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拼-六兄弟的血色往事-109

“他们正向我们挥手致意……”查理说道,“现在,昆西站在亨利的身后,试图送给他一双兔耳朵……噢,亨利察觉到了。不再有兔耳朵了。”他能够编出他所希望的一切笑话,尽管这掩饰不了恐惧。我听见电梯门缓缓地关上了。“快点啊……”查理强调着,一边向我的咖啡杯打着手势,“让我们来点咖啡吧。”我把咖啡杯留在他的桌子上,跟着他走出隔间,径直走向恰好就在楼梯附近的咖啡机。查理奋力前进。我扭头检查。“你确定是——?”“别再犹豫了,卡卢索——那只会腐蚀你的大脑。”头也不回,他像燕子一样跳入了深渊。可是,当他扑向楼梯间的时候,那里空无一人。越过栏杆,他上下扫视着。没有人——“现在不完全如我们先前想像的,是吧?”一个深沉的声音问道,与此同时,门霹雳一声关上了。我们转过身体,身后是谢普。“不算糟糕的一天。”查理轻声说道,一边致以欢欣的手势。谢普没有摆出迎合的姿态。他太忙于注视我了:“那么它全在那个账户上?”“忘记那个账户吧。你为什么要召来情报局的人?”我坚持道。“我到这儿的时候他们就在这儿了,”谢普反驳说,“我猜测是昆西,或者亨利——但是要相信我,论及执法机构,经济情报局比联邦调查局要好对付些。至少我们是和朋友们打交道。”“明白了……”查理插嘴说道,“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两人向他投去足以将他击倒在地的目光。我,他能够对付。谢普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应该变得严肃了。“我们会抓住那些人,并尽快找回那笔钱,”谢普大声宣布,俯身于栏杆之上,注视着我们上方的楼层。他压低声音,咕哝着:“不是这儿。”他没有冒险碰碰运气。“那么你们打算去哪儿吃午餐?”查理赶紧补充道。聪明,我们需要一个地方进行交谈。某个秘密的地方。我们三人同时凝视着地板,陷入了沉默。我们在同一页上,搅动着心中的地图册。“耶鲁俱乐部怎样?”我建议,提到了亨利钟爱的隐匿之处。“我喜欢,”查理说道,“安静,隐蔽,而且下贱和压抑得足以明白怎样闭上它的嘴巴。”谢普摇了摇头。觉察到我们困惑的表情,他掏出他的钱夹,在我们眼前晃了晃他的驾驶执照。好建议。要进入此处,我们必须出示身份证。“我明白了,”查理说道,“117轨道怎样?”我得意地笑了。谢普迷惑了。一阵短暂的耳语,我向他提供了情况。“你确信我们可以——?”“相信我吧,”查理说道,“甚至没人知道它的存在。”仔细打量着我们,谢普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那么,我中午来见你们吧?”谢普问道。我们两人点了点头,而他动身上楼了。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不过我们仍然听见他的皮鞋在水泥台阶上喀哒作响。会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我们上方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的鞋底撞击着楼梯,就像史泰龙在他的第一部电影《龙拳虎威》中一样。“你去哪儿?”查理大声叫唤。我没有回答,不过他已经知道了。我不会等到午餐的——我希望现在就看见剩余的图画。沿着螺旋形的楼梯飞奔,我回过头去,能够看见查理就跟在我身后。“他们决不会让你进去的。”他大声喊道。“我们会看见……”第五层……第六层……第七层……我快速冲进走廊,径直奔向亨利的秘书。查理在后面等着,透过楼梯间的门上的狭缝监视着其他人。那是他的楼层,这一层是我的。“他们还在那儿吗?”我问道,匆匆走过她的办公桌,仿佛他们正期待着我的到来。“卡卢索,别……”她反应得不够快。我夺门而入。房间内,嘈杂的饶舌变成了死寂的沉默。每个脑袋都转到我这边来了。亨利、昆西、谢普、玛丽……甚至那两名经济情报局的侦探,他们挤在亨利的古色书桌旁边。他们打量我的眼神,就像我闯入了他们的葬礼一样。“该死的,这是谁?”矮胖先生喝斥道。我向亨利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事到如今,我应该有点头脑。“我会照料的。”亨利说道,向我冲过来。他伸手抓住我的肘部,伴随着优美的交际舞步,从我身边悄悄走过,让我转过身去,然后护卫我回到门口。这一过程是如此的流畅,以至于我几乎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只是需要首先照料好一些事情。你明白……”他补充道,仿佛它不是什么大事。一阵嘎吱作响,门开了。三秒钟后,我狼狈地出来了。走廊对面,我发觉查理正在楼梯间监视着。我的目光下垂到地毯上。在我身后,亨利给了我一个标准的老板的拍背,然后送我上路了。“我们有消息后会通知你的。”亨利补充道,他的语气忽然变得苍白无力了。三亿美元,就算对他而言,这一数目也太大了。我扭头一瞥,他似乎比我和我弟弟更加仓皇失色——还有他抓住门把手的姿态,简直就像他只有这样它才能站立一样。注视着我离开,亨利缓缓地关上了门。然而就在最后一秒……正当他走开的瞬间……他的手掌拂过嘴唇的同时……我发誓,他努力憋着极其轻微的咧嘴一笑。“这样看来他什么都不会给你了?”查理问道,我们奔走在派克大街上,一前一后地穿梭在午餐时间的人群之中。“我们就不能不谈这个吗?”我呵斥道。“那么——”“我说过我不想谈论它!”查理退了几步,他的手掌面对着我说:“听着,你不必告诉我二十次——总之我有更多事情要做。那么你最先希望买的东西是什么?我考虑着较小的东西,但是容易隐藏的——比如特拉华州。”这一次,我没有回答。“怎么?你不喜欢特拉华州?好吧——卡罗莱纳州怎么样?”我继续保持沉默。“噢,别这样,卡卢索——向我奉献少许关爱吧——耸耸肩……叫嚷一下……稍微。”他清楚,我太固执己见了,不会掩饰愤怒的——这意味着他也清楚,如果陷入沉默,我一定在思考别的事情。“喂喂喂喂——卡卢索,快快回归现实吧!你会说西班牙语吗?”我走到路边,穿过了第四十一街。只有一个街区要走了。“你认为谢普会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我脱口而出。查理大声笑起来。那种小弟弟的笑声:“就是那个让你尿湿裤子的啊?”“我是认真的,查理——我们都知道,他同意和我们会见的原因就在于此。他会录下我们的全部谈话,然后他要做的一切就是将我们移交给——”“停,停,停……是时候跳上缆车并且避开这个”虚幻的境界“了。我们正在谈论的是这个谢普。占我们的便宜,他是不会参加的。和我们一样,他非常希望得到这笔钱。”踏上了光明征程的第一步“代表你自己讲话。”我反驳道,“这笔钱注定会让我完蛋的。我只是担心,当轻推变成猛推时,我们会深陷于他说的或是我们说的之中。”“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吧,假如我们真的这样,他就是一个笨蛋。我的意思是,一切都已经策划好了,我们不可能独立地完成这件事。就算谢普也明白那一点。因此,如果他的手指开始指向我们,我们无疑拥有了大量的他自己的指纹,从而可以指向他。另外,我们没有选择的可能性——他是我们内部的人,而且是惟一的人。”再一次地,我陷入了沉默。他打赌那一位不会放弃这笔钱。论及宽银幕电影,我们仍然遗漏了许多信息。而且现在,我们穿越了第四十二街,很快接近了中央车站的黄铜玻璃门,我们可以到达的只有一个地方。“你准备好了吗?”查理一边问道,一边拉开门,然后像大管家一样鞠躬。他密切地注视着我,检查我是否会犹豫。我在入口处停下脚步,不过只持续了一秒钟。没等他发出口令,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现在我们正交谈着。”他轻声哼唱。“快点啊。”我大声说道,挑衅他继续。仅仅从他的沉默,我就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他不能断定这一勇敢是不是真实的,还是我仅仅急于得到一些答案。不管怎么说,当我转身打量他脸上的表情时,他明显在颤抖。最初几步,我们穿梭于一条顶棚低矮的、幽闭恐怖的地铁隧道之中。接着——如同你的汽车驶出布鲁克林的炮台隧道,而曼哈顿的一切骤然呈现在你眼前的瞬间——我们踏上了光明征程的第一步……顶棚升高,升高,升高……然后,巨大的、铺砌着大理石的中央车站的中央广场出现了。查理伸长脖子,禁不住打量左边墙壁上的七十五英尺的拱形窗户,以及装饰拱形天花板的蓝白相间的环形壁画。按照车站中心的时钟,我们只有大约三分钟时间了。我一边跑,一边扭头对查理说:“哪条路线容易——”“跟我来。”他打断了我的话,兴奋地作为领头羊。我也许听说过我们要去的地方,但是我自己从未去过那里。这个地方完全是查理的。我紧跟在他的身后,仅一步之遥,他向左一个急转弯,穿梭在通勤者和旅游者的拥堵人群中,然后全速奔向一副楼梯,类似的许多楼梯通向车站的地下层。“现在轻松了,不错。”我说道,拽着他的衬衫,让他在楼梯上放慢速度。我不希望大吵大闹。是啊,仿佛所有人都在注视,他扬起一只眉毛示意着。查理跳下最后三阶楼梯,啪的一声落地了,他的鞋重重地拍击水泥地面。他的套在绅士鞋中的双脚肯定感到刺痛,可是他一个字也没说。他讨厌“我早就告诉你不要那样了”之类的话。“现在何处?”我问道,很快追了过去。查理没有回答,动身穿越车站的地下层,这里目前只不过是一片食品卖场。查理的鼻子跟随着烘烤的油炸食品的香气,但是他的视线却集中于一块老式标牌下方的一个向左指的箭头,标牌上写着:“去往100-117轨道”。“那么我们转到那儿吧。”查理说道。沿着走廊,食品卖场在我们的左边,回归旧世纪的轨道入口在我们的右边。我们前进的时候,我数着门道:108……109……110.在走廊的末端,我立即发现了兔窝——116轨道和117轨道。飞身穿越一扇门,我们置身于一串长长的楼梯顶端,俯瞰着宽阔的水泥月台。一如既往地,一列火车驶入了月台右侧的116轨道。然而,左侧——117轨道——火车不存在进站的可能性。现在不会,永远不会。原因很简单,117轨道并非真正存在。当然了,空间就在那里,但是它不属于运行的铁轨。相反,过去的十年间,它充斥着长长的一排活动建筑拖车。“这就是你以前常常玩耍的地方?”我问道,我们透过拖车上的明亮的窗户打量着两名建筑工人。“不是……”他回答道,交叉到我的左边,“这是我们经常躲藏的地方……”觉察到我脸上的困惑,他解释说:“当年,我还是中学低年级学生,我和兰迪常常从一根铁轨走到另一根铁轨,演奏音乐给星期五晚上的通勤者听。他的口琴,我的低音,还有麦迪逊广场花园这一侧的最具潜力的听众。自然地,运输巡警会抓住每一个机会驱赶我们,但是在楼梯的迷宫中,地下层总是拥有消失后的最佳去处。而且这儿——117轨道后面——这是我们重新集合的地点,于是我们就能再次挑起战争了。”“你确信这儿安全吗?”我问道,他快速穿过积满泥土的狭窄通道,这条通道垂直于117轨道。并不是这条通道让我踌躇——而是尽头的那扇金属门——以及涂在它上面的黯淡的褐色文字:非雇员禁止入内停止!小心!敬请留意!危险逃脱联邦经济情报局的魔掌?危险。那是我踩刹车的地方。而且,也是查理加速的地方,永远是这样。“查理,或许我们不应该……”“不要当软脚虾。”他一边大声说,一边抓住了门把手。他注视着锈蚀的金属门框,用力猛地一拉。金属门转开的同时,一股沙尘暴向我们翻腾而来。查理直接走进了旋风之中。而我意识到自己只身一人了。我跟着他穿梭到隔壁的房间,我们置身于庞大的地下车站,站在一组废弃的火车铁轨的边缘处。对于查理来说,这是一次返家。“火车的太平间,兰迪常常这样打比方。”环顾四周,我可以找出原因:这段隧道的宽度足以容纳三组铁轨,高度足以符合老式的柴油机车,而且顶棚的黑色足以说明他们为何最先卸下那些柴油机。生锈的铁轨附近,完全锈蚀的I形金属横梁之间,地面上覆盖着避孕套包装纸、烟蒂,以及至少两枝用过的皮下注射针头。毫无疑问,这是藏匿的好地方。“关上门。”谢普在月台远处大声叫道。“很高兴见到你。”查理说道。指着他的肩膀上方,他补充道,“不用担心那扇门——你从这儿后边什么也听不见的。”谢普看了看他,仿佛他根本不在那里一样。“卡卢索,关上门。”他命令道。我没有犹豫。伴随着压抑的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寂静包围了我们。在有人意识到我们三人同时离去之前,我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不会浪费一秒钟的。“情况有多糟糕?”我问道,沾满着煤灰的双手在裤子后边擦拭着。“听说过《泰坦尼克号》吗?”谢普问道,“你应该在那儿看这部电影——他们每一个人都相互比赛远离爆炸。亨利要扯掉自己的耳朵,并威胁说释放十倍的麻烦给任何将消息泄露给公众的人。桌子对面,昆西对着电话向保险公司尖声叫喊,喀喀哒哒地按着他的计算器,合计他们本人有多少钱陷入圈套了。”“他们告诉其他的股东没有?”“今晚有一个紧急会议。同时,他们等候情报局详细分析电脑系统,可能获得关于这笔钱转到伦敦之后的下一站的一点点线索。”“这样看来,他们还不知道它在哪儿……”查理发话了。“……而且他们还不知道是我们干的,”谢普结束了这句话,“至少,目前没有。”那就是我需要听见的一切。“很好。”我说道,双手成直角放在臀部。查理朝我瞪了一眼。他讨厌这种姿态。没有心情去留意,我转身面对谢普。“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怎样自首呢?”我问道。“什么?”谢普脱口而出。“快停,小狗。”查理乞求着。“卡卢索,别太急躁了,”谢普补充道,“即使现在是龙卷风,它最终会慢下来的。”“噢,所以你现在以为我们能够逃脱联邦经济情报局的魔掌?”“我想说的是,它仍然能够成功,”谢普回答道,“我了解情报局的规矩。论及这笔钱,他们至少要花一星期时间才能合计出能否找到它。如果他们找到了,我们去自首,可以充分地辩解。但是如果他们没有找到……为什么要从一座金山旁边走开呢?忘记口袋里的零钱吧——三亿一千三百万意味着每人一亿零四百万。”查理的脸颊上,微笑扎下了根。注意到我脸上的愠怒,他更加嚣张了,开始翩翩起舞。没什么大动作——只是肩膀略微弹起,跺了一下脚。这是蓄意骚扰。“嗯嗯嗯嗯……嗯嗯嗯,”他说道,完成了史蒂夫。汪德(美国著名盲人歌手)摇脖子的全套动作。“闻到了富有的气息!”“我要告诉你,没有任何理由出卖我们自己,”谢普补充道,他期待自己可以充分证明,“只要我们巧妙地处置,我们都将吹奏财富的旋律。”“你连自己的话也不听吗?”我反驳道,“我们不可能赢的。想一想我们开始行动的时候你所说过的话吧——它是完美无缺的犯罪,没有人知道这笔钱消失了;只不过三百万美元而已——那就是你那通篇自负的言论。而我们现在何处?三亿一千三百万失踪了……联邦经济情报局的汽车停放在我们的前院里……如果新闻记者抓住它……附加最初希望得到这笔钱的人的身份……等到这一过程完成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将会追逐我们这几个傻瓜。”瞄准查理,然后又瞄准我“我并非不赞成,”谢普说道,“但是那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努力寻求哪一天切腹自尽。另外,亨利绝不可能将此事泄露出去。要是他这么做了,其他的客户们将开始呼啸地奔向出口。如同好几年前那个家伙从城市银行砍掉了一千万——他们使尽浑身解数来使报纸置身事外——”“可是最后,它出现在第一版,”我插嘴说道,“风声总是会传出去。不再有任何的秘密可言了——这可不是五十年代。即使亨利能够隐瞒一个月——夹在新闻报道,以及保险索赔,以及法律诉讼之间……消息最终会慢慢地释放。然后我们回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三个哑口无言的坐以待毙的家伙——”砰的一声,我们全都停止了言语。不像是其他轨道传来的随机的铿锵回声。发出刚才那响声的,就在房间内部。谢普猛地转头朝向左边,扫视着破碎的水泥墙,然而视线中空无一物。只有几个长期遗弃的电线盒和一些褪色的涂鸦。“我认为它是从那儿传来的。”查理惴惴不安地轻声说道,一边指向拱形天花板的阴影。没有照明,煤灰玷污,每个拱形都是一个黑暗的漂浮的洞穴。“你们没被跟踪吧?”谢普咕哝说。我迟疑了一秒钟。“没有……我认为没有。除非——”谢普用手指盖住嘴唇,示意安静。他的脖子从左边扭到右边,右边扭到左边,左边扭到右边,他以军事精度扫描着房间内的其他地方。但是,就算没有数年的情报局的训练,我同样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感觉。我们三人有着游离于身体之外的相同感觉,那就是有人监视我们。而且,查理不安地四处张望时,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弥漫在房间里,我们情不自禁地觉得这个地方不再是我们的了。“我们从这儿出去吧。”查理说道。可是正当他转身去门口的时候,又传来一声响声。不是撞击的声音,更像是咯吱声。我本能地抬起头来,可它不是从顶棚传来的,也不是墙壁,是下面。又是一声轻轻的咯吱声,我们同时向下看去。“你身后。”查理对谢普打着手势。他转过身,检验着一段扁平的铺板,那些铺板像小型救生筏一样嵌在地面上。“那些是什么?”我平静地问道。“垂直通道。铺板的下方,它们通向下层的轨道。”查理解释说,“他们就是用那种方法移动大型设备和发电机的——他们只需取出木板,然后通过孔洞放下它们。”他努力保持放松的语气,不过从他的额头上的皱纹——以及退步远离木板的姿态——我可以断定他心惊肉跳了。心惊肉跳的不止他一人。“我们就不能从这儿出去吗?”我问道。俯身朝向地面,谢普转动脑袋,试图窥视木板中间的缝隙。仿佛凝视着地下的空调通风孔。“你确信它是从这儿传出来的?”他问道。“还是别处传来的回声?”改变路线,查理靠近观察。“查理,离开那儿。”我恳求道。又是一声咯吱。接着又是一声。起初比较慢,但渐渐变快了。谢普抬起头,重新侦察整条隧道。如果它是回声,它应该从某处开始。我冲过去抓住查理的肩膀。“我们走吧!”我说道,一边动身去门口。查理跟着我蹒跚而行,但是他的眼睛注视着谢普。透过铺板,声音的节奏变得更快了。就像是柔和的刮擦声……“快点!”我强烈要求。……或者是有人行走……不,更像是奔跑。声音并非来自此处。来自外部。我停下脚步,轻轻地站定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查理,等一等!”他没有理会我,扭过头去,仿佛我是精神病患者。“你——”角落处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爆裂声,我们前面的门猛然打开。“联邦经济情报局——任何人不许动!”一个粗壮的男人喊道,他冲进房间,用手枪指着我的脸。出于本能的反应,我后退了几步。他慢了下来,我察觉到他的蹒跚。矮胖先生——首席调查员。“他说了,别动!”一名金发侦探叫嚷着,冲在他后面。与他的搭档一样,他的手枪一直瞄准我们——开始瞄准我,然后瞄准查理,然后又瞄准我。我所看到的一切就是黑洞洞的枪管。我匆匆一瞥,用眼神暗示“我……我们没有……”查理试图说点什么,可是欲言又止。我的喉咙锁住了,我感觉自己咽下了自己的舌头。“后退!”金发侦探叫嚷着,深入洞窟之内。向后挪动脚步,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果冻一样。我看了看查理,可是那只会变得更糟。他的脸煞白……他的嘴巴张大了。和我一样,他可以做的就是凝视着手枪。“警官……”我结结巴巴地说。“侦探!”长着牛脖子的人纠正了我的话。“我……我很抱歉……我只是……”“你肯定是卡卢索。”“你怎么会……”“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离开银行两次而不被跟踪吗?”“见鬼,你在干什么呀,高卢?”谢普大声叫唤着,“我正打算把他们带进来。我需要的只是——”“别对我胡说八道!”高卢吼叫着,谢普陷入了沉默。在我们能够反应之前,高卢走到我和查理的中间,用他的肩膀推搡着我们。不是太远。只是足以将他的手枪瞄准谢普。“我可不是白痴,”高卢说道。“我知道你搞的什么鬼!”噢,上帝啊——他认为我们——“情……情况不是看起来那样的,”当高卢扭头面向我时,我脱口而出。“我们正打算进来!我发誓,这个地方是——”“够了。”高卢打断了我的话。他带有浓重的波士顿口音,决不为只言片语而辩解。“结束了,卡卢索。你懂吗?”他根本没有等待回答。“惟一会让你今天好过的,就是如果你给我们一些减轻一些令人头痛的问题,并告诉我们你把这笔钱藏在哪儿了。”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倒出豆子,让渡金钱,接着是赎回我们性命的第一步。但是高卢索要它的理由……他语气中的愤怒……他咬紧牙齿的动作……你不得不认为他怀有私人的兴趣。我见过足够多的离婚协议了,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看了看查理,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也明白那一点。“卡卢索,现在可不是假扮英雄的时候,”高卢警告说,“现在我再次问你:你把这笔钱放在哪儿了?”“不要告诉他!”谢普喊道。“闭嘴!”高卢喝斥道。“一旦你屈服,我们就会一无所有!”谢普继续说道,“它是我们惟一可以讨价还价的筹码!”“你想看见讨价还价的筹码!?”高卢爆发了,他的脸上充斥着深红色的狂怒。站在我和查理之间,他举起他的手枪,立即指向谢普。“噢,你真会开玩笑。”谢普脱口而出。“你在干什么?”查理问道,举步向前。“脚别动!”高卢喊道,枪口转向查理的脸。我的弟弟后退了两步,双手悬在空中,“德桑克蒂斯……”高卢对着门口瘦长的金发侦探喊道。“我来了。”德桑克蒂斯说道,他的手枪立即指向查理的后背。转身不成,查理看着我这边,以获得全面的了解。不要动,我匆匆一瞥,用眼神暗示。别告诉他们,查理返回信息。他努力表现得坚强,但是我看见了他呼吸的状况。已经呼吸短促了。“最后一次机会,卡卢索,”高卢警告说,“告诉我这笔钱在哪儿,或者我们从谢普开始,然后一步一步到你的弟弟。”我和查理目光僵硬。我们俩一言不发。“他在虚张声势,”谢普说道,“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高卢仍旧用枪指着谢普,不过他正注视着我问:“你确信自己喜欢冒那个风险吗,卡卢索?”“只是请你把枪放下……”我恳求道。“不要被欺骗了。”谢普说道,“他们是经济情报局,不是杀手。他们不会杀死任何人的。”转身面对门口的金发侦探,他补充道,“难道不是吗,德桑克蒂斯?我们全都知道规矩。”高卢回头看着德桑克蒂斯,后者向他提供了一个几乎让人无法觉察的点头,那种点头我常常保留给我弟弟的。我辨认出那一位的表情。暴风雨正在酝酿。乘骑在乌云之上的不仅仅是一些丧失的钞票。他扣动了扳机高卢一言不发,拨开了他的手枪的保险。“别这样了,吉姆,”谢普笑道,“玩笑结束了……”可是我们很快就意识到,高卢不是闹着玩的。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他的指头滑过了扳机。“我在等,卡卢索。”我冻结在原地不动,感觉好像有人站在我的胸口上一样。我几乎不能呼吸。如果我保持沉默,他就会扣动扳机。可是正如谢普所说……倘若我放弃这笔钞票,我们就丧失了惟一的账单。生死攸关——总比拿我们的生命做赌注要好。“告诉他!”查理喊道。“不要说出来!”谢普警告道,又扭头对着高卢补充道,“我们就不能结束这些吗?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抓住我们了——你期待别的东西——”这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然后,高卢释放出最为细微的假笑。谢普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他的脸像面团一样白,仿佛刚刚看见了一个鬼魂,或者一个盗贼。“你自己想得到这笔钱,不是吗?”他结结巴巴地说。高卢没有回答。他只是稳固了他的目标。“不要这样!”我恳求着,“我告诉你它在哪儿!”“那么无数美元就是你的了?”谢普问道,“谁带你进来的?亨利?昆西?”答案永远没有出现。高卢舔着嘴唇:“再见了,谢普。”“吉米,不要……”谢普乞求道,他的声音嘶哑而衰弱,“你最好……好……好……”他挤不出言语。他的全身正在剧烈地颤抖。他的眼睛充满着恐惧。“别在……在……”“不要……”查理尖叫着。高卢没有退缩。他扣动了扳机。凝望着谢普破碎的尸体“请不要……”我呼喊着。太迟了。子弹像飞镖一样从枪管中呼啸而出。然后是另一颗。接着又是一颗。三颗全都爆裂在谢普的胸膛,推送他撞击到水泥墙边。他捂住伤口,可是早已血花四射了。它铺满他的双手,而且从他的嘴里冒出来。他试图呼吸,然而结果却是无力的潮湿的喘息。尽管如此,他仍然站立着……凝视着高卢……凝视着我们所有人……用死人的暗淡的眼睛。它们因为恐惧而张大着——就像一个知道自己受到伤害、但还没有决心哭泣的小孩。他摇摇晃晃的,尝试着向前走一步……挣扎着保持他的……振作点,谢普……你会没事的……高卢再次举起了他的枪,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这么做了。无力支撑自己的体重,谢普的双腿屈服了,然后就像一棵巨大的橡树一样,这个大人物向前跌落下去,径直倒在地面上的残破的木板条上。可是正当他碰撞地面的时候——轰的一声穿越了隧道——木板摇晃了,不过莫名其妙地,它支撑住了。“谢普!”查理尖叫着,冲了过去,他的膝盖滑到谢普面朝下的身体旁边,“你没事吧?求你了,兄弟……千万不要有事啊!”满含泪水,匆匆扫视,查理用肘轻轻推了一下谢普的肩膀,期待一丝反应。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连一丝痉挛也没有。“别这样啊,谢普……我知道你没事的——求你不要有事啊!”顾不上谢普身体下方渗出的一片血泊,查理的双手推搡着谢普的肩膀和腰部,然后尝试着拍打他的后背。“查理,别碰他!”我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全都不许动!”高卢吼道。查理突然放开手,谢普的身体面朝下沉下去,回到地面上。血泊已经渗到铺板的凹槽之中了。我转过脸去,窒息于喉咙里濒临呕吐的味道。此时,我发现了谢普脑袋旁边的皮下注射针头。查理也发现了。他的眼睛张得很大。他把它看作一种突破;我把它看作他自杀的一种愚蠢的方式。不要那样做,我掠过一丝警告的目光。查理并不在意。此时此刻,肾上腺素的汹涌澎湃将痛苦转化为血性的渴望。他去抓住它然后……“我说过了,别动!”高卢爆发了,冲到他身后。一阵低沉的喀哒声,查理扭过头来。高卢把他的枪瞄准我弟弟的后背。德桑克蒂斯,依然堵在门口,他的枪口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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