿吧?我想,唉!算了,干脆过去看看吧。  那是一片位于西郊的新辟居住区,打车过去,穿过林立的几幢外檐壮观的欧式洋房,我在她住的那座老旧的楼前停下。  可能因为一晚没睡,眼睛涩得有些疼。  我沿着陈旧的木头楼梯舍级而上。一楼、二楼、三楼……一直上到五楼,我从楼梯口的窗户往外看了看。看看旁边的几幢新盖的楼,再看看身处的这座老楼,心里不禁颤颤发抖。  不会真有问题吧?  妈的!没事儿!我给自己壮胆儿。我他妈长这么大没怕过什么呢,今天怎么会这样?!  没有门铃,我只好敲门。  “梆梆梆——”整座楼被我敲得空空荡荡,空旷得像只闷鼓。  “嘎哟”,门开了,开门的正是孟瞳灵。  她穿一件大大的体恤,盖到大腿,看不出有没有穿内裤。  一见是我,“你怎么来了?”她笑笑。  “我怎么不能来?!”我说,“你钱包丢了吧?”“没有啊!”“不可能!你找找看,找得到么?”就那么大的地儿,她东翻西找,折腾了半天。  “掉哪儿了?”她问,脸上红红的,看上去好像刚睡醒。  “买火车票了么?”我问。  “买了啊,今天下午的,也放在钱包里了”。  她显得有些焦躁,皱着眉头,胸口一起一伏,跟那天晚上的情景一模一样。  “别急!”我说,“昨天晚上我在外面逛街,看到一个老太太捡着了,我跟她说你是我同学,她不信,这不,留了个电话,要你自己过去拿。”孟瞳灵仿佛遇上了救星。听我这么一说,长吁一口气。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呢!”“什么再也见不着了?钱包?还是我?”她白了我一眼。  “那天晚上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不等毕业证了,我要回去结婚了。高中时候的同学。长得不怎么帅。不过有钱。继承了他爸的化肥厂”。  “还会回来么?”我问,“我打算留在这儿了。”“可能不会了”,她又笑笑,“其实如果我再漂亮点儿,我就留这儿陪你了”。  “说正经的呢!别扯淡!”“就说正经的呢!”她说,“自己长什么样难道自己还不知道?”“你在损我!”她沉默下来,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陪我下楼打电话吧”,半晌,她抬起头跟我说,“下午3点多的火车票,要不要送我?”“好啊!”我说,“不过我一宿没睡,现在没劲儿了,你自己去拿钱包吧,我在这儿躺一会儿,等你回来喊我,下午吃了饭我送你去火车站。”“好的”,说完,她换上衣服,推门出去。  “如果跟我住一块儿的那个女孩儿回来,别把人吓着啊!”她关门的时候不忘回头提醒一句。  “行了!知道了!赶紧去吧,困死我了。”一觉睡到中午。  醒来之后,她已经弄好了饭。  “拿回来了么?”,我问。  她点点头。  “洗手间在哪儿?”我穿上鞋,站起来伸个懒腰。  “出门左手边第二间”。  吃完饭,已经差不多1点了。我在沙发上又眯了一会儿。  “要不要再来一次?”她坐过来,坐在沙发沿儿上,问我,“前天晚上没让你失望吧?”“怎么说话呢?你!如果有一天你真变漂亮了,想回杭州,我一定跟你做个天翻地覆”,我半开玩笑似地说,“你声音太棒了,不过,现在这样太急促了,不习惯。”她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彼此都没往下说。  一直坐到两点一刻。  “走吧”,我说。然后帮她提着两只皮箱,下了楼。  “要不要回头再看一眼?”我说,“这两天我他妈还以为撞鬼了呢,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尤其是昨天晚上那老太太,从哪儿冒出来的都不知道,跟他妈神话似的。”她一路跟着我,什么也没说。  出租车到站后,她执意不让我再送。她说不想看着我送她上火车。她说彼此之间留下点缝隙,好让记忆能延续。  “好吧”,我抱她一下,“那你保重。”她头也不回地离去。我目送她进候车厅。然后,听到广场上空传来巨大的报时钟声,“当——当——当——”“五大狼——”刚想离开,我听到她在身后喊我。我回头看见她在候车厅的门口冲我比划,身边是两只黑色的皮箱。  她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过去。  “五大狼——”,她双手卷成喇叭,对在嘴上,冲我喊道,“希望你今天说的是真的,我会回来的。”说完,拎起箱子,走了。  我木然地望着车站入口。旁边经过的几个乘客,看到方才的一幕,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看什么看?!”我大声吼道,“老子就叫五大狼怎么了?招你惹你了?!”                 14                   “当——当——当——”一样的车站广场,一样的广场上空。  一样的季节,一样的天气,一样的钟声。  我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戗然倒地,匍匐着从记忆的深处爬回来。  我揉揉眼睛。  车站的阳光耀眼得有些刺目。  来往的行人很多。出站的,接站的,人头攒动,一股股的热流被他们挤得到处都是。  我掀起T恤下摆扇了扇,但还是有汗流下来。  我站在原地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几个卖报的小贩还在吆喝。  怎么回事儿?我心想,这丫头不会骗我吧。  “你是五大狼之一?”那个等待已久的曾在无数个梦里出现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我回头。  不是她。而是一个个头跟她差不多,比她苗条,脸蛋明显比她漂亮好多的女孩儿。女孩儿的旁边是两只黑色的皮箱。  “请问你是——”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两只箱子却又……  “你是五大狼之一?”同样的声音,从女孩儿的嘴里发出来。  “你?你!”我惊愕地张大嘴巴。  “不会吧?一年的变化会有这么大?你!你到底是谁……”B:并不纯洁的肉身之躯15                   我像当初设想的那样,进了一家名叫《模特》的杂志社。  模特,顾名思义,乍一听这名字,就能想象出刊物的风格。当然,这就是我们能够一举成名的主要原因。  还记得一年前刚来时的情景。  诺大的一个办公室,零零碎碎的七八条光棍,穷守着一个落魄的场子,天天唉声叹气。  那时候杂志叫另一个名字《时代先锋》。  “并不是杂志做得不好”,面试那天我煞有介事地跟牛主编炫耀我的“狼经”理论,“其实每个读者都有一种企图被这个世界猛然刺激一下电一下的自私想法。这很容易理解。譬如给你两个词--性感和感性。如果把它们同时放在你面前。四下无人的时候,你会先动哪一个?当然是性感!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随时准备接受心理挑战,那是一个人的本能。其实这就是欲望。有了欲望,或者说给读者提供了想要的欲望,杂志就能成功。”  听我唾沫横飞地一路吹完,牛主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有道理,有道理!不过,你觉得什么名字比较好?一本杂志突然改变名称或者风格,总是不如想象中来得容易。”  “那就等死呗”,我说,“与其被人欺负蹂躏,不如奋起反抗进行压榨剥削!再说您牛主编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这是我的特长,卖弄风骚的同时,总是不忘把领略风骚的对象高高地抬起来。  这不是艺术本身传授给我的。我只是觉得,生活它至少应该是真实的。真的,就是这样,如果牛主编能够理智地对待别人的吹捧或者抬举,那么,我始终认为,这种所谓的“马屁”,那是对他的刺激和鼓励。  人,有时候需要别人给他斗志。  “小伙子说得不错”,牛主编欣喜若狂,“如果你感兴趣那就跟我干吧,我破格提拔你负责杂志创意和基调把握,咱们一起纸上打天下!”  就这样,不费一枪一弹,仅凭我平时积累下来的那些时尚方面的知识和大量抽象思维多线交织型的天才创意,杂志顺利异名《模特》,并成功转型。  杂志转型的第一期,热卖。  第二期、第三期……接连持续热卖。编辑部一改往日的萧条局面。渐渐有了歌舞升平之盛世景象。16“我叫孟瞳妍”,女孩儿说,“孟瞳灵是我姐姐,我们是双胞胎。”  “可电话里你没说!”我有些不太相信,“别跟我闹了,你到底是谁?她以前可没跟我说她还有妹妹,你别不会是整容了回来骗我吧?咱俩那……那个什么约定……我……我是说着玩儿的!”  脑中突然感觉荒唐。  一年前送她离开时的情景犹在。这丫头不会真是因为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变漂亮了就跟她做个天翻地覆而来真的吧?  操!这事情太他妈荒谬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联想到送她进站时她回头冲我喊过的那些话,我怎么也不可能认为她真有个妹妹。  “别闹了!”我有些生气,“整容就整容了呗!别跟我这儿捉迷藏!你他妈当我是傻子是吧?!找俩一模一样的声音谈何容易?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就说是五胞胎我也不信!”  女孩儿急得都差跺脚了。  “我,我真是她妹妹!我姐姐她……她……她死了!”女孩儿说着竟哭了。  “啊——!你他妈别骗我了!你到底是不是孟瞳灵?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我他妈真要疯了。  “上个月,上个月发大水,我姐姐她,她被冲走了”,女孩儿哭得更厉害了,“我姐夫他,他要强奸我。我爸我妈早就死了,我,我没办法,所以就跑出来了。我在老家县城晃荡了一个星期。什么也没带。幸亏有个好心的大娘给我吃的,要不,要不早饿死了。”  看样子,她说的是真的。  不过,我还是不太确定。之前跟孟瞳灵的相识以及分离都像是一场梦。难道梦还没有醒?!  “你怎么知道我的?”我得问个究竟。  “跑出来的时候,我错拿了姐姐的书包”,说着,她从背后转过书包,放在面前,“里面有她的一本通讯录”,她接着说,“有好多人的电话。”  “可她根本就没有我的电话!”  “我知道。我没多少钱,也不敢乱打电话。”  “那你怎么会找到我?”听得我稀里糊涂。  “姐姐在通讯录的第一页上写着你的名字,还写着你在杭州做了一本叫《模特》的杂志。”  “她怎么知道?”  女孩儿摇摇头。  “她在通讯录上写着跟你有个约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打算碰碰运气。我觉得你也许能帮我。我,我后来在一个售报亭找到杂志,抄了一个电话号码。我打过去是他们告诉我的。一个男的。”  “都是真的?”  女孩儿点点头。  我还是不敢相信。不过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上个月江苏确实发生了洪涝灾害。  “算了”,我说,“先不管你是孟瞳灵还是孟瞳妍,我先带你找个地方住下,具体的事情慢慢再说。”  女孩儿乖乖地应了一声。  杂志社给我安排的住处是一个两室。  反正只我一个人住,那就暂时先空出一间给她吧,我心想,又不知她要住多久,住旅馆肯定不划算。  送她回家之后,我在楼下叫了一碗面。  吃完之后,她洗个澡,先睡了。  下午5点23,我想起晚上还有个饭局,于是,便喊她起来随便交待几句,出门,匆匆奔了杂志社。17  老牛他们先到了。  宏达酒店,那个先前请客的据点,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看我进来,服务员小姐屁垫儿屁垫儿地另端了一副新的餐具过来。今晚的主角还没出现,于是,我便坐在老牛对面,跟他们一块儿等。  老牛今晚西装革履。大背头。仿佛转眼之间年轻了20岁。决非一般的“派”。  小王还是那样,老老实实,猥猥琐琐地低头趴在桌前,扶弄着一头脏乱的长发,一声不吭。  反倒是徐允没闲着,一杯接一杯大口喝着茶。  这个财务部的小靓妞儿,不仅人漂亮,就连喝酒——这本该男人干的——的活儿也漂亮。自打我进公司,她就兼职接管了对外陪酒的工作,每次都是手到擒来,从没失过手。  老牛对他疼爱有加,所以她平时甚是放肆,经常对我进行口头性骚扰。不过今天还好,知道来的不是等闲之辈,所以也只好默不作声,端详着茶杯,假装正经。  “上菜么?”小姐过来问我,我指指对面的老牛说,“问他,你眼光太差,你应该一眼就看出他才是老板!”  小姐不好意思地走到老牛面前。  老牛看看我,看看小王和徐允,最后倚在藤椅的靠背上,仰头再看看天。  “这么急?!”老牛问,“天黑了?”  小姐眼睛也学老牛往上瞟了一眼。  老牛真他妈混,我心里说,你就算把脖子拧下来举到头顶也看不到天,天花板是把伞呢,小妹妹!  小姐为难地不知该怎么接这茬儿。  “再等等吧”,我说,“我们经常来这儿吃饭,跟你们大堂经理很熟,帮忙打声招呼,就说我们客人还没到。”  小姐如获重负般转身离去。  老牛抿着嘴角挤出的一丝坏笑,拿起桌上的餐布,擦擦手,然后又擦擦嘴。  一壶花茶被徐允包圆儿了,小姐另端了一壶过来。  “你就不能少喝点儿?”老牛说,“肚子占满了,一会儿黄局长来了怎么办?今晚就全靠你了,要不把他灌倒,明天就别来公司上班!”  “老牛你心太黑!”我嘿嘿一笑,“这是酒场战略!你不懂,徐允这是在备战呐!你没听说酒能融于水么?待会儿徐允这边酒一下肚,里边水一搅和,膀胱那边尿再一逛荡,黄局长他能不歇菜么?!”  老牛一听乐了。  再看徐允,脸都憋成西红柿了。  “你别乐,你也别臊!”我分别看看她们俩,然后说,“其实喝酒的人就分两种,一种走胃,一种走肾”。  “咱们都是走胃的”,小王抬起头说了一句。  “滚蛋!”我说,“徐允就是走肾的,你没见她每回吃饭都跟厕所耗半天么?没事儿你别跟这儿搀和,刚才差点把你给忘了,冷不丁出来一句,吓坏人呐!”  小王灰溜溜地低下头,马上又恢复到先前的状态。  “你小子就不能出息点儿?!”老牛坐正,提高了音量,“光会写字有个屁用!你得把你写的那些东西变成自己的话说出来。别老发牢骚。等你混好了,钱多了,情人多了,就知道这个社会没你想得那么操蛋了。”  小王感激地点点头。  瞅着小王的滑稽样儿,徐允扑哧一声乐了。  “别笑!”我说,“黄局长来了。”  听我一说,老牛马上起身,大踏步地走向酒店大门。  其实我早就料到这一幕了,所以刚才跟他们胡扯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大堂门口。  “告诉我真名!”黄局长跟老牛寒暄一番之后,在我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你名片上写的怎么也是‘一狼’?甭整得跟伊朗似的,怪嗑碜人的。”  “他叫衣峰”,还没待我说出口,小王接上说。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赶紧又低下头。  “哪个yi?还有姓yi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衣服的衣!”老牛又接上说,“绝对的稀有动物,跟他人一样濒临绝种……”  “我操!还他妈有天理么?”我打断老牛说,“人家黄局长问我呢!你们甭这儿捣乱!”  徐允偷偷在乐。  黄局长也乐了,“别生气!大小伙子着什么急!呵呵,老牛可不止一次跟我说你是人才啊,他说没有你就没有《模特》,没有《模特》就没有今天咱们的这顿饭啊!”  “您老抬爱了。其实,我也只是运气好。再说,主要还是牛主编领导的好。”  “别谦虚,是你的就是你的,别推让”,老牛喜上眉梢,“咱们黄局长是东北人,说话办事儿喜欢直来直去,特豪爽。对吧?黄局长!”  听到这儿,黄局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了一下子,不过看看人多,马上又恢复到先前的笑脸。  这条老狐狸!  我心想,刚才他脸上的变化,老牛肯定没看出来。18  这次请文化局黄局长吃饭是老牛的意思。  杂志正面临新一轮的改版,新的审核工作也马上就要展开。  虽说《模特》经过上次改进已经获得了空前好评,但是任何艺术形式都会陈旧的,任何一种时尚的时节一过,马上就会就像大白菜一样烂掉。这一点老牛心里很明白。  “咱们还有没有别的突破口,把杂志的档次和品位再拔高一点儿?”那天老牛问我。  “当然没问题!”我说。  这不,经过几个日夜的冥思苦想,我终于弄出了新的招数。  “国内尚无一家专门针对模特生活的时尚杂志”,我说,“模特是一个高收入阶层,如果能投其所好,找准她们的阅读兴奋点,应该可以挖掘一个很大的潜在市场。”  “你的意思是说专门针对模特?”  “对”,我说,“模特少有时间看书,但是如果能依照她们的口味提供一本风格纯粹的纯模特生活读物你不觉得非常可行么?”  “会不会突然之间缩小了读者群?”老牛似有疑问。  “模特的三大法宝——脸蛋、身段和气质,个个都是美的象征,任何一个读者都不会拒绝欣赏美吧?”我说,“所以,这种做法虽在表面上缩小了目标人群,但在实质上,却大大增强了它的可读性,至少艺术的鉴赏品位提高了。”  “你他妈真是个天才!”老牛夸我,“不过,那要怎么做呢?具体的细节怎么把握?”  “简单!”我说,“在原先的基础上多开辟一些类似于模特生涯、模特日记、秀领生活、地下模特(或者野模)的栏目,再招徕几个信息灵通的小报记者,靠他们挖掘素材,当然,能挖到隐私更好,咱们根本就用不着费劲,只要照搬模特的生活原样就行。你想想看,这样的做法在中国是不是首创?”  “会不会有问题?譬如文化局那边不审批怎么办?”  “这好像是您老的拿手绝活儿!”  “呵呵”,听我一说,老牛当即拍板,“填补市场空白!九月开始再该版,把《模特》做成纯粹针对模特的时尚读物!”  就这样,黄局长成了老牛的桌上堡垒。  前些日子老牛请过他一回,不过老家伙没同意,坚持要按原则办事儿。老牛那个着急啊,不过后来竟也想通了,说,“我就不信有钱能吃燕窝鱼翅,吃不了你这只老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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