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不要担心,有我在。" 大厅里的气氛果然不出我的意料,一派和睦下暗流涌动。 "体力恢复得真快,不愧是主宰者的女儿。"一看到我出现,千曜就开始调戏。他一直对我指责小七的那一幕耿耿于怀。 我不想理会任何无关的人,走到大厅的沙发边,在小七对面坐下。 "我们谈谈吧。" "我觉得现在谈不出什么,智薰,你需要休息,恢复体力。" 可我等不及恢复体力了,我看了看旁边的久美:"久美,你可以回避下吗?" 不想她亲耳听到我们这群人在这里讨论她的生死。 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残忍。 "好的,姐,你们先聊。"久美依依不舍地跟刚刚重逢的羽野道别。 "乖。"羽野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亲昵的动作看得一旁的原千曜心里很纠结,他有点想念那个像孩子一样任性的伊莎贝儿了。 我装作没有看见这些。 久美回房间后,真夜端上几道茶点,几个人一同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品尝起来。 整个大厅里飘散着樱花清新的幽香。羽野端着茶盏在香氛中片刻的失神,他秀美的侧脸在烛光中美得近似妖娆。不忍心打搅这美丽人儿的恍神,我在一旁静静品茶,心里暗自思量该怎么开口。 "唉。" 羽野沉默良久后突然发出一声失意的微叹,接着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怎么了,千羽野?"千曜没正形地猫在沙发上,眼神慵懒诱人,"好好的叹什么气?担心久美?" "嗯。"羽野点头,索性将顾虑摊开告诉大家,"你们说主宰者的目的就是要久美的命,我怎么会不担心?" 砰。小七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搁。 "你不相信我们?"他正色道,"我说了会保住她的命,就不会食言。我不会用一个女孩子的命去交换我哥。" "我明白,我都明白。"羽野万般凄凉地点头,皮肤白皙的他此刻看起来很有几分娇弱,我见犹怜。如果他生成女生,一定是难得的美人。可惜他是男生,男生生来就要学会坚强,承担责任。 "所有的一切都跟我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端木也不会被软禁。"他凄婉无奈的一笑将小七的怒气消融得无影无踪,"小七,我很明白你的心情。我来布拉格是为久美在做最后一次努力。只要她和朔月都平安,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即使以后不能再陪着她,我也心甘情愿。" 羽野愿意放弃久美? 他愿意把久美让给端木朔月? 我忿忿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敢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久美喜欢的是你,她这次来是为了赎罪。如果朔月获救了,我们就一起回巴黎去,重新开始新生活啊!你和久美会幸福的!" "我们还回得去吗?"他反问我。 那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一泓犹豫的湖水,让我明白他的无奈和心痛从来都不比我少。一时间我竟然没有办法反驳他的话。 是啊。 还回得去吗? 来布拉格的航班上我们就经历了一次劫难。原本以为是一次普通的飞行事故,但其实那是母亲在警告我们,她为了达到让我们畏惧的目的,不惜牺牲任何人的性命。 在羽野被机舱扣板砸晕过去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了母亲一遍又一遍的警告。 "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伤害羽野!" "是吗?他的命反正不值钱,拿来玩玩又怎样?" "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可以随便用来游戏?" "这本来就是一个游戏。" …… "羽野,醒醒!快醒醒!" …… 想到那场虚惊一场的空难,我不禁心寒。 原本以为母亲她会顾念我是她女儿,说不定可以求情让她放过久美。没想到她为了警告我和羽野,连我乘坐的航班都忍心下手。从那一刻开始,我心里就失去了一半的胜算。 "呵呵……" 千曜拍拍皇微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调侃:"喂,皇大少爷你不是药剂师家族最优秀的传人吗?不如我们给那老巫婆下药?迷她个七荤八素的!实在不行,再加上千羽野用他的美色诱惑一下,我们的大计一定会成!啊哈哈……" 他的"啊哈哈"还没"哈哈"完,小七就顺手操起手里的茶杯,照着他的脸扔了过去。 "砰--" 千曜应声倒下,眉心留下一个被杯子砸中的红印。 本来严肃的讨论会被千曜这个家伙搅浑,小七想必心里也很乱,一时间大家都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焦急万分的我心乱如麻,站起身来匆忙地告辞回楼上睡觉去了。走到楼道的拐角处,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月光洒满眼前整片桃木地板。 月光华美清冷,我停驻在黑暗里,伸手想触一下那美丽的月光。可惜月光就如同水晶镜中绽放的花朵,永远都是我无法企及的美丽。 即使是拼尽全力地争取,即使是费尽一生去等待--也是一幕无果的爱,一场无根的恨。镜花水月,终是要落空。 "智薰,宽心吧。" 身后响起清冽婉转的劝慰,还有淡淡烟草味道。我回头一看-- 原来是真夜舍下他们也跟了过来。 她靠在墙边点燃了一支黑魔,深吸一口,恍然间想起什么,问我是不是也要一根。 "不,谢谢。"我摆摆手,突然发现她右手的食指上有处焦痕,虽然不惹眼但看着让人心疼,让我不禁暗自寻思--这个黑天鹅一般冷艳高贵的女生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她为什么会叫"真夜"? 她又为什么会突然失去行动力,连走路都如此艰难? 我以前看到的她不是这样子的! 呵呵,真夜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优雅地轻笑。她笑起来时左脸颊有浅浅梨窝,让原本冷艳的她平添了几分甜美动人。 "智薰,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不用再问,也不用觉得我行动困难是件可怜的事情。我现在很好,真的很好。"她熟稔地弹掉烟灰,"你还记得岚吗?" "岚?" 我喃喃重复这个字。 "对,岚。"她坚定地提醒我,"慕音岚,是除了端木镜夜以外对我来说最最重要的人,其重要程度绝对不亚于久美在你心里的位置。" "然后呢?" "后来他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开始我很痛苦,但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终于明白。"说到这里,真夜走过来借着月光在我的手心里写下一个字。 山……风。 她写的是"岚"字。 "'岚'这个字拆开来,就是'山'和'风',山顶上呼啸而过的大风又怎么能握得住?"她笑中带着泪,"久美也一样,花儿开得再久再美丽,终有一天也是要凋谢的。" "不,不……" "智薰,久美和岚一样,都是我们留不住的人,宽心吧,让她走。" "不--"我一把推开她,"我不要!" 真夜一个趔趄,几乎跌倒,好在我及时醒悟过来扶住她。慌张地道歉后,我狼狈地转身逃跑进二楼的走廊。推开房门,我看到久美已经睡熟。我长叹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洗漱完睡在她身边,满怀心事地平躺着仰望天花板。脖子下枕头的棉布虽然不及以往在巴黎的老家时用的丝缎枕头那么柔软,但胜在棉布朴实清香。 从小养尊处优的我早就厌倦浮华的生活,唯一想珍惜的就是身边陪着我的这几个人:久美、羽野、曜太…… 这时熟睡的久美突然翻身挽住我的脖子,发出几声梦呓。我怕惊醒她,于是在黑暗里静默地看着妹妹熟睡中甜美的脸庞,内心充盈着无法言说的痛。 我该怎么样才能保护你? 我该怎么样才能留住你? 开得又久又美的花儿,能不能不要凋谢? 抚摩着妹妹脸庞的我,这时才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掉下泪来。心中仿佛下着一场旷世的滂沱大雨,看不清前方,也惘然不知归路。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我十分清醒,深深明白这是个梦境,黎明破晓前就会醒来。在梦境里我最在乎的几个人一一出现,大家一起走在一阶虚幻的云梯上。 头顶是蒙蒙的天光,圣洁安宁。脚下的梯子是白玉材质,虽然悬浮在空中但踩上去并未觉得不踏实。行走在云梯上,两旁虚无缥缈的薄雾仿佛是云气,轻盈清冽,萌动暗香。往远方眺望,不见这云海的尽头,只是在静下心神、缄默前行的瞬间,总能听到仿若海浪扑打沙滩的声音。 沙……沙…… 一下,又一下。 层层叠叠,若即若离。 羽野沉默地走在我们几个最前面领路,智夏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后面。她的眼帘上一如当年涂着美丽的蓝色眼影,湛蓝湛蓝,属于天空的魅惑颜色。我牵着久美跟在他们后面。曜太在我们身后断后,不时提醒我们大家要注意脚下。 是的,要注意脚下。在梦里虽然不知道这云梯的尽头在哪里,也不知为什么一行人要如此执著地前行,但脑海里有根弦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绷着--"如果踩到第1333级楼梯,大家都完蛋了!" 千万不能踩到第1333级楼梯,不然大家都要完蛋。脑子被这个可怕的担心统治,不知道它到底是从何来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踩到第1333楼梯就会送命。 但还是小心地数着,998,999……1221,1222,1223…… "呃--" 右边的手臂一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塌陷。云端大风呼啸而来,把云梯上的我们吹倒。匍匐在云梯上的我惊愕地发现右手牵着的久美不见了,刚刚她踩的那一块台阶裂开巨大的缝隙,缝隙下是缥缈得不见底的深渊…… 头顶的空间一片漆黑。 …… "她还在睡。" "嗯,温度正好。" 梦境破散前听到两个男生这样的对话,我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另外一对同样正细细打量我的眼睛。 这是一双紫色的眼瞳。 隔得如此之近,甚至可以看到瞳孔中四下发散的褶皱,从近似黑色的深紫到轻浅梦幻的淡紫,妖娆潋滟,流淌一整个海洋的水色。 …… 正在这时,美丽眼瞳的主人也毫不客气地在端详我,片刻后眼珠狡黠地一转,流露出调戏的神色:"果然是大明星,很美呢。喂!皇大少爷,你眼光不错哦!" "去死!"从睡梦中醒神的我一掌Pia飞了胡说八道的原千曜。真是的,长这么美的一双眼睛,怎么一说话感觉就完全变了? 从未见过他有个正形。 "刚刚你们说什么?怎么不敲门就直接进来?"我尴尬地坐在床上揉头发。这两个臭小子难道不知道这是女生的房间? 皇微抱歉地将两碗药水放在床旁边的小柜上。 "这是昨晚为你和久美熬的药,可以恢复体力。因为药水一凉功效就全失,所以我们就……" 我往旁边一看,久美还睡得很香。 "哦。"联想到昨晚的梦,我心里一紧,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赶紧披了外套匆匆跟皇微道别。我避开大厅里的小七他们,逃出门,一路不停步地跑过忘川。 天界通途。 倘若心有感应,处处都是路径通往我想要抵达的圣殿。凭借直觉和母女之间的强烈感应,我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母亲所在的圣殿。 这是一座漂浮在异世界的宫殿,处于跟人类生存的另一维空间中。换句话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神灵们居住的领域,天界和地狱的众神都居住于这个空间中。它和人类世界就像镜子的两面,互相窥视,又互相不可触及。 我母亲就居住在这个世界的某座宫殿中,仿佛神一般的所在。 所有的精灵和巫师们看到我的到来,都一一谦恭地颔首退下,让出一条让我前行的路。想必母亲料定我会来找她,对他们早有吩咐。 "你来了。" 肃穆的殿堂里,对于我的到来,母亲丝毫不感到惊讶。一些时日不见,母亲比从前更美,也更加不近人情。 我略略颔首:"是的,母亲,我来了。" "不止她,还有我们也来了。"小七熟悉的声音在大殿那头响起,几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是他们? 他们什么时候跟来的? 化身成雪豹的原千曜先人一步跃到我面前,把我保护在身后,他回头冲我龇牙:"笨蛋,你一个人来,害我们有多担心知道吗?还好皇微及时通知。" 心头涌起浓浓的感激。原来这帮小子们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我点点头微笑:"谢谢,谢谢……" 说话间小七和尊尊、皇微也赶来站在我身边,把我牢牢地保护在中央。 见到这么几个傲气的闯入者,母亲很不悦。 "端木镜夜,你又擅闯我的禁地,这次又杀死了我手下多少守护巫师?" 小七微微邪笑:"没有,这次他们根本不敢拦我们,直接放行,还负责带路。" "可恶,这群怕死的……" 母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风吹起殿堂中的层层雪白的纱缦,仿若仙境。殿堂两旁各立着七根三人才能合抱的水晶柱,高耸入云;正中心的地面刻着一颗巨大的六芒星,线条凌厉。 我正站在六芒星的最中心,平时黯淡的六芒星突然燃烧起苍白的火焰,火焰熊熊燃烧但并不灼人。 "母亲,放过久美吧。我知道您一直痛恨她,但看在我的份上,请放她一条生路。" "为什么?" "因为我在乎她,我不能没有这个妹妹。失去智夏和久美的感觉,就像您失去我一样啊……"我恳切地请求。 这句话似乎打动了她,母亲半晌不说话。 一时间大风呜呜灌满整个大殿,雪白的纱缦在飓风中高高地扬起,像狂乱的白色发丝遮挡住我的视线。风中飘来幽蓝的光线,仿佛北极光变幻迷离。 "母亲,求求你……" "求求你,没有这个妹妹,我真的再也撑不住了……" "母亲,母亲……" 我跪在地上一次又一次地恳求她。 "智薰!你别这样!"原千曜冲动地把我拽起来,"为什么要求她?求她也不会答应的!这老巫婆根本就没有人性!" "我当然没有人性。"母亲嘴角浮现出寓意莫测的笑,"因为我是神。" "母亲,请您放久美和朔月一条生路。求您了。"我请求她。 "现在你才知道自己是我的女儿?当初你为了救花久美公开跟我作对的时候,我要你留下来陪在我身边,你不是头也不回地背着她走了吗?"母亲对这件事情仍然耿耿于怀。 我一时答不上半句。 当时端木朔月戴罪在身,羽野受了重伤,久美昏迷不醒。 我怎么能够抛弃他们留在母亲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孝顺的女儿……"我跌坐在地上,神色凄然,"为什么我把一切都弄这么糟糕?对不起……" "没事,别这样。"小七安慰我。 他走过来跟我一同请求我母亲。 "请您原谅红人馆以往的冒犯,赦免端木朔月和花久美。我端木镜夜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来弥补他们的罪过。" 说完他深深地跪下去。 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七,我心里更加难受。端木镜夜是多么傲气的男生,从没见过他为任何人低头。 --可他现在为了至亲,也放弃尊严跪在我母亲面前卑微地请求。 "请求您……" "请求您……" "请求您……" 皇微、尊尊、千曜齐齐跪下来。 见我们神色凄然,母亲轻启朱唇,仿佛在自言自语:"既然都一片诚心,那么就这样吧。" 什么? 看样子有转机。我惊喜地等待母亲说下去。 "既然你们都很有诚意,我可以饶恕端木朔月和花久美。当初我是一时寂寞要求玩偶师造出来了这么多的玩偶,现在我对这些玩偶非常厌恶。只要你们能把全世界的玩偶全部给我消灭,将他(她)们的灵魂收集到水晶瓶里给我交上来,我就放过端木朔月和花久美,一切既往不咎。" "杀光全世界的玩偶?"我惊声反驳,"这怎么可能?母亲,这太残忍了!" "我的底限已经如此。接不接受,你们自己好好考虑……" 母亲边说边消失在一片凄迷的迷雾中,王座和大殿渐渐隐没踪影,只剩下我们几个人还站在原地。 离开时小七走在最前面,尊尊、皇微保护在我左右,雪豹原千曜负责断后。一路上巫师和精灵们纷纷退让,为我们让出一条路。一位陪伴母亲多年的老巫师悄悄拉住我的手,提醒道:"智薰殿下,不要再忤逆你母亲了。她对你们的忍耐,早就到了极限。如果是平常人,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一旁的精灵们纷纷惊慌地点头应和。 "谢谢,谢谢大家。"我感激地向他们告辞。 走出神殿的地界后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中。回红人馆的路上,皇微转道去置办药材,千曜、尊尊两个体力充沛的家伙转眼就走得连影子都不见了,只有小七绅士地陪我走回家。 虽然母亲又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但总算是不需要直接取久美的命了。 谢天谢地…… 能够保证她平安无事,就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慈。 这么多天一直绷在我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松懈下来。我连迈步子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瘫软地倒在河边的长椅上,再也走不动半步。 银光粼粼的河水温柔地流淌,阳光在水面浮浮沉沉,暖得不像是真的。这难得的静谧中我和小七都疲惫地不想多说。他站在我坐着的长椅边,虽然近在咫尺,却远得像有一光年那么遥远。光线在他美好的侧面上明明灭灭,寂寞得让人心悸。 休憩片刻,他弯下身子,朝我挥挥手:"过来。" "干什么?" "我背你走。" "背?"我赶紧支撑着从长椅上站起,"不用了,不用了,谢谢。" "女生就是婆婆妈妈的。"他不由分说地背起我,步速完全不减。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内心踏实安稳,终于明白端木镜夜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冰山冷脸人,偶尔温暖一下能感动死一票人。 还差一条街就到布拉格广场,大步往前的小七突然被一面晶晶亮的橱窗吸引,停住不走。 "呃,智薰……"语气迟疑羞涩,"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帮什么忙?"我细看那橱窗,原来是卖女生发饰的店铺。 "你能帮我挑个发夹吗?"冰山冷脸人居然破天荒地脸红了,窘窘的样子好可爱。我在心里很想笑,嘴上却没敢笑出来。 端木镜夜这小子的个性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谁敢嘲笑他,怕是不想活了! "好啊!"我满口答应,故意问,"反正久美现在也平安,我就陪你挑吧。不过……你是想送给谁呢?" "呃……"居然还是强撑着不肯说,"总之是个女生了。" "噢--"故意将"噢"字拖得老长老长调侃他,"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呢?" "什么样子的女生?" 这个问题居然把他问倒了,站在橱窗前他很认真地想了片刻,眼神突然变得温柔。 "她……是个外表坚强内心柔软的女生。很多人初次见她,都以为她很冷很不好接近,但实际上……她非常重感情,没有安全感,害怕无法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水面折射的光线勾画出他的侧脸,在被黑暗隐没的半个脸中,是他对心爱之人无法言说的爱意。虽然他喜欢的那个人此刻并不在身边,但在旁人前提到她时,他的心仍像下过暴雨的湖面-- 澄净,涨满温柔。 Love me tender , love me more. 听他复述的这片刻中,我脑中突然闪现这句歌词,也深深领会小七说的这个女生到底是谁。端木镜夜跟他哥哥一样是死脑筋。如果爱,必是深爱。 可他喜欢的那个女生为什么会变化那么大?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样子?我的眼瞳黯淡下来,禁不住问小七:"好,我帮你挑。但我有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