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世说新语笺疏》下-3

〔一〕 程炎震云:“高僧传作蒙叹曰:‘实●□之王、何也。’音义:‘●、侧持切,旧作□,与缁同。’缁□之王、何,是以王弼何晏比遁,于文为合。世说此文,传写之误耳。” 嘉锡案:此言林公之善谈名理,乃沙门中之王弼、何晏。本篇云“王长史叹林公寻微之功,不减辅嗣”,是也。釪即盂之借用字。玄应一切经音义十四四分律音云:“□盂,律文作釪,釪古文铧字。”  111 许玄度言:“琴赋所谓‘非至精者,不能与之析理’。刘尹其人;‘非渊静者,不能与之闲止 ’,简文其人。”稽叔夜琴赋也。刘惔真长,丹阳尹。【校文】 注“稽叔夜” “稽”,景宋本及沈本作“嵇”。  112 魏隐兄弟,少有学义,魏氏谱曰:“隐字安时,会稽上虞人。历义兴太守、〔一〕御史中丞。弟□,黄门郎。”总角诣谢奉。奉与语,大说之,曰:“大宗虽衰,魏氏已复有人。”【笺疏】〔一〕 程炎震云:“晋书安纪:‘ 隆安三年十一月,妖贼孙恩陷会稽,义兴太守魏隐委官遁。’”  113 简文云:“渊源语不超诣简至;然经纶思寻处,故有局陈。”〔一〕【笺疏】〔一〕 嘉锡案:此“陈”字,当读 “兵陈”之“陈”。言其语布置有法,如兵陈之局势也。 又案:袁本“陈”字误连次行,沈校云:“‘简文云’至‘故有局陈’为一则。‘初’字提行起。影宋本挤刻,‘陈’字适抵行末。”  114 初,法汰北来未知名,车频秦书曰:“释道安为慕容晋所掠,〔一〕欲投襄阳,行至新野,集众议曰:‘今遭凶年,不依国主,则法事难举。’乃分僧众,使竺法汰诣扬州,曰:‘彼多君子,上胜可投。’法汰遂渡江,至扬土焉。”王领军供养之。中兴书曰:“王洽字敬和,丞相导第三子,累迁吴郡内史,为士民所怀。征拜中领军,寻加中书令,不拜。年二十六而卒。”〔二〕每与周旋,行来往名胜许,〔三〕辄与俱。不得汰,便停车不行。因此名遂重。〔四〕名德沙门题目曰:“法汰高亮开达。”孙绰为汰赞曰:“凄风拂林,明泉映壑。爽爽法汰,校德无怍。事外潇洒,神内恢廓。实从前起,名随后跃。”泰元起居注曰:“法汰以十二卒。〔五〕烈宗诏曰:‘法汰饰丧逝,哀痛伤怀,可赠钱十万。’”【校文】 注“慕容晋” “晋”,景宋本及沈本作“俊”。 注“十二卒” 景宋本及沈本作 “十五年卒”。【笺疏】〔一〕 程炎震云:“晋书载记‘慕容晋’作‘慕容隽’。”〔二〕 程炎震云:“二十六晋书王洽传作‘三十六’。”〔三〕 程炎震云:“‘行来’盖晋、宋间恒语,宋书六十三王华传:‘张邵性豪,每行来常引夹毂。’”〔四〕 高僧传卷五曰:“法汰与道安避难,行至新野,安分张徒众,命汰下京,临别谓安曰:‘法师仪轨西北,下座弘教东南。江湖道术,此焉相忘矣。至于高会净国,当期之岁寒耳。’于是分手,涕泣而别。汰下都止瓦官寺。太宗简文皇帝深相敬重。领军王洽、东亭王珣、太傅谢安,并钦敬无极。以晋太元十二年卒,春秋六十有八。烈宗孝武诏曰:‘汰法师道播八方,泽流后裔。奄尔丧逝,痛贯于怀。可赙钱十万,丧事所须,随由备办。’”〔五〕 程炎震云:“高僧传五云: ‘汰以太元十二年卒,年六十八。’”  115 王长史与大司马书,道渊源“识致安处,足副时谈。”  116 谢公云:“刘尹语审细。”孙绰为惔谏叙曰:“神犹渊镜,言必珠玉。”【校文】 注“谏” 景宋本作“诔”,是也。  117 桓公语嘉宾:“阿源有德有言,向使作令仆,足以仪刑百揆。朝廷用违其才耳。”嘉宾,郗超小字也。阿源,殷浩也。  118 简文语嘉宾:“刘尹语末后亦小异,回复其言,亦乃无过。”  119 孙兴公、许玄度共在白楼亭,〔一〕会稽记曰:“亭在山阴,临流映壑也。”共商略先往名达。林公既非所关,听讫云:“二贤故自有才情。”【笺疏】〔一〕 程炎震云:“御览四十七引孔华会稽记曰:‘重山,大夫种墓,语讹成重汉。江夏太守宋辅于山南立学教授,今白楼亭处是也。’又一百九十四引同,并引郡国志曰:‘沛国桓俨,避地至会稽,闻陈业贤而往候之,不见。临去入交州,留书系白楼亭柱而别。’”  120 王右军道东阳“我家阿林,章清太出” 。“林”应为“临”。王氏谱曰:“临之字仲产,琅邪人,仆射彪之子。仕至东阳太守。”  121 王长史与刘尹书,道渊源“触事长易” 。  122 谢中郎云:“王修载乐讬之性,〔一〕出自门风。”王氏谱曰:“耆之字修载,琅邪人,荆州刺史廙第三子。历中书郎、鄱阳太守、给事中。”【笺疏】〔一〕 刘盼遂曰:“‘乐讬’即‘ 落拓’,连绵字无定形也。亦作‘落魄’(汉书郦食其传)、‘落穆’(晋书王澄传)、‘落度’(通鉴晋纪),今世则言‘邋遢’。 ”  123 林公云:“王敬仁是超悟人。”文字志曰:“修之少有秀令之称。”  124 刘尹先推谢镇西,谢后雅重刘曰:“昔尝北面。”按谢尚年长于惔,神颖夙彰,而曰北面于刘,非可信。【校文】 “谢后雅重” 景宋本及沈本俱无 “后”字。  125 谢太傅称王修龄曰:“司州可与林泽游。”王胡之别传曰:“胡之常遗世务,以高尚为情,与谢安相善也。”〔一〕【笺疏】〔一〕 嘉锡案:文馆词林一百五十七有谢安与王胡之诗一首,其五章曰:“往化转落,运萃句芒。仁风虚降,与时抑扬。兰栖湛露,竹带素霜。药点朱的,熏流清芳。触地舞雩,遇流濠梁。投纶同咏,褰褐俱翔。”又六章曰:“朝乐朗日,啸歌丘林。夕玩望舒,入室鸣琴。五弦清激,南风披襟。醇醪淬虑,微言洗心。幽畅者谁?在我赏音。”可想见二人同游之乐。  126 谚曰:“杨州独步王文度,后来出人□嘉宾。”续晋阳秋曰:“超少有才气,越世负俗,不循常检。时人为一代盛誉者,语曰:‘太才盘盘谢家安,江东独步王文度,盛德日新□嘉宾。’” 其语小异,故详录焉。【校文】 “□” 景宋本作“郗”。  127 人问王长史江●兄弟群从,王答曰:“ 诸江皆复足自生活。”●及弟淳,〔一〕从灌,并有德行, 知名于世。【校文】 “●” 沈本作“虨”。【笺疏】〔一〕 程炎震云:“‘淳’,当据晋书作‘惇’。”  128 谢太傅道安北:“见之乃不使人厌,然出户去,不复使人思。”安北,王坦之也。续晋阳秋曰:“谢安初携幼释同好,养志海滨,襟情超畅,尤好声律。然抑之以礼,在哀能至,弟万之丧,不听丝竹者将十年。及辅政,而修室第园馆,丽车服,虽期功之惨,不废妓乐。王坦之因苦谏焉。”按谢公盖以王坦之好直言,故不思尔。【校文】 注“幼释” 景宋本作“幼稚”。案“释”当是“稚”字之误。  129 谢公云:“司州造胜遍决。”宋明帝文章志曰:“胡之性简,好达玄言也。”  130 刘尹云:“见何次道饮酒,使人欲倾家酿。”〔一〕充饮酒能温克。【笺疏】〔一〕 晋书何充传亦载此语。然书钞一百四十八引郑子,乃作何幼道。并有注云:“何唯,字幼道也。” 嘉锡案:“郑子”当作“郭子”。“ 唯”当作“准”。何准字幼道,见栖逸篇注引中兴书及今晋书外戚传。郭子为晋郭澄之所撰,见隋志。其注则齐贾渊所作,见南齐书文苑传。时代早于二刘,而所记不同,盖传闻异辞也。考中兴书言:“准散带衡门,不及世事,于时名德皆称之。”而政事篇注引晋阳秋曰: “何充与王蒙、刘惔好尚不同,由此见讥于当世。”则刘尹此言,似当为幼道而发,岂后人以准名不如充,遂移之次道耶?    老学庵笔记十曰:“晋人所谓‘见何次道饮酒,令人欲倾家酿’,犹云:‘欲倾竭家赀,以酿酒饮之也。’故鲁直云:‘欲倾家以继酌。 ’” 嘉锡案:唐李翰蒙求曰:“刘恢倾酿,孝伯痛饮。”详其文义,则所谓倾酿者,乃欲倾倒其家酿,而非倾家赀以酿酒也。杨守敬日本访书志十一曰:“倾家酿何等直捷,乃增成倾家赀以酿酒,迂曲少味矣。山谷诗翦截为句,亦非务观之意。”  131 谢太傅语真长:“阿龄于此事,故欲太厉。”修龄,王胡之小字也。刘曰:“亦名士之高操者。”胡之别传曰:“胡之治身清约,以风操自居。”  132 王子猷说:“世目士少为朗,我家亦以为彻朗。”〔一〕晋诸公赞曰:“祖约少有清称。”【笺疏】〔一〕 刘盼遂曰:“‘我家’似指其父右军也。本篇‘谢公问孙僧奴,“君家道卫君长云何”。’排调篇‘嘉宾谓郗仓曰:“人以汝家比武侯,复何所言?”’皆以家为父。” 嘉锡案:谢问孙语,见品藻篇,非本篇也。  133 谢公云:“长史语甚不多,可谓有令音。”王蒙别传曰:“蒙性和畅,能清言,谈道贵理中,简而有会。商略古贤,显默之际,辞旨劭令,往往有高致。”  134 谢镇西道敬仁“文学镞镞,无能不新” 。语林曰:“敬仁有异才,时贤皆重之。王右军在郡迎敬仁,叔仁辄同车,常恶其迟。后以马迎敬仁,虽复风雨,亦不以车也。”  135 刘尹道江道群“不能言而能不言”。江灌已见。  136 林公云:“见司州警悟交至,使人不得住,亦终日忘疲。”王胡之别传曰:“ 胡之少有风尚,才器率举,有秀悟之称。”  137 世称:“苟子秀出,阿兴清和。”苟子已见。阿兴,王蕴小字。  138 简文云:“刘尹茗柯有实理。”〔一〕 柯,一作打,又作仃,又作打。【校文】 注 “一作打” “打”,景宋本及沈本俱作“朾”。【笺疏】〔一〕 李详云:“详案黄生义府引此,谓此种语言当即襄阳人歌山简之茗艼。茗艼即酩酊,后转声为懵懂,皆一义。此云‘茗柯有实理’,言当其醉中亦无妄语。传写讹误,其义遂晦。” 嘉锡案:黄说是也。考释慧琳一切经音义三十曰:“□懵,考声云:精神不爽也。字书:惛昧也。”卷四十二又曰:“ □懵,上邓登反,下墨崩反。字书:失志貌也。”□懵即茗艼,亦即懵懂。此言真长精神虽似惛懵,而发言却有实理,不必是醉后始可称茗艼也。黄氏必并山简事言之,微失之拘。焦循易余钥录十九曰:“世说赏誉篇‘ 刘尹茗柯有实理’,刘峻注‘柯一作打,一作仃’,按作打、仃是也。任诞篇载山季伦歌云:‘日暮倒载归,茗艼无所知。’茗仃即茗艼。言无所知而有实理,如酒醉无所知称酩酊。打,撞也。今俗写作钉(原注去声),而读打为大上声,而以打撞为顶撞,乃钉字古为金银之称,今俗作锭,即钉字也。茗打、茗艼则皆当日方言,而假借为文耳。或解作茶茗之枝柯则戾矣。” 嘉锡又案:本书注中凡一作某,皆宋人校记,说详凡例。焦氏以为刘峻注者,非也。茗艼为叠韵,乃形容之词,本无定字。故焦 氏以为作打、作仃皆可。宋本云一作朾。说文:“朾,橦也。从木,丁声。宅耕切。”盖即打之本字。原本当作朾,其作柯者,传写误耳。    通雅卷六曰:“酩酊一作茗艼。茗艼,晋山简传作酩酊,世说作茗艼。升庵引简文帝曰:刘尹茗仃有实理,今本一作茗柯误。”  139 谢胡儿作着作郎,〔一〕尝作王堪传。 晋诸公赞曰:“堪字世胄,东平寿张人,少以高亮义正称。为尚书左丞,有准绳操。为石勒所害,〔二〕赠太尉。”不谙堪是何似人,咨谢公。谢公答曰: “世胄亦被遇。堪,烈之子,晋诸公赞曰:“烈字阳秀,蚤知名。魏朝为治书御史。”阮千里姨兄弟,潘安仁中外。安仁诗所谓‘子亲伊姑,我父唯舅’。是许允婿。”岳集曰:“堪为成都王军司马。岳送至北邙别,作诗曰:‘微微发肤,受之父母。峨峨王侯,中外之首。子亲伊姑,我父唯舅。’”〔三〕【校文】 景宋本于“堪烈之子”下,另析为一条。【笺疏】〔一〕 晋书职官志:着作郎一人,谓之大着作郎,专掌史任。又置佐着作郎八人。着作郎始到职,必撰名臣传一人。〔二〕 程炎震云:“晋书怀纪:‘ 永嘉四年二月,石勒袭白马,车骑将军王堪死之。’”〔三〕 嘉锡案:类聚二十九有晋潘岳北芒送别王世胄诗,只八句。文馆词林一百五十二载其全篇,题作赠王胄,凡五章。见于类聚者,乃其末章。本注所引,则首章也。尚有二句曰:“昆同瓜瓞,志齐执友。”  140 谢太傅重邓仆射,常言“天地无知,使伯道无儿”〔一〕。晋阳秋曰:“邓攸既弃子,遂无复继嗣,为有识伤惜。”【笺疏】〔一〕 嘉锡案:伯道弃子事,详见德行篇“邓攸始避难”条。晋书九十史臣曰:“攸弃子存侄,以义断恩。若力所不能,自可割情忍痛,何至预加徽纆,绝其奔走者乎?斯岂慈父仁人之所用心也?卒以绝嗣,宜哉!勿谓天道无知,此乃有知矣。”  141 谢公与王右军书曰:“敬和栖讬好佳。 ”中兴书曰:“洽于公子中最知名,与颍川荀羡俱有美称。”  142 吴四姓旧目云:“张文、朱武、陆忠、顾厚。”吴录士林曰:“吴郡有顾、陆、朱、张,为四姓。三国之间,四姓盛焉。”【校文】 “旧目” “目”,景宋本及沈本作“日”。  143 谢公语王孝伯:“君家蓝田,举体无常人事。”按述虽简,而性不宽裕,投火怒蝇,方之未甚。若非太傅虚相褒饰,则世说谬设斯语也。  144 许掾尝诣简文,尔夜风恬月朗,乃共作曲室中语。襟怀之咏,偏是许之所长。辞寄清婉,有逾平日。简文虽契素,此遇尤相咨嗟。不觉造□,共叉手语,达于将旦。既而曰:“玄度才情,故未易多有许。 ”续晋阳秋曰:“询能言理,曾出都迎姊,简文皇帝刘真长说其情旨及襟怀之咏。每造□赏对,夜以系日。”【校文】 “□” 景宋本作“膝”。  145 殷允出西,郗超与袁虎书云:“子思求良朋,讬好足下,勿以开美求之。”中兴书曰:“允字子思,陈郡人,太常康第六子。恭素谦退,有儒者之风。历吏部尚书。”世目袁为“开美 ”,故子敬诗曰:“袁生开美度。”  146 谢车骑问谢公:“真长性至峭,何足乃重?”答曰:“是不见耳!〔一〕阿见子敬,尚使人不能已。”语林曰:“羊驎因酒醉,抚谢左军谓太傅曰:‘此家讵复后镇西?’太傅曰:‘汝阿见子敬,便沐浴为论兄辈。 ’”推此言意,则安以玄不见真长,故不重耳。见子敬尚重之,况真长乎?【笺疏】〔一〕 程炎震云:“刘惔卒时,谢玄才六七岁,故不见也。”  147 谢公领中书监,王东亭有事应同上省,〔一〕王后至,坐促,王、谢虽不通,〔二〕太傅犹敛 □容之。王、谢不通事。别见。王神意闲畅,谢公倾目。还谓刘夫人曰:“向见阿瓜,故自未易有。按王询小字法护,而此言阿瓜,未为可解,傥小名有两耳。虽不相关,正是使人不能已已。”【校文】 “阿瓜” “瓜”,景宋本及沈本俱作“众”。 注“王询” “询”,沈本作“ 珣”,是。【笺疏】〔一〕 程炎震云:“太元元年正月,谢安为中书监,王恂于时盖为黄门侍郎。”〔二〕 王东亭与谢公交恶,见伤逝篇。  148 王子敬语谢公:“公故萧洒。”谢曰: “身不萧洒。君道身最得,身正自调畅。”续晋阳秋曰:“安弘雅有气,风神调畅也。”【校文】 注“气” 景宋本及沈本俱作“器 ”。  149 谢车骑初见王文度曰:“见文度虽萧洒相遇,其复愔愔竟夕。”〔一〕【笺疏】〔一〕 左氏昭十二年传:“祈招之愔愔,式招德音。”注云:“愔愔,安和貌。”  150 范豫章谓王荆州:范宁、王忱并已见。“卿风流俊望,真后来之秀。”王曰:“不有此舅,焉有此甥?”  151 子敬与子猷书,道“兄伯萧索寡会,遇酒则酣畅忘反,乃自可矜”。  152 张天锡世雄凉州,以力弱诣京师,虽远方殊类,亦边人之桀也。〔一〕天锡已见。闻皇京多才,钦羡弥至。犹在渚住,司马着作往诣之。未详。言容鄙陋,无可观听。天锡心甚悔来,以遐外可以自固。王弥有俊才美誉,当时闻而造焉。续晋阳秋曰:“□ 风情秀发,才辞富赡。”既至,天锡见其风神清令,言话如流,陈说古今,无不贯悉。又谙人物氏族,中来皆有证据。〔二〕天锡讶服。〔三〕【笺疏】〔一〕 李慈铭云:“案天锡为轨曾孙。晋书轨传称:‘轨为安定乌氏人,汉张耳十七代孙。家世孝廉,以儒学显。’是则张氏非殊类矣。临川生长江东,外视诸国,故有此言耳。”〔二〕 李慈铭云:“案‘中来’当是‘中表’之误。魏、晋以来,重婚姻门望。上‘谢胡儿欲作王堪传咨谢公’一条,谢公便历举其中外姻亲,即此可证。” 嘉锡案:隋志有齐永元中表簿五卷。可见六朝人之重中表。〔三〕 嘉锡案:晋书孝武帝纪:“ 太元元年秋七月,苻坚将苟苌陷凉州,虏刺史张天锡,尽有其地。”又张轨传云:“苻坚先为天锡起宅,至以为尚书,封归义侯。坚大败于淮肥时,天锡为苻融征南司马,于阵归国。诏以为散骑常侍、左员外。”本书言语篇亦云“张天锡为凉州刺史,称制西隅。既为苻坚所禽,用为侍中。后于寿阳俱败,至都,为孝武所器”,注引张资凉州记,与晋书略同。建康实录九云:“太元八年十月乙亥、玄、琰与桓伊等涉肥水决战,大破秦军于淝南。临阵斩苻融,而朱序、张天锡俱奔归。十一月乙未,以天锡为员外散骑常侍。”以诸书考之,天锡自 亡国后,身为降虏,既已八年,至黜为苻融僚属。乘坚之败,始得奔逃归晋。本条乃云“天锡世雄凉州,以力弱诣京师”。似天锡与苟苌战败后,即已归晋者,殆类目不睹史册人语。又云“天锡心甚悔来,以遐外可以自固”,尤非事实。天锡国破家亡,羁旅异域,凉州已入秦版图,尺土一民,非其所有,不知何地可以自固?苻坚之败,慕容拓跋并乘机复国,姚苌、吕光亦崛起自立,诚枭雄奋发之秋,而天锡非其人也。孝武纪云:“太元九年十二月,苻坚将吕光称制于河右,自号酒泉公。十年九月,吕光据姑臧,自称凉州刺史。”又吕光载记云:“初苻坚之败,张天锡南奔,其世子大豫为长水校尉王穆所匿。是月,大豫陷昌松郡,进逼姑臧,光出击破之。大豫奔广武,广武人执送之,斩于姑臧市。”向使天锡不临阵奔晋,而竟扈从还,反复于丧乱之中,则非燕、秦之累囚,即父子同死吕光之手耳。凉州山河虽固,宁复有讬足地乎?此条首赞天锡为边人之杰,末乃盛称僧弥才美,盖即王氏子弟之所为。此辈□屐风流,不知外事,苟欲张大其词,以见其祖为远方豪杰所倾服。其实天锡弑君之贼,亡国之余,末年形神昏丧,甘为司马元显弄臣,庸劣若斯,亦何足道?从来好事之徒喜假借外人以邀声誉,梯航偶通,辄以为一佛出世。考其始末,大都不过如此。岂真天仙化人,来自清都紫微也哉!  153 王恭始与王建武甚有情,后遇袁悦之间,遂致疑隙〔一〕。晋安帝纪曰:“初,忱与族子恭少相善,齐声见称。及并登朝,俱为主相所待,内外始有不咸之论。恭独深忧之,乃告忱曰:‘ 悠悠之论,颇有异同,当由骠骑简于朝觐故也。将无从容切言之邪?若主相谐睦,吾徒得戮力明时,复何忧哉?’忱以为然,而虑弗见令,乃令袁悦具言 之。悦每欲间恭,乃于王坐责让恭曰:‘卿何妄生同异,疑误朝野?’其言切厉。恭虽惋怅,谓忱为构己也。忱虽心不负恭,而无以自亮。于是情好大离,而怨隙成矣。”然每至兴会,故有相思。时恭尝行散至京口谢堂,〔二〕于时清露晨流,新桐初引,恭目之曰:“王大故自濯濯。”【校文】 注“弗见令” “令”,景宋本及沈本俱作“用”。 注“于王坐责让” “责”,景宋本作“嗔”。 注“构己” “构”景宋本作“ 构”。【笺疏】〔一〕 嘉锡案:观忿狷篇“王大王恭”条。因大劝恭酒,恭不为饮,逼之转苦,至各呼左右,便欲相杀,其怨隙可见。〔二〕 程炎震云:“太元十五年,王恭为青、兖二州刺史,镇京口。”  154 司马太傅为二王目曰:“孝伯亭亭直上,阿大罗罗清疏。”恭,正亮沈烈;忱,通朗诞放。【校文】 注“沈烈” 景宋本及沈本俱作“ 亢烈”。  155 王恭有清辞简旨,能叙说,而读书少,颇有重出。中兴书曰:“恭虽才不多,而清辩过人。”有人道孝伯常有新意,不觉为烦。  156 殷仲堪丧后,桓玄问仲文:“卿家仲堪,定是何似人?”仲文曰:“虽不能休明一世,足以映彻九泉。”〔一〕续晋阳秋曰:“仲堪,仲文之从兄也,少有美誉。”【笺疏】〔一〕 嘉锡案:左氏宣三年传:“ 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对曰: ‘在德不在鼎。德之休明,虽小,重也。’”桓玄夙轻仲堪,侮弄之于前,又屠割之于后,乃复问其为人于仲文者,欲观其应对耳。盖仲堪为仲文之兄,而灵宝之仇,过毁过誉,皆不可也。休明一世,意以指玄。言仲堪平生之功业,虽不及玄,然固是一时名士,故身死之后,犹能光景常新。    品藻第九  1  汝南陈仲举,颍川李元礼二人,〔一〕共论其功德,不能定先后。蔡伯喈续汉书曰:“蔡伯喈,陈留圉人。通达有俊才,博学善属文,伎艺术数,无不精综。仕至左中郎将,为王允所诛。”评之曰:“陈仲举强于犯上,李元礼严于摄下。犯上难,摄下易。”张璠汉纪曰:“时人为之语曰:‘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模楷李元礼。’”仲举遂在三君之下,谢沈汉书曰:“三君者,一时之所贵也。窦武、刘淑、陈蕃,少有高操,海内尊而称之,故得因以为目。”元礼居八俊之上。 薛莹汉书曰:“李膺、王畅、荀绲、朱寓、〔二〕魏朗、刘佑、杜楷、赵典为八俊。”英雄记曰:“先是张俭等相与作衣冠纠弹,弹中人相调,言: ‘我弹中诚有八俊、八乂,犹古之八元、八凯也。’” 〔三〕谢沈书曰:“俊者,卓出之名也。”姚信士纬曰:“陈仲举体气高烈,有王臣之节。李元礼忠壮正直,有社稷之能。海内论之未决,蔡伯喈抑一言以变之,疑论乃定也。”〔四〕【校文】 注“朱寓” “寓”,景宋本及沈本作“宇”。 注“刘佑” “佑”,沈本作“ 佑”。【笺疏】〔一〕 李慈铭云:“案二人疑士人之误。”〔二〕 程炎震云:“宋本朱寓作朱宇,与范书合。”〔三〕 张俭等二句宋本疑有误。袁本亦不甚可解。〔四〕 御览四百四十七引士纬,与世说及注略同。  2  庞士元至吴,吴人并友之。蜀志曰:“周瑜领南郡,士元为功曹。瑜卒,士元送丧至吴,吴人多闻其名,及当还西,并会阊门与士元言。” 见陆绩、文士传曰:“绩字公纪,幼有俊朗才数,博学多通。庞士元年长于绩,共为交友。仕至郁林太守。自知亡日,年三十二而卒。”顾劭、全琮环济吴纪曰:“琮字子黄,吴郡钱塘人。有德行义概,为大司马。”而为之目曰:“陆子所谓驽马有逸足之用,顾子所谓驽牛可以负重致远。”或问:“如所目,陆为胜邪?”曰:“驽马虽精速,能致一人耳。驽牛一日行百里,所致岂一人哉?〔一〕”吴人无以难。“全子好声名,似汝南樊子昭。 ”〔二〕蒋济万机论曰:“许子将褒贬不平,以拔樊子昭而抑许文休。刘晔难曰:‘子昭拔自贾竖,年至七十,退能守静,进不苟竞。’济答曰:‘ 子昭诚自幼至长,容貌完洁。然观其插齿牙,树颊颏,吐唇吻,自非文休之敌。’”【校文】 注“琮字子黄” 沈本作“琮字子璜”。【笺疏】〔一〕 嘉锡案:荀子劝学篇曰:“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是则驽马所以为人用者,以其能长行而不舍耳,本不望其奔逸绝尘也。若驽马而有逸足之用,则虽不能如骐骥一日千里;而在众马之中,固已出群矣。此言陆绩之奉公守职,不惟能尽力匪懈,其才亦有过人者。但不过庸中佼佼,未得为一代之英杰也。 又案:驽之为言,奴也。本以称马之凡下者。玉篇:“驽,乃呼切,最下马也。骀也。”汉书王陵传曰:“陛下不以臣驽下。”师古曰: “驽,凡马之称,非骏者也。”楚辞谬谏注曰:“驽,顿马也。”吕氏春秋贵卒篇曰:“所为贵骥者,为其一日千里也。旬日取之,与驽骀同。”注云:“驽骀十日亦致千里。”淮南子齐俗训曰:“夫骐骥千里,一日而通;驽马十舍,旬亦至之。”然则驽马一日所行,不过百里矣。今士元乃谓“驽马有逸足之用,驽牛可以负重致远”,是驽之名非复凡下之称,而驽马所行亦不止百里。昔人以驽下自谦,而今翻以题目名士,盖所谓美恶不嫌同辞也。礼记杂记下曰:“凶年则乘驽马。”郑注:“驽,马六种,最下者。”正义曰:“马有六种,六曰驽马,负重致远所乘。”案六马之名见周礼夏官校人。彼注谓“驽马给宫中之役”,而孔疏以为“负重致远所乘”者,盖“宫中”乃“官中”之误。谷梁庄二十九年疏正引作“官”(孙诒让说)。驽马既用以给官役,故知其为负重致远之所乘也。夫欲求其神骏,则驽马固不如骐骥,而驽牛亦自不如善走之快牛。然千里马、八百里驳不易得,得亦不可以驾盐车。负重致远,乃专恃驽牛马,斯其为用,亦已大矣。士元之于绩、劭,许其有实用,而不许其能致千里,故题目之如此耳。驽马固 不能追风绝景,然使与牛并驱,便觉神速莫及。但其筋骨,远不如牛。充其力之所极,不过能载送一人耳。牛行迟缓,固不如马之善走,然穷日之力,亦能及百里。而其负重载,动至千斤,百货转输,惟牛是赖,夫岂驽马之所能及哉?盖绩性俊快。而劭厚重。统言二人,虽各有短长,而劭之干济,非绩所及也。其后劭为豫章太守,风化大行。而绩在郁林,但笃志着述,虽并蚤卒,未竟其用。统之所评,谅不虚矣。〔二〕 程炎震云:“据蜀庞统传注,此文出于张勃吴录。” 嘉锡案:“吴人无以难”,乃张勃记事之词。“全子”以下,又为士元语。此种文法于古有之。俞樾古书疑义举例三有叙论并行例,举左传、史记各二条。如僖三十三年左传:“秦伯素服郊次,乡师而哭曰:‘孤违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孤之过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前后皆穆公语,中间着“不替孟明”四字,乃左氏记事之词是也。  3  顾劭尝与庞士元宿语,问曰:“闻子名知人,吾与足下孰愈?”曰:“陶冶世俗,与时浮沈,吾不如子;吴志曰:“劭好乐人伦,自州郡庶几及四方人事,〔一〕往来相见,或讽议而去,或结友而别,风声流闻,远近称之。”论王霸之余策,览倚仗之要害,〔二〕吾似有一日之长。”劭亦安其言。吴录曰:“劭安其言,更亲之。”【校文】 “倚仗” 景宋本及沈本作“倚伏 ”,是也。【笺疏】〔一〕 李详云:“详案:姚氏范援鹑堂笔记三十六:‘庶几,乃谓当时知名士,国志多见。如吴志张承传:“凡在庶几之流,无不造门。”又王羲之誓墓文:“母兄鞠育,得见庶几。”’钱少詹三国志考异与姚略同。”〔二〕 嘉锡案:“倚仗”当作“倚伏”。老子德经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作“倚仗”,则义不可通。日知录二十七云:“汉书西南夷传注,师古曰:‘要害者:在我为要,于敌为害也。’此解未尽。要害,谓攻守必争之地。我可以害彼,彼可以害我,谓之害。人身亦有要害。素问岐伯对黄帝曰‘脉有要害’,后汉书来歙传‘中臣要害’。黄生义府下云:‘中臣要害(自注:犹今言致命伤),言身中紧要处犯之,必为害也。借地之冲要者,谓之要害。旧解“于我为要,于彼为害”,未确。’” 嘉锡又案:要害本谓人身要处,黄说是也。事务之纷来,必有其至要之关节。皆处之得宜,则为福;反之则为祸。倚伏之机,正在于此。惟明者一览而知其然,此王霸之术,士元之所长也。故司马德操曰:“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此间自有伏龙、凤雏。”  4  诸葛瑾弟亮及从弟诞,〔一〕吴书曰:“瑾字子瑜,其先葛氏,琅邪诸县人。后徙阳都,阳都先有姓葛者,时人谓‘诸葛’,因为氏。瑾少以至孝称。累迁豫州牧,六十八卒。”魏志曰:“诞字公休,为吏部郎,人有所属讬,辄显其言而亟用之。后有当不,则公议其得失,〔二〕以为褒贬。自是群寮莫不慎其所举。累迁杨州刺史、镇东将军、司空。谋逆,伏诛。”并有盛名,各在一国。于时以为“蜀得其龙,吴得其虎,魏得其狗”。诞在魏与夏侯玄齐名;瑾在吴,吴朝服其弘量。〔三〕吴书曰:“ 瑾避乱渡江,大皇帝取为长史,遣使蜀,但与弟亮公会相见,反无私面。而又有容貌思度。时人服其弘量。”【校文】 注“时人谓诸葛因为氏” “谓” 下沈本有“之”字,“因”下有“以”字。案沈校所据宋本,与吴志注合。 注“后有当否” “有”下景宋本及沈本俱有“得失”二字。 注“司空” 景宋本作“以其” 。 注“反无私面” “反”,景宋本作“退”。【笺疏】〔一〕 嘉锡案:魏志诞传不言诞为亮之从弟,然吴志诸葛瑾传注引吴书曰:“族弟诞显名于魏。”诸葛恪传载臧均表曰:“故太傅诸葛恪伯叔诸人,遭汉祚尽,九州岛鼎立,分讬三方,并履忠勤,熙隆世业。”又孙皓传注引襄阳记,载张悌答诸葛靓曰:“ 且我作儿童时,便为卿家丞相所拔。”并可为诞与瑾、亮是同族兄弟之证。〔二〕 魏志无“得失”二字。〔三〕 李慈铭云:“案诞名德既重,身为魏死,忠烈凛然,安得致此鄙薄之称?盖缘公休败后,司马之党,造此秽言,诬蔑不经,深堪发指。承祚之志,世期之注,削而不登,当矣。临川取之,抑何无识!” 嘉锡案:司马之党必不以孔明为龙。此所谓狗,乃功狗之狗,谓如韩卢宋鹊之类。虽非龙虎之比,亦甚有功于人。故曰“并有盛名”,非鄙薄 之称也。观世说下文云“诞在魏与夏侯玄齐名”,则无诋毁公休之意亦明矣。太公六韬以文、武、龙、虎、豹、犬为次,知古人之视犬,仅下龙虎一等。凡读古书,须明古人词例,不可以后世文义求之也。胡应麟史书占毕四曰:“汉末,诸葛氏分处三国,并着忠诚。以为蜀得其龙,吴得其虎,并自笃论。至魏乃曲为訾诋,此晋人谀上之词耳。”所见与莼客暗合。    御览四百七十引晋中兴书曰:“诸葛氏之先,出自葛国。汉司隶校尉诸葛丰以忠强立名,子孙代居二千石。三国之兴,蜀有丞相亮,吴有大将军瑾,魏有司空诞,名并盖海内,为天下盛族。” 全祖望鲒埼亭集外编二十八书诸葛氏家谱后曰:“方逊志谓‘诸葛兄弟三人,才气虽不相类,皆人豪也。当司马昭僭窃之时,征东拒贾充之言,起兵讨之,事虽无成,身不失为忠义。岂非大丈夫乎?世俗乃以是訾之,谓 “汉得龙,吴得虎,魏得狗”,为斯言者,必贾充之徒。扬雄所谓“舍其沐猴,而谓人沐猴者”’,善哉斯言!予观东汉之末,东南淑气萃于诸葛一门。观其兄弟分居三国,世莫有以为猜者,非大英雄不能。厥后各以功名忠孝表着,而又皆有令嗣,何多材也!  5  司马文王问武陔:“陈玄伯何如其父司空?”陔曰:“通雅博畅,能以天下声教为己任者,不如也。明练简至,立功立事,过之。”魏志曰:“陔与泰善,故文王问之。”  6  正始中,人士比论,以五荀方五陈:〔一〕荀淑方陈寔,荀靖方陈谌,逸士传曰:“靖字叔慈,颍 川人。有俊才,以孝着名。兄弟八人,号‘八龙’。隐身修学,动止合礼。弟爽,亦有才学,显名当世。或问汝南许章:〔二〕‘爽与靖孰贤?’章曰:‘二人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润。’太尉辟,不就。年五十终,时人惜之,号玄行先生。”荀爽方陈纪,荀彧方陈群,典略曰:“彧字文若,颍川人。为汉侍中,守尚书令。彧为人英伟,折节待士,坐不累席。其在台阁间,不以私欲挠意。年五十薨,谥曰敬侯。以其德高,追赠太尉。 ”荀顗方陈泰。晋诸公赞曰:“ 顗字景倩,彧之子。蹈礼立德,思义温雅,加深识国体,累迁光禄大夫。晋受禅,封临淮公。典朝仪,刊正国式,为一代之制。转太尉,为台辅,德望清重,留心礼教。卒,谥康公。”又以八裴方八王:裴徽方王祥,裴楷方王夷甫,〔三〕裴康方王绥,晋百官名曰:“康字仲豫,徽之子。”晋诸公赞曰:“康有弘量,历太子左率。”裴绰方王澄,王朝目录曰:“绰字仲舒,楷弟也,名亚于楷。历中书黄门侍郎。”裴瓒方王敦,晋诸公赞曰:“瓒字国宝,楷之子。才气爽俊,终中书郎。” 裴遐方王导,裴頠方王戎,裴邈方王玄。【校文】 注“以其德高” “其”下景宋本有“名”字。【笺疏】〔一〕 李慈铭云:“案范武子以清谈祸始,归罪王、何,谓其浮于桀、纣。予谓汉末之五荀、五陈,实任达之滥觞,浮华之作俑。观其父子兄弟,自相标榜,坐致虚声,讬名高节。太丘吊张让之母,朱子谓其风节始颓。其后群附曹氏,泰党司马。荀氏则爽为卓用,彧成操篡,勖以还名节扫地。桀、纣之祸,自有所归。辅嗣名通,平叔正直,所不受 也。” 嘉锡案:谓荀、陈虚声诚是。欲为王、何减清谈之罪,则非事实。〔二〕 嘉锡案:“或问汝南许章” 之“章”字误,当作“劭”。魏志荀彧传注引逸士传作 “或问汝南许子将”。群辅录引荀氏谱作“汝南许劭” ,皆可证。〔三〕 李慈铭云:“案此称夷甫,亦孝标追改之文。”  7  冀州刺史杨淮二子乔与髦,〔一〕俱总角为成器。淮与裴頠、乐广友善,遣见之。頠性弘方,爱乔之有高韵,谓淮曰:“乔当及卿,髦小减也。”广性清淳,爱髦之有神检,谓淮曰:“乔自及卿,然髦尤精出。”淮笑曰:“我二儿之优劣,乃裴、乐之优劣。” 论者评之:以为乔虽高韵,而检不匝;〔二〕乐言为得。然并为后出之俊。荀绰冀州记曰:“ 乔字国彦,爽朗有远意。髦字士彦,清平有贵识。并为后出之俊。为裴頠、乐广所重。”晋诸公赞曰:“乔似淮而疏,皆为二千石。髦为石勒所害。”【校文】 “杨淮” “淮”,沈本俱作“准 ”。【笺疏】〔一〕 程炎震云:“杨淮,宋本注均作准。御览四百九又四百四十四引郭子,亦均作准。 ”〔二〕 李详云:“详案:此条采自荀绰冀州记,见魏志陈思王植传裴注引。志注淮作准,乔作峤。案乔字国彦,自宜从乔 为是。”又云:“志注作‘而神检不逮’。案上文云‘爱髦之有神检’,此故云‘神检不逮’,当以志注为长。”  8  刘令言始入洛,刘氏谱曰:“纳字令言,〔一〕彭城丛亭人。祖瑾,乐安长。父甝,魏洛阳令。纳历司隶校尉。”见诸名士而叹曰:“王夷甫太解明,〔二〕乐彦辅我所敬,张茂先我所不解,周弘武巧于用短,王隐晋书曰: “周恢字弘武,汝南人。祖斐,〔三〕永宁少府。父隆,州从事。恢仕至秦相,秩中二千石。”杜方叔拙于用长。”晋诸公赞曰:“杜育字方叔,襄城邓陵人,〔四〕杜袭孙也。育幼便岐嶷,号神童。及长,美风姿,有才藻,时人号曰‘杜圣’。累迁国子祭酒。洛阳将没,为贼所杀。”【校文】 注“纳” 沈本俱作“讷”。【笺疏】〔一〕 程炎震云:“宋本纳作讷,晋书刘隗传亦作讷。”〔二〕 程炎震云:“晋书刘隗传解作鲜。礼记月令:‘季夏行春令,则谷实鲜落。’吕氏春秋季夏纪、淮南时则训并作‘解落’。墨子节葬篇‘ 则解而食’,鲁问篇作‘鲜而食之’。孙氏闲诂引顾千里校语,谓‘作鲜者误’。古鲜、解两字或相乱。易说卦‘为蕃鲜’,疏:‘鲜,明也。取其春时蕃育而鲜明。’文选卷四张平子南都赋曰:‘巾□鲜明。’御览引抱朴子云:‘棺中有人,●毛班白鲜明。’汉书王吉传云:‘皆好车马衣服,其自奉养,极为鲜明。’文选二十二左思 招隐诗李善注曰:‘峭蒨,鲜明貌。’” 嘉锡案:晋书刘隗传作“太鲜明” ,当从之。〔三〕 嘉锡案:周斐着有汝南先贤传五卷,本书赏誉篇注曾引之,他书引用尤多。章宗源隋书经籍志考证、侯康补三国艺文志并不能举其仕履。姚振宗隋志考证二十以为始末未详,皆为失考。〔四〕 程炎震云:“晋无邓陵县,魏书杜袭传云‘颍川定陵县人’,此邓陵当作定陵。汉颍川县,晋分属襄城。”  9  王夷甫云:“闾丘冲,〔一〕荀绰兖州记曰:“冲字宾卿,高平人,家世二千石。冲清平有鉴识,博学有文义。累迁太傅长史,虽不能立功盖世,然闻义不惑,当世莅事,务于平允,操持文案,必引经诰,饰以文采,未尝有滞。性尤通达,不矜不假。好音乐,侍婢在侧,不释弦管。出入乘四望车,居之甚夷,不能亏损恭素之行,淡然肆其心志。论者不以为侈,不以为僭,至于白首,而清名令望,不渝于始。为光禄勋,京邑未溃,乘车出,为贼所害,时人皆痛惜之。 ”优于满奋、郝隆。〔二〕晋诸公赞曰:“隆字弘始,高平人。为人通亮清识。为吏部郎、杨州刺史。齐王冏起义,隆应檄稽留,为参军王邃所杀。”此三人并是高才,冲最先达。”兖州记曰:“于时高平人士偶盛,满奋、郝隆达在冲前,名位已显,而刘宝、王夷甫犹以冲之虚贵,足先二人。 ”【校文】 注“不能亏损” “能”,景宋本及沈本俱作“以”。【笺疏】〔一〕 隋志云:“梁有晋光禄勋闾丘冲集二卷,录一卷,亡。”元和姓纂九鱼云:“晋有太常闾丘冲。”〔二〕 李慈铭云:“案晋书郝隆作郗隆,乃太尉鉴之叔父也。事附鉴传。此作郝,疑误。郝隆乃桓温时人。”  10 王夷甫以王东海比乐令,江左名士传曰:“承言理辩物,但明其旨要,不为辞费,有识伏其约而能通。太尉王夷甫一世龙门,见而雅重之,以比南阳乐广。”故王中郎作碑云:“当时标榜,为乐广之俪。”  11 庾中郎与王平子雁行。晋阳秋曰:“初,王澄有通朗称,而轻薄无行。兄夷甫有盛名,时人许以人伦鉴识。常为天下士目曰:‘阿平第一,子嵩第二,处仲第三。’敳以澄、敦莫己若也。及澄丧,敦败,敳世誉如初。”〔一〕【笺疏】〔一〕 程炎震云:“澄丧敦败之时,敳先死矣。”  12 王大将军在西朝时,见周侯辄扇障面不得住。敦性强梁,自少及长,季伦斩妓,会无异色,若斯傲狠,岂惮于周顗乎?其言不然也。后度江左,不能复尔。〔一〕王叹曰:“不知我进,伯仁退?”沈约晋书曰:“周顗,王敦素惮之,见辄面热,虽复腊月,亦扇面不休,其惮如此。”【校文】 注“其言不然” “其”,景宋本作“此”。【笺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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